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半天但是無用(三更七十五萬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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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季仁壽和張昶還要再次爭執下去, 陳標沒有繼續勸說,而是坐在了椅子上,聽兩人繼續吵。
    燕乾和朱文正捧著盒子坐在陳標左右, 將刀橫在腿上,暗暗將支持張昶的人的模樣記在心中。
    在他們看來, 這些人都是潛在的陳標的敵人。
    陳標也好奇地打量那群想讓自己跪在雨中泥地中的人。
    他以為自己的人緣不錯,沒想到在場居然有近半的人嚷嚷讓他出去淋雨。
    有些人隻是被張昶說服了, 並沒有故意針對陳標。他們認為祭祀就該侍天至誠, 吃點小苦頭理所當然。不隻是陳標, 他們也會跟著陳標一起跪在泥地中祈求上天。
    別說這個時代, 後世也一樣。有的人會苛待自己去祈求老天垂憐老天不垂憐就等死, 有的人把不靈驗的神像推倒後自暴自棄,有的人則自強自立。
    漢武帝時天命學說不過是用來甩鍋的理論,西漢幾個皇帝都是上天降災送丞相祭天,丞相是高危職業。君臣用來博弈的天命學說, 居然被後世一些讀書人信以為真, 以為自己真的能夠靠意誌力改變氣候了。
    陳標津津有味地看這場辯論的時候,其他人也在默默關注他。
    特別是那些說要讓陳標去雨地裏跪著的人,在陳標旁聽後,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有些心虛。
    如果陳標和他們爭論,或許他們會越杠越厲害。但陳標就這麽默默地看著他們吵鬧, 他們看著陳標稚嫩的臉,想著陳標身上的功績,琢磨著陳標身後的勢力, 有些慌了。
    如果陳標因他們的建議生病甚至出事,他們這群人怕不是都要給陳標陪葬?
    看看陳標身邊兩個武將, 那眼光和要殺人似的。
    在陳標興致勃勃旁觀時,在場文臣的討論漸漸偏移了原本分庭抗爭的局勢。
    支持季仁壽的人,仍舊堅持按照原本計劃祭祀。搭個棚子就能解決的事,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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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有的說如今正是秋雨連綿之際,如果在這裏空等,恐怕會耽誤差事,不如寫信去詢問明王定奪;有的仍舊堅持祭祀,但隻說禱告上天,多做一場儀式,就可以繼續原本計劃,不用一直等;還有的人堅持等待,但讓陳標帶領一群人先去濠州,留一部分人等待……
    總之,堅持讓陳標去淋雨的人漸漸沒了,張昶再提起讓陳標去淋雨的時候,他身邊的人還會勸說。
    “陳大公子年幼,怎麽能日日淋雨?若是祭祀時出了事,且不說如何向陳將軍和主公交代,這也不吉利啊。”
    “沒錯,張公,我知你最重禮儀,但也要分情況。曆朝曆代祭祀,也沒說讓幼年皇子去淋雨。陳大公子還不是皇子。若傳出去,豈不是被外人說主公故意折騰功臣?”
    “不如就先試試陳大公子的法子?若能點燃紙就直接按照原定計劃;若不能,就多做一場祭祀禱告上天。總不能雨不停,我們就一直等著。曆代大祭也未曾有因為下雨而停下的先例。”
    “這倒也是。秋雨連綿可能持續月餘,雖途中會有幾日停下,但那幾日不一定是黃道吉日。”……
    文臣們你一言我一語,漸漸達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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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針對陳標,又不能讓別人看出他在針對陳標。大元皇帝已經退守上都,為了幫助皇帝奪回中原,他必須更加小心謹慎,忍辱負重,不能讓別人看出他的異心。
    於是張昶也隻能同意同僚的看法,認可先嚐試一下,不行就多加一場祭祀。
    張昶在心裏自我安慰,紙在雨中肯定點不燃。讓朱元璋丟一點臉,再多耗費一場祭祀的錢,也算給朱元璋添麻煩。
    針對陳標的計謀無法得逞,張昶便將此事擱置一邊。他現在開始思索,要如何利用“朱元璋親手做的黃紙在祭祀的時候點不燃”這件事,消除朱元璋登基的合法性。
    至於黃紙點不燃是因為下雨,聽到消息的人可不知道。就算有人辯解,愚民們更願意相信聳聽的危言。
    季仁壽見意見漸漸統一,沒人再說讓陳標去淋雨,鬆了一口氣。
    他提起的這口氣除了擔心標兒,也是擔心同僚。同僚不知道陳標是世子,若陳標淋雨出事,這裏的人恐怕全部都會被暴怒的主公滅滿門。
    “標兒,就按照你說的做。”季仁壽擦了擦額頭上吵架吵出來的汗,道,“先試試能不能在雨中點燃黃紙。”
    陳標笑道:“好。辛苦季先生了。”
    季仁壽搖搖頭,關切道:“快去休息。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太過勞累。”
    陳標乖乖點頭照搬。他身後的燕乾和朱文正根本沒理睬這群文臣,抱著箱子跟著陳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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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群人吵了許久,但吵架的隻有文臣,包括在這支隊伍中官職最高的朱文正在內所有將領都未曾參與。
    別說一言不發,那些人甚至都沒來議事帳篷。
    主祭是陳標,副手是朱文正。將領們全部聽從陳標和朱文正的話。或許,他們吵來吵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季公,你為何呆在這裏?”一人關切道。
    季仁壽搖搖頭,道:“我隻是突然想起,主持這場祭祀的是標兒。”
    那人疑惑:“對啊,怎麽了?”
    季仁壽苦笑:“所以我們吵來吵去,最終都會由標兒來定奪;而不是我們吵出一個結果,讓標兒按照我們說的做。”
    還未散場的文臣們都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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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仁壽收起笑容,冷冷打斷道:“官場以官職定上下,不是以年紀定上下。不如說,正因為陳標年紀如此小,就立下赫赫戰功,被將士所敬愛,被主公重用,我們更該好好聽命。”
    季仁壽沒有撐傘,走出了帳篷。
    其他文臣愣了一下,也跟著衝出帳篷。
    帳篷外,將士們已經就地砍伐木頭,搭建祭祀場地。
    簡陋的墳堆已經被巨大的布幔遮住,有將士小心翼翼在地上點燃蜂窩煤,待蜂窩煤燃盡之後,再把蜂窩煤碾碎。
    他們如此反複,將泥濘的山泥烘幹,把煤渣鋪成了路。
    “哪來的煤?”跟著衝出來的張昶驚訝道。
    一個將領笑道:“小軍師早就料到會遇到秋雨天氣,所以專門裝了兩船的煤備用。用煤墊在紙下,再直起布幔擋雨,再大的雨也不會影響祭祀。”
    另一個將領道:“蜂窩煤點燃烘幹地麵,再用煤渣鋪成場地,小軍師說,雖然奢侈了些,但為了順利舉辦祭祀,迎回主公先祖的靈柩,這點花費不算什麽。”
    張昶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不是被秋風吹的:“他怎麽沒和我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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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仁壽平靜道:“主公隻讓我們負責祭祀典禮的禮儀和規章。祭祀時間的選定、場地的搭建、人員的構成……這些都是朱文正和標兒商定,我們本就沒有權力。隻是標兒尊重我們,才特意過來聽我們吵鬧,征詢我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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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色漸黑,他看不出同僚臉色。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季仁壽說完,自己率先離開。
    其他文臣文吏在議事帳篷前佇立半晌,也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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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靜靜地看著麵前將士們熱火朝天幹活的景象,心神有些恍惚。
    可能是著涼了。他打了個寒顫,身形微躬,深一步淺一步地往自己的帳篷走。
    季仁壽到帳篷時,陳標親自送來了薑湯和熱水。
    “哎?他們居然會想讓我跪在雨裏好幾天!我驚呆了!”陳標一邊幫泡澡的季仁壽擦頭發,一邊抱怨,“我本來隻是來通知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哪知道他們居然自己商量起來了,還要讓我在雨裏跪幾天?!”
    季仁壽本來也覺得有些尷尬,見陳標毫不在意地過來送東西外加抱怨撒嬌,他心中的尷尬變成了哭笑不得:“不是他們,是你們。我也有份。唉,你的年紀還是太小了,連我都忘記你才是主事的人。”
    陳標繼續抱怨:“年齡小怪我囉?我也不想年紀這麽小就管這麽多事,都怪我爹!”
    季仁壽先愣了一下,差點以為陳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試探地問道:“為何要怪你爹?”
    陳標理直氣壯道:“作為臣子,主公給臣子安排差事,主公怎麽會有錯?所以都是我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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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標道:“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主公的錯,那錯就是爹的。誰讓他是我爹?”
    季仁壽腦袋裏繞了半天圈子,然後差點笑得把水花濺出來:“好,都是你爹的錯,是他到處炫耀,沒把你藏好。”
    季仁壽泡完澡,換好衣服,接過陳標端來的薑湯一口喝下,然後才道:“讓你出去淋雨的事為張昶挑起。他已經視你如仇敵,不可再留。”
    陳標點頭:“待他辦好主公給的差事,主公自有安排。主公留著他,是放長線釣大魚。”
    陳標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道:“季先生,前陣子我家有下人背叛的事,你應該知道。”
    季仁壽臉上難得出現陰鬱表情:“知道。”
    陳標道:“雖楊叔叔查出來是張士誠那裏的人動的手……”
    陳標譏笑了一聲,道:“很早之前胡三舍的事,以及之後每一次關係應天一些富戶士紳的事,查出來的線索都指向張士誠。但張士誠隻是一個鹽販子,他打仗天生厲害,但如此陰謀手段,隻有朝廷中習慣了陰謀詭計的人才能用的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