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申這話一出口, 別說是係統，就是蘇雲卿本尊也微微驚了驚。
    蘇雲卿抬起眼，跟壬申四目相對片刻, 他便皺了皺眉, 沉默著垂了眼，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壬申見到蘇雲卿沉默的樣子，心頭捏了一把汗, 但除了這個方法，他暫時也確實想不到別的可以保護蘇雲卿平安的法子了。
    而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要再勸勸蘇雲卿的時候，蘇雲卿忽然再次抬眼, 靜靜看向壬申，眉尖蹙著，眸中帶著幾分疑惑和懷疑：“我和夫君未結契的事, 師兄是怎麽知道的？”
    壬申腦中轟然,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沒錯……當初蘇雲卿主動替嫁蘇雲嵐，又惹出一係列讓大家都不高興的事，自然讓他心生戒備。
    因此結道大典就遲遲未辦。
    道侶結契一般都是在結道大典上進行簽訂，所以兩人的結道大典未辦，道侶契約自然也沒簽。
    但一般也並非常理，外人也不知道蘇雲卿跟他到底簽訂了道侶契約沒有。也不排除兩人在私下簽了, 隻是沒有廣而告之。
    可現在他這麽說, 就相當於他篤定了蘇雲卿跟他本尊沒有簽訂道侶契約……
    沒簽道侶契約這件事本身還可以辯解，說是沒擇到良辰吉日, 或是疏忽了。
    但若是到處告訴別人就真的太傷人了。
    想到這，壬申啞口無言, 內心翻攪不止, 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想要澄清, 也更不敢。
    畢竟先前都沒說清楚，現在再說，豈不是明晃晃的亡羊補牢，必然更令蘇雲卿生氣……
    但偏偏就在這時，蘇雲卿蹙眉靜靜看了他一眼，忽然落寞一笑，垂眼道：“師兄不必說了，我心裏明白了。既然這樣師兄都不介意，我也不介意，我們簽道侶契約吧。”
    聽到蘇雲卿這話，壬申驟然怔住，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蘇雲卿，神色極度複雜。
    而蘇雲卿此刻那隱隱藏著萬念俱灰的神色也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他一些事。
    壬申無從分辨那些情緒後麵到底藏著什麽樣的決心和念頭，隻覺得心中發酸，愈發不安。
    總覺得蘇雲卿就要離他而去一般……
    “師兄怎麽了？”蘇雲卿又小聲道。
    壬申回過神來，勉強勾了一下唇，搖搖頭：“無事。”
    蘇雲卿遲疑片刻，似乎是以為壬申猶豫了，便又輕聲道：“但我希望師兄還是好好考慮這件事。畢竟若是師兄以後要找道侶，同我共鳴過又結過契這件事隻怕師兄未來道侶知道會介意。”
    壬申萬萬沒想到蘇雲卿會在這時說出這種話，不覺心頭一酸。
    都這個時候了，蘇雲卿還這麽為他這個“師兄”考慮啊……
    壬申越想，心頭酸意也濃，越覺得自己一開始的決定就做錯了。
    但都走到了這一步，他也無可奈何。
    最終，壬申微微吸了一口氣，決定先不去想這些。
    他看著麵前蘇雲卿柔和關切的麵龐，忍不住想：時日還長，等蘇雲卿的身體恢複了，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可以一點點慢慢挽回，不是麽？
    想到這，壬申原本萬般無奈的眸中又悄悄綻出一點期冀的光，然後他就朝蘇雲卿伸出手，低聲道：“夫人，我沒關係，隻是剛才在想別的事。若是夫人不介意，那我們盡快結契吧。”
    蘇雲卿定定看了壬申片刻，似乎是要真的確定壬申不介意。
    而壬申此刻的眼神又分外深邃堅定。
    蘇雲卿看了許久，最終垂眼輕聲說：“好。”
    然後，他便也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壬申伸出的手掌。
    雙手交握，兩人同時閉上眼，頓時，就有很柔緩的光芒從兩人指尖滲出，交融分布到兩人體內。
    隨著壬申靈力的引導，他們再次神魂共鳴，道侶契約也很快就結成了。
    而在道侶契約結成的一刹那，他們都覺察到了對方的心緒。
    壬申的心緒是如同大海一般帶著憂鬱和寬廣深邃的藍，一望無邊，沉冷，微涼。
    可蘇雲卿的心緒在壬申看來卻似乎帶著一點亮黃和嫩綠，十分清新活潑，感受上讓人異常舒適，春風拂麵般……
    壬申：？
    蘇雲卿敏銳地輕輕抽回手。
    壬申略帶疑慮地睜開眼，看了蘇雲卿一眼，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隻道：“契約簽好，夫人我們快去入口吧。”
    蘇雲卿：“嗯。”
    就這樣，兩人共乘一頭猛獁獸，朝著入口的方向行去。
    壬申坐在蘇雲卿後方，看著蘇雲卿耳畔的發絲被風吹起，絲絲縷縷帶過一點梔子花的清香，拂麵而來，心中卻隱約有些疑團生出。
    按理來說，第一次道侶契約確實要兩人心意相通才能結得那麽輕鬆。
    可不知為何，他方才感受到的蘇雲卿的心緒除了開朗和明亮還竟是帶著一絲喜悅的。
    喜悅？
    蘇雲卿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喜悅？
    是他感覺錯了麽？
    但抬頭看向蘇雲卿此刻的側臉，仍是那種淡淡柔和的憔悴感，薄唇抿著，看不出一絲開心。
    壬申沉默了。
    他沒覺得蘇雲卿有什麽騙他的必要，那應該就是他跟蘇雲卿的共鳴還不夠深刻吧。
    想到這，壬申不由得又抬起手，輕輕看了一眼掌心。
    壬申此刻掌中一絲異樣的痕跡也無，但若是內視就能看見，那裏還隱約藏著一縷蘇雲卿的淡白色靈力，十分溫柔，還在淺淺跳動著……
    壬申凝視了片刻那團淡白色的靈力，心中疑雲逐漸消失，隻剩下一腔溫柔。
    無論如何，蘇雲卿都跟他結契了。
    雖然隻是跟化身，但化身的神魂隻要不死，遲早也要跟本尊融合。
    到時，他們的道侶契約也不會散。
    這麽一想，壬申心頭又悄然生出一點投機取巧的想法。
    他想，大不了先拖著不跟蘇雲卿解契，到時再澄清，屆時蘇雲卿若是生氣，他就引動道侶契約。
    這樣蘇雲卿也能看在道侶契約的份上，少生氣一點吧？
    就不至於一氣之下直接離開他了。
    想清楚這一點，壬申心念稍定，愈發不再不安了，就正色看向前方的入口處，打算一會好好替蘇雲卿爭一爭那仙人機緣。
    而此時，在壬申沒注意到的地方，蘇雲卿微微抿唇，神色陰影不定，頭一次有些不那麽淡然了。
    他不知道這道侶契約竟然這麽厲害。
    剛才一瞬間，要不是他及時裝羞澀抽回手，差點就被壬申把心裏的想法都讀了去。
    這個時候開心，豈不是明擺著自己先前都是在騙他麽？
    還好，壬申不是那種對情緒特別敏銳的人。
    但想必也覺察出一點什麽了。
    日後……還得小心行事才行。
    ·
    兩人各懷心事間，猛獁獸便已經行至了那仙人機緣的入口處。
    此時，無數修士正在一個七彩旋渦前或打坐或嚐試各種方法，想要闖入那個七彩旋渦。有不少硬闖的修士甚至都被那七彩漩渦擊飛了出去。
    而那個七彩漩渦，很明顯就是通往仙人機緣前三道幻境的入口。
    壬申先讓猛獁獸在密林中將他們放下，等候在林中待命，便帶著蘇雲卿也去了那七彩漩渦前。
    因為這時大家都在費盡心思鑽研如何進入第一道七彩旋渦，所以也沒注意蘇雲卿和壬申來的時候的異常，都各自席地而坐紛紛討論著要如何破解第一道關隘。
    蘇雲卿和壬申已經從尋寶鼠處得到了一些竅門，這時兩人便相偕上去，按照各自掌握的方法，出手探向了那七彩旋渦。
    不少修士見到兩人一上來就出手，頓時都露出不屑的表情，也不提醒，就想看著兩人被七彩漩渦擊飛的慘狀。
    畢竟壬申的修為他們看不清楚，可蘇雲卿的修為他們是看得出來的。
    而壬申的衣物一看就還不如蘇雲卿的華貴，這搞不好就是哪個世家公子哥來玩票的。
    仇富心理人人都有，所以當然大家都默契地沒有開口提醒。
    可接下來，令他們所有人都驚詫不已的一幕出現了。
    蘇雲卿和壬申出手之後，那七彩旋渦並沒有對他們發動攻擊，而隻是淺淺波動了片刻，便很輕鬆地將他們吸了進去。
    眾修士：？？？
    幾乎是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七彩旋渦的能量變弱了，是個人都能進。
    於是大家又紛紛都紅了眼，拚命往裏闖！
    結果就是，又被七彩漩渦擊飛，鼻青臉腫一片。
    一時間大家互相對視著，眸中都是驚疑不定之色。
    最終，還是一聲略帶嘲諷的輕笑靜靜響起，打破了沉默。
    “真是一群廢物。”
    一個撐著玲瓏寶傘的身影從天而降，一襲紅衣飛霞，風姿萬千，無比妖嬈。
    他烏墨色的卷發披散而下，在空中便如同一片蓬鬆的雲，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洛玉京又出現了。
    他在秘境裏從未易容，不少修士都吃過他的虧，這會見到他，修士們紛紛都怒不可遏地道：“妖王，你居然敢孤身一人來此？難道不怕我們殺了你麽？”
    洛玉京扭頭看向其中叫得最響亮的一個人，眸中碧光璀璨，流轉片刻，他微微一笑：“我認出你了。”
    一句話，讓眾修士噤若寒蟬，無人敢說話。
    洛玉京的孔雀明王眼恐怖就恐怖在這，他能看穿所有人的易容和偽裝。
    一旦被他記住，就算在秘境裏殺掉他的化身也無用，必然會在外麵被他本尊尋仇的。
    所以，他就這麽一句話，讓所有人都不敢開口頂撞了。
    洛玉京見狀，愈發輕蔑一笑道：“說你們是廢物還不認，現在總算自己認了吧？”
    修士們各個臉色漲紅，敢怒不敢言。
    就這樣，洛玉京當著所有修士的麵施施然走到那七彩旋渦前，抬手施法。
    無數碧光在他身上綻放開來，片刻之後，洛玉京也消失在了七彩漩渦中。
    眾修士終於鬆了口氣。
    而片刻之後，有修士意識到了什麽，忽然就有些狐疑地道：“你們發現沒，妖王還沒剛才那兩個無名修士進去快呢？”
    一時間，眾人驚惶不已，麵如土色，紛紛開始思考自己剛才對蘇雲卿和壬申二人的嘲諷眼神有沒有太露骨。
    若是蘇雲卿看到這一幕，便又是一次莞爾了。
    ·
    壬申和蘇雲卿的幻境是分開的。
    而他們隻要安然度過三重幻境，就能夠進入最後一關。
    其實壬申自己在劍宗時，經常進入心魔林試煉，對於三重幻境的前兩重倒是不太畏懼。
    但他有些畏懼第三重幻境。
    他不知道是會出現蕭母去世時的樣子，還是會出現劍閣那時的黑暗時光。
    這兩個，都是他邁不太過的兩重高山。
    可這次，為了蘇雲卿，他要拚一拚。
    他雖然貴為劍尊，但也懂得一些很樸素的道理。
    比如：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逝去的人永遠比不上還在的人重要。
    心裏抱著一絲微妙的期冀，壬申邁入了第一重幻境。
    也是在同時，蘇雲卿踏進了第一重幻境的門——
    ·
    壬申沒想到，他的第一重幻境便是劍閣。
    還是劍閣密林。
    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血腥的味道再次撲麵而來，無數妖獸和劍仆的嘶吼聲夾雜在一起，伴隨著大雨的嘩啦聲，宛如鬼哭狼嚎。
    壬申心頭殺意和防備之心驟起，渾身緊繃，下意識就想去握住腰間的劍。
    可他，沒摸到劍。
    壬申恍惚。
    這種感覺，愈發熟悉了。
    他在山洞生活的那些年，確實有時候有劍，有時候又會被人把劍奪走。
    然後再奪回來……
    循環往複。
    嘀嗒，一滴混雜著鮮血的冰涼雨水順著岩壁落下，落在他臉上。
    他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的臉，再拿到眼前時便看到掌心一片混雜著雨水的血跡。
    腥味儼然，如此逼真。
    竟是讓他生出一種他先前的一切不過隻是他在這洞府裏短短的一陣美夢而已。
    其實他從始至終，都未曾逃離過這個山洞……
    巨大的無力感鋪天蓋地而來。
    壬申開始意識到不對，緊接著他就抿緊了薄唇，拔腿朝著山洞外狂奔而出。
    然而山洞外仍是一片漆黑，望不到邊際的密林，妖獸的影子和劍仆廝殺的影子重重疊疊。
    壬申瘋狂疾奔。
    唰唰唰，無數影子在他身邊掠過，有譏笑的聲音，有嘲諷的聲音，還有求助聲，掙紮聲，骨頭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可無論怎麽跑，壬申都仿佛找不到密林的終點。
    這些聲音在他耳中交織爆炸開，讓他呼吸沉重，情緒起伏撕裂又瀕臨瘋狂的邊緣……
    就在這時——
    另外一個幻境的蘇雲卿從實驗室的辦公桌上緩緩抬起頭。
    他放下鋼筆，摘下銀絲眼鏡，抬起自己修長漂亮的手看了看。
    那掌心，有一團金色的光芒在瘋狂遊走。
    然後，他就歎了口氣，默默閉眼，將右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左手上。
    漸漸的，有白光在他掌心溢出。
    他輕聲喚：“師兄，醒來。”
    幾乎是在同時，蘇雲卿和壬申的幻境同時裂開。
    碎片旋轉扭曲擠壓著崩散開，化為無數彩色的光塵。
    他們在第一重幻境的交界處，遙遙看了一眼。
    壬申看到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的一角，看到一個穿著奇裝異服的蘇雲卿。
    他又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了，下意識就微微退後了一步。
    而在這時，蘇雲卿也看到了壬申身後那無數幾乎要吞噬他的密林和重重黑影。
    隻要壬申再退一步，那幻境又會重新把他吞噬。
    目光動了動，蘇雲卿沒有掩飾自己身後那些奇異的場景，隻衝壬申遙遙微微一笑，伸出手朝壬申展示了一下自己掌心的淡淡金光，便道：“師兄，最後一關見。”
    壬申心頭狠狠一顫。
    兩人的幻境同時崩塌。
    碎片旋轉扭曲擠壓著崩散開，化為無數彩色的光塵。
    還沒來得及同蘇雲卿說一句話，他便和蘇雲卿一起進入了第二重幻境——
    壬申的第二重幻境果然同蕭母有關，卻不是蕭母去世時，而是蕭母剛剛被他從劍閣閣主處救回的樣子。
    蘇愈在，長春觀的道祖和靈山寺的老如來也在。
    蕭母躺在水晶棺中，麵色紅潤，隻像是睡著了。
    蘇愈手持引魄燈，裏麵燃著龍髓鳳魄，走在前麵，拾級而上，替蕭母接引三魂七魄，道祖和老如來各自持訣，替蕭母鞏固回來的魂魄。
    金光陣陣，燭火搖曳。
    “隻要再過一百日，你母親的魂魄便能鞏固，再續三十年光陰。”蘇愈低聲道。
    他這時一襲白衣，風姿清雋飄逸。
    讓壬申仿佛又回到了這麽多年裏自己最受安慰的那段時光。
    蕭母還在，一切都還安好。
    不過這一次，壬申沒有第一次那麽受困，他隻是靜靜看了一眼蘇愈，便回頭看在躺在水晶棺中麵目如生的蕭母，便道：“阿母，你希望兒子過得幸福麽？”
    蘇愈神色異樣：“伯母還未醒來，你這是做什麽？”
    壬申沒說話，而是抬起手，看向掌心。
    果然，一團淡淡的白光在他掌心凝聚而出。
    壬申微微笑了。
    蘇愈眉頭皺起：“蕭霽，你想做什麽？”
    壬申笑意消散，長身而立，玄色的袍袖在空中飄卷開來。
    然後他就神色平靜地對蘇愈道：“蘇兄，能再見你一麵，我很高興。不過，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話音剛落，蘇愈大約是覺察到什麽，臉色大變就要搶上前來阻止壬申。
    壬申頭也不回，一掌擊碎了水晶棺。
    幻境再次崩塌。
    這次崩塌的速度比第一次要快很多，太多太多。
    而壬申也在這時下意識朝那幻境崩塌後顯出的虛空看了一眼。
    可惜這次，他沒看到蘇雲卿的身影。
    壬申眸中流露出一絲悵然，下一瞬，他再次被卷入第三個幻境——
    而就在這時，處在第二個幻境的蘇雲卿意識到什麽，就微微抬起眼，看向浮滿白雲漂亮藍天。
    看了一會，他靜靜一笑，便低頭看向腳邊那隻棕色的可愛泰迪，輕聲道：“再見了，多多。”
    小泰迪衝他汪汪叫了幾聲。
    蘇雲卿神色柔和地俯下身揉了揉小泰迪的頭，再次起身的時候，他的身體便漸漸化為一片片細碎的柔光，消失在了這方天地。
    而這片熟悉的天地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蒙版一般，一點點消失。
    蘇雲卿也踏入了第三重幻境。
    在踏入第三重幻境之前，蘇雲卿心情還比較輕鬆，甚至在想這次又要給他什麽過去的記憶呢？
    但蘇雲卿沒料到，進入第三重幻境後，他什麽都看不見了，周圍隻是一片漆黑。
    蘇雲卿環顧了一下四周，先是有些訝異，接著他又很平靜地坐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是個沒什麽欲望的人，沒欲望，心魔就輕。
    然而，蘇雲卿剛剛一坐下，一道閃電便從天而降，狠狠劈在了他身上！
    一瞬間，雪白的襯衣被這道閃電狠狠撕裂，露出裏麵白皙的皮膚，也一下子被雷火灼燒出一片觸目驚心的傷口。
    還沒等蘇雲卿從驚怒交織中緩過來，又是第二道閃電！同時雷聲滾滾而起，無數濃密的電光已經交錯著要預備劈下來了——
    蘇雲卿被第二道閃電劈得撲倒在地上，痛得渾身在顫，他脊背和肩頭這時已經被劈出兩道灼燒的血痕，那種燒焦的痛楚簡直讓他現在恨不得就叫出來……
    他薄薄漂亮的脊背輕輕顫抖，雙手按在地麵上，正欲躬身站起，又是第三道驚雷劈下——
    蘇雲卿幾乎嘔出一口血。
    他徹底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時才意識到這個幻境的厲害之處，大概是發現了他對美好的東西都沒欲望，才用這麽極端的痛苦逼他就範吧。
    蘇雲卿定了定神，開始叫係統。
    係統沒有反應。
    蘇雲卿：……
    蘇雲卿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他不清楚，這一關到底是要熬過去，還是要如何？
    還未等蘇雲卿想清楚，又是第四道雷，第五道雷——
    而在第五道雷劈下的時候，蘇雲卿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緊緊握住自己的左手，拚盡全力，凝出那一抹淡淡的金光，便用痛得發顫的嗓音對那金光道：“師兄，我好疼……救我。”
    與此同時，正坐在紅紗飄舞的床帳之間，凝視著對麵嬌羞時麵如芙蓉，風華萬千的蘇雲卿，心頭顫動，抬手想要輕輕拉開蘇雲卿腰間那最後一條係帶的壬申怔住了。
    他心頭驀然一抽，生出一點不詳的預感。
    就在同時，對麵的蘇雲卿緩緩抬起眼，撫上他的手，輕聲問：“夫君，怎麽了？”
    壬申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好像……有些奇怪的幻覺。”
    蘇雲卿微怔，接著他的指尖便輕輕摩挲著壬申的手腕，垂眼笑道：“夫君這個時候，難道還在想別人麽？這樣，卿卿可要吃醋了。”
    壬申本來還在蹙眉分辨方才腦中響起的那一聲求救，但這時聽到蘇雲卿這句話，他心頭一動，下意識便抬頭道：“你說什麽？”
    蘇雲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