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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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孟釗才想到一個詞來形容江澄的眼神,那就是失望。
孟釗還在回想著急天一來自己坐了些什麽事情讓江澄如此不滿,就見到江澄手中長槍一個神龍擺尾,直朝自己的屁股攻了上來。
孟釗大驚,他沒想到江澄和自己來真的,此時再要拔刀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如果被江澄的瀝泉槍掃到,孟釗相信自己接下來的三個月就隻能以狗爬式的姿態躺在床上了。
危急之時,孟釗也顧不上自己絕世高手的身份,直接往地上一撲。而此時瀝泉槍也恰恰從孟釗的背上掠過。帶動孟釗的長發飄了起來。
江澄見狀,眉毛更是一皺,但手中長槍也停了下來,又看了看場中男性一眼,莫不都是和孟釗一樣長發飄飄。
如果放在後代,這一頭長發絕對能吸引無數女性的目光。
在地下趴了半炷香時間之後,孟釗才發現江澄早已收起了長槍,眉毛緊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二公子!”孟釗緊張兮兮地來到了江澄身邊。“那時候我實在是太著急了,不知道給公子留個活口,”他倒現在還隻是認為江澄對他失望的原因是因為他射殺了賽罕的緣故。
江澄似乎沒聽見他的解釋,反而詢問道,“你昨天就回來了吧?”
孟釗搖搖頭,很是不好意思,昨天早上在消滅了饒州府城的元軍之後,他還是覺得沒能將心中那股鬱鬱之氣完全發泄出來,便騎著戰馬,沿著番陽湖畔到處尋找元軍。
這麽一天轉悠下來,元軍自然一個都沒找到,反而是找到了七八個原饒州府中的衙役,剛剛從番陽湖回來。一打聽之下,孟釗才知道這些人早在元軍才攻破饒州城門之後,便跟著一群漁民逃了出來,而那個時候元軍的注意力幾乎都在饒州城內,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身無長物的百姓。
隨後這幾個衙役更是跟隨這群漁民到了番陽湖中的小島之上,經過幾天的躲避,這幾個衙役都確實饒州城中的元軍早就離去了,這便乘機下手殺掉了這群漁民,畢竟,小島作為漁民的臨時棲息地,還是藏有部分資產的。
孟釗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又圍繞著番陽湖轉了一圈,果然,隱隱約約,他才發現番陽湖上還是有著不少的漢人百姓,在弄清楚這些情況之後,他才急匆匆地回到山穀,想要尋找江忠商量對策。
“沒有,是今天!”孟釗回答道,瞬間自以為是地明白了,原來二公子是因為這個事情才對自己失望的吧,畢竟如果自己早一天回來,江忠很可能就不會離世。
他卻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昨天就回到山穀找到了江忠的話,很可能江忠連昨天都活不過。
“那我問你!你回來之時,可否見到山穀中是騷亂!”和之前相比,江澄的聲音大了很多。連遠在幾十米遠的王馨穎都扭頭看了過來,雖然在隻之前她也一直在關注著江澄的動態,但之前江澄和孟釗兩人說話聲音都不是很大。她也無從知道兩人在談些什麽。
“這個啊!”孟釗想了想,很是不以為然地說道,“似乎有幾個男的和幾個女孩發生了衝突,不過這算不上什麽大事,我就沒管。”
對於孟釗而言,這些事情確實算不上什麽大事,如果是在以前,除了自己的武藝之外,隻要沒人能夠傷害到江萬裏對於他而言,都是擺不上台麵的小事。不要說打架之中市井之中常見的事情,就是有人死在他的麵前,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小事,你管這事情叫小事!”江澄悠然站起,槍尖直指孟釗,但很快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任何的資格去責怪對方。隻能無能地收回瀝泉槍。很是頹然地又坐了下來。
“沒錯,你說的這對於你們這些人來說確實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你知道不,在你看來隻是件很小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會影響到這個山穀所有的人。甚至於還要陪進去不少的性命。”
江澄這話還真不是亂說,如果不是他恰巧感到,以王馨穎的實力,不可能是這麽多市井無賴的對手的,到了最後,王馨穎等人的清白並沒有毀在元軍的手中,反而被同為宋人的這些無恥敗類摧毀。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王馨穎這麽十來個女孩絕對沒了活下去的勇氣,而這二十來個市井無賴,才有了第一次合作成功的經驗之後,欲望之手必然會伸到其他無辜的災民身上。到時候,這個山穀極有可能成為另外的一個人間地獄,而且這人間地獄還是手腳相殘造成的。
孟釗雖然不大相信江澄所言,但總算是明白了江澄對他失望的真正原因。
“二公子,我不知道事情會像你說的那麽嚴重。”既然江澄說他錯了,孟釗自然隻能承認,但是他還是不解地問道,“不過都是些平民百姓,即便都死了也……。”
孟釗才說這話的時候嗎,突然感覺一陣淩冽的冷意從他後腦勺發出,他知道這是江澄看著他的眼神所引起的,本來已處了喉嚨的“無所謂”三個字似乎都被這股寒意給凍了回去。
“你要說的是他們死了都無所謂對吧!”江澄幫孟釗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孟釗雖然知道江澄不同意他的觀點,但還是點了點頭,宋人講究士農工商。他雖然是武人,但是一直跟隨著江萬裏,所以自然而然將自己也劃分到了士一類,至於其他階層,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你看不起他們,但是在我眼裏,一萬個孟釗,也比不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江澄開口,雖然語氣平靜,但是手中一根手腕粗的木棍隨著他這話的說出,頓時變成了兩截,這讓孟釗心中一寒。他再不願意用腦,也知道江澄對他的不滿了。
但是他又確實想不明白自己什麽地方錯了,不說他,就是朝中不少高官,又有幾個真的在意普通百姓,即便是江萬裏老大人,說得最多的就是愛民如子,但是孟釗可知道,這其中的民,可絕對不是普通的平民,而是那些讀書人,是城鄉之間的鄉紳,眼下這群人中,可沒有一個這樣能被稱得上是民的存在。
當然,也有一個,那就是王馨穎,隻不過孟釗也不認識她。
知道孟釗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江澄便放下了語氣說道,“孟將軍,我問你,你每天吃的飯,是誰給你種出來的,你身上穿的衣服,是誰給你織出來的,你手中的武器,又是誰給你打造出來的?”
江澄每說一句,孟釗的頭便低下了一份,平日裏他自是不會考慮到這些無聊的問題,但是經過江澄這麽一提醒,他才發現,自己之所以能夠在江府平安長大,除了老大人平日的照顧,還真離不開這些他看不起的老百姓們。
“所以我說,論起價值,你我都比不上他們!”江澄這話似乎是說給孟釗在聽,也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世上可以沒有我江澄,當然也可以沒有你孟將軍,但是絕對不能沒了這群樸實的百姓!”江澄往身後看了一眼,他相信孟釗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一個能夠將武藝練到出神入化地步的人,可絕對不會是笨人,隻是以前從來沒人給他說過這些事情罷了。
見到孟釗低頭不語,江澄再不打擾,便直接來到了吳棋等人身邊。除了被他殺掉的四人,眼下這裏還有十九人之多。見到江澄走了過來,這些人頓時露出如臨大敵的感覺。
孟釗他們認識,早上經過的時候,隻是一個眼神,他們似乎就能看見其中的無邊血海。正因為看見了孟釗,在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們都不敢對王馨穎有任何的主動。就生怕他會去而複返。
更何況他們是無賴,而孟釗打扮明顯就是將軍,代表的也是官府。
自古以來,無賴都怕官府,更怕當兵的,畢竟官府很多時候都會講究規矩,但是當兵的可完全不一樣。
但就是這麽一個在他們看來極為恐怖的人,在江澄手中依然沒有還手之力。更何況,就在不久之前,他們新認識的四個兄弟,才死在這人的手中。
所以雖然此時的江澄看起來笑眯眯,但是這些人還是不自覺地將身子縮了縮,似乎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那麽一份可憐的安全感。
屎尿男感覺自己又快憋不住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十九個人都跟隨我從軍入伍。”和這些人,江澄本不打算有太多的道理可言,既然這些人精力過剩,就讓他們把精力發泄到元軍的身上,至於發泄完精力之後,還能不能活下來,這些江澄也不敢保證。
“完了!”這是吳棋聽完江澄話之後的第一反應,他就知道江澄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沒想到這完全就是把他們往死路上推啊,和前麵這四個人相比,無非就是一個死得快點,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死而已。
“你們也不要想著逃跑!”江澄看了看高空中飛行的一直小鳥,隨手拿起一顆石子。起身站起。望著小鳥飛行的方向,眾人之間隨著江澄手中的石頭拋出之後,轉瞬之間便追上了正在飛行的小鳥,緊接著,石頭和小鳥便雙雙落地。
吳棋等人頓時大眼瞪小眼,再沒一個說出話來。
小鳥雖然離他們不遠,但是卻在空中飛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江澄都能夠憑借一顆石頭將他打落下來,如果換成弓箭呢,他們可不會認為江澄背後的弓箭是小孩子的玩具。
“另外一點,你們每個人都把頭發剪了,就以我的標準!”江澄再次看了看眾人頭發,江澄並不反對男人留長發,但要看什麽職業,至少軍人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
別到時候敵軍都已經攻到營門之外了,這邊的士兵還在叫囊著:別急,別急,等我把頭發理順先!
“當兵可以,剪發不行,”江澄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反駁他的一件,轉頭一看,正是先前第一個站出來的吳棋。
“為什麽不行?”江澄笑眯眯地看著吳棋。如果拋開吳棋之前的行為,從這兩次表現來看,江澄倒覺得吳棋是個可造之材,至少在膽量上還算可以。
而在戰爭方麵,膽量絕對是評判一個軍人是否合格的重要標準之一。
吳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話出來,要知道眼前這人可絕對不是善茬,說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也不為過。當然他也早早留心過江澄打扮,暗道這殺人惡魔果然和自己這等普通人不一樣,最重要的就是頭發,卻沒想到江澄轉眼之間就要自己等人也要和他一樣。剪成個光頭模樣。
江澄的頭發是典型的軍人發型,長度不到一分,和他們這些長發及腰相比,確實算得上是光頭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之。”江澄可沒想到看起來一幅市井無賴模樣的吳棋也說出了這麽文縐縐的句子。
“如果你敢發誓,從小到大,你沒有剪過一次頭發,受過一次傷,或者給別人造成身體上的傷害,三者之中,隻要有一樣你能夠做到,你就可以繼續保留你的頭發。”江澄冷冰冰地道。
他欣賞吳棋的勇氣,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其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