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隨風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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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將軍、嚴將軍。”漆黑的番陽湖上,江澄輕聲低呼,除他之外,更有十多個穿著軍裝的士兵。
這些人都是自認為水性不錯的,江州和饒州一樣,都是靠水的城市,這也導致這兩個地方的人幾乎人人會水。
會水可不隻是說能遊泳這麽簡單,還至少需要在水下憋個三到五分鍾的時間,本來八百的騎兵,會水的遠不僅是眼下這十多人,隻是其他人都被江澄留在了岸邊。
在一個時辰之前,江澄臨機一動,想起了饒州城始建於宋朝的地下水道即便是在千年之後那也是傳奇半的存在,在其他城市三年一笑淹,五年一大淹的年代,饒州城卻從沒出現過內澇的情況。
既然饒州城下水道建設如此先進,要想進去幾個人自然不是問題,而通過下水道也必然能夠進入到饒州城的內部。
隻是江澄雖然知道這麽回事,但卻不清楚其中地下水道的出口,不過以饒州城的情況,江澄堅信,其出水口絕對是對著番陽湖的。這才邀請的眾多水中高手一起尋找。
聽說是在番陽湖下尋找地下水道的出口,嚴鐵石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鑒於多人都說其水上功夫,江澄便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
至於孟釗,則被他們留在了原地。
如果幾人真的找到了這入口之處,隻等聽見裏麵傳來信號,便可佯裝攻城,以給守城元軍傳出兩麵夾攻的信號,如果江澄瞪人實在找不到出水口,到了一定時辰,便隻能先行撤退,再找機會了。
隻是眾人下到番陽湖之後,連續近一個時辰卻都沒有半點收獲,就連江澄都有點急了,再過一個時辰,天色就將露出蒙蒙之光,到時候隻怕他們不走都要走了。
更何況作為帶兵這,江澄更知道時間還不是這麽計算的,天蒙蒙亮時城牆上的元軍必然會發現城外的宋軍,真到了這個情況之下,必然會迎來元軍的追殺,所以最好的情況自然就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就要出發。
江澄曾經研究過韓信背水一戰的案例,事實上曆史上使用過背水一戰的將軍有很多,但唯獨隻有韓信成功,其他諸如馬謖失街亭、項羽的四麵楚歌、石達開的大渡河之戰等都以失敗告終,為何,在江澄看來,就是其中關於細節方麵沒有處理好。
雖說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但真等到那個時候再離開,江澄相信,八百宋軍騎兵迎來的隻能是屍骨無存的結局,但是早半個時辰離開,就連城牆上的元軍都不可能知道他們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回。
當然,這些都是在假設沒能找到下水道出水口的情況下才做的最終抉擇。
嚴鐵石是和江澄等人一起下水的,江澄自小就在饒江邊長大,自認為水性也還算不錯,但是即便是他,也多次從水中神出頭來,至於這十多名普通士兵,和江澄的情況也差不多,唯有嚴鐵石,自始至終沒有出來換一口氣。
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這讓江澄不得不懷疑嚴鐵石是否在水中出現了意外。善泳著溺於水,更何況江澄對於嚴鐵石的水性實在不算了解,直到這時,也難免讓他起了擔心。所以才出現了他帶著十多名士兵齊聲尋找嚴鐵石的事情。
眼看著離自己定下離開的時間越來越短,即便是江澄也有些急了。從白天情況來看,嚴鐵石絕對算得上是張世傑的左膀右臂,如果嚴鐵石真的因為自己的原因喪命於此,江澄怕是再也不會原諒自己的。畢竟嚴鐵石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下水。
至於城中的元軍江澄倒不是太過擔心,現在的情況是敵在明,自己在暗。隻要元軍出城,自己總能想到偷襲的時候,隻是眼下有這個機會,不去試試那就實在太對不起饒州那慘死的數十萬的無辜百姓了。
“我在這!”就在江澄決定放棄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音,江澄左右一看,依舊是隻有那十多名士兵的身影,還沒等他確認是否是自己出現了幻聽的時候,就感覺腳下一沉,那是有東西在水下拉動自己的小腿。
江澄正想反抗,但隨即就明白,難怪自己找不到嚴鐵石,原來這家夥此刻正在自己的腳下。想到十多個人都浮在水麵,對方卻很自然地確認到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巧合呢,還是真的已經確認了,如果是前者還好,但是後者的話,其就有點恐怖了。
江澄這時候又想到對方可是一個多時辰沒有出過水麵的,就這份能力,難怪對方表現得如此自信。
江澄並沒有沉入水中,他知道自己能力,讓自己在水下憋氣一刻鍾還是可以,但是要想說話那是萬萬不可能了,正因為如此,他更能感受到嚴鐵石的恐怖之處。
嚴鐵石也想明白了這點,很快就從水麵之下鑽了出來。
“江公子說得確實不錯,隻要通過下水道口就能進入到饒州城內部。”嚴鐵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那就好”雖然有這個猜測,但是得到證實之後,江澄還是極為興奮。
“我已經進去查看了一番,”嚴鐵石很是得意,他其實下水之後不久就發現了好幾個出水通道,江澄等人在水他卻能,一個看,一個隻能感覺,所以不多時便被他發現了其中的去處。
隻是那個時候他內心很是激動,竟然忘記了通知江澄等人,當然,這也有他想先去探路的緣故。
江澄睜大眼睛,他們這些人在這忙死忙活,甚至於都有了放棄的打算。沒想到人家早已進了饒州城轉了一圈回來。
“你知道我摸到什麽地方了嗎?”嚴鐵石說完這話之後也不等江澄詢問,直接自己回答道,“我推開了幾個下水口,其中一個竟然就在元軍大營附近。”
“那還等什麽,告訴岸上放兄弟,立即行動,”江澄大喜道,“另外也派人和孟將軍說一聲,讓他們時刻關注城中的動靜。”
嚴鐵石同樣的一臉喜色,事情算不上很順利,但也可以說過是超乎尋常的順利。從大門闖入,和直接出現在元軍大營,給元軍的反應時間還是有些區別的,這就是留給元軍反應的時間更短。
元軍反應時間更短,宋軍出現的傷亡也必然更低。
見到江澄吩咐完畢,嚴鐵石便再次鑽進了水底,岸上的士兵也早就等候在這一刻,頓時,近岸的番陽湖中,出現了一個個健壯的身影,很快這些身影便都消失不見。
饒州城們之前,孟釗也時刻關注著番陽湖一邊的動靜,雖然他什麽都看不見。
跟隨在嚴鐵石的後麵,江澄顧不得感歎這個時代技術的偉大,眾人一路忍受著難聞的氣味,在經過七八道的拐彎之後,終於來到了嚴鐵石說的那道下水道井口。
繞是江澄也想不明白,嚴鐵石是這麽找到這個下水井的,要知道饒州城並不算大,但是下水井至少也有上百之多。想不明白之下,江澄也隻能歸之以他的運氣了。
嚴鐵石正準備推開井蓋,卻被江澄一把推開,他自己站到了最前麵的位置,伸手將井蓋移除一條小縫,果然看見了元軍特有的帳篷,井蓋外麵一片寂靜,顯然這些元軍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等人竟然會從地底鑽出。
將井蓋移到一邊,江澄飛身一躍,兩手便扶住井口兩邊,再一用力,人便從下水道竄了出來,緊接著便伸出雙手,拉出了幾名普通的士兵。
嚴鐵石這個時候也擠開了幾名士兵,出現在了江城麵前。
等到江澄麵前出現了十多名士兵的時候,他便和嚴鐵石幾人鑽進了其中的一座帳篷。無數的元軍士兵還在夢中便莫名其妙地丟掉了性命。
隨著越來越多的士兵湧出,更多的士兵加入到了這場殺戮大戲之中。隻是在下水井旁邊,始終圍著十多名的警戒士兵。
某一時刻,江澄突然聽見從某個帳篷裏麵傳來一道恐怖之中又帶有不可思議的驚叫聲,“敵……。”
話雖然還沒喊完,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顯得異常的響亮,隨著還沒喊完的“襲”字,這道聲音便嘎然而至。
隻是即便這樣,也驚醒了無數睡夢中的元軍,很多人還在迷糊之時,無數的宋軍士兵便鑽進了他們的帳篷。一張張帶有不解、還有恐懼,便成為了他們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定格。
隻是偷襲畢竟隻是偷襲,逐漸有更多的元軍終於從夢中回到了現實,看見身邊一個個再也不能醒來的夥伴,不少的元軍也開始了自發的抵抗。
或者在他們看來,宋人還是太狡詐了,當然也有他們太天真的緣故,天真到宋軍是不可能進入到饒州城的。
“發信號!”江澄一槍杆掃出,幾名才醒過來的元軍士兵還沒找到他們的戰馬和武器,便徹底和他們的家人再見。
孟釗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城中信號一響,他便點燃火把,衝向了城門,守衛城門的士兵正被城中的喊叫聲音嚇得大驚失色,他們守衛城門一夜,那曾見過半個人影,偏偏這群人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營地。
正在考慮是否要去救援還是堅持固守城門,就看見門外燃氣了無數的火把,其中有名士兵正準備點燃敵襲信號時,孟釗看得仔細,彎弓射去,箭矢帶來的力量直接將其和城樓頂在一起。
其他守軍再也不敢待在原地,飛一般地溜下了城樓。別看他們在屠城之時表現得無所畏懼,但是當死亡就出現在他們的身邊,這群人的表現和死在他們屠刀之下的宋人也沒什麽兩樣。
城牆守軍既退,說是守軍,其實也不過十多人而已,畢竟賽罕可沒想到真的有人會來攻打饒州城,之所以如此也更多的是一種象征意義而已。
孟釗一馬當先,直接越過城門,如果說饒州城外他不算熟悉的話,那麽在饒州城內,每一條巷子都早早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