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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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澤柊羽不知道安室透在想這些東西——赤紅眼尾看到的東西終歸是有限的, 它並不能把一個人變成一本書讓他去閱讀其所思所想。
【安室透似乎在觀察你的領地以及你本身,你也許已經察覺到他在看哪了】
……當然察覺到了。
秋澤柊羽本體對這個不是很敏感,但是對於冰爵這張馬甲卡來說, 別人落在他脆弱之處的視線對他來說都像針刺一樣,完全沒辦法忽視。
更何況安室透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脖頸處。
至於為什麽把目光放在這裏, 秋澤柊羽覺得不難猜測。
說起來所有聽說過冰爵的組織成員都會在看到他的時候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在他的脖頸處, 他們似乎都對他脖子上戴著的皮製頸飾物非常在意。
就算他現在是鹿島響的身份, 這些人也總會情不自禁地看著他脖頸上的白色曬痕……此處點名貝爾摩德和波本。
神秘主義的人果然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秋澤柊羽坐在沙發上,略微思考了一下他應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波本。
“……你在等我請你坐下嗎, 波本?”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秋澤柊羽抬起頭看了一眼安室透, 在發現對方依舊站在門口一步遠的距離打量著這裏時他有些不耐煩了。
這讓秋澤柊羽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雖然大部分時間他少見的和琴酒看法一樣——圈住自己的領地什麽的還是太過於中二了,可是這隻是他平靜時候的看法。
在真的麵臨這種“我的領地多了一個存在感強烈且同為頂尖掠食者的存在”時,秋澤柊羽還是覺得有點煩躁。
所以在安室透坐下並重複問出那個問題時,秋澤柊羽隻是冷漠地回答道:”我是誰用不著你來幹涉, 在這方麵隻有那位先生有資格問責,至於你……“
秋澤柊羽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厭棄:“你在情報組工作的時候似乎學了不少壞習慣。”
——以前的安室透可沒有這麽咄咄逼人, 而是更圓滑也更狡猾, 恨不得所有人都栽進他隱藏著虛情假意的紫灰色眼眸中, 然後心甘情願沉淪進他看似柔情的蜜糖陷阱中。
比起波本來說, 秋澤柊羽其實更喜歡貝爾摩德, 因為貝爾摩德總是知道什麽時候該見好就收。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安室透雙手手指交叉, 有些懶洋洋地將下巴搭在手背上,他微笑著說道,“說起來, 我可以借用你的吧台嗎, 前輩?”
出乎秋澤柊羽的意料, 安室透竟然選擇了讓步。
這很罕見,這是近一段時間以來安室透第一次在冰爵麵前徹底表現出示弱和讓步的意思。
讓步指的是前麵那句,而示弱指的是安室透對冰爵的稱呼。
在波本、萊伊和蘇格蘭還沒有獲得代號的時候,他們偶爾會用這樣的稱呼去喊冰爵。
這同樣是一種承認地位上弱勢的意思。
波本這是想幹什麽?秋澤柊羽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鈴鐺,最後決定見招拆招,於是他冷淡地點了點頭:“可以。另外你現在已經有代號了,不必再用過去的稱呼。”
“——代號成員都是平等的,當然,這也隻是說說而已。”
安室透對於這個隱含挑釁的發言隻是笑了笑,然後非常自然地走到事務所的吧台處,在放有各種酒的架子上開始觀察。
“味美思、朗姆、龍舌蘭、波本……”安室透的指尖停留在了後麵的一瓶酒上,他笑容變得有些微妙,“這裏的種類很全喔。”
“是貝爾摩德準備的。”
在安室透不再試圖陰陽怪氣的時候,秋澤柊羽也很願意和對方好好相處,說實話秋澤柊羽並不喜歡吵架,尤其是和這些危險的組織成員吵架。
“要喝點什麽嗎?”安室透相當自然地問道。
秋澤柊羽:“……”
為什麽這個家夥這麽自然,好像這裏是他的地盤一樣?
“我不會喝從你手中出來的東西,波本。”秋澤柊羽冷硬地回答道,他看了一眼安室透手裏提著的酒瓶,嘴角一抽。
這群組織的成員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都很喜歡喝他們自己的代號,真的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不過萊伊——好吧,他是說赤井秀一,那家夥似乎更喜歡喝波本威士忌和蘇格蘭威士忌,而不是他自己的代號黑麥威士忌。
說真的,在喝波本威士忌和蘇格蘭威士忌的時候就不會有種微妙的感覺嗎?那可是曾經一起行動過的前同伴,喝著這兩種威士忌的時候真的不會有什麽奇妙的吐槽欲望嗎?
安室透最終什麽也沒有調製,因為他看出冰爵所說的並非是虛假發言,對方是認真的在警告他。
“現在你可以發言了。”
秋澤柊羽這麽說著,然後他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給自己點了支煙。
這是他前不久從卡池裏抽出來的一種名叫「充滿期待感的奇妙香煙r)」,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這玩意。
和「草莓味的香煙n)」等零散裝的果味香煙不同的是,這是一整包香煙,而且在抽之前你永遠都不知道它是什麽味道的。
簡而言之就是抽盲盒。
也許第一支是草莓味道的,第二支可能就會是薄荷味道的……不過幸好不像傳說中的怪味豆那要有那麽多一言難盡的奇葩口味。
秋澤柊羽把煙叼在嘴裏,吸了一口氣,眼神平淡地劃過坐在他對麵的安室透。
……青蘋果味道的,運氣不錯。
不過即使這樣也不能壓抑秋澤柊羽煩躁的心情,好不容易可以在家裏待著休息,結果突然遇見了波本,還不得不臨時來到偵探事務所和波本過招。
“你似乎很不情願看到我。”安室透視線在秋澤柊羽點起的香煙上停頓了一秒,“我記得你已經戒煙了?”
【波本在試探你,而且他甚至沒有刻意隱瞞,也許他是想從你這裏知道些什麽】
秋澤柊羽動作一頓:“……波本,我在這裏等你不是要和你拉家常的。”
在感受到黑發青年逐漸不耐煩的語氣後,安室透挑起眉毛:“我隻是認為在開啟正式話題前聊點別的會讓氣氛變得更好。”
“我過一段時間會回日本常駐。”安室透微笑著,他似乎有些苦惱,“雖然我確實很遺憾那次沒能拿到擊殺叛徒的功勞,但是我也不想和你一直僵持下去嘛。”
這句話的暗示意味很強。
大概意思秋澤柊羽聽懂了,這家夥是想和一直在日本常駐的“同事”稍微打好點關係,至少不要搞成那種一見麵就會掐起來的關係。
失去了擊殺臥底的大功勞沒關係,之後在日本的工作會很多,安室透這是不希望冰爵會幹涉他的情報或者別的方麵的工作。
倒是很符合波本的人設,這種利益至上主義者。
不過……最近組織到底怎麽了?貝爾摩德也要回日本,波本馬上也要回來,這是要有什麽大動作了嗎?
這麽多優秀的代號成員聚集在東京是打算幹什麽?該不會那位先生終於玩夠了打算騰出手處理還在外躲藏的臥底赤井秀一吧?
在秋澤柊羽沉思的時候,安室透正在觀察他。
剛剛說的那些話半真半假,他不久後確實要來日本常駐,但不是現在。
試圖和冰爵和解的原因也很複雜,拿到了秋澤柊羽的詳細資料後,安室透發現連這個孩子的父母信息依然是空缺狀態,而那個和他幼馴染小時候一模一樣的黑發男孩的名字是小鳥川裕光。
當時看到資料時安室透的表情就很複雜。
小鳥川裕光,姓氏是綠川的同音,名字則是景光的同音,這起的假名也太簡單粗暴了。
和萩原研二等人不一樣,安室透是知道諸伏景光有綠川光這一假名的,所以在得知小鳥川裕光這個名字時他察覺到了更多的巧合。
對幼馴染的熟悉、黑發男孩不正常的成熟、名字的巧合——再加上這個孩子正式出現在米花町的時間恰好和蘇格蘭死亡的時間對得上。
這些邏輯鏈讓安室透徹底確信那個名叫小鳥川裕光的黑發男孩就是自家幼馴染。
雖然直到現在安室透都不知道為什麽原本被冰爵殺死的諸伏景光會突然變小出現在另一個陌生高中生的身邊,但是……隻要活著就好。
問題是,冰爵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看向對麵表情冷淡的冰爵,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猩紅色的眼眸少見的沒有什麽焦點,而是虛無縹緲地落在半空中。
窗簾並沒有被拉上,明媚而溫暖的陽光籠罩著穿著便服的黑發青年,安室透能看到空氣中懸浮的細小塵埃。
……所以冰爵到底做了什麽?這個一直臣服於組織之下的男人不會真的擁有了“自我”吧?
算了,那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不管冰爵怎麽樣,他總歸還是屬於組織的一員,染上了烏鴉的冰冷色調後就再也洗不掉了。
安室透很清楚,不管冰爵在蘇格蘭存活的這個結局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他和自己始終是敵對陣營。
和冰爵共事了這麽久,安室透覺得自己勉強還算是了解對方的。
對於這樣的家夥,不管他過去有著怎樣的悲慘經曆,不管他是因為什麽才進入了組織,都沒有人有資格去憐憫他——除了他自己。
他人的憐憫隻會被其視為侮辱。
即便脖頸處的痕跡在消失,即便那位先生對他的影響可能在減弱,不可否認的是,一些深入骨髓刻入靈魂的東西扭轉並塑造了冰爵的一生。
“……等常駐日本後,我可以待在你的事務所嗎?”安室透笑了,“我自認為推理能力也不算差喔。”
——這樣也能隨時監視著冰爵,如果冰爵真的有什麽異樣的話,沒準還可以利用一下。
黑發青年看著他,突然低笑了一聲。
“可以啊。”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