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三人就發現，這位同學的排麵還能夠更大。
    他叫晏流書出去先吃點夜宵，晏流書居然真的就這麽出去了。
    要知道連教授導師們都沒這隨叫隨去的待遇, 要是打斷晏流書做研究, 不管是誰都得被冰冷的眼神凍上一凍。
    “等等，這個同學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在粟葉跟晏流書離開科研室之後, 李曉雅突然間一拍掌，掏出手機開始埋頭飛快刷屏幕。
    另外兩人好奇地湊過去, 就見李曉雅點開了學校的論壇, 在掛著校草標題的帖子上找到了剛才那個同學的照片。
    “是粟葉啊，跟晏同學並列的那個大四新校草。”
    科研小組的學生一天不是忙著做研究就是忙著開會，學校裏的八卦其實一點都不關心，自然也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一見到粟葉就認出來。
    也就是李曉雅偶爾還會刷刷學校論壇, 這才見過粟葉的照片。
    “看一下這條。”另一個人指指李曉雅屏幕論壇上第三條。
    那是一個很勁爆的標題：八一八我們學校兩大校草不為人知的關係！第一手消息！！！
    這標題一看就是誇張的手法, 但是就在剛才親眼目睹了晏流書對待粟葉的特殊態度的三人猶豫了。
    然後李曉雅默默點開了帖子。
    裏麵是一張照片，粟葉拿著一個蛋糕，笑盈盈舉到晏流書唇邊, 看樣子是在問對方要不要吃。
    而一向冷清的晏流書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卻並沒有避開。
    不知道是不是標題先入為主有了影響的關係，三人甚至從晏流書的眼中看出了無奈。
    嘶, 怎麽感覺有點寵。
    清冷美人校草跟精致可愛校草。
    饒是以他們隻有數據的大腦都能腦補出一出大戲了。
    科研室外麵, 粟葉找了一張走廊盡頭休息處的桌子, 將手上的袋子打開, 裏麵是幾個圓角麵包。
    這麵包一看便是現烤的, 如今還有些溫熱, 配上一些草莓粉, 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在並不算明亮的燈光照耀下, 看起來甜滋滋的，又溫暖柔軟，令人不自覺向往。
    像他這個學長一樣。
    晏流書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一僵，心頭微怔。
    腦中又浮現了昨晚抱著對方的感覺。
    像是心口一直缺著的一塊被小心填補上了，嚴絲合縫，仿佛天造地設。
    說不出的依戀與渴望。
    “快嚐嚐，味道可好了。”粟葉笑著將圓角麵包推向晏流書，一邊又變魔法一般變出了一杯咖啡，自己美滋滋喝起來。
    喝了兩口，發現晏流書沒有開始，而是看著自己。
    奇怪地眨了眨眼，眉頭一挑，粟葉直接把咖啡抱進懷裏，一臉的警惕與提防，“這是我的哦，而且你胃不好，要少喝咖啡。”
    簡直就像一隻護食的小動物。
    晏流書淡淡收回視線，又看向了桌上的圓角麵包。
    目光卻並沒有聚焦，隻是放空著，隨意落在某處。
    瓷白的指尖輕輕敲了一下桌麵，晏流書垂著眸。半晌，他輕輕問道：“學長，你到底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就連親生父親都能對他殘忍冷漠，不過是素味平生的同學，又為什麽會突然接近他、幫助他、照顧他。
    晏流書從沒體會過那樣被人關心照料的感覺。
    還小的時候，家中隻有父母無盡的爭吵，最後演變成家暴，他也沒能逃過。
    後來大了一點，他跟著母親離開。母親忙著賺錢供他讀書，忙著還債，也不會有時間來照顧他。
    晏流書從小身體就不算好，經常生病，那些冰涼又無助的夜晚都是他獨自一人煎熬過去。
    天亮之際透過窗戶的微弱光芒是那時候的晏流書最渴望的東西。
    夜晚太沉重了，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真的很想知道，對方對他好的原因。
    這世上哪來的無緣無故的好，總是要有一個起因的。
    有人喜歡他，是因為他的臉。
    教授導師關心他，是因為他的成績足夠優秀。
    那眼前這位學長呢。
    又是因為什麽？
    無人的走廊盡頭，晏流書抬眸看著粟葉，等一個回答。
    圓角麵包的香味慢慢飄散，彌漫在周邊的空氣。
    許是柔軟的甜味衝淡了僵硬緊張的氣氛，這樣質問的對峙，非但沒有生疏冷漠的感覺，倒是多了幾分貼近。
    像是在傾訴。
    粟葉抱著咖啡杯，也回看向晏流書。
    那對墨黑的眸子眨了眨，睫羽宛如蝶翼。
    “我以為你知道的呢。”他輕輕道。
    一聲輕輕的歎息消散在空氣中，晏流書怔愣。
    “學弟你記性真是不好啊。”粟葉低下頭，小口小口抿著杯中的咖啡。
    微苦的香味也飄散，像是在應和著青年無奈苦澀的情緒。
    “我們，以前見過？”晏流書想了許久，也就隻得出這麽一個猜測。
    “你說呢。”粟葉輕笑，眉眼彎起，隻不過唇瓣的笑意怎麽看都顯得勉強。
    裝著咖啡的紙杯被輕輕放上桌，粟葉突然站起，“我今天不想說這個了，有點困，先回去了。”
    轉過身，粟葉走了兩步又停下，隨意擺了擺手，“麵包涼了就不好吃了，學弟你趕緊吃點，實驗也不要做到太晚，身體吃不消的。”
    青年說完就離開了，腳步是掩藏不住的倉促，甚至有些搖晃。
    “……”晏流書怔怔看著青年的背影，突然間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是不是問錯話了？
    輕輕拿起一個麵包，指尖沾染上溫熱。
    桌上的咖啡杯已經空了，殘留幾分苦香。
    【宿主嗚嗚嗚你別難過，一號不記得你是一號的錯，一號就是個大豬蹄子！】
    【我們不理一號了，我們去跟二號三號四號玩嗚嗚嗚……】
    係統在意識海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機械音顫巍巍的，大聲地控訴一號的渣男行徑。
    就差甩一張小手絹了。
    粟葉已經離開了實驗樓，猝不及防聽到係統的話，險些一個趔趄把自己絆倒。
    “什麽大豬蹄子？”
    【就是一號啊，嗚嗚嗚宿主你對他這麽好，他居然都不記得你了，他太渣了嗚嗚嗚！】
    “不是，你是不是數據庫燒了？”粟葉一臉的不敢置信，“你還記得我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個世界的嗎，他以前當然沒見過我。”
    見都沒見過，能記得他才是見鬼了好嗎。
    係統聽到這話，持續不斷的哭聲卡殼了一下。
    空氣安靜了片刻，係統弱弱問道：【可是宿主你剛才不是說一號不記得你了嗎，你還很難過呢。】
    它聽得真真的。
    “我哪有這麽說。”粟葉聳肩，“我隻是說他不記得了，又沒說他不記得什麽。”
    【可是一號問以前是不是見過你，宿主你不是承認了嗎？】
    “我承認了嗎，我明明隻是反問而已啊。”
    粟葉說著就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你別說，真的嚇死我了，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要編什麽理由，不管什麽理由聽起來都挺假的。”
    所以他就決定，讓對方自己去猜。
    用模糊的語言去引導一號，讓一號誤以為他們曾經認識，不過是一號自己忘記了。
    這樣一來，過錯方就變成了一號，甚至粟葉還能站在製高點反過來質問對方為什麽不記得自己。
    對你好的原因就在那裏，是你自己想不起來。
    我已經很傷心了，你怎麽還能這樣逼問我。
    所以你自己去想吧，反正我是不會說得。
    “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演技這麽好。”
    剛才那心中難受，卻還要故作堅強，甚至不忘記關心對方身體的舉動。
    粟葉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
    相信來這麽一遭，一號近期是不會再問他這種問題了。
    以後他還能更加理直氣壯地投喂對方，理由都不用編了誒。
    不愧是他。
    【演，演的啊……】係統傻眼。
    原來阿飄還有演技這一項技能。
    這未免也演得太逼真了。
    看著宿主眼中的落寞，它當時都腦補出一出跨越世界與時間的糾纏了。
    結果全都是假的。
    它幼小天真的心靈被暴擊了。
    “瞧你這傻樣。”粟葉眼中含笑，揶揄了幾句他這個傻乎乎的係統。
    “我一隻阿飄哪來的什麽過往糾葛啊，我連自己是從哪裏來的都不知道。”
    青年伸了個懶腰，慢悠悠走在月色下，散漫又隨意。
    係統卻總覺得那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寞。
    實驗樓的科研室內，三人看看時間也十一點了，正打算收拾一下資料回宿舍。
    晏流書回來了，手上還提著袋子。
    “咦，粟葉同學呢，先回去了嗎？”李曉雅脫口而出問道。
    倒是另外兩人看晏流書的神情比平時還要冰冷，偷偷拽了李曉雅一下。
    讓這個沒有情商的人趕緊別問了。
    晏流書不語，隻是靜靜整理好一遝資料。
    轉身就離開了。
    “這一看就是吵架了啊，你還問這麽多。”
    一人搖頭，故作深沉，“從來沒覺得晏同學這麽接近凡人過。”
    “閉嘴吧你。”李曉雅翻白眼。
    宿舍樓。
    晏流書站在粟葉的寢室門口，抬手打算敲門。
    可是手停頓在了半空。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本來是打算感謝對方給了他解題思路的，結果還沒感謝，先把人弄不開心了。
    輕輕抿起淺色的薄唇，清冷昳麗的麵容上是少見的糾結。
    門就在這時突然打開了，晏流書錯愕抬眸，直直對上了一雙泛著水光淚意的清透眼眸。
    粟葉一把推開晏流書，一陣風似的衝下了樓。
    晏流書怔怔看著粟葉跑開的樓道口。
    學長他哭了？
    樓下。
    “這變態辣火雞麵也太辣了，嘶哈嘶哈，我要喝冰水嘶！”粟葉在意識海裏哀嚎。
    他不就嘴饞多加了一包料嘛，結果居然這麽恐怖！
    再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