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摯友如何交流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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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每日例行抱著暖烘烘的兒子午睡, 不過是中途尿急,去了一趟茅房,回來兒子就不見了。
朱元璋整個人都傻掉了。陳家內內外外都是他的人,兒子還能丟?!
在朱元璋心急如焚勃然大怒時, 李文忠來告狀:“文正把標弟偷走了。他偷走標弟的時候, 標弟還在呼呼大睡呢!”
朱元璋的大腦袋上冒出無數問號泡泡。
他喚來冒充陳家下人的親兵, 又仔細詢問了李文忠,終於搞明白狀況。
朱元璋額頭青筋暴綻。
朱文正一大早就跑來院子裏蹲守,就是為了偷標兒?他是不是有什麽毛病?要帶標兒出去玩, 說一聲不就成了!
李文忠提醒朱元璋:“義父, 你說最近天氣寒冷,不讓文正帶標弟出門。”
朱元璋:“那他就不該帶標兒出門!”
李文忠使勁點頭。對對對, 義父你說的都對。我們該怎麽罰文正?
懲罰措施之後再說, 現在朱元璋要出門找兒子。
李文忠趕緊攔住朱元璋:“義父,應天府裏認識你的人太多了!我去找!”
朱元璋猶豫。話雖如此, 他還是想親自去接標兒。
李貞帶回來的消息打消了朱元璋的猶豫。
朱元璋道:“標兒遇到了另外兩個浙東先生?這麽湊巧?”
李貞道:“不是湊巧。他們去的酒樓今天有新酒新菜。”
朱元璋歎氣:“看來我沒法親自去接標兒了。”
他不僅沒辦法親自去接標兒, 還不能立刻接回標兒。
不管另外兩個浙東先生是否會留在應天,標兒撞見他們就是緣分,正好炫耀。
李貞道:“宋先生在那裏。他會好好照顧標兒。”
朱元璋踢了李文忠一腳:“你也別在這裏放風了, 滾過去找文正,告訴他洗幹淨脖子等著!”
李文忠嘿嘿笑了兩聲,立刻滾了。
朱元璋罵道:“這小子,沒有你半分穩重!”
李貞歎氣:“還不是被國瑞你寵壞了?”
朱元璋:“啊?!”你兒子被寵壞了, 關我什麽事?!
李貞和朱元璋就李文忠是被誰寵壞一事討論起來。李文忠騎馬一路小跑來到酒樓, 葉琛、葉錚、王褘、李善長四人剛剛到酒樓。
葉錚跟著一起來, 是想打探“敵情”;李善長自然是來想方設法拉壯丁, 把劉基和章溢留下來幹活。
李善長聽到劉基和章溢到來時, 眼睛都綠了,差點直接喊人把人綁回來。
“文忠,你怎麽也來了?”李善長問道。
李文忠讓店小二把馬拉到後院拴好,對四位大先生拱手道:“文正把午睡的標兒偷了出去,義父正大發雷霆,讓我趕緊把標兒帶回去。”
李善長捋胡須的手一頓:“偷?”
李文忠道:“文正想向我其他幾個義兄弟炫耀標兒這個好弟弟,但義父以天氣太冷為由,不許他把標兒帶出門。他就在屋裏蹲了半日,等義父一個錯眼,就把午睡的標兒偷了出來。”
李文忠繪聲繪色向四位大先生描繪朱文正的“惡行”。
四處抹黑朱文正什麽的,李文忠最高興了。何況他不是抹黑,而是實話實說。
四位大文人麵麵相覷,都不由扶額歎氣。
他們既然知道陳標的真實身份,自然也知道朱文正是朱元璋唯一的親侄兒。
原本他們擔心已經成年的朱文正會威脅標兒的地位。後來發現,朱文正和標兒感情很好,朱文正從來沒想過取代標兒的地位,他們多慮了。
但現在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雖然朱文正和標兒感情很好,但朱文正這個壞小子,打仗屯田都是一把好手,回到家就不幹人事。他們很擔心標兒會被朱文正帶壞。
“李文忠!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朱文正聽到李文忠的聲音,“啪嗒”一聲推開酒樓雅間的門,人沒見到就先大罵道,“啊,大先生們也在!不好意思,我剛嗓門大了一點。”
李善長等四人嘴角微抽。
大先生們是什麽不倫不類的稱呼?該不會主公在私下也這麽叫他們?
難道因為標兒是小先生,所以他們是大先生嗎?
陳標已經從朱文正懷裏轉移到宋濂懷裏,被宋濂抱著向劉基和章溢炫耀。
其他三個朱元璋義子杵在雅間裏,努力瞪大著炯炯有神的鷹目,以對抗睡意。
我的娘喲,標兒和三位大先生在念什麽經,聽得我頭都大了!
陳標其實也挺想打瞌睡。
他就算是討論學術也習慣用大白話。宋濂等人已經被朱元璋這裏一幫文盲半文盲帶的很接地氣,平時和他聊天話語都較為通俗。但劉基和章溢不一樣,他們一說起學術問題,立刻就變成了純文言文的“雅言”,陳標要努力集中注意力去琢磨他們說了什麽。
陳標很想擺爛,但他看著宋濂臉上的烏青,最終還是忍住瞌睡,給宋先生麵子。
宋濂和他一起讀過書,修補過小學教材,改過作業和試卷,算是共苦過的人。陳標不能讓宋濂丟臉。
劉基和章溢越問越欣喜,和宋濂當日一樣,問陳標的師承。
宋濂:“是神仙。”
陳標:“嗯……呃,是神仙。”
王褘揮著袖子走來,大大咧咧道:“咱們應天府最著名的神童標兒,當然是神仙授課。標兒,你說伯溫和三益如何?”
陳標:“劉先生和章先生大才。”
王褘開玩笑道:“比起我和師兄,誰更厲害一些?”
劉基和章溢白了王褘一眼。這家夥怎麽感覺比之前還要幼稚?怎麽能為難小孩子?
陳標卻毫不猶豫道:“當然是王先生和宋先生更厲害。”
劉基和章溢:“……”
宋濂抑製住上翹的嘴角。
劉基這個暴脾氣忍不住了:“為何?!”
陳標道:“人有親疏遠近,王先生和宋先生與我更熟悉,我誇自己人。”
王褘立刻把陳標抱著舉起來:“不愧是標兒!沒白疼你!”
陳標無奈:“王先生,為什麽你們老喜歡舉著我?”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分量也不輕吧?舉著不累嗎?
王褘笑著顛了顛陳標,抱著陳標隨意找了一處椅子坐下:“人在找到寶貝的時候,都喜歡舉起來以示歡喜。標兒就是先生們的大寶貝啊。”
陳標:“……”別誇了別誇了,腳指頭都要把毛絨絨小靴子摳穿啦!
王褘可不管陳標尷尬,把陳標抱起來揉揉蹭蹭,親密極了。
陳標木著臉,隨便王褘擺弄。
麵對這位活潑過頭的王先生,他已經習慣了。
在被王褘擺弄的時候,陳標還能坐在王褘腿上拱手作揖,和葉錚幾人打招呼。
葉錚微笑:“你的友人,你自己不接待,黏著標兒幹什麽?標兒給我,你和你久別重逢的友人說話去。”
王褘道:“子正兄,你想搶標兒就直說,不必找什麽借口。”
說罷,他又用自己的文人胡須蹭了蹭陳標的臉,才把陳標遞給葉錚。
朱文正帶著李文忠坐到朱元璋義子專屬角落,遞給李文忠一盤五香西瓜子。
幾個義兄弟縮在角落裏,就著五香西瓜子邊喝茶邊悄咪咪嗑瓜子。
李文忠壓低聲音:“你不是挖了舅舅的好酒來嗎?”
朱文正壓低聲音道:“有幾個大先生在,我們怎麽敢喝酒?要是不小心發起酒瘋,給大先生留下不好印象怎麽辦?”
李文忠嗤笑:“你還怕印象不好?”
朱文正道:“那裏有我泰山大人呢!”
李文忠這才想起來,義父剛給朱文正說了一門婚事。
他不由很羨慕朱文正。
義父給朱文正說的親事自然是極好的,他卻沒有這個福分。他畢竟親爹還在,輪不到義父幫他選。以他們家現在身份,說不到這麽好的親家。
李文忠隻希望他爹給她選媳婦的時候,能問問義母的意見。
李文忠其實很想坐在幾位大文人身邊接受他們熏陶,但義兄弟們都露出了文盲的表情,他也隻能裝文盲。
作為義兄弟中唯一一個酷愛讀書的人,李文忠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宋濂的“同黨”一來,攻守立刻易型。
宋濂擼起袖子,露出推行井田製時被曬黑的手腕,頗具儒學大家氣質的微笑中露出一絲猙獰。
來啊,再打一場啊。
劉基冷哼。
怎麽,你還想仗勢欺人嗎?宋濂你越來越卑鄙了!基不屑於與你為友!
有李善長和幾個小輩在,這幾人暫時是打不起來了。
李善長代替朱元璋招攬劉基和章溢,宋濂等幾人幫襯李善長,試圖把劉基和章溢留在應天。
不知道他們說到什麽話題,突然火氣大了起來,聲調和音量越來越高。
葉錚微笑著捂住陳標的耳朵:“剛才累著了吧?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陳標瞪大著眼睛不斷搖頭,甩掉葉錚捂住他耳朵的手。
不眯不眯,這麽重要的時刻怎麽能閉眼呢!捂耳朵也不可以!讓我聽聽他們吵些什麽?
李文忠手中的西瓜子都掉了。
怎麽吵起來了?怎麽越吵越凶了?怎麽開始擼袖子了?
等等等等,李先生怎麽先被丟出來了?
李善長滿頭問號。
他一個能暴扣武將腦袋的大文人,怎麽會被一推就倒?
不對,這不是他滿頭的問號的原因。
李善長驚恐臉:“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葉錚一手抱著陳標,一手將李善長拉到一旁坐下:“摯友間的切磋,百室別插手,看著就成。”
李善長期期艾艾:“怎、怎麽打起來了?”
葉錚道:“這不是打,隻是說服。”
李善長:“……說服?”
李善長以前隻是一個小吏,沒有厲害的師承,不算是儒門認可的正統文人。所以他真的完全不了解,這些儒門學子的切磋日常。
難道文人不該是客客氣氣之乎者也嗎?為什麽都開始互罵彼此“賤儒”了?
等等,拔、拔劍了?!
李善長想衝出去製止他們械鬥,被葉錚一隻手抓住衣袖拽了回來。
葉錚淡淡道:“他們有分寸。”
李善長滿臉不敢置信:“拔劍還有分寸?”
葉錚道:“他們隻是見招拆招,劍鋒並未對著彼此。”
李善長看五人拔出腰間那把他以為隻是裝飾品的長劍,乒裏哐啷砸得熱鬧,伸出顫抖的右手,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我、我沒想到,他們居然、居然還真的會用劍?”
葉錚疑惑:“你不會嗎?亂世之中,敢出門遊學的人,若連武器都不會用,如何自保?何況劍乃兵器中的君子,儒生自古就佩劍。”
李善長:“……我,我不太會用劍。”
陳標小聲道:“李先生力氣大,他平時隻用拳頭。若到需要用兵器的時候,就用厚背大刀。”
葉錚先揉揉陳標的腦袋,然後捋了捋胡須:“在軍中,大刀比長劍好使。”
葉錚隱居水心村,在天下亂起來後,也曾組織水心村村民自保,與趁亂打劫的匪徒交鋒過,也用過刀。
他們二人就用刀心得聊了起來。
那五個摯友還在乒裏哐啷繼續打。
朱元璋的義子們手中西瓜子都掉了。
五人麵麵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們就算一言不合打架,也不會抽出兵器啊。怎麽這四個大先生比他們還暴躁?
而且四個大先生沒看到咱們還在這嗎?他們不認為丟人嗎?
顯然,一個合格的文人,臉皮厚度都是不低的。
俗話說,隻要我不尷尬,尷尬地就是別人。
摯友久別重逢,小小切磋一下多正常?
打累之後,他們收回長劍,整理一下衣冠儀容,提著茶壺倒了杯熱茶,繼續吵架。
朱元璋在家中枯坐,眼見著太陽漸漸西斜,夜色緩慢爬上天幕,標兒還沒回來。
朱元璋坐不住了。
這幾個大文人,不會把我家標兒拐跑了吧?就算要拐跑,也要差人和我說一聲啊!
宋先生平時不是很沉穩嗎?這次怎麽會忽視如此重要的事?
朱元璋準備再派人去催促時,朱文正脖子上頂著一隻陳標,和李文忠一起深一步淺一步,步履蹣跚地回家。
朱元璋看著朱文正和李文忠搖搖晃晃的模樣,先把抱著朱文正腦袋打瞌睡的陳標提溜到自己懷裏,然後問道:“你們倆怎麽精神如此萎靡不振?難道宋先生們他們討論的事太深奧,你們聽迷糊了?”
朱文正迷茫道:“我不是聽迷糊了,是看迷糊了。”
朱元璋一邊戳著兒子的腮幫子,一邊敷衍地問道:“哦?什麽意思?”
朱文正使勁揉了揉臉,聲音顫抖道:“四叔,你絕對想不到,宋先生他們摯友重逢後的學術爭論有多激烈!”
朱元璋戳陳標臉頰的手指,被陳標仰頭咬了。他疼得倒吸一口氣,收回被咬的手指:“哦?多激烈?”
朱文正往後跳了一步:“文忠!來,咱們模仿一下!”
李文忠跟著退後一步。
然後兩人張大嘴,十分癲狂地晃動著手臂。幸虧兩人穿的是武人窄袖,如果是文人廣袖,估計已經衣袖翻飛,看不見人了。
在無言地吵了幾句後,朱文正和李文忠拔出腰間彎刀,在朱元璋逐漸震驚的目光中,哐哐哐打了起來。
抱著瞌睡兒子的朱元璋,本來就不小的嘴越張越大。陳標舉起自己的小拳頭比了比,嗯,爹的嘴可以吃掉我兩個拳頭。
朱文正和李文忠打了一會兒,彎刀入鞘,然後你一巴掌,我一拳頭,扯著對方衣襟衣袖頭發,繼續互毆。
朱元璋倒吸一口隆冬的冷氣,差點被冷空氣嗆道:“咳咳咳,停停停!你們在幹什麽!”
朱文正和李文忠同時拽著對方的高馬尾,道:“模仿大先生們摯友重逢交流感情。”
朱元璋罵道:“你們開什麽玩笑!這叫交流感情?!鬆開!怎麽還扯頭發了!”
朱文正和李文忠小聲數“一二三”,同時放過對方的高馬尾。
朱文正一邊放下被扯歪的高馬尾重新綁,一邊道:“子正先生說,儒門學子交流感情,情緒激烈之後,這樣很正常。誰也說服不了誰,就輔以肢體。”
李文忠麵色恍惚,一副三觀破碎的模樣:“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儒生……”
朱元璋罵道:“什麽真正的儒生?什麽交流感情?什麽輔以肢體?這不就是普普通通地打架嗎?!宋先生他們怎麽打起來了?!”
朱文正和李文忠同時攤手:“沒聽懂,問標弟。”
朱元璋繼續罵道:“你們這麽大的人了!怎麽老依賴標兒?標兒,你困了嗎?累了嗎?餓了嗎?是不是被嚇到了。唉,你們兩個混球!他們打起來,你們怎麽不把標兒先帶回來!”
陳標撓了撓朱元璋的脖子,道:“是我不想回來。看宋先生他們菜雞互啄,真好玩。”
朱文正和李文忠同時“噗”地笑了出來。
朱元璋也忍不住樂了:“菜雞互啄?這詞很形象。但標兒不可以在外麵說。”
陳標抿著嘴壞笑:“我才不會。爹,他們因為井田製吵了起來。”
朱元璋笑容消失,沉聲道:“他們認為我……我們大帥做事太激進?”
陳標搖頭,麵色古怪:“正好相反。劉先生和章先生認為宋先生他們膽子太小,居然沒有立刻全麵推行井田製。劉先生還說,常將軍在衢州就幹得很好。宋先生他們應該先提議朱大帥立法以正綱常,厘清吏治和民間富戶不法之事,光明正大收私田為共有。”
“宋先生他們罵劉先生和章先生處事太過激進理想,沒有考慮大帥的情況。大帥現在被主流文人排擠,本就舉步維艱,現在應該徐徐圖之,安撫士紳,以免生亂。待天下大定之後,再清算不法占田,以供民用。”
“然後,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就打了起來。”陳標感慨,“雖然是菜雞互啄,打得還挺好看。”
朱元璋後悔了。
他真的非常非常後悔。
他為什麽會在院子裏枯坐等候?就算怕暴露身份,他可以偽裝後在隔壁雅間偷窺偷聽啊。
這麽有趣的事,他怎麽就錯過了!
朱元璋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想看大先生們吵架……不對打架……不對談論國事啊!
朱元璋感慨:“沒想到他們都支持井田製。”
陳標點頭。
他更沒想到的是,劉基劉伯溫居然被宋先生罵做“孫氏之賤儒”。
孔子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所留下儒家學說經各家發揚光大,分成不同學派。
根據《韓非子》的《顯學》中一文,稱春秋時有“八大學派”,孫氏之儒其實是荀氏之儒,因為避諱漢宣帝名諱,後世稱荀子為孫氏。
所以劉基若是“孫氏之賤儒”,那就是修的荀子的學說。
荀氏之儒與孟氏之儒對立,孟氏之儒則是現在各種學派的源頭。
主修荀子,那可比什麽事功學派刺激多了,劉基才是真正的“儒教叛徒”啊。
陳標撓撓頭。
他對劉伯溫的了解在於各種傳說。劉伯溫雖然在民間傳說中也不是個正經儒學大家,倒是像個陰陽家或者方士。
陳標確實對劉伯溫了解太少,換一個學《明史》的人就會發現,劉伯溫修習的學說,在他成就中就有端倪。
民間傳說,劉伯溫觀氣斬龍脈斷陰陽做《燒餅歌》。全是假的。
《燒餅歌》已經被證明是後人牽強附會,劉伯溫不是個方士神棍。
民間傳說,劉伯溫是朱元璋麾下第一謀士,為朱元璋製定了先打陳友諒後打張士誠的國策。誇大了。
陳友諒殺了徐壽輝建立陳漢王朝後,立刻就大軍順江而下,打了個朱元璋一個措手不及。朱元璋差點中道崩殂,完全是被碰瓷了被動反擊。
民間沒有傳說過,但劉伯溫在真實曆史中所做的最大的貢獻,其實是《大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