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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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考總分750分,他考了100分,很值得驕傲嗎?
她摸底考試的時候就沒有低於700分的。桑棉一時也拿捏不準他的真實水平,隻淡淡點頭:“下次考試應該就是期末考了,若是想過年過的安穩一些,還是多考一點。”
鬼曉得他能考多少分,他想考多少分。
桑棉撿起地上的背包,看了看時間,意外地發現已經10點,她得盡快趕回學校。
嗬。司燼嗤笑一聲,她是不是對他有沒什麽誤解?他還會怕過年過的不安穩?不過見桑棉急著回學校,少年眼簾微垂,說道:“天晚了,你不方便留宿,回去吧,還有下次沒事不要亂請假,家教的錢那麽好賺?”
“知道了。”桑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身形挺拔,麵容俊美,少年感和成熟男子的氣質奇異地糅雜在一起,讓人壓力倍增,便沒有再說話,飛快地出了書房。
司燼見她離開,這才雙手懶洋洋地插在口袋,側耳聽了一會兒。
林叔的聲音有些大:“桑小姐,現在太晚了,我讓司機送您回學校吧。”
“有勞了。”聲音低柔,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司燼看向外麵深濃的夜色,伸手將她之前看的那本書拿下來,翻開,裏麵都是晦澀難懂的哲學理論,書頁之間有種殘留的清香,如同漫山遍野的蒲公英,風一吹就散。
盛時:司哥,你幹嘛這麽早就把人都趕走?這都還沒入夜!!!他們要去續場子,去會所喝酒唱歌,你們來不來呀。
要不是司燼突然發瘋,把人都攆走,他能續場子嗎?往年他們都是通宵打牌或者打遊戲的。今年真是奇了怪了。
盛時:算了,我也回家睡覺,一晚上沒看到小棉花,司哥,你可別欺負她。
司燼沒回,就連和平都沒再說話,盛時在群裏見沒人搭理他,去打遊戲了。
司燼將那本書放回遠處,垂眼,在書房內靜靜站了一會兒,直到管家上來敲門,低聲說道:“少爺,已經送桑小姐回學校了。”
司燼看著地板上遺落的小書簽,彎腰撿起來,是一枚自製的樹葉書簽,方方正正,將翠綠的樹葉按壓在薄片裏,既是樹葉標本,也是書簽。
他低低一笑,將書簽握在掌心,隨手揣進了口袋裏。
第二天一大清早,司燼就被盛時的哀嚎聲吵醒。
“司哥,今晚我能住你家嗎?”
司燼一臉黑線,果斷掛了電話,將他拉黑繼續睡,睡了一會兒想起今天是周六,於是懶洋洋地爬起來,摸到手機。
盛時在群裏鬼哭狼嚎:地中海是不是有什麽大病?一大清早給我爸打電話匯報我的模擬考成績,還說了司哥的成績。
盛時:司哥這一次竟然不是倒數第一,他考了100分,比我還高2分,我完了,這次我爸非拿鞭子抽死我,說不定還要給我找六個補課老師!
盛時:和平,我能住你家嗎?司哥不讓我住他家。
和平:隻要你不怕我爸媽問你成績就來,我考了670。
盛時:狗聽了狗都死了!!!
司燼:嗬,你下次努力一點,多考三分,保住你第二的寶座。
盛時:司哥,你詐屍了?嗚嗚嗚嗚,你考100分是不是因為輸給了小棉花,我不管,今晚我去你家睡。不然明天你們就見不到我了~
司燼:隨便。
反正客房多的是,司燼手機一丟,起床刷牙,然後下樓,隻見庭院裏雪茫茫的一片,今年的冬天異常的寒冷,聽說南方很多城市下了暴雪,引起了雪災。
司修明也因此一直在外麵出差。
最近方靜宜沒有任何的動靜,甚至飛到了海島度假,有些反常。
司燼垂眸間,隻見外麵庭院內傳來林叔的笑聲:“桑小姐來的這樣早?這邊雪還沒有掃幹淨,小心滑倒。”
桑棉低柔的聲音傳來:“好的,林叔。”
門被人推開,帶起一股冷冽的風雪,許是感冒剛好,桑棉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帶著帽子和手套,巴掌大的小臉幾乎被寬大的帽簷擋住,隻露出淡色如花瓣的薄唇和一截如雪似玉的下巴。
肌膚雪白,菱唇很好親的樣子。
司燼視線微微灼熱,修長的手指輕輕扣在楠木小茶幾上,轉向一邊花瓶裏插著的梅花。
原本空蕩蕩的別墅因為多了一個人,似乎有了一絲溫度,不再寒冷似墳墓。
桑棉取下耳機和帽子,脫下厚厚的羽絨服,就見少年邁著長腿,徑自上樓去,隻留給她一個修長挺拔的背影。
桑棉愣了一下,司燼7點多就起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叔說他有起床氣,清晨的脾氣都不太好,難怪今早和昨晚判若兩人,還是不要打招呼的好。
一上午無話,桑棉自顧自地看書,也不見和平和盛時來,司燼躺在書房的躺椅上曬太陽,睡到中午才起來。
下午時書房內沒太陽,桑棉就見他拿了遊戲機打遊戲。
她看書,他打遊戲,倒也相安無事,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是元旦。
元旦不是周末,不需要補課,而且京大有元旦晚會,各院係都要出節目,文娛荒地的數學係也被迫出了一個大合唱,即使第一回合有桑棉的顏值頂著,第二回合還是被無情刷了下去。
桑棉不需要唱歌,但是被係裏推薦過去,當晚會的禮儀小姐。因為全數學係,就隻有兩個女生,另一個女生身高不達標。
“本來這次係裏打算讓你作為新生代表發言,被你拒絕了,那你代表係裏去晚會上幫忙總是可以的吧,免得其他係嘲笑我們數學係沒人。”
她拒絕的話直接就被係主任堵了回去,女教授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一次的晚會會電視台轉播,數學係也可以不出人選,但是桑棉不去可惜了。
京大學霸遍地走,才華橫溢的更是不少,但是顏值高的不多,他們數學係每屆都沒幾個女生,更別說出桑棉這樣高顏值的女學霸。
就算是評選校花,桑棉也是綽綽有餘的,這女孩性格還不驕不躁,實在難得。
他們數學係被壓了這麽多年,也該翻身了。誰說數學係都是和尚廟,是恐龍地的?
於是桑棉就這樣直接被打包到了晚會,做禮儀工作。好在禮儀小姐就上台走一圈,很快就下來,沒什麽難度。
桑棉一大清早就到了晚會的現場,這一次學校租借了體育館,很多參演的同學都已經抵達,在後台試服裝的、彩排的、調音響的,忙成一團。
她找到學生會的成員,簽到,然後領了要穿的旗袍,化完妝,就跟著導演走了一遍彩排,記下了注意事項和她出場的時間。
這一番忙碌就是中午,見沒自己什麽事情,桑棉領了盒飯,找了個安靜的角落,一邊吃飯,一邊複習課堂筆記,準備期末考試。
“桑棉,我能坐這邊嗎?”
她微楞,就見一個斯文英俊的男生拿著一盒盒飯,微笑地看著她,指了指她旁邊的空座。
“你好,我是林木深,京大學生會的會長,學妹,不介意我坐這邊吧?”
林木深看著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臉,覺得她還是不化妝時更清純驚豔。她的身上有一種少見的氣質,像是深山幽穀裏的一縷清冷月光,跟北城這種喧囂浮華的地方形成強烈的對比。
應該是與世隔絕的環境才能養出這樣水靈的江南女子。
不過她應該不記得他。
京大數學係來了一位清冷校花級別的女學霸這事,早就在學校論壇上傳開了。不過數學係號稱是最神隱的係,平日裏桑棉又低調,所以大家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本來林木深以為傳言有誇大其詞的地方,直到聖誕節那日他在司家別墅,在人群裏看到桑棉,然後聽盛時說她是京大數學係的,還喊她小棉花。
小棉花,人如其名,樸素到極致也是一種雅。
桑棉沉默點頭,沒有說話,她記憶力很好,林木深是京大風雲人物,長得英俊,據說家世也好,她偶爾走在校園裏也會聽到他的名字。
隻是她不進學生會,不選修物理係的課程,所以應該沒有交集。
林木深也沒有提聖誕那日的化妝舞會,吃完盒飯就被學生會的人喊走,臨走前衝著桑棉笑道:“學妹,記得加我微信,這一次的禮儀走台有補貼,我負責發放。”
桑棉:“???”
還有補貼?
不僅有補貼,而且一天一千塊,相當的大方。果然壕氣。
桑棉頓覺犧牲一天時間也沒有那麽虧了。
林木深很快就從元旦晚會的群聊裏加了她的微信,桑棉點了同意,然後還看到了盛時發來的n條驗證消息:嗚嗚嗚,小棉花,你竟然拉黑我了,你跟司哥一樣壞。
桑棉這才想起,之前為了跟他們保持距離,直接刪掉了盛時,現在司燼跟她的關係有所緩和,沒有剛見麵時那樣厭惡她,好像也不好把事情做的那樣絕。
於是她默默將盛時加了回來。
司家別墅
盛時聽到手機驗證通過的聲音,一蹦三尺高,興奮地叫道:“小棉花加我好友了。”
“司哥,你也驗證一下,沒準小棉花就通過了呢?”
司燼俊臉微黑,從那一堆拒絕的頭像裏找到桑棉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頭像,然後猶如被火燒般錯開。
桑棉的朋友圈非常幹淨,幾乎不發朋友圈,上一條還是一個多月前,祈禱姥姥身體康健,至於頭像也是平平無奇,是一張蒲公英的照片。
蒲公英嗎?蒲公英的種子,四海為家,飄到哪裏就在哪裏生根,那她願意留在北城嗎?
“哎呀,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麽磨磨唧唧的。”盛時飛快地幫他點了加好友,發了驗證過去。
司燼:“……”
他不要麵子的嗎?
和平沉默看了一眼盛時,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今天京大是有元旦晚會吧?我看林哥發了朋友圈,說忙了一上午,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還說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學妹,草,這書包怎麽那麽像小棉花的?”
盛時低咒一聲,林木深跟小棉花都是京大的,不會都去參加元旦晚會了吧?
他們中學也有元旦晚會,但是下午就結束了,他們三壓根就沒去,直接出去飆車了。
“誰?”司燼長眸微深,看向盛時的手機,林木深的朋友圈裏配了一張圖,沒有人出境,隻有盒飯、書籍以及書包的一角。
那種帆布包,上麵繡了一朵雪白的棉花,不是桑棉的,是誰的?
桑棉加了盛時,見他發來一連串的問題,嚴重幹擾她的複習進度,默默地回了一句:“你這次模擬考考了多少分?”
ko!
盛時隻覺萬箭穿心,麵無表情地把手機丟給了司燼。哦,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學渣,而且這一次司哥還拋棄了他,考了倒數第二名,人生,寂寞如斯。
司燼:倒數第一,沒啥好說的。
桑棉:你們可真是難兄難弟。
桑棉:信息已撤回。
司燼薄唇勾起一絲弧度,目光幽深,用盛時的手機點開聊天框,問林木深:“小棉花今天有演出活動?”
林木深那邊似乎在忙,過了一會兒回複道:“她們係的大合唱被刷掉了,桑棉作為禮儀小姐,會上台幾分鍾,晚上電視台有轉播,你可以看看,我先忙,不說了。”
司燼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將手機丟給盛時,起身換衣服出門。
“哥,說好的跟北極熊一樣冬眠呢?”
“出去飆車。”
“哦。”
這一飆車就飆到了體育館附近,然後就看到了京大元旦晚會的彩旗,於是三人就從黃牛手上高價買了票,進了館內。
買這種元旦晚會的場內票,基本就是冤大頭,因為位置差,沒什麽看頭,而且票還少。
“這什麽煞筆位置,小棉花上台都看不清臉,該死的黃牛,早知道就找我小舅舅,給我們留前排位置了。”
司燼挑眉,慢條斯理地問:“那你舅要是問你模擬考成績呢?”
盛時:“……”
司燼:“看轉播。”
於是三人在犄角旮旯裏看著手機轉播。
等了半小時,終於見桑棉上台,她穿的是清水碧的旗袍,長發挽在耳後,身材高挑,腰肢細軟,猶如春日裏河畔的垂柳,婀娜多姿。
鏡頭閃過她精致的眉眼,沒有微笑,清冷冷的,驚豔了無數人的眼睛。
司燼眸光微暗,突然想起聖誕那日,滿別墅的世家子弟,她便猶如亂入狼窩的小白兔,在短暫的驚嚇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沒有落荒而逃,而是冷靜地走進了狼窩。
阿棉,她知道自己闖入的是什麽樣的世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