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近幾天,戚淵白天夜裏連軸轉，幾乎沒怎麽休息。大約是太累了，他從水箱的階梯走下去,側身躺在堅硬的床上,眼睛一閉，一動不動，隻蓋著的被子有輕微的起伏痕跡。
    應該是睡著了。
    江緣見狀，“咚”的一聲,將腦袋貼在餐桌上。
    “唉。”
    生活不易,魚魚歎氣。
    一想到那位憑空冒出來,總是拉他開會的二老板,江緣的右眼皮就忍不住跳了跳,並感到渾身疲憊。
    怕了怕了。
    ——雖然收到工資後,花錢購物很爽,但其實也就隻爽那麽一時，根本完全無法抵消工作帶來的傷害，嗚嗚嗚。
    ……等等。
    江緣支棱起耳鰭,視線看向床鋪上的戚淵。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得趁著大老板睡覺，二老板還沒出來的空檔期，趕緊吃完躺下睡覺！
    江緣當即捧起碗幹飯。
    吃飽喝足後，小人魚尾巴一擺,用之前十幾年都沒有過的超凡速度，溜的飛快，躺進貝殼床裏。
    他腦袋朝裏，開始呼呼大睡。
    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
    入睡速度也遠非常魚能及。
    第二天，江緣睡醒時,感覺整條魚都神清氣爽。
    他魚尾有一搭沒一搭地拍擊床鋪，貝殼床尾的一些綠油油的珊瑚草，登時隨著水流搖來擺去。
    照例賴了會床，江緣又從蘇管家那得到了個好消息——廚子按照江緣之前的描述，給魚做了肉夾饃！
    江緣：“哇！”
    蘇管家站在水箱旁，看到小人魚高興，臉上也露出笑來，慈愛道：“小少爺，您別急，食物馬上就能送來……將軍，您在走之前，也來嚐嚐吧？是小少爺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的美食，跟廚子說想吃，廚子才做的，模樣和卷餅相似，但口感完全不一樣。”
    聽到蘇管家的後半句話，江緣這才看到依然在床上坐著的戚淵。
    日上竿，和舒舒服服的小人魚不同，戚淵渾身低氣壓，他視線斜過去一眼，神色冰冷：“不用。”
    他嗓子有些幹，說出來的話略微沙啞，“我沒興趣。”
    蘇管家眼睫垂下來些，頷首：“是。”
    他並沒勸，而是給江緣盛粥。
    江緣則眨眨眼。
    謔。
    老板黑眼圈好重。
    難道昨晚又加班沒睡？
    ……怪不得一臉別人欠他錢的模樣。
    嘖嘖嘖。
    正想著，美食來了。
    江緣沒空再管戚淵，而是一眼鎖定肉夾饃。
    “您嚐嚐，如果味道不對，還能再改。”
    蘇管家主動遞給江緣。
    江緣當即雙手接過：“謝謝。”
    ——海國的很多肉類和華夏的品種不太一樣，有些雖然是相同叫法，但因為氣候和地理位置等因素，食材的口感並不完全一致。
    而且，人魚在海國地位很高，從小養尊處優，隻要是給人魚吃的，都是選最新鮮，規格最高的肉，當然也會與普通的肉類有細微差別。
    江緣已經迫不及待。手中的肉夾饃摸起來溫度剛剛好，不會太熱，且外麵的饃皮瞧著又酥又脆，一口咬下去，果不其然，“哢哧”一聲響，混著裏麵加了醬汁的肉，簡直滿口留香！
    江緣幸福的眯起眼。
    啊。
    差不多就是這個味道！
    小人魚當即豎起一個大拇指。
    太好吃啦。
    他美滋滋拍了照，發到主頁上。
    「啊，又是美食圖片！幸好現在是白天，我當場進行一個外賣的點。」
    「雖然但是，這種食物沒見過啊。好吃嗎？」
    「應該是將軍的私廚做的吧？新花樣？既然是小人魚發出來的，那肯定好吃！而且這麽一看，我倒是突然能理解為什麽小人魚之前幫上將說話了，因為對他好啊。」
    「確實。」
    「這個比較難說吧？我們並不知道其他人魚被賜後，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沒有參考，怎麽就能說不可說對人魚好呢？」
    「不啊，緣緣現在非常自由，甚至開通了主頁，時不時就分享自己的生活，這難道不算好嗎？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我現在並不關心不可說什麽時候會發病傷害小人魚，因為一旦發生，一定掩藏不下去，我反而想知道，別的小人魚過得是什麽日子了。」
    「其他人魚我沒見過，沒什麽感覺，現在隻想一人血書，求緣緣趕緊開通直播q，一想到小人魚白色的長發在水中鋪散著，漂亮的金色眼眸盯著我看，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白皙的胸膛，幾乎一隻手就能摟過來的細瘦腰腹，以及魚尾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色鱗片……prprpr」
    「戚上將給你倆嘴巴子。」
    「戚淵，我舉報，這裏有變態！」
    「我就不一樣了，我隻想問，在？夢境分我一半。」
    卜延：「看起來是很好吃！」
    「？？？等等，我沒看錯吧？？卜延？？？」
    「我靠，我粉的明星和我粉的人魚猝不及防互動了？啊啊啊——沒想到哥哥這麽厲害，竟然連人魚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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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當然啊，你們之前沒看到嗎？有人質疑小人魚一直沒消息，會不會是被不可說咳咳了，結果星璿大佬親自辟謠，發他和人魚的聊天記錄，才知道小人魚原來是在追劇。而讓小人魚看到著迷，完全忘記登錄星網主頁的，就是我家卜延哥哥的劇啊~」
    「原來是這樣……有推薦嗎？」
    「指路。先看這部劇比較好哦！」
    「感謝姐妹！」
    星網十分龐大，上麵的消息錯綜複雜，更迭速度也極快，幾乎每一分鍾，都有一個新的熱搜空降。
    但這並不在一條魚的關心範圍內。
    江緣發完美食，就直接下線，開始大快朵頤。待吃飽喝足後，他癱在水中，隨便找了部劇打發時間。
    誰知這一看，竟十分喜歡。
    江緣全神貫注。
    暮色四合，莊園內的燈依次亮起。
    水箱內的小人魚趴在貝殼床上，懷裏抱著海藻，一雙金色的眼眸中透著緊張，一錯不錯地盯著投屏。
    此時，劇情正進行到最緊張刺激的地方——男女主聯手搗毀了一個反派的窩點，正在進行大逃亡！
    啊啊啊！
    要被追上了！！！
    江緣目不轉睛。
    就在這時，他隱隱感到正上方落下一片黑影——
    江緣：“。”
    “哼。”戚淵冷哼一聲，居高臨下說，“你要是能把你看電視劇的勁頭，都轉移到聽我講話上……”
    江緣：“……是是是。我是您帶過的最差的一條魚。”
    說罷，江緣尾巴一擺，開始躺平。
    戚淵：“？”
    戚淵蹙眉，“什麽亂七八糟的。快點關閉，今天我們來看戀愛一百條中的第二條。”
    他一頓，“等你照做完，再繼續看。”
    江緣：“……”
    好叭，隻能等上完課，做完作業，才能繼續摸魚了……
    江緣偷偷打了個嗬欠，翻開文檔。
    二：既然已經是最親密的夫夫關係，當然不能再用姓名稱呼對方，而是要起一個獨一無二的昵稱！現在，開始起名吧！隻要是你用心起的名字，你的另一半一定會很喜歡的！
    江緣：“……”
    昵稱……
    還要獨一無二？
    江緣忍不住看向戚淵。
    戚淵身形高大，氣質清冽，他的薄唇一直都緊繃著，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嚴肅感。
    給這樣的人起昵稱……有點怪。
    就是這時，戚淵突然開口：“以後我就叫你小江吧。”
    戚淵麵無表情，實則本人十分滿意。
    他心想，之前蘇科等人一直喊江緣為緣緣小少爺，“緣”字出場率太高，自然稱不上獨一無二，不能再用，而江字……隻要在前麵加個“小”，就會顯得親近許多。
    而身旁這條人魚，跟他相比，也確實身形小上一些。
    很不錯。
    這份攻略誠不欺我。
    一旁，江緣：“？”
    啊？
    小江？？？
    江緣瞳孔地震，突然回憶起當初剛進公司時，被老板支配的日子。那時候，但凡耳邊出現“小江”二字，江緣都會一個激靈。
    他此時已經想到以後，二老板每每喊他的模樣……
    草。
    哪裏還敢學習不用功？
    真不愧是二老板，簡直是殺魚誅心，兵不血刃啊！
    一下子就打到了魚的命門上！
    見江緣似乎在水箱中發呆，半晌沒吭聲，戚淵一蹙眉，不耐道：“我的這麽難？想不出來？”
    江緣搖頭：“不是。”
    他剛要開口拒絕“小江”這個稱號，房間門再次被敲響。
    蘇管家笑眯眯說：“將軍，我們進來了。”
    門推開，蘇管家走在最前麵，身後則跟著一排侍從，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到五道菜，看起來十分豪華，且基本都是江緣喜歡吃的，其中一個甚至是燉的大骨頭！
    江緣：“？！！”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這麽多好吃的？
    江緣下意識看向戚淵。
    戚淵眼皮一掀。
    他猜到江緣的想法，語氣淡淡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說身體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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