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兄長共同約定(一章半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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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標帶來了紅薯、土豆、玉米、辣椒、番茄等東大陸特產農作物, 給哥哥們嚐鮮。
    朱文正開始胡言亂語,朱標順手抄起一個熟透了的番茄塞進朱文正的嘴裏,差點把朱文正嗆到。
    番茄不好儲存, 朱標為了讓哥哥們嚐鮮, 特意在船上用大木桶裝土,運的番茄盆栽來。
    “酸酸酸酸……”朱文正酸得直吐舌頭, 但舍不得吐掉,還是把番茄啃完了。
    “下次再亂說話,罰你吃沒熟的青色番茄。”朱標威脅道。
    朱文正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標兒, 這些東西怎麽吃?”
    朱文正在朱標麵前, 向來是誠懇認錯,永不悔改。這次他認錯也非常快,轉移話題也非常快。
    朱標道:“來, 我給你們露一手。”
    陳英猶豫:“標兒, 你千裏迢迢趕來, 今日還是休息。做飯的事交給廚子。”
    朱標道:“我做飯也是在廚房指手畫腳指揮廚子做, 不累。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船, 我也想吃點好的。”
    陳英扶額:“標兒真是一點都沒變。”做事還是這麽風風火火,性子特別急。
    李文忠笑道:“性子活潑些才好……朱文正, 你在幹什麽?”
    朱文正道:“這個番茄雖然有點酸, 還挺解渴,你們要不要來一個?”
    朱文正話音剛落,朱標又衝了回來,把番茄抱走了:“今晚上吃番茄炒蛋和白糖涼拌番茄。”
    朱文正大吼:“標兒, 你給我留一個啊。”
    朱標腳下和踩了風火輪似的,溜得飛快:“不留!”
    朱標很快跑得沒影。朱文正指著外麵道:“他還是小孩嗎?這麽皮?”
    陳英和李文忠異口同聲道:“唯獨你沒有資格說標兒。”
    朱文正冷哼一聲, 開始說正事:“朝中這些變化,你們有什麽想法?現在以標兒的計劃,我們肯定沒仗打了,我可不想回去剿匪,無聊。”
    李文忠開玩笑道:“怎麽?你終於想通,想當文官了?”
    朱文正抱著手臂道:“我要去西北,防備瓦剌和其他汗國。”
    李文忠收起笑容,道:“去西北吃沙子?那裏條件非常艱苦,標兒也無法來為你做後勤。你確定?”
    朱文正道:“我不喜歡無聊的生活,就算是在西北吃沙子,也比在南京看那群人勾心鬥角強。至於後勤,我會自己屯田和做生意,爭取自給自足。漢唐的絲綢之路,若有強大的軍隊支撐,可以重啟。”
    陳英道:“要重啟西北方向的絲綢之路,你可能有很多仗要打。”
    朱文正笑道:“慢慢來。這次我不急了,用這一輩子的時間一步一步的開拓,這樣這輩子才不會無聊。”
    他們嘴上說的西北,並不是單指瓦剌,而是中亞地區,即世人口中的“四大汗國”。
    “四大汗國”在成吉思汗時期和忽必烈時期是兩個概念。
    成吉思汗占領了大半個亞洲,分封諸子,將大蒙古國分成術赤汗國、察合台汗國、窩闊台汗國、拖雷汗國,他為蒙古大汗,類似西歐或者商周時的分封製。拖雷汗國就是大元的前身。
    這時“四大汗國”隻是成吉思汗四個兒子所封的領土。
    成吉思汗腦子裏沒有大一統的概念,他打下國土後遵循蒙古的“領土戰功平分”部落作戰製度,在分封兒子之前,就分封過兄弟甚至侄子。所以“大蒙古國”其實是一個鬆散的聯盟,其中是大大小小相對獨立的汗國。
    成吉思汗死後,三子窩闊台繼承汗位。窩闊台死後,分封製的弊端開始顯現——擁有實權的藩王們並不願意服從窩闊台的繼承人,大蒙古國開啟了傳統藝能“內鬥”。
    窩闊台的弟弟拖雷雖然已經去世,但拖雷汗國軍事實力最強,拖雷之子蒙哥奪得了蒙古大汗的位置。有汗國不服從蒙哥,於是大蒙古國開始分裂。
    當蒙哥進攻南宋釣魚台受挫逝世後,蒙哥的弟弟忽必烈和阿裏不哥再次內鬥爭奪汗位,並分別舉行繼任大典,出兵攻打對方。忽必烈獲勝後,有汗國不服從忽必烈,大蒙古國持續分裂。
    當忽必烈建立大元後,大蒙古國內部大大小小汗國彼此攻伐,最後留下欽察汗國、察合台汗國、伊利汗國和窩闊台汗國四個較大的汗國,奉大元為宗主國,尊忽必烈為蒙古大汗,但政權基本獨立。
    大元從建國起皇室就不斷內鬥,鬥得沒空搞好國政,真是“遺傳”。
    雖然四大汗國和包括草原在內的蒙古“藩王”尊大元皇帝為蒙古大汗,但大元滅亡時,他們都挺高興,沒有出手相助。
    他們的想法是,大元滅亡了,忽必烈這一脈子孫完蛋了,他們就可以爭奪蒙古大汗之位了。
    北直隸在朱標、朱文正和李文忠三人經營下,實力空前強大,草原上拖雷忽必烈和阿裏不哥的爹)一脈無法南下,便內鬥了起來,現在阿裏不哥的一脈已經奪得了蒙古大汗之位。
    瓦剌等蒙古部落趁機東遷,要把阿裏不哥一脈變成傀儡大汗。
    沒了大元的壓製,相對獨立的四大汗國也打了起來,想先“攘內”,然後向東吞並草原上蒙古本部蒙哥繼承大汗後,拖雷一脈成為蒙古本部,即韃靼部),然後南下攻打大明,再建新大元。
    所以現在北邊的平靜,隻是暫時平靜。等西邊四大汗國和北邊瓦剌韃靼內亂結束後,他們的目標一定是大明。
    韃靼在朱文正、李文忠突襲後,已經不足為懼。所以朱文正想要去西北鎮守,防備四大汗國和瓦剌本部瓦剌的祖地即準噶爾)入侵。
    朱文正本來在猶豫,當他聽了朱標說了朝中局勢後,他便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大明急需休養生息。這休養生息不僅是民生上的休養生息,也是思想上的統一。
    大明不是大宋的延續,甚至不是漢唐的延續。標兒想要創造一個遠邁漢唐的大明。為了這個目標,朝堂上絕對不能再亂哄哄下去。
    標兒早就在著手準備,隻是總有意外發生,讓標兒東奔西跑救火。再加上標兒的太子身份不能公開,許多事不能做得太過。
    現在標兒歸位,大明四周要麽已經臣服要麽自顧不暇,大明終於可以有一段安穩時期。
    這安穩時期不會太長。朱文正將去西北,讓大明的安穩期變長。
    獨自離開最愛的兄弟們,朱文正自然不舍。但為了標兒,這個西北鎮守大元帥,除了他,還有誰能當?
    半晌,陳英道:“等標兒處理好朝中的事後,我會回南邊。安南行省上部與四大汗國接壤,我與你一同防備四大汗國。”
    朱文正笑道:“你先扛著。等我那幾個堂弟長大了,標兒肯定會派他們來幫你。你鎮守雲南,那幾個小子中選一個人鎮守安南。”
    朱文正這句話的還有一個含義,就是陳英隔絕安南與中原,一邊輔佐藩王,一邊也防備藩王。
    雖然那幾個弟弟現在非常尊敬和信任朱標,但朱文正顯然並不會全然信任他們。
    陳英雖然麵上不顯,但他繼續留在雲南,也有這個想法。
    李文忠苦笑:“你們一個南一個北,都跑得遠遠的,我呢?我去東北?東北有燕乾在,用不上我。”
    朱文正道:“我和阿英出鎮西南西北,之後肯定都很難再挪窩。朝中需要有一個隨時能挪窩,聽從標兒差遣的人。以最差的打算,如果朝中有人反叛,標兒手中要有一支隨時能用的軍隊。”
    李文忠的笑容更苦澀了:“行啊,你們倆鎮守邊疆建功立業,我就在朝中救火?我看標兒心腹這個身份,阿英當不是更好?”
    朱文正白了李文忠一眼:“不行。我姓朱,是藩王,不能留在朝中;阿英和標兒沒有血緣關係,他在朝中地位不夠;你是標兒表哥,身份剛好合適。”
    能在京中領兵的人,血緣關係與皇帝遠了不行近了也不行。所以許多皇帝都會選擇外戚領兵。
    李文忠身為皇帝表親的身份,正好是“外戚”。
    李文忠單手撐著下巴:“好吧,我陪著標兒。”
    陳英見李文忠滿臉不樂意,無奈道:“你裝什麽?你不是很喜歡工程……標兒說的什麽來著?基礎設施建設?比起領兵,帶著兵到處去修城築堤,才是你最愛的事吧?你留在中原,正好統領……工程兵?是叫這個?”
    李文忠“噗嗤”笑道:“就是工程兵。好了,我不裝了,我確實喜歡這個。”
    李文忠剛讀書識字的時候,就對基建工程十分感興趣。朱標為此自學了古代基礎建設相關書籍,又從腦海裏摳出了些鍵政經驗,教導李文忠相關知識。
    北京城的修建和改造,就是李文忠在朱標的指手畫腳下主導。
    雖然李文忠打仗的能力和朱文正、陳英不相伯仲,但李文忠的興趣確實不在打仗,而在基建。
    “那就分配好了。”朱文正伸出一隻手,“我去西北,防備蒙古汗國和吐蕃。”
    陳英伸出手,覆蓋在朱文正的手背上:“我留在雲南和安南,為標兒守住歐洲通往大明的海上要道。”
    李文忠笑著將手覆蓋在陳英的手背上:“我留在朝中保護標兒。”
    三人笑容燦爛,在此定下了一生的誓言。
    此幕被記載在了史書中。此時不在此處史官的筆活靈活現,就好像趴在房梁上看到了這一幕似的。
    這三人誰告訴了史官今天的事,後世人並不知道。
    後世人隻知道,這並非親兄弟,感情卻勝似親兄弟的三人之後便天南海北分別,然後實現了自己的承諾。
    什麽都不知道的朱標,正在廚房中忙碌。
    土豆一定要燒肉。
    玉米切成小截,與排骨一起燉煮十分美味。
    紅薯切成塊,墊在裹了米粉的五花肉
    辣椒和花椒用油嗆好做一盆毛血旺,腥氣撲鼻的內髒和血塊也變得美味至極。
    朱標哼著小調,又用芝麻油涼拌了新鮮的時蔬,用白糖涼拌新鮮的番茄,又剝了幾個皮蛋與燒椒醬混合,有葷有素,美哉。
    朱標偷吃了一塊燒椒皮蛋,然後從灶火灰燼中刨出烤玉米烤土豆和烤紅薯,清理好灰燼後,抱著盆盆去找哥哥們。
    他知道哥哥們食量都大得驚人,烤玉米烤土豆烤紅薯正好給哥哥們墊肚子。
    朱標去找朱文正、陳英和李文忠三人時,這三人正在老老實實處理文書。
    朱標十分欣慰:“正哥,沒想到你也這麽努力。”
    朱文正有氣無力道:“我倒是不想努力,但我怕你念叨我。”
    他就知道,正哥主動努力的可能性太低了。正哥就是在他麵前作秀!
    “今天先放過你,來吃東西。”朱標把盆盆放下,“香噴噴的烤玉米烤土豆和烤紅薯,鐺鐺鐺。”
    朱文正立刻把文書放到一邊,伸頭過來:“聞起來真香。這就是標兒你信中說的不需要處理,就能直接使用的糧食?”
    朱標打了一下朱文正的手背,讓人端來水和肥皂,押著朱文正把手洗幹淨之後,才準許他吃東西。
    朱文正嘀咕:“我行軍打仗的時候,手裏有土都能直接拿著幹糧吃……哇,好甜!”
    糖是稀缺的東西。所以華國貴族所吃的糕點都甜得膩人。
    朱標找到能製糖的甜菜,大規模種植甜菜後,朱文正等人才實現了白糖自由,開始矯情地評價“糕點太甜了,膩,不愛吃”。
    但糕點歸糕點,一個高產且能填飽肚子的“糧食”居然有如此濃厚的甜味,讓朱文正驚得半晌沒有去啃第二口。
    正在吃土豆的陳英和正在啃玉米的李文忠聽言,立刻用另一隻手拿起紅薯。
    “真的甜!”
    “很甜。”
    二人都過過食不果腹的苦日子。當吃不飽肚子的時候,無論是大米還是麥子,他們都會連著糠皮一起吃下去。
    糠皮十分粗糙,就算是一直吃這個的貧苦百姓,也不能說“習慣這個口感”。
    但百姓是沒資格吃不割嗓子的細糧的。至於糖,他們一年能吃到一次麥芽糖,就說明家中生活非常不錯。
    紅薯不用經過任何處理,不割嗓子還甜。無論貧寒還是富裕,他們吃到的紅薯都是一樣的口感和甜美。
    朱標看著三個哥哥啃了一口紅薯,居然紅了眼眶,差點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