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 空氣裏彌漫著讓人窒息的難言氣氛。
    翟滿不肯抬頭，也不肯交流。
    巨蟒看著自閉了的翟滿，眼神都一點點陰冷下來。幸好翟滿這時候沒有肉抬頭看, 否則又是一個心理陰影。
    “你不想看見我。”
    巨蟒的語氣是肯定的，他冷冷的凝視著翟滿, 騰在半空中的身子極具壓迫感：“人類果然是最虛偽的生物。”
    巨蟒一句話拉踩了全體人類, 翟滿被他的話給激的終於抬頭。
    他知道巨蟒說的“虛偽”指的就是他, 他之前沒搞清楚狀況，對著這條大蟒，稀裏糊塗的說了一堆溫情的話。
    給他送飯, 說要跟他交朋友, 還給他畫餅，說自己飛黃騰達了一定會報答他。
    甚至, 還不止一次的要求麵基。
    現在想起這些做過的事, 翟滿後悔到想讓自己的人生再重來一回。
    可人生不能重來，麵前的大蟒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也許是有風刮過來, 翟滿被吹的打了個激靈, 人也從渾渾噩噩的擺爛狀態中掙脫出來。
    他自認是很鎮定, 很有狠勁兒的抬眸, 落在巨蟒眼底, 隻是一雙沁了淚光的眸子, 有點可憐。
    “我是很虛偽，可你一開始不也怎麽叫都不露麵嗎？你這種行為也不坦蕩！”
    翟滿說著，直白的問道：“你是救了我幾次，現在你想要什麽報答，隻要我有的都給你。”
    他話裏的意思很簡單，他要把恩給報了, 然後，跟這條巨蟒一拍兩散，各走各路。
    巨蟒褐色的豎眸仿佛眯成了一條直線，他語調平靜的重複著翟滿的話：“報答？好啊。”
    “既然要報答我，那從現在開始，就聽從我的所有吩咐。”
    翟滿：“……”
    什麽玩意兒，他是要報答，但不是要玩什麽主仆py啊。
    翟滿不想答應，他想要拒絕，想要抗議。
    然而，巨蟒威懾性十足的獸眸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今日份的勇氣已經花光了。
    巨蟒將他的沉默當做了默認。
    也許是太龐大的體型讓活動不便，巨蟒在翟滿麵前，慢慢變小了身子，他似乎是想盤在翟滿的身上。
    翟滿看這條縮小的小蟒蛇爬過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警惕的後退兩步，問道：“你幹嘛？”
    小蟒蛇看著他的手腕，淡淡道：“帶上我。”
    翟滿：“？？？”
    翟滿想都不想就把手背到了後邊，他繼續往後退著：“你就跟之前一樣跟著我就好了，不要爬我身上。”
    他還不能接受一條小蟒蛇盤著自己。
    翟滿的抗拒讓小蟒的表情再次陰沉起來。
    一人一蟒就這麽對持著，最後，翟滿受不住被這麽盯著，他開了口：“不是我不讓你盤，正常人也不會讓條蛇盤在身上啊！你以前盤過別人嗎？你——”
    “盤過。”
    巨蟒的身子變小了，但是嗓音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嗓音細聽下來，其實很低沉磁性，隻是他模樣太駭人，讓人完全忽略了他的聲音。
    在翟滿茫然的目光下，巨蟒補充道：“大哥讓我盤在他的手腕上，連睡覺都不曾摘下。”
    翟滿：“……”
    翟滿想象著這副畫麵，當場哆嗦了一下。
    他背著手，不讓自己的手腕暴露在巨蟒眼前：“我的手長得醜，你還是不要盤了吧。”
    他說完，扭過頭，朝著來時的路，大步走了去：“老頭子的情況有點不對，我得去看看。”
    不被允許盤在手腕上的巨蟒，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河水。
    河水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他對著可以充當鏡子的河麵，稍稍歪了下頭。
    走了幾步的翟滿，偷偷回頭，看著小蟒蛇歪頭的背影，他嚇得忙收回了目光，伸手拍拍胸口。
    “呼，不行不行，真不能盤……”
    他喃喃著，繼續大步往前走。不是他心硬，而是他要是心不硬，自己就得被嚇到身體又涼又硬。
    還在歪頭的小蟒蛇，安靜的看著河麵。
    沒有大哥在，也沒有熟悉的含笑的聲音在耳畔對他說：“崽崽好可愛啊，讓大哥抱抱。啊，我們崽崽又沉啦，真好，崽崽在長身體呢。”
    他安靜的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轉過身子，跟上了快要消失的青年的腳步。
    翟滿來的時候是坐著大蟒來的，走的時候卻是靠著兩條腿。
    他累得夠嗆，但一聲沒吭。
    不知走了多久，他回到了老頭子的住處。剛回去，老頭子身邊的人就把他給帶走了：“你父親要見你。”
    翟滿“嗯”了一聲，跟著走了。
    老頭子這時候見他，估計是要交代遺言。他對老頭子能撐到現在，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他還以為，這會兒老頭子已經嗝屁了呢。
    接連多日沒見，翟滿再看見老頭子的時候，發現對方消瘦的不像樣子。他那雙眼睛也許是沉迷了太多美色，導致眼珠子都透著渾濁之色。
    “小滿。”
    老頭子看見他來，渾濁的眼球動了動。他虛弱的叫著翟滿，問道：“你兄弟們呢？”
    “死了。”
    翟滿回答的幹脆，沒有一絲的隱瞞，他告訴著老頭子：“隻有我命硬，活了下來。”
    老頭子到處播種，對孩子沒多少感情。
    可瀕死之際，聽見自己的孩子都死光了，他心口還是直突突：“是你殺了他們？！”
    “有的是，有的不是。”
    翟滿神色自然的回答道：“你的孩子什麽德性，難道你不清楚嗎？用不著我主動，他們自己就很能作死。”
    老頭子自己就沒有什麽好德行，自然不能指望著賴筍還能出好竹。
    翟滿的大實話，聽得老頭子直喘粗氣。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正喘著氣，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是誰帶你進來的？我沒叫你過來。”
    翟滿：“？”
    翟滿說了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主人是東區的二把手，更是老頭子身邊最信任的人。
    老頭子一聽是他的名字，手頓時抓緊了身下的被單：“小滿，跑。去找我的人，告訴他們，我們東區由你來繼承。”
    老頭子養的這些兒子，有本事活到成年的，在成年後都能領一個職務，慢慢的往上升。
    而能力出眾的，在上一任管理者的扶持下，就可以被選定成繼承人。
    翟滿很會經營自己的口碑，他出現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的能力在東區眾人的眼裏，還是很不錯的。
    老頭子動作艱難的從床頭摸索出來了一個用金子雕的牌子，牌子上是東區的圖騰。
    他把雕著圖騰的牌子遞給翟滿：“去找人，快點去！”
    老頭子人是不怎麽樣，但眼看著要死了，他倒是拎得清了：“有人想害你，你去找我的人，讓他們扶持你。”
    老頭子眼下雖然反應了過來，但已經太晚了。
    東區的二把手跟著他已經很久了，對他也再了解不過。
    翟滿還沒有走出去，他們在病房裏，就聽見了外麵的聲音。有人在高聲說著：“翟滿殺兄殺弟殺父，這樣的人不配做我們東區的繼承人！”
    “我們東區要是落到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手裏，就徹底毀了。”
    老頭子還沒死，就提前都知道了自己的死訊。
    翟滿看著病床上隻剩一口氣的老頭子，要是放在以前，放在正常情況下，這種困境他一定破不了。
    他的羽翼還未豐滿，他的實力也不足以跟東區的二把手對抗。
    真遇到眼下這種事，他要麽竭力逃出去，從此遠離東區苟命。要麽就是當場認命，跟糟心的老頭子一起嗝屁。
    但現在……不一樣了。
    老頭子看著沒什麽動靜的獨苗苗兒子，氣得差點吐血：“你是不是被嚇傻了？現在還不跑，你是要在這等死嗎？！”
    “我不用跑。”
    翟滿的聲音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喜是悲，他隻平靜的通知著老頭子：“該跑的是他們。”
    老頭子：“？？？”
    老頭子：“你是不是瘋了？”
    老頭子：“你現在除了去找我留下的人，你還有什麽依仗？！就憑你自己帶出來的那點人，連我都看不上眼。”
    老頭子也許是被逼急了，也許是這會兒回光返照，他說話都比之前要利索不少。
    翟滿抿著唇，在老頭子看瘋子的眼神中，硬邦邦的開了口：“沒人能傷害我，我，我有依仗。”
    他雖然不想認，但此刻在又一次麵對危機時，他心裏是有底氣的。
    他知道的，他不會死。
    就算遇到的事再凶險，有那條大蟒在，他也不會有半點閃失。
    當晚的事，亂糟糟的。
    老頭子沒能熬過那個夜晚，誣陷他殺父殺兄殺弟的人，更是沒能活過那個夜晚。
    在一片血色中。
    翟滿站在場地中央，他的身後，是一條騰空的龐然大蟒。大蟒張開血盆大口，喉嚨裏溢出來的低吼聲，讓無數人膽寒。
    那條大蟒仿佛是翟滿的護身符。
    任何人敢不懷好意的靠近翟滿，都會被他毫不留情的當場撕碎。就這樣，翟滿靠著絕對的武力鎮壓，順利拿到了東區的繼承權。
    繼承權是拿到了，但關於他殺父殺兄殺弟的流言，還是被散播了出去。
    他對這則流言沒怎麽在意，確切來說，是顧不上在意。
    房間裏。
    翟滿看著衣櫃裏剛掛上的西裝，正在挑選著。還沒有挑選出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就在背後響了起來。
    “最右邊那套。”
    最右邊的西裝是白色的，這樣顏色的西裝，翟滿還沒有嚐試過。他遲疑了一下，隨後還是伸手把白西裝給拿了出來。
    拿完西裝，他在心裏給自己做了個心理準備，這才回過頭。
    在他身後的，是一條深色蟒蛇。
    他心髒劇烈的跳動了幾下，但幾分鍾過後，他心跳的頻率就稍微正常了一點：“你，你稍微回避一點，我要換衣服。”
    蟒蛇聞言，看看他，然後慢慢爬走了。
    翟滿看著他離開，稍微鬆了口氣。他脫了身上這套衣服，重新換了白色的西裝，白西裝很襯他的氣質。
    鏡子裏的青年，溫潤清秀，五官不是一眼就讓人驚豔的類型，但越看越覺得好看。
    他照完鏡子，想想被他暫時趕走的大蟒蛇，眼底滿是複雜。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總之，他跟這條大蟒目前稀裏糊塗的綁定到了一起。大蟒救了他不止一次，按照報恩的次數來看，他已經累加到了不太能報答完的程度。
    這麽多的恩報不了，大蟒就單方麵決定留在了他身邊，把他當做了能用的“仆人”。
    說是仆人，但這個主仆關係怎麽看怎麽怪異。
    他還是很恐懼著大蟒，隻是——
    看著用尾巴尖再次纏住他小腿的大蟒，他深呼吸一口氣，穩著情緒，開口道：“現在還是白天，不要盤了。”
    大蟒不知道哪來的怪癖，喜歡盤著他。
    在第一夜，他半夜睡醒發現自己被盤住時，當場昏死了過去。
    第二夜，他昏死的時間比第一夜短了點兒。
    第三夜，他臉色煞白，一整夜都沒睡著。
    不知道是第幾夜，他看看身上熟悉的大蟒，心肝被嚇得顫巍巍的，但眼皮子卻控製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大蟒似乎還不知道翟滿這些“昏死過去”的經曆。
    翟滿也發現了這一點，這條大蟒，對自己的原型不知怎麽的，充滿了迷之自信，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原型的可怕。
    “很不錯。”
    大蟒的尾巴尖依舊纏著翟滿，那雙冰冷的豎瞳注視著翟滿的衣服。
    翟滿忽略著被蟒蛇纏身的異樣感，他收回看向鏡子的目光，跟大蟒說著正事：“你不是要見聖爾實驗室的人嗎？怎麽現在還不走？”
    “你跟我一起過去。”
    大蟒的話音落下，翟滿眉頭微微皺起。
    他剛要說自己還有事，一抬眸，就看見了大蟒看他的眼神。
    大蟒的眼神裏，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你得聽我的。”
    翟滿：“……”
    唉。
    人在蟒麵前，一點人權都沒有。
    拒絕的話被咽下去，翟滿換了順從的語氣，重新回答道：“知道了。”
    東區跟一個名叫聖爾實驗室有聯係，他們想跟聖爾實驗室的人合作。但與此同時，一個叫夏天無也跟他們先一步建立了合作關係。
    夏天無手裏有a10畸變體，他做的實驗項目，是利用a序列畸變體的基因優良性，用a序列畸變體為研究對象，大批量製造出優良程度能跟a10媲美的新畸變體。
    大蟒很關注這個項目，他的目的是得到這樣的新畸變體。
    翟滿的心眼一直多，對這個實驗項目，他想的是——
    這些新畸變體如果都能給東區使用，那東區的喪屍危機都能得到解決。用這種優良的畸變體去對付喪屍，簡直再合適不過。
    夏天無的實驗基地在s城，大蟒肯定要過去。
    翟滿這陣子還忙，不可能立馬趕到s城。他問了大蟒什麽時候走後，就去安排著東區的事了。
    楊桃死裏逃生，被救了回來。
    現在區裏很多事，翟滿都交給了她去忙。他知道，她很喜歡這麽忙忙碌碌的去做事情。
    夜色一點點蔓延。
    翟滿看著房間裏的大床，睡覺宛如上刑。
    前一天睡覺的時間比較早，翟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大蟒的呼吸均勻，看著還沒有醒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摸到手機，在手機的搜索頁麵謹慎的搜索著幾個關鍵詞。
    “a01畸變體。”
    “a10畸變體。”
    “a係列畸變體的關係圖。”
    “a序列畸變體的弱點。”
    “蟒蛇會發.情嗎？”
    好幾個相關問題在搜索框裏搜著，不多時，答案也陸陸續續的彈了出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東區的網不好，還是網上關係a序列畸變體的資料太少。
    翟滿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答案。
    他懊惱的退出搜索框，最後，搜起了蟒蛇的習性，食物，求偶等問題。
    亂七八糟的問題搜索到後麵，翟滿放棄了搜索，翻到了赤鳥組織的聯係方式。他跟赤鳥組織的首領赤鳥認識。
    “我是翟滿，有時間嗎？我有幾個問題要谘詢你。”
    “賬號：xxxxx。”
    赤鳥直接甩了個賬號過來，翟滿看著賬號看了幾秒，問道：“魔術師？”
    這個聊天方式，不像赤鳥，像赤鳥身邊的那個魔術師。
    赤鳥：“嗯哼，被你猜到了。”
    赤鳥：“打錢，一個問題十萬。”
    翟滿：“？”
    怎麽不去搶呢？
    在翟滿的砍價下，最後，他隻花了一百塊錢就買了幾個問題的答案：“a序列畸變體是不是都能變成人形？”
    赤鳥：“是啊，他們很早就能變成人形了，不過對他們來說，原型才是最舒服的狀態。”
    翟滿：“他們的人形，你見過嗎？”
    赤鳥：“見過。”
    翟滿：“好看嗎？”
    赤鳥：“還行吧。”
    赤鳥組織裏的魔術師極度自負傲慢，能從他嘴裏吐出“還行吧”這三個字，就說明a序列的畸變體人形模樣，一定很不錯。
    他手指按著屏幕，還想再問一點，可大蟒已經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
    一人一蟒的目光對上。
    翟滿渾身一僵，還是擺脫不了本能的恐懼感。緩了幾秒後，他這才伸出手，跟大蟒打了個招呼。
    “早。”
    大蟒眸光冷淡，沒搭理他。
    翟滿習慣他這樣子了，從床上爬起來後，翟滿開始去處理一天要忙的公務。
    而大蟒還留在房間裏。
    他們各自有事情要忙，大蟒在負責著實驗室的所有事情。
    翟滿一個人到處理公務的實驗室裏，剛好，楊桃來找他。在談完正事後，楊桃左右看看，沒看見熟悉的聲影。
    她壓低了聲音問：“翟哥，他沒跟來嗎？”
    翟滿知道她說的“他”是誰：“沒跟過來，他還有他自己的事要忙。”
    楊桃聞言，稍稍的鬆了口氣。
    等鬆完氣後，楊桃開始告狀並發問：“翟哥，這條大蟒什麽時候走啊？他好嚇人啊。我一看見他，就渾身發軟。”
    尤其是膝蓋，最軟。
    翟滿微微皺眉：“他不怎麽出去，你們應該沒多少見到他的機會，為什麽還這麽怕他？”
    “哥，我們是不怎麽見他，但見他一次，我們能連著害怕兩天！”
    楊桃說著，就直接倒起了苦水：“哥，你現在看著對他的接受度是越來越高了。但你不知道，他在你麵前跟在我們麵前，完全是兩副麵孔！”
    翟滿：“？”
    這一點翟滿還真的不知道。
    他納悶道：“他對著我就一直是冷著臉的，態度也沒好到哪兒去。對你們應該也一樣吧，沒什麽兩副麵孔。”
    “不一樣的。”
    楊桃急到要摳桌子了，她賣力的跟翟滿告著狀：“他在你麵前已經算收斂了！你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對我們的，他看我們的眼神，是那種完全漠視的——
    像在看一群npc一樣的眼神！”
    在這條大蟒的眼裏，楊桃是真的覺得，除了翟滿外，這條大蟒看任何人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俯視著。
    翟滿聽見她的形容，立馬澄清道：“你誤會了，他看我也是這麽高高在上的。”
    楊桃：“呸。”
    楊桃犀利戳穿他：“我看見他用尾巴尖纏你小腿了！就在咱們開會的時候，我彎腰撿筆，在桌子底下看見的！”
    翟滿：“……”
    翟滿直接把她給轟了出去。
    趕走了楊桃，翟滿的麵色還是漲紅著。他攥著鼻尖，憤憤道：“都說了不能盤了。”
    真不知道是誰給這條蟒慣出來的臭毛病！
    這條冷冰冰的大蟒，明明對他那麽冷淡，說話都用祈使句，偏偏尾巴總愛纏他！
    一條公蟒，纏著他這個男人，像話嗎！
    翟滿坐在椅子上，筆都差點被自己給捏斷。
    等好不容易忙完，他回到房間裏。進門後，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看見那條熟悉的大蟒。
    大蟒離開了。
    沒跟他告別，大蟒提前去了s市。
    翟滿知道這個消息後，怔了怔。
    “走就走吧，最後別回來嚇我了。”
    他洗完澡躺到床上，閉眼抱住了被子。這一晚，沒有尾巴尖尖再來纏他，翟滿半夜醒來，還看了好一會的天花板。
    大蟒走了好幾天才回來。
    翟滿看見他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你受傷了？”
    a01是頂級畸變體，能把a01給傷到的人，掰著手指頭也數補不出來：“是不是西區的謝池淵？是他傷了你麽？”
    能斬殺畸變體的人，翟滿隻能想出來一個謝池淵。
    大蟒搖了搖頭，他淡淡道：“a10需要我的血肉來喂養，以後的實驗體，會以我為主。”
    翟滿：“……”
    翟滿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他看看大蟒受傷的部位，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
    反正，不太舒服。
    這條一直護著他，雖然姿態擺的很高，但其實沒真難為過他的大蟒，眼下用血肉喂養起了別的畸變體，他心裏的滋味，自己也說不上來。
    “我去拿繃帶給你包紮。”
    “不用。”
    大蟒說著不用，翟滿還是拿了個醫藥箱過來。
    他拿著繃帶比劃了一下，比劃完，看著血肉翻飛的大蟒，他還是下不去手。
    他知道這條蟒不會咬他，可是心理上的恐懼，不是輕易能克服的。
    鬼使神差般的，他想到了白天跟魔術師的聊天內容。
    “你，你能不能變成人形？我覺得你用人形上藥，會方便一點。”翟滿說起這話的時候，心髒的跳動都比剛才要劇烈。
    他在緊張著。
    大蟒看出了他的緊張，以及，他臉上的期待。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
    大蟒開了口：“我的人形並不好看。”
    翟滿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我就是想看。”
    大蟒接著沉默，幾秒鍾後，他從原型變成了人形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