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徹藍行宮裏熱鬧又嘈雜。
    陸雲挽完全不知道, 今天晚上楚玄舟也來到了這裏。
    他剛端著酒杯靠近時珈悅，就聽到那個正在毆打對方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自己進了帝國軍校就不一樣了？嗬，這種東西在首都星可一點都不稀罕。老子把你帶到這裏是讓你做什麽的, 你不清楚嗎！”
    “是來做什麽的？”聽到這裏，陸雲挽緩緩停下腳步, 像是真的好奇這一點一樣朝對方問去。
    實際上他當然明白人魚的意思。
    那人的話瞬間讓陸雲挽想起了自己和時珈悅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發生的事。
    男人大概是又想將時珈悅“送給”某個人。
    “當然是讓他——”
    話還沒有說完，男人的背後忽然生出一片寒意，他下意識轉身朝著身後看去。
    懸浮在行宮最上方的巨大水晶燈，將暖色的亮光切割, 化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拋灑下去。
    陸雲挽的氣質也被這樣的燈光照得柔和了一點。
    但他的眼神卻格外的銳利，像薄薄的刀片剜向對方的身體。
    “攝，攝政王大人……”陸雲挽的出現在瞬間就讓男人驚醒，剛才還凶神惡煞的他, 立刻諂媚的朝攝政王看去。
    幾秒鍾之後，男人的額間傳來了一陣劇痛：“啊——”他忍不住低吼一聲, 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身體也隨之抽搐了起來。
    可是陸雲挽卻像沒有看到他似的，徑直向另一邊走去。
    他將酒杯輕輕放到了一旁的銀台上, 俯身朝狼狽倒地的時珈悅伸出了手。
    白色的超纖維手套看上去幹淨又冰冷。
    少年的上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紅酒浸透, 整個人看上去都髒兮兮的。
    他紅著眼睛呆呆地看著陸雲挽半天都不見動彈。
    “怎麽了？起不來嗎？”
    “我，我我現在就起來……”時珈悅慌忙將手撐在地上, 看樣子是打算直接爬起來了。
    陸雲挽的身上太幹淨, 他怕自己將攝政王大人蹭髒。
    但出人意料的是，陸雲挽明明看到了時珈悅衣服上那些印記，但他卻一點也不介意地用手輕輕地拉住了少年的手腕, 並稍稍給對方借力, 幫時珈悅站了起來。
    在起身的那一瞬, 宴會廳中央的燈光向時珈悅照了過來。
    衣香鬢影間，時珈悅終於清醒：
    攝政王大人救了我？
    他……他把我從這裏扶了起來？！
    “攝，攝政王大人我，我……呃，謝謝謝你。”
    由於心情過分激動，時珈悅竟然還結巴了起來。
    “沒什麽。”陸雲挽輕笑一聲，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並不是陸雲挽客氣，而是在他的眼裏，這一切的的確確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聽到自己的話後，時珈悅忽然紅了眼眶。
    少年深吸一口氣，突然抬頭極其鄭重地對陸雲挽說：“不，我……我必須要感謝您。”
    “這是您第二次幫我……如果沒有您的話……”時珈悅說到這裏竟然吸了吸鼻子，他深吸幾口氣終於鼓起勇氣把後麵的話說完，“我或許早就死了。”
    陸雲挽：？
    時珈悅這是什麽意思。
    少年似乎猜到了陸雲挽會疑惑，他低頭笑了一下，略顯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好多年前，您也救過我一次。”
    時珈悅的父親是帝國的小貴族，這樣的貴族在首都星一抓一大把，半點都不值錢。
    但是在首都星之外，貴族的身份卻象征著權勢與財富。
    許多年前時珈悅和妹妹一起去位於帝國邊緣的某度假星球旅行，沒有想到回程的時候竟然遇到了星盜。
    他們將兩人抓了起來，就在時珈悅最絕望的時候，執行任務路過這裏的原主突然擊殺了星盜，將他們救了出來。
    按照時珈悅說的時間……那正是原主加入軍部不久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有一個比“攝政王”更加耀眼的稱呼：“人類的希望”。
    陸雲挽已經閱讀完了原主留下的所有資料，以及他光腦上的各項日誌記錄，但是他卻並沒有看到過這段記錄。
    ——原主救了時珈悅，改變了少年的人生。
    但卻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大事，甚至沒有在執行記錄上記一個字。
    這是陸雲挽第一次通過旁人的敘述，對原主的過去產生了具體的認識。
    “攝政王大人，真的非常感謝您。”時珈悅站直了身，極其認真地朝陸雲挽看去，他的眼睛紅的不像話。
    在道歉的同時，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鏈，劈裏啪啦掉在了地上。
    陸雲挽本能地想要同時珈悅說“沒事”，但是不等開口他就反應過來，時珈悅的這句“謝謝”不是說給自己的，而是說給原主……
    他朝時珈悅緩緩地笑了一下。
    陸雲挽最後還是沒有回答時珈悅的話，但卻在心底對從前那個人類少年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陸雲挽和時珈悅的這番對話，加起來也沒有花超過三分鍾。
    他不知道就在自己與時珈悅說話的時候，楚玄舟正端著已經空掉了的酒杯，斜倚在不遠處裝飾性的廊柱上看著這個方向。
    楚玄舟是一個非常有耐心並且細心的人。
    他沒有選擇直接上前，而是站在不遠處用冰冷的目光看完了這一幕。
    直到額間生出隱約如宿醉的眩暈感，楚玄舟終於緩步朝著陸雲挽和時珈悅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宴會廳的這個角落相對來說比較安靜。
    聽到腳步聲之後，陸雲挽下意識回頭看了過去。
    “殿下？！”
    確認忽然出現在徹藍行宮的人是楚玄舟後，陸雲挽都被嚇了一跳。
    “您怎麽在這裏？”
    同時陸雲挽看到，楚玄舟的耳垂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紅。
    聽到陸雲挽的問題，楚玄舟反應了一下這才有些委屈地輕聲說：“攝政王大人……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首都星，剛才來找想您，然後便他們說您在宴會廳。”
    主角現在不是應該在耐心等待楚漳那邊的消息嗎？
    他來找自己做什麽？
    陸雲挽的心中瞬間生出了一串的疑惑，但看到楚玄舟稍顯奇怪的狀態，陸雲挽還是暫時將滿肚子的疑惑咽了下去。
    楚玄舟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了。
    陸雲挽快步走上前，微微用力扶著楚玄舟的手腕，並壓低了聲音問：“殿下，您怎麽了？”
    楚玄舟下意識低頭在將臉埋在陸雲挽的脖頸間蹭了一下。
    見狀，站在不遠處的時珈悅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柔軟的銀發從陸雲挽的脖頸間掃過，本就怕癢的陸雲挽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他本能想要將楚玄舟推開，但手指剛才觸到少年的手臂，對方的臉上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楚玄舟重重地揉了揉太陽穴。
    “殿下，您怎麽了？”
    不久前剛才目睹了楚玄舟大開殺戒的陸雲挽，已經對少年有所提防。
    如果楚玄舟是在別的時候露出這樣的表情，陸雲挽一定會先懷疑他一番。
    但是今天楚漳出了事，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殞命。
    到那個時候，帝國已經會陷入短暫的混亂。
    而越是混亂便越是充滿了機遇的大洗牌時刻。
    作為親手布下這局棋的人，楚玄舟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的——除非他瘋了。
    陸雲挽相信，主角是個理智的人。
    ……自己都準備這麽久了，楚玄舟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啊！
    陸雲挽不知道楚玄舟是怎麽想的，反正他現在是緊張的不像話。
    “攝政王大人，殿下的手裏……”小心站在一邊的時珈悅終於忍不住開口。
    經過他的提醒，陸雲挽也隨之低頭朝楚玄舟的手看去。
    這個時候比主角還慌張的陸雲挽這才注意到，楚玄舟的手中原來還拿著一隻酒杯。
    這有什麽異常嗎？
    見到陸雲挽真的按照自己指示的方向看去，時珈悅總算是大著膽子說：“攝政王大人，我聞出來了，這個酒杯裏有一點藥物。”說話間，他的表情同樣非常緊張。
    人魚的嗅覺非常靈敏，再加上時珈悅又從小被家人帶著出現在各種應酬場合。
    他沒有費多大勁，就分辨出了這個常見藥物的味道。
    藥物？
    楚玄舟來找自己的時候，不小心喝了加了料的藥？
    臥槽！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耽誤他奪權啊！
    時珈悅的話令陸雲挽越發緊張。
    他向少年點了點頭，接著便立刻壓低了聲音對楚玄舟說：“殿下，我帶您離開這裏。”
    此時楚玄舟的狀況看上去已經非常不佳了。
    但是聽到陸雲挽的話，楚玄舟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努力站直身，看著左前方對陸雲挽說：“那裏……咳咳，有一扇門。”
    “好，我知道了，”陸雲挽重新用力扶住了楚玄舟的胳膊，“殿下堅持一下，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嗯……”少年的意識似乎已經非常迷離。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努力站直身子和陸雲挽一起向側門走去。
    同在這一刻，陸雲挽沒有注意到楚玄舟清明的眼神，更沒有注意到的是……那個剛被自己教訓過一番、躺在地上的人魚忽然露出了極度痛苦的表情。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電打了似的用力掙紮了一下。
    接著忽然僵直在原地。
    這個男人被楚玄舟用精神力重傷了！
    背對著那個人魚的楚玄舟唇角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剛剛他聽到了時珈悅與陸雲挽的所有對話。
    知道就連那個名叫“時珈悅”的人魚，都先於自己認識陸雲挽後，楚玄舟的心中滿是不甘。
    這要是放在往常，他一定會狠狠報複那個少年。
    但是陸雲挽此時一臉緊張扶著自己的樣子，卻令楚玄舟心情大好。
    曾經調查過時珈悅的楚玄舟，決定換一種做法——既然這個人魚幾次出現在陸雲挽的身邊，都是因為他那個討人厭的父親。
    那麽自己不如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
    楚玄舟笑了起來，他覺得這一刻的自己真的是好心極了。
    陸雲挽剛才是乘坐懸浮器來到這裏的，滿是心事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原來這座行宮的中央大廳竟然建在一座海底懸崖的半中腰。
    陸雲挽一出門才發現，側門外是一座回廊。
    空氣與壓力模擬係統為徹藍行宮製造出一顆巨大的“水泡”，處於水泡邊緣位置的回廊另一邊是一麵透明的水牆，水牆外則是深達萬米的海淵。
    看到眼前這一幕，陸雲挽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徹藍行宮建成的時候，壓根沒有考慮過要方便人類。
    這座回廊沒有欄杆，稍不留神便會跌入海淵。
    這對人魚來說並沒有什麽，他們是天生的海洋生物，哪怕掉入不經過壓力處理的原始海淵，也頂多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更何況這裏早已進行了減壓處理。
    但是人類不一樣。
    走廊上的溫度要比徹藍行宮裏麵低很多。
    陸雲挽能看到，來到這裏之後，楚玄舟似乎清醒了不少。
    少年努力嚐試站直了身，同時嘴裏還低聲念叨著什麽。
    ……主角這是在說什麽？
    看到楚玄舟的樣子，原本打算私下叫親信找懸浮器過來的陸雲挽忽然好奇了起來。
    楚玄舟嘴裏麵念叨的內容，會不會和這次的“大事”有關？
    一想到這兒，陸雲挽忍不住先暫停了聯係。
    他向前走了幾步，靠近楚玄舟想要聽清楚少年在說什麽。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楚玄舟忽然低頭用無比委屈的眼神向陸雲挽看去，甚至輕聲念著他的名字。
    “雲挽，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在陸雲挽的印象中，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楚玄舟如此脆弱的樣子。
    少年看上去孤單極了。
    他就像是一個獨自乘坐飛行器遊蕩在無盡宇宙中的旅人，在向自己唯一能夠接收到的信號求助著……
    陸雲挽下意識伸出手去地揉了揉楚玄舟的發頂：“我不會的殿下。”
    可是陸雲挽沒有想到，聽到這幾個字楚玄舟非但沒有答應下來，反倒是忽然低頭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好疼！
    如果陸雲挽沒有記錯的話，這裏似乎就是自己剛穿越過來楚玄舟咬的地方。
    “嘶……”
    楚玄舟這一口來的過於突然，並且一點都沒有嘴下留情的意思。
    陸雲挽甚至覺得對方又要像去年那次一樣，一口將自己的肩膀咬出血來了。
    他本能地想要將楚玄舟推開，但是“絕對不能ooc”的信念竟然支撐著他忍了下去。
    陸雲挽笑了一下，抬眸朝楚玄舟看去。
    攝政王大人的表情非常輕鬆，他似乎是真的在像自己說的那樣，享受這樣的感覺。
    “殿下，您怎麽了？”陸雲挽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問。
    他看到，聽到自己的話後，楚玄舟忽然搖了搖頭，接著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變得比剛才還要脆弱。
    陸雲挽：？？？
    發生什麽了嗎？
    不等陸雲挽反應過來，楚玄舟的利齒忽然離開陸雲挽的肩膀，來到了他的脖頸邊。
    人魚冰冷的氣息瞬間襲了過來，陸雲挽產生了一種自己忽然化為獵物的感覺。
    這種感覺無比危險。
    ……楚玄舟到底怎麽了？
    就在陸雲挽終於忍不住打算推開少年的時候，卻聽楚玄舟悶著聲說：“您曾經告訴我的……讓我千萬不要相信您的任何一句話。”
    哈？我真的有說過這句話嗎？
    聽到主角的回答之後，陸雲挽一下子就心虛了起來。
    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從穿越之後，自己究竟在楚玄舟的耳邊胡說八道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很不幸的是，按照陸雲挽對自己的了解：盡管猛地一下想不起來這句話，但是自己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給主角這麽說過……
    明明楚玄舟隻是抱怨了一下，但是少年的話忽然讓陸雲挽產生了一種無比不妙的預感。
    他似乎挖了不少的坑啊……
    看來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死遁都是非常必要的！
    回憶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陸雲挽不由走神了。
    剛才那種藥物的效果，對楚玄舟這種頂級人魚來說幾乎可以算得上沒有。
    但是楚玄舟的本性之中瘋狂的那一麵，卻一點也不比那些被藥物所支配的人魚少。
    更加恐怖的是：與那些人不一樣，楚玄舟還是欲.望的支配與控製者。
    看到陸雲挽走神，少年立刻偽裝出一副被人拋棄了樣子，他猶豫了一下，用力地吻向陸雲挽的脖頸間，接著悶著聲說：“攝政王大人，您為什麽不回答我？”
    聲音是振動產生的。
    而此時那陣微弱又曖.昧的振動，正從楚玄舟緊貼在陸雲挽脖頸間的那塊皮膚，向著人類身體的角角落落傳送著。
    不過一瞬間，陸雲挽便覺得自己脖子以下的身體全部麻痹了起來。
    他甚至有些難以感知到軀體的存在，更別說回答楚玄舟的話。
    這樣糟糕透頂的感覺持續了短短幾秒，緊接著陸雲挽忽然脫力似的向後退了兩步。
    ——楚玄舟剛才吻了陸雲挽，但是他並沒有用力擁抱著眼前的人。
    這樣也就造成了陸雲挽非常“順暢”地退到了走廊的邊緣。
    陸雲挽的餘光看到：自己的背後就是深達數萬米的海溝。
    由暗藍再到能夠吞噬一切的純黑，這窄窄的海溝就像巨獸張開的大嘴，等待著獵物的落網。
    陸雲挽就是那個獵物。
    人類的身體瞬間冰冷。
    來到這個世界後，陸雲挽沒有少去海底，他幾乎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景象。
    但是這一刻，在重重向後跌倒的同時，深藏於人類基因之中的對深海的恐懼終於襲了上來。
    海底能夠粉碎一切的巨大壓力、刺骨的寒冷、不知道蟄伏在哪裏的海獸還有人類對缺氧的恐懼……
    陸雲挽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緊張過。
    “——楚玄舟！”
    在死亡恐懼襲來的一瞬間，陸雲挽竟然下意識地喊出了少年的名字。
    穿來這麽久，陸雲挽終於在遇到危險的這一刻忘記了偽裝。
    在向深淵之下跌落的那一瞬間 ，陸雲挽下意識朝楚玄舟伸出了手。
    站在另一邊的少年雖然因為藥物狀態不佳，但是看到這一幕後，楚玄舟還是立刻伸手想要拉住陸雲挽。
    ……
    陸雲挽的大腦空白了幾秒。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冰冷的海水已經將他完全包裹。
    陸雲挽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地向下沉去。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保持冷靜，可是在死亡的重重威脅下，陸雲挽還是掙紮了起來。
    混亂間他看到：
    楚玄舟隨著自己一起跳了下來，長長的銀發在水中散開，化作了這片黑色深海裏唯一的銀光。
    伴隨著又一道光亮，少年修長的雙.腿也化作了黑色的魚尾。
    魚尾狠狠地拍向海水，接著陸雲挽便落入了少年冰冷又堅硬的懷抱之中。
    空氣。
    想要活下去的陸雲挽知道自己需要空氣。
    他忽然抱緊了楚玄舟的肩膀，接著如同獻祭一般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楚玄舟愣在了這裏，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類那溫暖又柔軟的唇舌，已經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唇邊舔.舐了起來。
    楚玄舟看到，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滿是祈求。
    陸雲挽在祈求自己吻他。
    這個發現令楚玄舟的心中產生了無比奇異的感覺。
    他啟唇，兩人就這樣以氧氣為鎖鏈，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那個藥物對楚玄舟基本沒有任何影響，但是此時發生的一切卻終於擊潰了他的理智。
    少年眼眸忽然一變，等陸雲挽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的手已經撕扯下了他的襯衫。
    冰冷的氣息又一次襲了上來。
    空氣在一點點流逝，危險感將陸雲挽包圍。
    藏在海淵下的凶獸終於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
    “殿下！”意識到危險的陸雲挽想要阻止楚玄舟，但是他在深海中一點力氣都沒有。
    人類在這個時候脆弱的不像話。
    少年似乎徹底失去了理智。
    深海與楚玄舟一起將陸雲挽吞噬入腹。
    陸雲挽的理智在一點點喪失，與此相伴的還有意識。
    混沌間陸雲挽以為自己現在就要死了。
    “殿下……”
    “楚玄舟……”
    正向海底沉去的人類，還在一遍遍念著“殿下”這兩個字與楚玄舟的名字，似乎是希望對方能夠放開自己。
    但少年卻吻著他、告訴他：“攝政王大人，您永遠不能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