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在說完拒絕的話後, 轉身離開。
    啾啾拿著還沒有送出去的手套，站在原地看著虎崽的背影，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勁兒。
    “啾啾。”
    最後還是七崽走過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喵喵不要我的手套。”
    啾啾攥緊手套，小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低落。
    他還不太明白, 為什麽喵喵的態度會忽然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七崽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交集, 所以對五崽冷冷淡淡的態度, 沒覺得有什麽異樣。
    “他不要就不要唄，我要！”七崽很捧場的對著啾啾說道：“你織的手套可暖和了, 我特別喜歡。”
    七崽順走了啾啾的新手套，啾啾晃了一下腦袋，還在心裏自我開解著：“一定是喵喵剛才的心情不太好，我可以下次再送。”
    重新給自己打完氣的啾啾，一扭臉，還看見了門口站著的兩個研究員。
    他對研究員的觀感不是太好, 這座研究所裏, 除了顧爸爸跟大哥外, 他對其他人都不親近。
    那兩個站在門口的研究員，目光也看向了他。
    啾啾緊張的拉住了七崽。
    七崽瞅瞅研究員，然後把啾啾給牽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研究員離開，啾啾還在問七崽：“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呀？”
    “不知道啊, 最近感覺經常見到他們。”
    七崽是個沒有什麽大誌向的崽崽, 他很能躺平，在眾多崽崽裏, 他擺爛擺的很專一。
    啾啾坐在他身旁，沒忍住，又看向不遠處的虎崽。
    給虎崽織的新手套, 被七崽給要走了。他要再重新給虎崽織新的東西！
    啾啾坐在原地看了半天，被他看著的虎崽，都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一樣，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
    啾啾小小的歎了口氣，然後開始做起自己的事來。
    他從外麵帶回來的禮物已經送給了小蜘蛛，買來的糖果也發給了大家。
    糖果不多，他隻留下了最後幾個，本來他是打算塞在要送給虎崽的新手套裏的。
    七崽把手套要走後，他隻給了手套，偷偷的把手套裏的糖果又掏了出來。
    七崽還不知道這麽一茬，要是知道了，估計得捏著這隻小啾的臉，好好凶小啾一頓。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有些崽崽們在緊繃中度過，而有些崽崽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過得也無憂無慮。
    啾啾又精心的給虎崽織了衣服，是他變成人之後能夠穿的衣服。
    衣服織好，啾啾還特意挑了一個沒人的時候去送。
    織這種大件的衣服太累了，如果其他崽崽們看見，大概也會要的，比如七崽八崽還有小九。
    七崽跟八崽都是很直白的要，小九說話就跟七崽八崽不一樣。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小九跟他說完話，他都會稀裏糊塗的許諾給小九一堆要織的東西。
    又看了一下四周，啾啾抱著衣服，走向了虎崽。
    “喵喵，給你。”
    啾啾把衣服遞過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我織了好久，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這些天裏，啾啾給虎崽織咯很多小東西，虎崽都沒有要。
    毫不氣餒的啾啾還是覺得，肯定是自己送的東西，虎崽不需要，或者說不喜歡所以才不要的。
    這次他織的衣服，對虎崽來說，出門是可以穿上的。而且，他還用了虎崽最喜歡的顏色。
    對於這件衣服，啾啾很有信心。
    現場隻有他們兩個人，再沒有什麽旁觀者。可虎崽對啾啾的態度，依舊跟前幾次一樣。
    他垂眸，不知道有沒有在看著啾啾。
    “啾啾，以後離我遠一點。”
    “也不要再給我送任何東西了，我都不需要。”
    他說著，沒有給啾啾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繞過了啾啾離開。
    還捧著衣服的啾啾，這次，再也沒有辦法自我開導了。
    他的手攥著衣服，半晌，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在虎崽不收他東西的這些天，他總是告訴自己，虎崽不是不喜歡他了，虎崽隻是不需要他的東西了。
    可到了眼下這一刻，他才徹底沒辦法再繼續自我欺騙下去。
    虎崽不是不需要他的東西，而是不喜歡他，所以才不用他的東西了。
    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對話，甚至在他們相處的全部時間裏，他們的聊天也不多。
    從開始到結束，他們這段在啾啾看來很親昵很開心的關係，從麵上來看——
    更像是啾啾的強求。
    啾啾抱著衣服，鑽回到了自己的小被子裏。他隻有特別特別難過的時候，才會這麽鑽小被子。
    被子裏黑乎乎的，啾啾不像八崽那樣，要是哭起來都會驚天動地的哭。
    他的哭，是無聲的哭。
    他鑽在被子裏哭著，絲毫不知道，在不遠處，折回來的虎崽正站在暗影裏，看著他的方向。
    被子隨著哭聲一抖一抖的，不必掀開看，都能知道被子裏的人哭得有多傷心。
    啾啾在被子裏哭著，讓他傷心的罪魁禍首，就在不遠處看著。
    過了許久。
    喻安回來，坐到了被子旁。
    “啾啾，大哥回來了。”
    喻安一看見這起伏的小被子，就知道裏頭肯定藏了隻哭包啾。
    他沒有把被子掀起來，而是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被子，哄著裏頭的小啾。
    “啾啾，可不可以理一下大哥呀？”
    喻安問的耐心又溫和，他問完後，從被子裏伸出了一隻小手，在摸索到了喻安的手指後，緊緊攥住。
    這就是啾啾給的回應了。
    哪怕自己再傷心，也要給大哥回應。
    喻安被自家暖心的小天使啾給暖的心頭都發軟，他放低了聲音，繼續問：“可不可以把被子打開一點兒，讓大哥也躺進去？”
    被子微微起伏的動作頓了頓。
    過了一會兒。
    喻安看見被子打開了一條縫縫，他脫了鞋子跟外套，鑽進了被子裏。
    原本黑乎乎的被子裏，多了個人。
    啾啾把被子稍微撐開了一點，這樣就有流動的空氣進來，大哥不會憋著。
    接著漏進來的微弱的光，喻安抬起手，摸到了啾啾的小臉。
    濕漉漉的。
    “是誰惹著我們啾啾不高興了？”喻安猜測著原因：“是不是八崽欺負你了？”
    八崽在崽崽裏算是不折不扣的崽霸，發生十起崽崽鬥毆裏，那麽最起碼九次都是由八崽給引起的。
    在一眾崽崽裏，八崽格外的愛招惹啾啾。
    不過這次，喻安猜錯了。
    啾啾很努力的想要不哭，但他哭得太久，一時間停不下來。
    他抽噎著道：“不，不是八崽。”
    喻安聞言，換了其他的崽崽猜測：“那是小九麽？還是七崽？”
    “不，不是。”
    啾啾接連否認了好幾個崽崽，猜到最後，他把臉埋到了喻安懷裏：“大哥，不要猜了。”
    喻安看他不想說，也沒有再強求。
    一大一小挨著，在有些擠的被窩裏沒多久就熱了起來。
    喻安湊過去，摸了摸啾啾的額頭。
    “啾啾，我們出來透透氣好不好？”
    啾啾的額頭已經汗濕了，再在被窩裏待下去也不舒服。
    在喻安的哄勸下，啾啾終於探出了腦袋瓜。
    在他出來後，喻安也看清了他糊滿了淚水的小臉。他小臉上的眼睛有點腫，鼻頭也紅紅的。
    喻安看的心疼，拿了輕柔的濕巾給他擦著。
    “不哭了。”
    擦完之後，喻安沒有追問他這麽傷心的原因，隻從口袋裏拿出了糖果。
    是他這次在外麵特意帶回來的糖果。
    “你上次給大哥帶了糖，這次，大哥也給你帶了。”
    喻安把糖果攤在手心，問著他：“想不想吃？”
    啾啾看著糖果，不知怎的，眼淚又掉了一點兒。
    他把糖果推回去，哽咽道：“我不喜歡糖。”
    喻安：“……”
    喻安可是清楚的記得，前陣子啾啾還在興高采烈的說，糖果特別好吃。
    啾啾是很喜歡甜甜的味道的。
    他這次帶回來的糖果，也特意選的都是甜滋滋的糖果。
    啾啾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他一邊擦著眼睛，一邊重複的對喻安說道：“我討厭糖果。”
    喻安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討厭起了糖果，但當下也不是該探究的時刻。他把糖果收了起來，熟練安撫著啾啾的情緒。
    “好，我們以後都不吃糖了。”
    喻安把糖收進口袋裏，不讓他看見。
    等收完了糖果，啾啾果然好轉了一點兒。
    當天夜裏。
    喻安是跟著啾啾一起睡的，他在跟啾啾睡之前，其他崽崽們也都看過了啾啾。
    啾啾腫成小桃子的眼睛，瞞不過眾崽。
    最近有點老實的八崽，還湊到了啾啾跟前，主動問道：“你這次是怎麽了？我這次可沒有跟你打架。”
    啾啾沒有理他。
    八崽還在自顧自的跟他說話：“哎，你要不要看我給你比心？看我比心心情會變得很好！”
    “我可以同時用好幾條小觸手一起比心！”
    八崽最近不知道在發什麽顛，他除了苦練比心之外，脾氣也比從前要好了不少。
    不過也隻是跟從前對比，要是跟其他崽崽們對比，八崽還是最欠的那一個。
    “我不想看比心。”
    眼看著八崽跟孔雀開屏似的，不開一下不想走，啾啾再也忍不住，直接開口趕他。
    趕了好半天，最後啾啾還是被迫看了一次比心。
    八崽比完了心，滿臉的心滿意足。
    接下來的時間裏，研究所看起來一片風平浪靜。
    他們還是照舊有著假期，八崽再出門的時候，也不叫其他崽崽們了。
    就連啾啾，他都不叫了。
    啾啾倒是一點兒不覺得有什麽，反正他也不是太喜歡跟八崽一起出門。
    八崽有一點點的笨，出門很容易被人騙的。
    啾啾不再去很遠的地方，也不再去找虎崽。他隻是在外麵獨自買些東西，然後就拎著回來。
    喻安能看出啾啾的情緒一直低迷著，可他找不出來任何原因。
    有天。
    崽崽們聚眾聊天，也不知道是誰聊到了喜不喜歡這個問題上。
    他們在爭論“喜歡”這種感情，會不會跟一個人的外表掛鉤。也就是說，他們在爭論顏控的愛情。
    七崽很時髦的知道“顏控”
    這個詞，他輸出著自己的觀點：“喜歡當然跟一個人的外表有關了，我隻有看著這個人好看，才會想要親近他！”
    總是會跟七崽嗆聲的八崽，這次破天荒的也沒有反對。
    八崽想想那個輪椅上的少年，還有少年總是變戲法一般，能在掌心裏變出來的零食。
    他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要不是坐在輪椅上的小瞎子長得太好看了，說話也很會說，八崽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跟他玩兒。
    啾啾豎著耳朵，聽他們說了半天。
    他們從顏控的話題轉移到了眾多崽崽的外表上。
    “三崽很可愛，我是說本體很可愛哦。”
    小九對黑白滾滾的三崽，非常欣賞。
    他們互相商業互誇著，到了啾啾這裏，八崽突然說道：“啾啾的小翅膀不好看，黑乎乎的。”
    啾啾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翅膀，是黑乎乎的。襯托的他像個小醜八怪。
    “大哥，啾啾很醜嗎？”
    “……”
    “誰告訴你，你很醜了。我們啾啾是最可愛的啾。”
    喻安這次安慰的話，不頂用了。他就看啾啾，看著自己收不回去小翅膀了。
    “大哥。”
    啾啾在審視完了自己的問題後，突然對著喻安問道：“你會一直保護我們嗎？”
    “會。”
    旁邊聽著的八崽。得到這個回答，眼睛彎了一下。
    真好，這一看都是很和諧都四口之家。
    喻安雖然說了會兒，但啾啾不喝什麽情感的湯。
    啾啾一個人沉思了很久。
    等他沉思完畢，他拽住了喻安的袖子。
    “大哥，啾啾是不是長得很醜？”
    醜到虎崽不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