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秉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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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侄有什麽打算沒有!”見到周邊沒有其他人,張世傑便問道。
    “打算!”江澄正在想著這個問題呢,看著張世傑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眼下宋朝境內,還有比張世傑更合適的人嗎?“如果世叔看得上小侄這幾分本領的話,小侄願意跟在世叔的身邊。”
    張世傑大笑,他今天的笑容已經超過了這幾年的總數,雖然知道江澄現在是無路可去,這才決定留在自己的身邊,但是無論如何,這樣一個武功高強,又會隨機應變的人願意跟隨自己,這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隻是就在江澄都認為張世傑沒有理由拒絕自己的請求之時,張世傑卻搖了搖頭。“江澄!”
    之前一直將江澄稱世侄,那是因為張世傑一直將其當做江萬裏的而立。這稱呼聽上去雖然親密,但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也將兩人不平等的關係顯示了出來。一個叔,一個侄。
    而且,更重要的是,作為侄子的一方,更多代表的是小孩子的角色,小孩子再聰明能幹,在大人眼中那都是上不了台麵的角色。
    但現在張世傑突然改口,也足見他將江澄擺在了和自己一樣的高度了。“如果是在昨天,我建議你跟在我身邊,而且事實上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張世傑沒有說謊,事實上連江澄的職位他都想好了,在張世傑的麾下,除了馬亮等五位將軍每人統領一萬軍隊之外,還有嚴鐵石的斥候軍和騎兵。
    除此之外,就是張世傑本人的兩千人的親軍了,隻是這支親軍統領的位置一直空缺。而張世傑原本給江澄安排的正是這個位置。
    江澄武功高強,身世清白,正是這個位置的最好人選。隻是在見識了江澄在其他方麵的能力之後,張世傑對於江澄的安排卻有了另外的打算。
    江澄愕然!對於這個世界,他自然不如張世傑親切,其實,在江澄眼中,這個世界中無論誰做皇帝都無所謂,是姓趙的也好,姓孛兒隻斤的也罷,隻要他們能夠對老百姓好一點,江澄都願意承認他們的地位,但偏偏這兩個家族沒一個好人,趙家或者早年間還算不錯,但是經過了三百多年的統治,現在的當權者早就忘記了百姓的疾苦,任由元軍將宋境當做狩獵場,他們倒好,依舊在宋皇宮內享受著百姓貢獻給他們的一切。
    孛兒隻斤家族更狠,隻要看看他們在饒州城內犯下的滔天罪行就知道了。
    所以眼下江澄的打算是先跟隨張世傑,盡量能夠消滅元軍,至於能消滅多少,消滅到什麽程度,那就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如果有可能,江澄甚至於想單人匹馬北上,看看能不能刺殺掉引發這場戰爭的幕後凶手忽必烈,雖然這希望極為的渺茫,但不去試試,又有誰知道呢,想當年,作為地球上嘴強大的國家總統,不也相繼被人暗殺了兩個嗎!
    “我知道你心中很是不解!”張世傑拿過江澄的手,便坐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江澄也隻好跟著坐下。“但是你知道眼下的局勢嗎?”
    “真不大清楚!”江澄很是不好意思。
    張世傑也不以為意。雖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但眼下世道混亂,江家父子又被局限於小小的饒州城,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才是正常,如果江澄要說知道,張世傑反而不相信了。
    真要和江澄說起麵前的趨勢,張世傑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過了好一會,江澄才聽見他緩緩說道,“理宗期間,朝中群臣大都以餘玠、孟珙為首,而這兩人都屬於主戰派,在那段時間中,我大宋也迎來了你的的中興局麵,可惜天不假人,餘玠、孟珙兩人相繼去世之後,理宗皇帝也駕崩了,度宗皇帝登基之後,重用以賈似道為首的主和派,但是蒙古軍和之前的金國一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和他們議和,能有什麽好處!”
    張世傑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之中流露出一絲恥笑。江澄懷疑,如果他說的這個人不是皇帝,或者張世傑都有可能和那些街頭潑婦一般破口大罵。
    不過江澄倒沒有半點取笑這個大將軍的意思,這是個連三歲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要想議和,除非雙方的實力彼此相當,否則弱小的一方便隻能接受任人淩辱的狀態。幾次下來,強大的一方不用付出半點代價,便將弱小一方納入懷中。
    在這方麵,江澄倒是極為欣賞華夏曆史上的另外一個皇朝。那就是泱泱大明。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明朝十六位帝王不管能力如何,但是在這一點上卻是貫穿之底,崇禎皇帝更是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張世傑這次沒有停歇,繼續說道,“可惜理宗皇帝一代,多少人耗費了上十年的心血,才將元軍死死地壓製在長江北岸,釣魚城下,我宋軍將士甚至於將蒙哥大漢斬落,就是這樣的大好局麵,都被賈似道那廝棄之以東流。”
    “果然,賈似道主政十年,說是求和,但卻放棄了大量的領土,長江以北,再無我大宋一寸土地,去年,賈似道終於明白元軍不可求和這句話的道理,率軍三萬在蕪湖和伯顏的三千軍隊決戰,卻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這廝吃了敗仗之後不以為恥,反而虛報軍情說是斬敵一萬。”
    “但是謊言終歸就是謊言,隨著江東大部分的土地也被元軍占領,太皇太後終於明白賈似道的罪惡,隻是賈似道雖死,我宋朝的局勢卻再次惡化。”
    “東線一帶,江東,兩淮已全部被元軍占領,而我宋軍隻剩下韋一凡將軍帶領著五千的老弱病殘;在中線,黃石山、夏汭、襄陽一線,在我離開之後,再無半個宋朝軍人,至於西線,也隻有釣魚城一直死死堅守,隻是塊四十年了,我還從來沒聽說說朝廷有為其派過一兵一卒,甚至於我都懷疑,釣魚城也不屬於我朝了。”
    “再往西南一線,大理也早被蒙古占領,放眼天下,眼下我朝能控製的區域不過臨安,福建路、江南西道幾個地方而已。即使這些區域,也有不少的小股元軍。”
    “而宋朝真正擁有的軍隊,除了我們眼前的五萬大軍,這也是我們擁有的最為強大的軍隊,另外就隻有臨安的三萬禁軍,以及分散在各地極為稀少的遊兵散勇。”
    “你師兄……。”
    “我師兄?”江澄一臉疑惑。
    張世傑卻以為江澄不清楚他說的是哪一個,畢竟江萬裏的學生太多了,而這些學生準確來說都算得上是江澄的師兄!
    “就是右丞相文天祥!”張世傑解釋道,“文大人也深知我朝情況,早在兩年前,他除了監督各地抗元情況之外,更是變賣了家財,我聽說他現在正在韶州、虔州一線招兵買馬。”
    江澄一聽,也不得不佩服起來,其他人他吧清楚,但是文天祥,可謂是大名鼎鼎。為了國家,變賣家財,這也是有史一來第一人。
    江澄沒注意自己的身份,現在一想,還真如張世傑所言,原來這名流芳千古的狀元,和自己還有這麽一層親密的關係在內。
    “張大將軍的意思是?”既然張世傑以姓名直呼自己,江澄當然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
    “文丞相畢竟是個文人,”張世傑並不忌諱在江澄麵前說出文天祥的不足,“如果要說治理國家,以文丞相之能自然不在活下,但行軍打仗卻並非文丞相之特長,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盡快南下,找到文丞相,協同他以最快的速度訓練出一支精兵。”
    畢竟是軍人,張世傑的話很是直白。
    江澄暗道,果然如此,在張世傑提起文天祥這個名字之時他就有了這個猜測,要知道,被後世傳誦的文天祥,他是政治家,文學家,也是民族英雄、是臨死不屈的南宋丞相、是抗元名臣,但偏偏就沒有軍事家。
    “有問題嗎?”見到江澄閉口不語,張世傑以為江澄不大願意接受這個安排。畢竟江澄年紀不大,南下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但是如果能夠留在這支軍隊之中,以江澄本事,要想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也不算是個難事。
    兩者相比,如果江澄真不願意南下,張世傑還真不好勸說。
    “我去!江澄連忙回答,和留在張世傑的大軍之中相比,他還真的更願意前往韶州一帶。
    張世傑和他分析的他能在韶州一線發揮更重要的作用是一個原因,在江澄的心目中,也未嚐沒有想要見識一番這個被稱為狀元中的狀元是個怎麽樣的人。
    見到江澄沒有半點條件就答應下來,張世傑很是欣慰,便道,“文丞相那邊也不清楚情況,這樣,饒州府城搜刮出來的財富,你帶走一般吧!”
    大宋富裕,但是富裕的也隻是江南一帶,如饒州、景德鎮、臨安、姑蘇等地,但是韶州屬於南嶺,可是極為的貧窮,張世傑擔心憑借文天祥自身的家產,在那怕是堅持不了幾個月。
    “無妨!”江澄拒絕道,“我一個人過去,要快上很多,真帶上這些金銀,那又得不少士兵押送,目標大,反而容易被元軍盯上。”
    張世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五萬大軍,除非劉整這樣的大將帶領整個麾下,才有可能搶走這筆財富,如果隻是小股的元軍,那完全就是來送人頭的份。反倒是江澄,真要給他帶走一半財富,那又要派遣軍隊押送,少了吧不行,多了的話他們本來就是去支援臨安,兵力不夠,去了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即便是這五萬大軍,在張世傑看來,那也是遠遠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