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二更三更九十二萬和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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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標下船的時候, 學生們都在碼頭等候。
    他們見陳標船上沒有自己的長輩,都鬆了一口氣。
    隻有常葳和常茂的臉色很僵硬,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絲毫沒有見到父母的喜悅。
    “爹。”常葳和常茂上前,低著頭道, “我……”
    常遇春板著臉打斷道:“先回去,回家再說。”
    常葳勉強擠出笑容:“陛下賜了宅子後, 我已經把宅子整理好, 就等著爹回來。”
    常遇春道:“你把這事交給下人就好。你的心思不要用在後宅上。”
    常遇春見才十三歲虛歲)的女兒可憐兮兮的模樣, 心頭一軟, 語氣也不由變軟:“晚上讓你娘多做些你愛吃的。”
    常葳重新展現出小女兒的笑容:“好!”
    常葳身邊的同窗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即便他們已經和常葳很熟悉, 看著常葳與力氣不相符的神態,仍舊忍不住顫抖。
    常遇春注意到了這一點,橫著上前一步,擋住那些人看向常葳的視線。
    常葳收在袖子的小手捏了一下拳頭, 眼神黯淡了一瞬, 但很快恢複正常,不敢讓父母看到後擔憂。
    陳標驅逐迎接他的學生:“好了,擠在這裏幹什麽?今日沒事做了?我走這幾天,你們的功課有拉下嗎?實習幹得如何?明天考試。我在應天已經出好了卷子, 你們……”
    陳標話還沒說完,學生們就已經發出崩潰的怪叫聲。
    陳標立刻笑出聲, 連旅途的疲憊都一掃而空:“看來你們很期待明天的考試。”
    學生們:“……”不,我們一點都不期待!
    陳標拍了拍手,讓嘀嘀咕咕的學生們安靜下來, 為他們介紹新師弟。
    “張一張二還在啟蒙,暫時不會來上學。陳理和明升將與你們一同上學, 你們都當過助教,知道怎麽教學生。”陳標道,“他們倆輪流跟著你們實習。怎麽安排,你們自己商量。”
    他們熱情地迎上來,將陳理和明升圍在中間噓寒問暖。
    陳理和明升第一次和這麽多同齡人相處,都十分拘束。
    陳標不擔心他們倆不能和自己的學生們友好相處。經過這大半年在北平的實習,他那些天真魯莽的學生們已經磨礪出了好幾個心眼子,陳理和明升不是他們對手,可能很快就會被他們“收服”。
    陳標回到官邸的時候,朱文正和李文忠已經在烤全牛等著了。
    陳標告訴了李文忠“聽說表嫂很漂亮”的好消息,李文忠都快感動哭了。
    看到李文忠這副表情,朱文正都不好意思再嘲笑他,於是不好意思的朱文正笑得更加大聲,並抵在李文忠耳邊狂笑。
    李文忠今天心情好,懶得和朱文正計較。
    朱文正大喊“沒意思”,說要寫信給四叔,還是讓李文忠保持單身更好。李文忠這才和朱文正打起來。
    陳英護著烤全牛,免得他們汙染了今天要吃的牛肉。
    陳標一邊烤火,一邊為兩人鼓掌,讓兩人再打一個。
    雖然爹娘不在,家裏還是這麽熱鬧。
    陳標這麽一想,自己倒是不寂寞了,就是有些心疼爹娘。
    不過聽說明年北平可能就能升格為北京,一家人應該就能團聚了吧。
    在家裏舒舒服服睡了一碗,除了途中被摸上床非要同睡的四隻弟弟給踩醒了一次,陳標第二日恢複工作狀態,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微笑,給學生們考試。
    學生們坐在考場上的模樣都如喪考妣,看得陳理和明升也跟著緊張起來。
    學生們考前狀態非常不好,人人都像荒廢了功課。一閱卷,陳標就笑出了聲。
    陳標搖搖頭:“有好好自學功課,難道是羞恥的事嗎?非要裝出一副沒讀書的模樣。”
    陳樉板著臉為久別重逢的大哥磨墨:“他們不是給你看,是給其他人看。我猜他們都是私下偷偷學習,以為可以超過同窗。”
    陳標笑得直不起腰:“這可真是……不知道成績公布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有多難看。”
    我以為我騙到了別人,結果人人都是騙子?
    這學生們之間的“勾心鬥角”,還真是可愛。
    公布試卷之後,學生們的臉色果然都很不好。但他們還是虛偽地向同窗道喜,並堅稱自己是運氣。
    “好了好了,別演了。”陳標笑道,“這段時間儲備過冬,還需要你們忙一陣子。明年開春,河水化凍後,給你們兩月的假,你們好好回家陪陪父母。”
    學生們的表情又高興又忐忑。他們確實有些想家,但並不想回家挨揍。
    重新安排了學生們的功課和實習內容後,陳標開始著手處理擠壓的公務。
    有陳麟、朱同、劉璉、宋璲四個副手,朱文正和李文忠也經常來幫忙,留給陳標的事不多,大部分都隻是讓他過目一下。
    雖然北平仍舊不能自給自足,但情況已經好了許多,需要從南方運的糧少了一半。
    這種政績,陳標在全大明知府中都能名列前茅。
    明年海港建立起,陳標希望漕糧的一半由海外貿易補足,繼續減輕南方的負擔。
    放在陳標麵前的公務中,除了屯田、海港兩件事最重要之外,還有教育和邊市。
    洪武皇帝沒打算立刻科舉,他想先實行推舉製,讓已經揚名的隱士和元朝舊官吏先來大明做官,這幾年推行適合大明的教育,培養一批適合大明的學子,再進行科舉。
    洪武皇帝還準備改革科舉製度,不再考作詩。至於考什麽,他還在和心腹大臣們商量。
    應天小學的課程很好,能培養出較為實用的人才。但這樣複雜的功課,恐怕貧苦人難以學習,最後科舉隻會成為富人的角逐。
    洪武皇帝正和大臣們一起頭疼,要怎麽取得平衡。
    陳標也寫了建議。不過他不認為自己的建議會被采納,因為這樣增加了國家培養官吏的成本,而大明沒錢。
    陳標認為,科舉和在各地建立基礎學校並重;科舉隻是當官的第一道門檻,將翰林院的官員培訓職業化,讓進士都要經過類似應天小學的綜合學習之後,想進什麽部門就自己考試。
    說白了,就是後世一些公務員考試根據現在的實際,揉揉湊在一起,不過是把申論和行測改成科舉而已。
    陳標並不在意官員考核的事。他在意的是基礎教育。
    等基礎教育學校推行後,陳家的商鋪招人的時候就會打出“需要某級學校畢業證”的要求,帶動其他商人也跟著學,讓想要一個好工作的百姓自覺去讀書。
    之後他還會建議洪武皇帝,官衙招收差吏的時候,也最好規定“文憑”,讓百姓知道,就算考不上科舉,讀書也有其他好處。
    另外,陳標委婉提醒洪武皇帝,不要為了推行教育就給讀書人和官吏賦稅徭役上的厚待,否則這貪腐和兼並,從大明建國之初就會開始了。
    希望洪武皇帝能夠聽懂他的委婉提醒。
    知府的自主權利很大。陳標提醒洪武皇帝的事,他會在北平率先試行。
    基礎教育課本他已經準備好,給士兵們啟蒙讓他積攢了許多經驗。
    老師的缺口他也找到了辦法——接受了啟蒙的士兵可以充當老師。
    當老師的榮耀,能進一步激發士兵們的學習積極性,且能讓他們打發時間,別因為沒事幹就去擾民;百姓們接受了明軍士兵的教導,對明軍印象也會更好,以後征兵也更容易。
    陳標叫來許淑楨和陳火星,將從士兵中選拔基礎學校老師的事安排下去:“選拔老師不僅要選學識,還要看紀律和訓練成績,不要本末倒置。”
    許淑楨應下後,陳標又道:“學生中綜合成績前五的學生都在你麾下實習,他們的實習成績真的如實習報告中一樣好嗎?”
    陳標走了這麽久,年紀前五不過變成了耿天璧、陳樉、周驥、常葳、陳棡,隻一二名換了個位置而已。
    五人天賦顯然比其他同窗稍稍厲害一些。
    不過在年紀較小的人中陳標有看好的人,他們隻是輸在了年齡上,比如常遇春的長子常茂位居第六,把自家三弟咬得很緊。
    陳樉輸給了耿天璧,陳棡被常茂咬屁股,他們倆現在學習勁頭十足,陳標很欣慰。
    陳標道:“不敢作假,但可以隻說好不說壞。我身為他們的老師,就是要幫他們查缺補漏。如果不知道他們的缺點,我如何教導?”
    許淑楨愣了一下,立刻抱拳道:“我立刻重做一份實習報告!”
    陳標搖頭:“不用重做,再補充一份他們的缺點就好。哪怕是很小的缺點,或者情緒不穩定的地方,也要細細告訴我。教學生就像是打仗,一個細小的疏漏,可能就會兵敗如山。”
    許淑楨再次抱拳稱是。
    陳標又對陳火星道:“陳理和明升很快也會來實習。你多對他們多照顧一些。如果他們問起來,你隨便編個理由,比如和陳理同姓,或者看明升親切之類。”
    陳火星打仗治兵比不上許淑楨,但在安撫方麵很擅長。
    陳火星笑道:“陳知府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察覺,隻會感覺兵營裏每個人都是好人。”
    陳標失笑:“好。”
    送走許淑楨和陳火星後,陳標伸了個懶腰,讓人去請常遇春和三位兄長。
    常遇春和陳標的三位兄長同時來到書房,陳標正仰頭觀看牆上的大地圖。
    常遇春看到那張地圖的吃驚不已:“這地圖哪來的?”
    他憑借記憶畫出世界地圖大致的輪廓,又根據老爹給的地圖和從海外高價買來的好圖做調整,才得到這張地圖。
    陳標對這張地圖並不滿意。
    他記憶中隻有因經常出差而記在腦子裏的行政地圖,並沒有詳細的自然資源、地貌地圖。
    隻有文科生才會去畫地圖,理科生不需要。
    這時候他多麽希望自己是個文科生啊。
    在古代,一張詳細的地圖,那是多麽可怕的金手指。
    常遇春看到陳標滿臉的嫌棄,把誇獎的話咽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如果說出誇獎的話,陳標一定會說出對他的心髒很不好的話。
    朱文正興奮道:“標兒,你讓我們來看地圖,是要出去打仗了嗎?”
    陳標沒好氣地踹了朱文正的腿肚子一腳:“打個頭!哪有錢和糧打,你給我變出來?”
    朱文正立刻喪氣:“唉,還是不能打嗎?我快無聊得長蘑菇了。”
    陳標道:“那不是因為你老把工作推給忠哥和英哥的緣故嗎?!別跑題,我讓你們來,是商量抵禦蒙古南下劫掠的事。”
    朱文正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劫掠?!大元不是都被我們打跑了嗎?!他們還敢來劫掠?!”
    陳標道:“蒙古族又不止大元那支。相反,因為大元式微,草原部落不再聽從大元指揮,劫掠才會重新開始。”
    朱文正等人雖然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但對草原部落並不是很了解。
    他們出身低微,經過這麽多年的學習,了解了中原大地的事就已經很厲害。中原之外,對他們是“盲區”。
    其實並不止他們,就算一些和草原年年打仗的皇帝,也不一定了解草原的事。
    現在通訊全靠人來傳遞,想要獲得自己勢力範圍外的信息非常難。西漢為了摸清匈奴在西域的勢力,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使臣。
    兩軍交戰、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向來都隻是“道德倡導”。
    誰不知道“來使”在大部分時候也是探子?不斬才奇怪。
    大明現在沒時間也沒有能力派出“使臣”去拜訪草原和西域,所以包括朱元璋在內的所有大明人,都隻能從繳獲的大元皇宮文書中猜測草原現在的情況。
    這些文書陳標都看過,再結合現代社會的他對蒙古的一些了解,以及派出的商隊打探的信息,陳標恐怕是這個時代最了解草原部落的人。
    “統領蒙古高原東部草原部落的是韃靼,即大元皇族這一支;統領以準噶爾為中心草原部落的是瓦剌,貴族有綽羅斯家族等;兀良哈部落是蒙古第三大部落,勢力最為弱小,為韃靼所管。”
    “成吉思汗強大後,蒙古諸部落奉成吉思汗為蒙古王,孛兒隻斤被成為黃金家族。孛兒隻斤既是大元皇帝,也是蒙古共主。”
    “瓦剌與韃靼並列,奉孛兒隻斤家族為蒙古王後,與孛兒隻斤家族世代聯姻,隻守著漠西。”
    陳標皺眉:“現在,瓦剌東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