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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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 明無塵和林淵順利加入了蘇雲卿和壬申的隊伍。
    不過他們都知道壬申的真實身份,平日裏除了跟蘇雲卿偶爾討教一番招式的破綻問題,便會十分知趣地離兩人遠些,不再打擾。
    對於這一點, 壬申還算滿意。
    尤其是明無塵和林淵二人手中的地圖又有許多兩人不知道的寶地, 比如明無塵手中的地圖就指向了秘境外圍處一個隱蔽的蛟龍血靈池。
    是當初最早進秘境的一位大能斬殺秘境內的一條惡蛟之後, 惡蛟的血跟一條靈脈的靈液混合, 竟然奇跡般地形成了這樣一個靈池。
    隻要在靈池中浸泡,就能起到近乎伐經洗髓的作用。
    但明無塵也說:“這靈池的位置是另外一個世家告訴我師尊的, 想必也有其他人知道,若是二位覺得有擾清靜,也可以不去。”
    卻沒料到壬申隻是稍微沉吟片刻, 就道:“去。”
    明無塵和林淵對視一眼, 雖然驚訝卻也都明白壬申是為了蘇雲卿。
    他們二人已經是天生道體和天生佛體,不需要靈池淬煉體魄,壬申是化身入秘境,這幅身體根本就是個器靈容器,自然更用不著靈池。
    四人裏唯一需要靈池的,就隻有蘇雲卿了。
    這幾天相處下來, 明無塵和林淵也對蘇雲卿頗有好感,當下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就笑道:“反正離內圍開啟還有幾日,去泡泡靈池也不耽誤,既然道友要去,那便去吧。”
    壬申:“嗯。”
    蘇雲卿聽下來自然知道他們是為了自己, 也輕聲出言感謝。
    明、林二人都笑道:“雲弟不必客氣, 這幾日你也幫我二人良多, 替你護法隻是小事一樁,算起來還是我們賺了。”
    壬申:……
    最終還是壬申低低咳嗽了一聲,明、林二人才回過神來,表示立刻就上路。
    ·
    明無塵提供的地圖上,蛟龍血池的位置恰好就在離秘境內圍不遠處的地方,去了之後倒也不用來回奔波了。
    四人加快了腳程,大約花了兩個時辰便抵達了蛟龍血池。
    但還未進入蛟龍血池,四人就發覺不對了,因為這附近居然四處都躺著不少屍體,鮮血橫流,還有過十分慘烈的打鬥痕跡。
    明無塵一見這慘烈情狀,臉色微變道:“看來劍閣餘孽恐怕也知道了此處。”
    林淵眉頭皺了皺:“居然連這種地方也能找到,劍閣這些年到底滲透了多少世家?”
    一旁的壬申淡淡:“當年劍閣鼎盛之時不少世家都用過劍閣贈送的劍仆,雖然事後也清算過,但誰知道有沒有清算徹底?”
    壬申這話一出,明無塵和林淵都不由默然。
    確實,劍閣送出的劍仆為了確保效忠主家,都會跟世家家主簽訂生死契,到下一代繼續延續。
    而劍閣送出的每個劍仆殺傷力都極強,是極好的人形兵器,有些世家舍不得,偷偷留下來也是人之常情。
    但這些劍仆終歸是出自劍閣,如果劍閣餘孽聯係他們,要求他們做點不違反主家利益的事,也不會觸犯生死契。
    比如——弄到世家持有的秘境地圖。
    明無塵這時不由得默默攥緊掌中的禪杖,沉聲道:“明知留下那些劍仆會有此一日,不知他們是否會後悔。”
    壬申眸光微動,淡漠的臉上竟是浮出一絲略顯譏誚的笑意,道:“隻要死的不是他們自己世家的天才,對於他們來說就無關痛癢,說不定有些世家還巴望著多死幾個其他世家的天才呢。”
    明無塵和林淵再次啞然。
    他們有些不太相信這些話是出自壬申之口,但細思過來,又覺得無法辯駁。
    不錯,那些世家明明早就料到可能有這種事發生,卻不加以阻止,就是對一切後果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往陰暗了想,壬申說的都是輕的,說不定有些世家知道地圖泄露會要求自家天才不去那些地方,就等著其他天才栽進去。
    世家之間的互相傾軋,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明無塵和林淵自出生快二十年來幾乎都是在各自的寺廟和道觀中修煉學習,即便是行走江湖,也遇到的都是好人。對於師尊曾經提醒過的人心險惡這類話他們也不甚在意。
    現在來了秘境,方才知曉他們師尊說的那些關於人性的話,竟是分毫不差。
    卻不料這時壬申又道:“把這些屍骨收殮一番,再去靈池。”
    明無塵和林淵對視一眼,訝然:“還去?”
    壬申瞥了他們一眼:“你們若是覺得味道重,或是心裏過意不去,留在外麵便好。我陪夫人進去。”
    明無塵和林淵神色有些複雜,但還是答應了。
    之後四人便開始收斂屍骨。
    蘇雲卿全程神色平靜,沒有任何反感之處,倒是明無塵和林淵一邊收殮那些屍骨,一邊露出異常複雜的表情。
    似乎是被自己親眼目睹的景象和壬申剛才那番話敲打了內心,很是不平靜。
    係統見狀,不由得就喃喃道:“這劍尊……感覺好像也不白啊。”
    它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看錯書了——原著裏劍尊雖然是個龍傲天,但是個正道之光的代言人,絕不會說出剛才那麽冷血和細思極恐的話。
    蘇雲卿笑了一下:“他這樣,我倒是更喜歡了。”
    係統:?
    蘇雲卿悠悠:“比某些不知人間疾苦的毛頭小子強,有韌性,有嚼勁。”
    係統:……
    它好像說的是人品和性格的問題吧?蘇雲卿又在說什麽?
    好汙啊……
    收殮完那些屍身,林淵和明無塵都默契地選擇不進入靈池,而是守在外麵,避免出事被堵在靈池內。
    壬申則陪著蘇雲卿入內了。
    ·
    進入靈池範圍,蘇雲卿便嗅到了一股同外麵那些血腥氣截然不同的精純血氣,隻是嗅到,便覺得渾身舒暢,修為都有隱隱提升的意思。
    偏偏這時,壬申忽然道:“夫人方才不覺得害怕?”
    蘇雲卿回過神來,眸光明潤:“為何要怕?”
    壬申訝異了一瞬,搖搖頭:“不為何,隻是我覺得——”
    “師兄也沒有說錯,我為何要怕?”
    壬申眉頭輕挑,靜靜看著蘇雲卿,等他的下文。
    蘇雲卿這時又道:“我也是世家出身,有些道理還是明白的。這個修真界表麵光鮮,人人正義,但內裏還是互相傾軋,弱肉強食。是林、明兩位師兄太不食人間煙火,並不是師兄你的話有問題。”
    壬申本來神色還隻是淡淡,但聽到蘇雲卿最後評價明無塵和林淵兩人的那句“太不食人間煙火”,神態不自覺和緩了幾分。
    接著他竟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道:“夫人不怕就好。”
    蘇雲卿眉眼彎了彎,忽然輕聲問:“那若是我怕呢?”
    壬申怔了怔,接著也有些無奈,道:“若是夫人怕,日後我便不多說了。”
    蘇雲卿莞爾:“那師兄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吧。”
    壬申語氣略有柔和:“好。”
    ·
    兩人靜靜說了幾句,壬申便讓蘇雲卿盡快去蛟龍血靈池裏浸泡。
    現在沒有旁人,不被打擾的話,可以一邊泡靈池一邊修煉。
    若是來了旁人,也沒辦法獨占靈池,而人一多自然就不方便修煉了。
    蘇雲卿這時倒是很聽話,默默在池邊寬了外裳,就預備下水。
    蘇雲卿先探出玉白色的足尖,輕輕試探了一下冒著淡淡熱氣的靈池水溫,感覺靈液不算太燙,便放鬆了身體,打算把整個人都泡進去。
    壬申就在一旁看著他。
    忽然——
    “救命……”
    一個十分低啞且帶著幾分稚弱的少年嗓音掙紮著傳來。
    壬申倏然立起,劍意暴漲,蘇雲卿也在這時下意識收回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個滿身血汙,頭發髒亂的纖弱身體正掙紮著從不遠處一個黑漆漆的土堆後麵爬出來,那伸出來的手指縫裏都糊滿了血。
    蘇雲卿眉頭微蹙。
    壬申先是遠遠看了一會那少年,接著他便皺眉收斂了身上的氣息道:“是個普通人。”
    蘇雲卿訝異:“普通人?”
    普通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種秘境?
    壬申點點頭,過了一會,他道:“劍閣會豢養血奴,血奴一般是普通人,用來給受傷的劍仆供血的。看來劍閣這次不光帶了傀儡,也帶了劍仆來。”
    蘇雲卿薄唇微抿,心裏莫名還是有些不自在。
    壬申又道:“我去看看,夫人就留在這。”
    蘇雲卿想了想:“我同師兄一起。”
    壬申先是一怔,接著道:“也好。”
    蘇雲卿草草穿好了鞋子,便和壬申一起走了過去。
    走到那山包近前,蘇雲卿看清了,果然是個十分瘦弱的少年,瘦得皮包骨頭,衣服也破爛不堪,身上還有不同的大大小小的血口。嘴唇都幹裂出血,結痂了,一片烏紫。
    而離得近了,蘇雲卿也覺察到少年確實不是修士,身上一絲靈氣也無,丹田裏更是空空蕩蕩。
    蘇雲卿還沒開口,一旁的壬申就已經先淡淡問道:“你跟誰來的這裏?”
    那少年吃力地仰起臉:“我是劍閣第三百七十九號血奴,跟著我家主人來的,求求您救救我——”
    說完,少年那一雙唯一還算黑亮的眸子猛地睜大,然後裏麵便流露出一絲帶著痛苦的哀求,長睫顫了顫,還流了淚。
    眼淚衝在滿是塵土的臉上,衝出一道扭曲的白色痕跡,看上去滑稽又可憐。
    即便是蘇雲卿,看到少年這樣的慘狀,也在這時悄然生出一縷惻隱之心。
    係統也忍不住道:“小孩真可憐啊,趕快救救吧,哎,統年紀大了,就看不得這些事。”
    蘇雲卿沒說話,隻是露出了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壬申繼續又問了少年幾個問題,都是劍閣內部的問題。
    少年都差不多答了出來,壬申似乎是覺得確實沒問題了,才伸出劍鞘,讓少年扶著站起來。
    少年就這麽掙紮著,默默站了起來,啞聲道:“謝謝恩人。”
    係統不由得吐槽:“劍尊也忒小心了,這小孩又沒修為,急什麽啊。”
    蘇雲卿仍是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那少年。
    少年起身後,壬申替他又檢查了一番身體,發現確實是從未修煉過的痕跡,而且失血很多,體弱失調,還是常年體弱,並非一時間失血過多造成的脈象。
    一切都沒有一絲痕跡,壬申沉吟片刻,便道:“你先去池裏泡一泡,洗個澡,再把你的事講給我們聽。”
    少年頓時露出一絲感動又靦腆的神色,輕聲道:“多謝恩人。”
    蘇雲卿輕輕挑眉。
    忽然,他也道:“師兄,我也一起吧,時間緊不等人,我們已經耽誤很久了。”
    壬申忖度片刻,看了一眼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又看了一眼蘇雲卿,最終道:“好,去吧。”
    少年和蘇雲卿一起下了靈池。
    少年先怯生生地在蘇雲卿對麵脫了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便乖乖尋了一處角落靠著了,一雙因為瘦弱顯得過分大的黑潤眸子就這麽十分警惕和小心地看著四周。
    確實是一副受迫害過多,ptsd的模樣。
    蘇雲卿默默勾了一下唇。
    係統這時忍不住就說:“劍尊都檢查了,沒事了,你還怕這個小孩幹什麽?再說了,原著裏也沒這個小孩啊。”
    蘇雲卿沒理會係統,隻道:“檢測儀呢?拿出來掃掃他。”
    係統:“?檢測儀都是會自動預告的啊,你怎麽回事?”
    蘇雲卿:“讓你拿你就拿。”
    係統:……
    半晌,係統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就氣鼓鼓地掏出了檢測儀,對著那小孩掃了一下。
    檢測儀滴滴滴了許久,沒出數據。
    係統見狀,不由得自得道:“你看吧,檢測不出來——”
    話音未落,檢測儀就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警報聲。
    【高危提示:檢測到s級反派,劍閣少閣主萬俟嵩。且由於萬俟嵩脫離原著劇情線提早出現,係統無法預測其行為軌跡,還請宿主及時進行緊急避險,否則極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蘇雲卿:“哦豁?”
    係統:“臥槽???”
    係統徹底被震住了。
    萬俟嵩!
    這可是原著裏後期的s級反派受啊!對劍尊蕭霽愛而不得,放話說要親手把劍尊做成傀儡不說,還多次對劍尊和劍尊身邊的其他受痛下殺手,最後被蕭霽和其他受聯手,斬殺在落霞川。
    而在此之前,萬俟嵩在修真界可謂是攪得翻天覆地,腥風血雨。
    因為這個人不僅變態,而且心狠。
    萬俟嵩其人,確實不能修煉,但精神力極為恐怖,後期能同時操控數萬劍閣傀儡,戰力直逼一線大能。
    而且他還在劍閣密法的催化下學會了一種十分神妙的縮骨神功,可以隨意改換自己的容貌,甚至連皮毛血液的數量都可以控製。
    這也是為什麽他很難被除掉,且方才第一時間沒有被檢測儀檢測到的原因——他一旦改換容貌,就可以是任何模樣。總不能隨便逮到一個普通人就殺吧?
    原著中還是蕭霽以身為餌,深入險境,才把他勾出來的。
    但……這家夥為什麽這個時候就提前出來了?
    這不科學啊,而且,這也太恐怖了吧?
    萬俟嵩這會不是全盛時期,但肯定也已經能掌握數千傀儡了,在這秘境裏,一個人若是能掌握金丹級別的數千傀儡,基本上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境。
    就算十個壬申,也不一定打得過。
    人家量多啊!
    係統腦子要爆炸了!瑟瑟發抖!
    它都懷疑是蘇雲卿太妖孽了,主神為了維護世界線,才提前把萬俟嵩這個變態弄了出來。
    蘇雲卿自然也看了原著裏關於萬俟嵩的內容,但他此刻卻分外淡定。
    就在係統異常抓狂甚至害怕到想讓蘇雲卿趕快逃跑的時候,蘇雲卿卻忽然淡淡笑了笑,輕聲對那大魔頭萬俟嵩道:“你頭發都打結了,我幫你梳一梳,好不好?”
    係統尖叫:“宿主你瘋啦,那是萬俟嵩啊,快跑!”
    蘇雲卿在心裏淡淡道:“再不閉嘴,讓你跟他同歸於盡。”
    係統驟然噤聲。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那大魔頭萬俟嵩露出一點惶惑且卑微的表情,往後縮了縮,小聲道:“貴人不必了,我身上髒。”
    係統:……
    這也是個演員!
    蘇雲卿麵上絲毫看不出嫌棄,手掌一翻,細膩如玉的掌中便出現了一把漂亮的檀木梳子。
    “洗幹淨了就好了,你這樣也不是你自己的錯,來,我給你梳頭。”
    萬俟嵩這時睜大眼,靜靜看了一會蘇雲卿那溫柔絕美的麵龐,最終他怯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貴人了。”
    蘇雲卿微笑:“不客氣。”
    就這樣,蘇雲卿踏著池水緩緩遊到萬俟嵩身邊,扶著他的肩頭,輕輕給他一點點把打結的頭發梳開。
    萬俟嵩就低著頭,一副極為乖順的樣子。
    而蘇雲卿此刻全身濕透,雪白的裏衣貼在身上,若隱若現,隱約就能看到裏麵細膩如瓷的肌膚,還略微透出一點淡淡的粉色。
    梔子花的香氣,隨著他濕潤的烏發靜靜散發出來,繚繞在兩人身旁。
    萬俟嵩垂著頭,偶爾偷偷看蘇雲卿一眼,卻又很快自卑地收回眼去,長睫時不時顫動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係統欲言又止,直言又欲。
    蘇雲卿這會一邊給萬俟嵩梳頭,一邊就輕聲細語的同他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話語。
    甚至最後還從儲物戒裏掏出一塊雪花梅片糖遞給他,讓他拿著吃。
    萬俟嵩看著蘇雲卿托在掌中的雪花梅片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將那雪花梅片糖接了過來,含在嘴裏,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但在含住那塊雪花梅片糖的時候,他眸中不自覺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陰暗戾氣。
    係統簌簌顫抖:“宿主你怎麽這麽喜歡作死,原著裏萬俟嵩最討厭吃糖了!以後他肯定會報複你的!”
    係統說話間,蘇雲卿給萬俟嵩梳頭的手輕輕一顫,竟是一下子又勾掉萬俟嵩幾縷頭發。
    係統麵如土色。
    蘇雲卿這時就一臉歉意,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惋惜地道:“對不起,弄疼你了吧?”
    萬俟嵩沉默了一下,仰起頭,笑著搖搖頭:“沒關係,我頭發亂,貴人也不是故意的。”
    蘇雲卿:“你頭發其實很好看,又黑又亮,掉了可惜了。”
    萬俟嵩怔了怔:“真的嗎?”
    蘇雲卿眸光溫柔澄淨:“是啊。”
    萬俟嵩靦腆一笑,垂下眼,道:“貴人心真好。”
    係統:“宿主,萬俟嵩最愛美了,他雖然長得不怎麽樣,但最好看的就是他的頭發,你你你——你怎麽故意在他雷點上蹦迪啊!”
    蘇雲卿平靜:“沒什麽,隻是想欺負一下小魔頭,畢竟以後就未必有這種機會了。”
    係統:……
    過了好一會,係統氣呼呼地道:“明天他就殺了你!”
    蘇雲卿:“他不敢,他若是敢,今天明天又有何區別?”
    係統:?
    蘇雲卿這會笑了一下,垂著眼又拿出一塊香胰子,一邊搓出泡沫,塗抹在萬俟嵩臉上和身上,一邊又道:“你以為他為什麽要費盡心機跟著我們?若是他有一擊必殺的打算,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不出手,必然是因為手頭依仗還不夠,帶的傀儡不夠多,或是其他準備不充足。”
    “所以他才想混入我們之間,然後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給我們下絆子,才能一網打盡。”
    係統:“……好像有道理?”
    蘇雲卿微笑:“所以啊,他要當那個螳螂,我隻能當黃雀了。他最大的致命破綻就是沒有修為,隻要我能把他握在手裏,就算他帶了一千傀儡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聽我的。”
    係統:?
    好像有點道理!
    蘇雲卿跟係統說完這些就不再說了。
    梳順了萬俟嵩最後一絲頭發之後,蘇雲卿便收起了梳子笑道:“我要去打坐修煉了,你泡一會,覺得難受就再上去,知道麽?你不是修士,這池子不能多泡的。”
    萬俟嵩聽到蘇雲卿這句話,大大的眼睛閃動片刻,然後他就點點頭道:“好,謝謝貴人提醒。”
    蘇雲卿見萬俟嵩聽話了,果然不再理他,就去了水池另外一側,開始打坐修煉。
    在蘇雲卿閉上眼的時候,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陰仄仄的眸子默默朝這邊看了過來。
    過了許久,那雙眸子才移開,看向不遠處立在池邊的壬申。
    壬申顯然是也把方才蘇雲卿幫萬俟嵩洗頭的一麵看在眼底,這時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沒多說什麽,更沒有去阻止。
    這時見萬俟嵩看他,壬申淡淡看了萬俟嵩一眼,就別過臉去,順著池畔,走到不遠處正在修煉的蘇雲卿身旁,陪著蘇雲卿一起修煉了。
    此刻,萬俟嵩見到壬申和蘇雲卿宛如一對璧人的和諧模樣,莫名有些神經質地咬了咬嘴唇,又不由得掐緊了掌心,被濕潤的黑發遮住的瞳孔裏散發出了幾分嗜血的光芒。
    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係統:……真他娘的讓人害怕。
    ·
    靈池中的精血十分充足,但蘇雲卿畢竟體弱,吸收了大約一兩個時辰便覺得有些難受。
    這時他便探出池沿,靜靜趴在池邊歇息。
    壬申也在此刻睜開眼。
    他低頭看去,蘇雲卿雪白絕美的麵孔上浮著一層細汗,雙頰微紅,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烏墨色的發絲蜿蜒鋪在水麵,迤邐散開。
    雪白的裏衣下是更加剔透白皙的肌膚。
    整個人如同這池水裏生出來的精靈一般。
    壬申呼吸微微一滯。
    蘇雲卿看到壬申,目光微動,笑了笑,就打算從池裏再出來些。
    結果他剛一動,就情不自禁地低低悶哼一聲。
    壬申驟然回神:“怎麽了?”
    蘇雲卿聽到壬申問他,便微紅了一點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池裏看了看,輕聲道:“坐太久了,小腿有些抽筋。”
    壬申啞然。
    下一秒,他就縱身入水,將蘇雲卿一把抱了起來。
    蘇雲卿不由得輕輕“哎呀”一聲,然後就被壬申抱著,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的大石頭上。
    蘇雲卿下意識坐直,卻又被壬申按住了膝蓋。
    壬申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低聲問:“哪條腿抽筋?”
    蘇雲卿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左腿。”
    壬申當即單膝跪地,將蘇雲卿的左腿輕輕捧入了懷中,然後伸手撫上了那雪白如玉的腿肚,開始尋找經脈的位置。
    壬申的指腹略帶薄繭,有些粗糙還有些微涼,撫上來蘇雲卿小腿便不自覺顫了顫,足尖都不受控製地繃緊了。
    但壬申的狀態卻很認真,他蹙眉試了幾處,都問蘇雲卿是不是這裏?
    蘇雲卿好幾次搖了搖頭,最終才被壬申試出來真正難受的地方。
    這會,蘇雲卿雪白的麵頰已經又染紅了一點。
    甚至開始懷疑某人是不是故意占他便宜?
    而壬申找到了作亂的經脈,就掌中微微灌注了靈力,溫熱的氣流頓時順著他微涼的掌心湧入蘇雲卿皮膚內。
    蘇雲卿感受到壬申的手掌瞬間變得滾燙,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頓時順著小腿攀援而上。
    漂亮的薄唇不自覺輕咬,暈出一點鮮紅欲滴的色澤。
    而此時,不遠處,縮在靈池另一角悄悄看著這一幕的一雙眼睛,愈發冰沉陰鬱了。
    這次,兩人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