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極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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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最終將時間定在了下午兩點。
得到想要的答複後,裴放滿意地放下了手機,郭立澄跑來樓上找人時,正看到他倚靠著陽台欄杆,眉飛色舞地望向隔壁季家的一幕。
類似的表情在裴放臉上實屬罕見,郭立澄在門口沒敢進,使勁眨了眨眼睛確認沒看錯人。
聽到開門的聲響後,裴放立刻冷下臉橫了過去:“不知道敲門?”
郭立澄幹巴巴道:“我敲了,你沒聽見。”
裴放:“有屁就放,沒屁就滾!”
換做別人說話這麽難聽,郭立澄早掉頭走了,但裴放不一樣。
且不說a市勢力換了一波又一波,唯有裴家鐵桶江山屹立不倒,光是裴放兒時給眾人留下的濾鏡,就足夠圈內大半的人對他沒了脾氣。
實在是小時候被揍怕了。
裴放就是這麽個喜怒無常的惡劣性格,動不動就翻臉也是常態,習慣之後,郭立澄隻當沒聽見他的惡言惡語。
他大大咧咧地往床邊一坐:“咋了裴哥?下樓一起玩啊!林文耀那家夥帶來倆電影學院的漂亮妞,性格還怪可愛的。”
“不去。”
郭立澄想了想,又道:“也行,我還沒加著微信呢,你要現在下去,那倆小妹妹眼裏怕是就沒別人了。”
裴放不想和他廢話,擺擺手示意他趕緊滾,郭立澄訕訕走了,臨出門前,突然想起什麽,轉頭道:“對了裴哥,聽說陳家那大小姐也要過來,八成是衝你來的,你們兩家當年是不還說要訂娃娃親來著?”
“娃娃親?”裴放嗤笑一聲:“我和季皊還訂過娃娃親呢,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鬼才記得。”
郭立澄驚了:“你和季皊啥時候訂過娃娃親???”
裴放:“娘胎裏。”
郭立澄:“......”那是真的鬼才記得了。
...等等。
郭立澄一臉懵逼地看向裴放。
鬼都不記得的事兒你怎麽還記著?
郭立澄還是覺得陳家那大小姐很不錯,溫柔恬靜,又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剛好和裴放這惡劣的性格互補,誰看了都得說聲絕配。
他不死心地躥騰:“季皊又不來,陳家那小美人可......”
裴放挑眉:“誰說季皊不來。”
郭立澄:“?”
裴放起身去倒了杯水,唇角勾起,笑得有些邪氣:“來不來等會兒不就知道了。”
聽出裴放話裏的深意,郭立澄不禁吞了吞口水,知道裴放回國後和季皊有來往,卻沒想到兩人來往的這麽深。
季皊可幾乎就沒參加參加過這種聚會!
他瞠目結舌了一會兒,看著裴放那明顯心情很不錯的模樣,嘴比腦子更快地說:“裴哥,你、你也喜歡季皊啊?”
“噗——!”
裴放正喝著水呢,聞言一口全噴了出來,轉頭就罵:“你他媽的是不是皮癢了!”
前腳剛罵完,裴放忽然愣了愣,怒目而視:“什麽叫‘也’?你小子也是同性戀?!”
郭立澄心道你這個也才有問題吧!
“我不是同性戀,但要是季皊的話,我其實也不是不......”
他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個爆栗。
裴放一臉厭惡地罵了聲‘惡心’,冷哼道:“我對他沒興趣,是他非要花錢雇我當什麽模特,長太帥也怪我?”
郭立澄是個單細胞生物,別人說什麽他都敢信,所以這會兒倒是沒質疑什麽。
其實就算裴放真的喜歡上季皊,郭立澄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對季皊有興趣的直男可太多了,他自己都算一個,又怎麽可能會嘲笑裴放。
但裴放說不是,他也就信了,憨憨撓頭道:“行吧,那裴哥你之前說季皊司機長得還湊合,難不成是看上他司機......疼!”
裴放一腳將這憨批踹出了房間。
“滾你媽的!”
真他媽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
另一邊,季皊在決定要回家後,便立刻聯係了家裏的司機。
下午一點左右,季家的司機趕到華大門口。
趕來的司機名叫李硯,季皊一直稱呼他為李叔。
人到後,季皊讓李叔幫忙將一些繪畫用的工具拿上車,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抱起來那副被他細致打包好的油畫坐上了回家的車子。
上車之後,季皊突然想起要給原熠發條消息,讓他晚上不用再去學校接了。
原熠回信問怎麽了,季皊說有事要回家一趟,晚上會自己回去。
下午兩點鍾,季皊準時到達裴放所發的位置處。
他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家門,又拿出手機確認了一遍定位沒錯,才遲疑地給裴放發了一條消息。
【季皊:我到家了。】
【裴放:......】
【裴放:你再往前開五十米。】
收到這條消息,季皊下意識朝五十米外看去,然後就看見裴放拽裏拽氣地站在隔壁的院門前,正抱肩盯著他的車子看。
季皊沉默片刻,示意司機再朝前五十米,在裴放麵前開門下了車。
季皊:“你家住這裏?”
裴放冷哼了一聲:“不然呢?這難道也是你家?”
季皊:“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皊仰頭看了看眼前的別墅,又看向不過一牆之隔的自家院落,一時有點難以消化自己找到的模特竟是自家鄰居這麽巧合的事。
然而裴放等的就是這個瞬間。
他滿意地欣賞著季皊那副懵然的表情,隻不過還沒欣賞幾眼,就被下車幫季皊拿東西的司機吸引了視線。
看著眼前年過半百的帥大叔,難以消化的人一下就從季皊變成了裴放。
“這是你家的司機?”他驚疑不定地問:“你家司機不是個年輕的男的麽?”
“司機...?”
季皊不明所以,倒是李叔反應得快,認出了裴放的身份,客氣回道:“是有一位年輕的司機,他今天去公司工作了,所以就由我來接送少爺。”
家裏的司機的確不止一個,但季皊其實隻記得李叔一個。
認識原熠之後,他很少再有機會被自家司機接送,對於新來的司機自然就沒有什麽印象,但裴放好像很在意他家的司機,聽完李叔的解釋之後,神色竟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
因為最近在畫裴放的緣故,季皊會對他多幾分關注,此刻心中雖有疑問,最終卻沒問出口。
他對別人的好奇心到底不是很強。
李叔取出了車裏裝有繪畫工具的背包交給季皊,季皊正想要接,背包就被裴放提前搶了過去。
他愣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又動作小心地去拿後座上的油畫,邊拿邊問:“裴老師,我們在哪裏開始?”
裴放都拿著背包朝別墅走了,聞言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氣得吐血。
裴老師三個字一出,他就知道季皊還是沒想起來!
裴放:“你在這跟我裝傻呢吧?!”
季皊手中的畫板幾乎快有他的上半身大了,聞言努力從板子後露出眼睛。
“什麽?”
那雙眼睛看起來幹淨得純粹,除了疑惑之外,不摻雜一絲一毫的其他情緒。
然而越是如此,就越讓裴放窩火!
因為這說明季皊很可能是真的沒想起來,而不是在和他裝傻充愣。
裴放心中忽然冒出一種先前從未想過,也排斥去想的可能性。
季皊在知曉他的名字、住址和樣貌後,依舊不知道他是誰,也許根本就不是因為沒想起來。
而是...從來就沒記得過他。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裴放身側的手掌就猛然收緊,心頭一股無名火洶湧而上,再看季皊,腦中想起的皆是兒時無數次被他無視的場麵。
沒錯...季皊從來就沒認真看過他。
唯一一次認真看過來,還是因為被他搶走了東西。
想到這,他俊美的五官不禁有些扭曲,眼神也漸漸陰鷙了下來,定定看了季皊半晌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果然,你這家夥現在也不正常。”
裴放一把搶過季皊手中的畫板,轉身就邁進了自家庭院,冷笑著說:“沒關係,就算尋常方法行不通,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想起來,看來當年留的印象還是不夠深刻啊。”
自己謹慎保護了一路的東西突然被人粗暴搶走,季皊呆呆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眼見自己的畫越走越遠,才連忙去追。
“等、等等......”
“不等!”
裴放引導那麽多次都沒能讓季皊想起一點過去,但他這搶畫賊似的舉動,卻讓季皊腦中忽然浮現出了零星的回憶碎片,臉色一下就白了白。
好像很多年前......也曾有人從他手中搶過畫冊就跑。
那人奔跑的速度很快,快的就像一陣風,他竭盡全力也追不上,隻能眼看著那道背影越跑越遠,最後停在了泳池旁邊。
就在他馬上就要追到的時候,那人忽然轉過頭,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
然後就在他麵前,將那本即將完本的畫冊高高拋向了水麵。
......
下午兩點鍾,裴家庭院。
寬闊別致的院落成了party的主要場所,來客都是與裴放相識多年的朋友,所以氣氛很是輕鬆愜意。
這場接風宴一共來了三十多個人,一半是身居豪門的富家子弟,另一半則是他們帶來熱場的玩伴。
彼時有人在長桌旁吃吃喝喝,有人在沙發處懶散聊天,有人在泳池邊上打著台球,也有人在泳池中嬉笑打鬧。
然而當季皊跟著裴放邁入院落之後,原本熱鬧非凡的景象卻頃刻定格,一群人宛如癡呆一般看向兩人,震驚得竟連一句‘臥槽’都說不出口!
方才的院落裏音樂與人聲並存,不知何時隻剩下了音樂聲。
而這段寂靜期看似漫長,實際卻也不過幾秒鍾而已。
不等季皊走進屋內,一聲破音的‘季皊’就從角落裏突兀響起,揭穿了平靜假象下的驚濤駭浪。
也正是這一聲叫喊,讓原本追逐裴放的季皊腳步一滯,後知後覺地望向四周,這才注意到裴家來了這麽多人。
“臥槽!!!還真是季皊?!”
“我感覺我都八百年沒看見他了......”
“我的媽呀!他怎麽越長越好看了!這臉作為人來說合理嗎???”
“季家和裴家又有項目了?季皊基本不參加這種聚會吧。”
“等會,裴放不是剛回國麽,他倆怎麽突然就搞到一起去了,不會是這些年一直在聯係吧?”
人群之中,最為震驚得非屬郭立澄莫屬。
即便有過裴放的預告,可真看見季皊出現在聚會上時,他依舊震驚得目瞪口呆,心裏不斷重複著‘裴哥牛逼’。
要知道過去幾年,a市可沒誰能請得動這尊大佛,想看他一眼都得特意跑幾趟華大蹲人,最後還不一定能蹲見!
季皊的出現實屬罕見,當下就有人忍不住想上前搭話,前方的裴放忽然停步,語氣不耐煩地催促季皊:“快點!就抽一個小時給你,畫不完可不補。”
他說得很不客氣,季皊還沒什麽反應,院子裏的其他人卻敢怒不敢言地瞪了過來。
郭立澄勇士跳出來道:“裴哥,你、你幹嘛凶他啊!”
裴放冷橫了他一眼,郭立澄立馬打了個瑟縮,說話的氣勢越來越弱:“有啥話不能好好說,那可是季皊......”
季皊願意過來就不錯了,裴哥也太不知好歹了點,把人嚇跑了怎麽辦。
裴哥自己樂意當直男,他們還想多看幾眼呢。
有人忍不住問:“裴放,你和季皊......私下有來往?”
裴放:“沒什麽來往,他上趕著要給我畫畫罷了。”
“......”
這話說得屬實非常囂張,聽得好一部分人都愣在了當場。
什麽叫上趕著給你畫畫???
說罷,裴放斜眼掃了眾人一眼,讓他們接著玩,少管那麽多閑事,然後就大搖大擺地進了房子,中途還不忘讓季皊趕緊跟上。
季皊雖然有些意外裴放家裏有這麽多人,因為覺得和自己無關,心中倒也沒有生出太多情緒。
他和裴放並不熟,隻是畫師和模特的關係,他無權幹涉別人的生活,隻要裴放願意從中抽出一個小時就夠了。
季皊沒說什麽,收回視線接著追裴放,想將他手裏的畫要回來,裴放將畫高舉在頭頂,不顧眾人的目光,一路悠哉悠哉地上了樓。
進書房後,裴放將那片畫板放在了窗邊的畫架上,自己則抱肩靠在窗邊道:“緊張什麽?我還能把畫吃了不成?”
先是上午被失約,又是作品忽然被搶走,季皊現在的心情不太好,連帶表情也變得冷淡了許多。
他從未和性格強勢的人相處過,這種處處被對方牽製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裴放的很多舉動也都讓他沒辦法理解。
季皊隱約能感覺到裴放好像有什麽事想說,但又不肯直說,似乎非要讓他自己想出來才罷休。
是個和原熠完全不一樣的人......
季皊第一次有種急切想要完成一幅作品的感覺。
他沒有詢問裴放家裏怎麽會有畫架,看了眼時間,一言不發地準備起了繪畫要用的工具。
不管怎麽樣,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完。
五分鍾後,季皊示意裴放可以開始了,問他能不能擺出之前的姿勢。
“什麽姿勢?我忘了。”
季皊拿出照片給他看,裴放卻冷哼著撇開視線,拉過一把椅子隨意坐下,擺的很敷衍。
他還是很火大!
都到這個份上了,季皊竟然還想不起來他,這樣下去,等這幅畫畫完了,季皊怕是都想不起來。
裴放打定主意,今天不管用什麽辦法,他都要讓季皊想起自己才算完。
如果被郭立澄等人發現季皊壓根就沒想起他來,他卻上趕著陪季皊演上了,那他豈不是要被這幾個人嘲笑八百年?
說不準還會被扣上個惡心人的同性戀帽子!
隻要想到那一幕,裴放就已經臉色鐵青地擰起了眉,接著就感覺自己肩膀忽然被人輕輕碰了碰。
他目光掃去時,眼底的情緒還沒褪幹淨,凶巴巴的很像是在瞪人。
季皊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想到自己畫還沒有完成,又無聲抿緊嘴唇,繼續調整起了裴放的身體。
裴放表情很快就變得不自然起來,撲麵而來的清香讓他莫名有些口幹舌燥,他掩飾般清了清嗓子,隻覺耳尖處熱得發燙。
然而這會兒季皊已經不再抬頭看了。
他用老辦法調整好裴放的身體,最後才將注意力放在裴放的腦袋上。
擔心他不配合,季皊輕聲道:“不要亂動,你如果不滿意,我可以再加錢。”
門口突然傳來一點動靜,房門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推開了一條縫隙。
裴放眯眼掃了眼門口,忽然道:“好,我不動,錢的事等會兒再說,剛才你來時看到院子裏那些人了沒?”
季皊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想了想,還是回應道:“看到了。”
裴放:“其中有認識的麽?”
季皊根本沒有細看那些人的長相,但如果是認識的人,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不認識。”
話音剛落,門外好像又傳來了一點動靜,季皊回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看到。
裴放不肯有話直說,季皊就隻能試著去猜他的意思,遲疑片刻道:“我應該認識那些人嗎?”
誰知這話一出,裴放竟突然笑出了聲。
他像是徹底領悟了什麽,無所謂道:“想不起來就算了,我不能動,你先去把門關上,省得等會兒又有人不敲門就闖進來。”
“...好。”
等季皊正式開始畫畫時,時間已經過了兩點半。
之後的一個小時,裴放倒是很配合,目光時而看向季皊,時而又看向他畫架上的畫,表情若有所思。
裴放算是明白了,想讓季皊想起他來,一般方法是行不通的。
這家夥冷心冷情得可以,無關痛癢的小事,他根本就不會記得。
好在他們之間,也不止擁有那些無關痛癢的回憶。
裴放突然發現自己幼時實在很有遠見。
當年他竟預料到了自己走後可能會被季皊忘得一幹二淨,所以才會在臨走之前,送給了季皊一個“大驚喜”。
一個小時已過,彼時季皊已經畫完了當天的部分,正在畫架前整理工具,一副迫不及待想走的模樣。
裴放不聲不響地走到了窗邊,偏頭打量著季皊筆下的作品,饒是對藝術一竅不通,他也能看得出季皊畫工極好。
即便隻是一幅半成品,也像是帶著什麽魔力似的,和季皊本身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
裴放突然歎了口氣:“可惜了,難得有一幅看得懂的。”
模特想要看看成品很正常,季皊並沒有在意。
他埋頭整理著工具,對裴放的到來毫無戒備,直到自己的畫突然被人從畫架上拿下,懸空置於窗外。
季皊先是一怔,待看清裴放的動作後,瞳孔狠狠縮了縮,下意識就伸手去搶。
然而無論體型還是力氣,他都比不過常年運動的裴放,裴放隻用一隻手就輕輕鬆鬆按住了他。
“現在想起來了麽?”裴放皮笑肉不笑地問,眼底皆是嘲諷。
畢竟畫的是自己,他這回倒是沒真想扔。
裴放隻不過是意識到季皊這些年來始終沒變,不用一些極端手段,就不可能真正被他放在眼裏。
“還給我!”季皊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此刻也無暇想太多。
他奮力地伸手去抓,就連半個身體懸在了窗外都沒注意,反倒是裴放在發現他重心幾乎越出窗外之後,臉色大變,一時也顧不得什麽畫了,趕緊一把就將人撈了回來。
“一張破畫而已,你他媽的瘋了吧?!”
季皊沒說話,呆呆看著因為裴放鬆手而徑直墜下的畫板,嘴巴無聲張了張,連忙探頭看向了窗外。
樓下就是盛滿池水的無邊際泳池。
倒映著藍色天空的泳池看起來非常漂亮,純白色的畫布靜靜漂浮在其中,宛如一小片誤入晴空的雲朵。
類似的事情的確發生過,季皊再度想起了那段不願憶起的經曆,也驀地想起了那張燦爛無比的笑臉。
當年那個小孩子,好像就姓......裴?
季皊渾身一震,猛然掙脫裴放的懷抱,頭也不回地跑向了庭院。
樓下早就有人注意到異常,紛紛避離了泳池,這會兒都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二樓。
郭立澄更是忍不住開口喊道:“裴哥?發生什麽了?”
裴放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原地僵硬了片刻,而後掩下眼中的懊惱,說了句‘沒事’之後,腳步不自覺也跟去了庭院。
等他下樓時,季皊已經走進了不深不淺的泳池裏,一群人不知所措地在旁看著,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季皊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即便人在水裏,衣褲都被池水打濕,他也並不顯得多麽狼狽,清冷秀致的麵容沾了幾點水色,反而更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美得仿若接近他一點都是一種褻瀆。
這一幕讓很多人看直了眼,就連裴放也不自覺晃了下神。
走著走著,季皊似乎腳下一滑,身形不穩地晃了晃,隨後不得不用手撐了下泳池邊緣。
他是沒怎麽樣,卻是看得一眾人提心吊膽的,裴放暗罵一聲,邁步朝季皊走了過去。
然而剛走到一半,餘光掃見什麽,他腳步忽然滯住,身體宛如定格一般停在了原地。
另一邊,反應過來季皊想幹什麽後,立馬有人想也不想就跳進了泳池裏,水流一陣翻湧,反而將季皊馬上就能拿到的畫板一下衝向了中央。
泳池中央的水很深。
他偏偏不會遊泳。
季皊緊咬著發白的嘴唇,定定看著那塊越飄越遠的畫板,搭在池邊的手指越扣越緊,隨著周圍的人不斷朝他靠近,那兩片濃密的長睫終於顫抖垂落,眼底的光亮也一點點暗了下去。
沒過多久,似乎有人緩緩蹲在了他麵前。
季皊低垂著頭沒有理會,卻忽然聽見頭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