第二天上午, 唐淼和賀嘯去了昨天定好的景點。在景點逛完後，趕在午飯開始前，唐淼和賀嘯去了昨天齊遠說的那家賓館。
    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 賀嘯下了車, 唐淼也下車換去了駕駛座那邊。臨別前, 賀嘯低頭親了親唐淼，唐淼勾住他的脖子, 和他在停車場親了那麽一會兒。
    最後, 賀嘯離開停車場，唐淼目送著他去了上行的電梯。在電梯門關閉後，唐淼這才收回看向賀嘯的目光，開門上了車。
    送下賀嘯後, 唐淼就開車回了洋房。
    洋房裏，老太太早就在家裏等著她了。唐淼一到，兩個人就說說笑笑地去了餐廳。午飯隻有她們兩個, 但準備得依然豐盛。
    吃過午飯後，唐淼陪著老太太在花園裏修剪了一會兒花枝, 另外還清洗了一些準備做花茶的花瓣。
    兩人對做花茶還都挺有興趣的。共同的興趣愛好, 讓唐淼和老太太在一起時絲毫沒有拘謹感，反而老太太會另外跟她說一些泡花茶的技巧, 而唐淼則把自己在網上學到的一些新的花茶配方告訴老太太。
    雖然才認識三天, 也雖然兩人年齡差距了那麽幾十歲, 但是因為共同的愛好, 兩人倒有些像是知己般的感覺。
    老太太和唐淼聊得很盡興, 甚至都錯過了午睡的時間, 還是周叔提醒了老太太後，唐淼也覺得老太太該休息, 老太太這才有些不依不舍地回了房間。
    “老太太一般要午睡一個多小時。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今天可能會睡稍長一點。”在送下老太太後，周叔下了樓，和客廳裏的唐淼這樣說了一句。
    唐淼聽了周叔的話，笑著應了一聲好。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周叔問唐淼。
    周叔問完，唐淼看了一眼客廳的掛鍾，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不太適合睡午覺，睡久了容易醒不過來，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的話，估計會耽擱接賀嘯的時間。
    “不了。”唐淼這樣和周叔說了一聲，說完後，唐淼笑著說：“家裏有沒有書？我去花園看會兒書吧。”
    “有，都在書房。”周叔聽了唐淼的話後，笑了笑，道：“我帶你過去。”
    她道完謝，周叔笑著說了一句“客氣什麽”，說完後，兩人一起去了書房。
    說是書房，更像是個藏書閣。裏麵堆滿了層層疊疊的書架，甚至有種小型圖書館的感覺。老太太以前也算半個學者，本來本專業也有很多學術類的書籍，另外她還喜歡收藏。有些以前出版，現在不會再版的書，書房裏都有。
    唐淼在書房裏挑了那麽兩本書。挑完後，唐淼和周叔一塊下樓，周叔去忙事情，唐淼則拿了書去了洋房的後花園。
    來了南城這麽幾日，天氣是愈發涼爽了。空氣裏帶了秋意，即使是風和日麗的下午，陽光都不是那麽熾熱，反而有種通透的清爽。
    後花園有桌椅還有遮陽傘，平時老太太喜歡在這兒看花看書喝下午茶的。今天老太太不在，唐淼自己去了遮陽傘下的藤椅上坐下，拿了書開始看了起來。
    秋日的下午暖洋洋，也懶洋洋的。唐淼靠在藤椅上，看了那麽一會兒後，稍微有了些困意。手裏書上的文字都有些了重影，唐淼看著都在發呆。這樣發了會兒呆後，唐淼稍稍讓自己清醒了一些。而後，她放下書從花園起身，準備去衝杯咖啡。
    唐淼從花園的藤椅上站了起來，起來後，就去了洋房和花園連接的門前。她抬手擰開門把，從花園裏進了洋房，在她進洋房的同時，洋房的前門也被人打開，有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唐淼走進洋房，因為外麵的開門聲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她本來還以為是賀嘯提前回來了，所以眼睛帶著些笑意看向了門口，而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唐淼眼中的光亮微微暗下。
    她看著站在門口的紀俊霖，眼中情緒平靜地動了動，最後，她和紀俊霖微一點頭，去了衝泡咖啡的茶水間。
    下午的陽光透過茶水間的玻璃窗，照射到了茶水間的茶台上。玻璃窗框將光芒切割成一塊一塊，分明又清晰。唐淼站在咖啡壺旁，單手撐在了茶台邊沿，抬手給自己衝咖啡。
    紀俊霖站在離著她不遠的地方，就那樣看著她。他的眼睛裏，唐淼的身影由遠及近，由近及遠。無數的影像在腦海中重疊，這讓他想起了以前，兩人在租住的房子裏，唐淼給他泡茶時的樣子。
    而現在，那個景象和現在的景象重合了。人也還是那個人，他也還是那個他，但一切又全都不一樣了。
    紀俊霖站在唐淼的身邊，他的眼睛在她的身上上下的流動，像是看到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看到。
    唐淼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咖啡的香氣濃鬱，在小小的茶水間氤氳開來，騰騰的熱氣也將原本茶水間的冷淡衝散了一些，像是帶了些歲月靜好的煙火氣息。
    咖啡衝完，唐淼拿了杯子，問一旁一言不發地紀俊霖。
    “喝嗎？”唐淼這樣說著，還回頭看了紀俊霖一眼。
    紀俊霖在她看過來時，和她的目光也對在了一起。陽光下，女人的身上暈著淡淡地光圈，她平淡美好，眼中卻一如昨天晚上那般，透著些陌生的平靜，還有些不動聲色地問詢。
    陽光不是很刺眼。紀俊霖卻覺得唐淼眼中的光線有些紮，他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她手邊的咖啡，道。
    “喝一杯吧。”
    他這樣說完，唐淼了解地點了點頭，給他衝了一杯。
    衝完咖啡，唐淼將給紀俊霖衝的那杯咖啡往他身邊平平地一推。推完後，唐淼拿了自己的咖啡杯，準備離開茶水間回花園繼續看書。
    她還沒有離開，甚至還沒有離開的動作，紀俊霖的目光從她推過來的咖啡杯上急促地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你還好嗎？”
    紀俊霖開口問了這麽一句，唐淼原本準備離開的動作停頓。她停下往前走的動作，將手裏有些發燙的咖啡放在了一旁，抬眼看向了紀俊霖。
    昨天是他們在各自有了不同的身份後的第一次見麵。紀俊霖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他還沒開口，就被唐淼打斷了。
    昨天的情形確實不適合他們說話。紀俊霖也在唐淼打斷他說話後，沒有再糾纏。但是今天，賀嘯不在，他知道奶奶中午會午睡，家裏會隻有唐淼，所以他才從公司直接來到了這裏。
    他有很多話想對唐淼說。
    這是個很恰當的時間。
    但是他這樣說完後，唐淼看著他像是不理解他剛才說的話，紀俊霖的頰邊牙根微動，他說。
    “你過得怎麽樣？”
    紀俊霖問完，唐淼看著他，道。
    “柯怡沒跟你說？”
    唐淼說完，紀俊霖望向唐淼的眼睫顫動了兩下。他像是火速回憶起了什麽，在唐淼說完之後，他眼中湧上了一層克製不住的悲傷。
    當天晚上，柯怡回到家後，就跟他說了。說唐淼和她的堂弟在一起了，兩人已經結了婚。他們感情很好，唐淼和她聊了一會兒，告訴她，現在他們各自的生活都很好。如果不想打破現在的生活，那麽他們三個人就當忘記了他們以前的關係。他繼續做柯怡的男朋友，等待著和柯怡訂婚。唐淼繼續做賀嘯的妻子，到時候她會出現在他和柯怡的訂婚宴上，給予他們祝福。
    柯怡可能是察覺出了什麽。
    所以在唐淼跟她聊過後，她毫不猶豫地把唐淼跟她聊過的內容都跟紀俊霖說了。而像是怕紀俊霖不相信，甚至第二天接著就帶著他來到了奶奶家，讓他親眼見證唐淼現在的幸福生活。
    她有個很年輕很帥氣的丈夫，他們感情很好，她的眼睛裏都是他。她和他的相處裏，沒有絲毫的刻意，隻有兩人溫馨平淡的甜蜜。
    她的丈夫待她也很好。
    不管是她的話，還是她的情緒，他都不動聲色，一一照應到了。
    兩人像是普通的新婚夫婦，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他們戀愛，他們結婚，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有他們的孩子。
    就像他一開始和唐淼說的那樣。
    紀俊霖看著麵前站著的唐淼。她在問完上麵的那句話後，就隻是安靜地看向了他。她無所謂他的回答，也沒有等待他的回答。她那以前在看著他就笑，帶著濃鬱愛意的眼中，再看向他時，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凡陌生人。
    她的眼睛中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情感，就那樣安靜地看著他。
    紀俊霖的腦海裏，又開始有無數雙眼睛的光影重合。無數雙眼睛裏，帶著無數的情緒，或快樂，或開心，或喜歡，或驚喜……最後那無數的光影重疊，眼睛的輪廓嚴絲合縫地合在了唐淼如今平淡如水的眼睛裏。
    紀俊霖望著唐淼，他像是從溺水的環境中終於透了一絲氣息出來。他的雙眼就那樣平直又無法離開地看著唐淼，他的喉頭伴隨著他的情緒起伏微微顫動。
    紀俊霖說：“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