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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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體育課結束, 奚水的臉都還是通紅的。
    “今天真是太熱了。”奚水欲蓋彌彰。
    林小金看破不戳破,“是啊,最高溫度才十度, 太熱了。”
    “......”
    總之,奚水和周澤期關係好, 成了校內眾所周知的事實。
    一開始也有人懷疑兩人是不是在搞些偷偷摸摸的地下戀, 結果被奚水和林小金一齊否認隻是朋友而已。
    三中校規雖然規定不允許早戀,但學生在青春期時春心萌動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擋的,堵不如疏, 班主任一般會找到雙方談話,從現在談到未來, 從大學談到就業, 從性格談到家庭, 一般最後沒過多久就會散。
    周澤期這人, 不好說,混不吝,桀驁難馴,可奚水不同, 奚水是那樣一個癡迷於舞蹈,專心於學習的好學生,他肯定不會早戀的。
    周澤期在那次體育課說過,於義喜歡他。
    奚水不是不相信, 而是茫然, 他和於義,不熟。
    結果在體育課過後一周, 於義就站在走廊裏, 拎了杯無糖的咖啡給他。
    於義和奚水是同班同學, 他可以直接從正門進來,不用像周澤期一樣,每回來隻能在窗戶邊上靠著和奚水說話。
    奚水在意的不是於義怎麽不進教室,而是不解對方為什麽要給自己買咖啡。
    “我沒讓阿姨放糖,你可以放心喝。”於義有些局促地看著奚水。
    奚水去看自己的軍師林小金,他的軍師趴在桌子上正睡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於義把自己手裏都快捏爛了的紙條遞進來,拍在奚水桌子上。
    給了之後,他也沒有立即離開。
    奚水已經有預感,他將紙條從桌麵上撿起來,打開後,發現上麵寫著一行字——我喜歡你,我們可以考同一所大學嗎?
    已經是暗示意味很濃的表白了,甚至可以說是明示。
    奚水也悟了過來,可他如今心裏滿滿的都是周澤期,不會再喜歡別人,他將紙條按著折痕緩慢折好,遞了回去,“就算不喜歡,我們也可以考同一所大學。”
    於義看著被遞回來的紙條,說不難過是假的,“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第一次見到奚水是在高一新生入學儀式上,他從被母親領到老師麵前時,老師將他仔細打量,徐徐說道:“條件不錯。”
    不錯?
    這是於義得到過的最次的評價,“那什麽是最好?”
    老師:“你看見他,你覺得芭蕾為他而生。”
    於義第一眼看見奚水時便產生了如老師所說一般的感受,那種他就算拚了命也無法追趕上的天賦舞者,哪怕生活裏反應慢半拍,單純執拗得要命,可一旦出現在舞台上,他就成為了他所扮演的角色本人。
    很難不對奚水心動,於義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喜歡奚水還是崇拜他,但至少在被委婉拒絕的這一刻,他是傷心的。
    於義離開後,奚水將注意力轉移到作業上,林小金睜開了眼睛,“真慘,算算這是被你拒絕的第幾個?”
    “你沒睡著?!”奚水被突然開口說話的林小金嚇到了。
    林小金打了個哈欠,還是趴著沒起來,“他給你遞紙條的時候我醒了,不過我還是沒動,我怕他尷尬,都是同學,還是給人家留點麵子。”
    奚水在草稿紙上胡亂塗畫,“小金,喜歡一個人是怎麽樣的?”
    林小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有了新目標,嘿嘿。”
    “又追?”奚水放下筆,掰著手指,數了一下,“這都第三個了,我說了的,你要是想讓人教你做題,我教你呀,我會,我也是第一。”
    “我不要你教,”林小金拒絕得很是無情,“你每次都特別無辜地問我‘真的不會嗎?’,而且你太聰明,做題太快,我倆不止是差距大,思考方式也不一樣,我用你的方法,我會覺得我是個智障。”
    “好吧,那你這次的目標是誰?”
    “理科第三,校草元樂。”
    奚水啊了一聲,表情不解,“那不是差距更大嗎?”
    林小金:“......”
    元樂在學校很受歡迎,非常受歡迎,長得不如奚水那般驚豔昳麗,也不如周澤期帥氣硬朗,但勝在氣質親和,夠不上多英俊,但清秀有餘,搭上一股濃濃的書卷氣,看著也是相當不錯的。
    “反正他已經同意我的好友申請了,我覺得我倆有戲。”林小金把被自己蹭皺的練習冊撫平,“到時候可以讓他教我做題。”
    林小金是比較有自己主見的人,奚水隻讓他注意安全。
    林小金:“......你自己多注意吧。”
    “我?我注意什麽?”奚水不明白。
    “我覺得周澤期才不安全呢,你看他那個頭,你看你這,到時候他肯定會很用力地親你,把你親死。”林小金興奮得搓臉,聽說體育生的肺活量都特別高,而且他們體能肯定比我們是要好一點的。”
    聽見“親”這個字眼,奚水的表情變得些微不自在,他還記得上周體育課時,周澤期按著他唇,又是蹭又是磨的樣子......
    “嘖,我就說說,你就臉紅?那到時候怎麽得了?”林小金連續嘖嘖好幾聲。
    奚水撩起眼皮,看了林小金一眼,“我喜歡他,我會臉紅是正常的,你不要笑我,你也會的。”
    林小金覺得奚水真是很坦蕩。
    “不過我剛剛說的,你別不信,有的人真的可以被親到缺氧。”林小金一本正經的表情,奚水看著他,“那缺氧缺久了,不就死了?特別是新手,那情緒一激動,可能就缺氧啦。”
    奚水半信半疑:“真的嗎?”
    “你不信可以百度。”
    下午,奚水按照約定來到綜合樓後麵的小樹林,樹林裏種著一片鬆樹,在現在這麽冷的天氣,都還濃綠蒼勁。
    小樹林裏有很僻靜的長椅板凳,天昏暗,但還沒到亮燈的時候,可綜合樓有些教室已經亮起了燈,照進小樹林,穿過層層枝葉,隻留幾縷微弱光線入內。
    奚水手裏還抱著一盒曲奇餅幹,是於義剛剛下課給他的,在樓梯間,塞進他懷裏,說了一句“我媽烤的,你不要就丟了吧”轉身就走。
    怕周澤期久等,奚水隻能抱著這盒餅幹,上周見識了周澤期的醋勁,奚水把餅幹藏進外套裏。
    幸好周澤期沒看出來。
    “坐。”周澤期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他話剛說完,小樹林裏的照明燈就整排挨著亮了起來,頓時,周澤期立體俊朗的麵龐在奚水視野中清晰起來,周澤期盯著奚水看了會兒,視線慢慢往下,看見奚水肚子那塊兒鼓老大,“藏的什麽寶貝?”
    奚水往後縮了縮。
    ?
    周澤期的輕鬆打趣緩慢消失,他拍開奚水捂著肚子的手,扒開奚水外套,一個貼著粉色貓咪貼紙的鐵盒出現在周澤期麵前。
    奚水主動交出來,“同學送的,餅幹。”
    他眼睛在照明燈燈光的映照下,顯得亮晶晶的,還像是蒙了一層水光的玻璃珠。
    周澤期把自己給奚水買的晚餐作為交換,從奚水手裏把餅幹接了過去。
    周澤期是在食堂給奚水買的粗糧飯,醃製好的雞胸肉兩麵煎過,撒上辣椒粉,還有一份清炒蘆筍,都是奚水喜歡的,但平時他都搶不到。
    “哇,謝謝。”奚水滿臉都是驚喜和歡喜。
    周澤期則沒他那麽高興,他揭開餅幹盒子,最上麵放著一張米黃色的便簽紙,周澤期語氣平靜,慢條斯理地將便簽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致奚水,希望你考上理想的大學,可以永遠開心,快樂地起舞。於義。”
    奚水的笑容僵在臉上。
    客觀來講,奚水很聰明,有了上一次周澤期吃醋的經曆,這一次,奚水很快地察覺到了周澤期的表情以及語氣變化。
    他做出的應對措施是:拔腿就跑。
    周澤期眼疾手快抓著奚水一把拖了回來,用力太猛,奚水差點坐在了周澤期的腿上。
    周澤期把餅幹蓋上,丟到了一邊,朝奚水微抬下巴,“你先吃飯。”
    “好......好哦。”奚水忐忑不安地開始吃飯,雞胸肉很嫩,一點都不柴,辣椒粉又辣又香,但奚水隻吃了肉,和一點蘆筍,他就吃不下了,放在以前,他能全部吃完。
    “我吃好了。”奚水把飯盒放到旁邊,雙手乖巧地放在了膝蓋上。
    周澤期關了手機,往後靠在椅背上,看著不遠處有人在跑步的操場,路過的腳步聲逐漸遠離,一般沒人會來小樹林,特別是晚上,除非有人想玩嚇死人遊戲。
    “兩周,你還要兩周成年。”周澤期呼出一口氣,燈光底下,清晰的一團白霧,很快散去。
    奚水點頭,“是的,到時候你就可以親我嘴巴了。”
    周澤期的大腦有片刻的短路。
    他忍不住笑了,側頭想看看奚水到底是用怎樣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
    奚水的表情很認真、誠摯。
    “你不吃醋嗎?”奚水也看著周澤期。
    周澤期雙手揣在兜裏,“還好。”
    “為什麽?”
    “他非要喜歡你,我有什麽辦法?”周澤期冷笑了聲,說完後,他停頓片刻,身體慢慢歪到奚水這邊,他湊到奚水耳邊,熱氣盡數噴灑在奚水耳朵和耳下那片肌膚,“不然,我去揍他一頓?”
    奚水受驚似的扭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周澤期,周澤期的手在兜裏捂暖和,放到奚水臉上時的溫度剛剛好,“下午,也有人給我送了情書。”
    !
    因為注意力被吸引走,奚水甚至沒覺察到周澤期的手已經滑到了他的頸項,他內裏的毛衣被撥開,“你怎麽說的?”
    “沒說,我隻看見情書,懶得看,我直接丟了。”周澤期湊近奚水,和他鼻尖貼著鼻尖,“你用身體乳嗎?”
    奚水這才反應過來,他想往後退,周澤期稍微用力,就把他摁住了。
    “不用,”奚水渾身都燒起來,但還在糾結情書的事情,“我也收到過情書,我感覺丟了不好。”
    周澤期笑了聲,“不然呢?用一個箱子給它們收藏起來?”
    “......”
    奚水心驚膽戰地瞄了周澤期一眼。
    周澤期:“?”
    時間緩慢過去片刻,周澤期把人一把逮得更近,咬牙切齒,“你別告訴我,你是這麽做的?”
    因為離得太近,奚水上身前傾,沒有著力點,他手掌撐在周澤期的大腿上,心跳加速,“有些沒有署名,我覺得丟了不太好,不是我自己收的,都是我媽媽收起來的。”
    周澤期哦了聲,過了會兒,他問,“吃飽了嗎?”
    奚水點頭,“飽了。”
    奚水看著周澤期的眼神,總覺得對方隨時都要親下來了,他緊張得咽了咽口水,想起來另一件讓他有點擔憂的事情,“你,到時候會很用力地親我嗎?”
    不等周澤期回答,奚水用掌心按了按周澤期大腿,紅著臉小聲說:“第一次親我的話,你可不可以隻碰一下?等之後,再伸舌頭什麽的。”他越說聲音越小,臉都快羞得埋進周澤期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