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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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或的動作幹脆, 立的也很幹脆。
柔軟的手心猝不及防被灼傷,仇或重新打開了水龍頭清洗著蔬菜,動作堪稱氣定神閑。
但凡林織的臉皮薄一些, 都沒法站定。
不過林織向來是不會退縮的人, 事實上他也不覺得難為情,對待這種事情他一向坦然。
青年纖長的手指撫動,在光下宛如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便更顯得手中之物的醜陋猙獰。
鮮明的對比幾乎達到了極致,在感官上給予人絕對的衝擊。
仇或幾乎一心三用,手裏機械地清晰著果蔬,腦海裏還想著案子的事情。
因為林織的情報, 他也告訴了林織馬喜德屍體上的異樣, 以及在馬喜德衣服縫隙裏找到的海魚的鱗片。
那種海魚在本地售賣的不多,通常是製成罐頭銷售, 而隔壁大姐也就是徐高蘭工作的那個魚類製品加工廠就製作這種罐頭。
“我們假設徐高蘭就是凶手,從現有的情況的來看, 20號那天晚上馬喜德因為一些原因上門,和她發生了爭執, 被她殺死,隨後張蓮生聚會回家。他們夫妻感情不好,而且沒有孩子,大姐棄屍後屍體綁著石頭的繩子又被張蓮生解開,而這一切都被連環殺手看在眼裏。”
仇或的聲音並不連貫,偶爾會停頓一下繼續說。
他的眉毛微微下壓, 透著些隱忍的難耐。
他繼續分析,徐高蘭忽然購買了金耳環和金手鐲,看起來像是得到了一筆財富, 或許是從馬喜德那裏拿回的欠債。
聽起來好像沒問題,但仇或知道這不成立。
如果馬喜德是來還錢的,兩個人怎麽會起爭執,甚至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再者,他們早就查了馬喜德的財產狀況,馬喜德的錢都拿去繳醫藥費了,隻留有一些基本的吃用錢,根本拿不出能夠讓徐高蘭買金子的錢。
“關於金子這點,我也很讚同,根據我的觀察,按照家境,大姐就算是收回債款,又怎麽舍得這麽大手筆,她可是鞋子破了都舍不得丟去補鞋的人,我傾向於她是受了某種刺激的報複性消費,而且這筆錢和她老公張蓮生有關。”
林織的拇指刻意重重揉按,感受著仇或的緊繃,聲音裏帶著笑意。
“雖然這些還隻是空想,但如果能找到死者和鄰居那對夫妻有聯係的證據,或許許多事情都能有答案。”
林織在陽光下張開了手,指間被淌出的粘液塗抹的晶亮,如同覆上了一層透明的薄膜。
“手疼,再這樣下去腱鞘炎又要複發了。”
林織揉著手腕,絲毫不介意手上的髒汙。
他的右手手腕被揉紅,中央的那顆黑色小痣也被塗抹了痕跡。
“警官讓讓,我要洗手,都是你的氣味。”
林織低頭嗅聞,其實沒什麽味道,因為沒到結束的時候他就已經停手了。
林織隻圖自己的樂子,覺得有趣就做,沒打算勞心勞力。
何況他順著情況逗仇或而已,以仇或的耐性,他腱鞘炎發作就要成現實了。
仇或沒讓開,林織便轉身去了浴室。
仇或沒拉著他,從容地拌好了碗裏的肉片讓它們醃製,將手用洗潔精仔細清晰幹淨。
林織正在衝洗著手上的泡沫,就被壓在了洗漱台上。
仇或握住了他的雙手,幫他洗去手上的洗手液。
仇或的手並不柔軟,甚至有些粗糙,虎口有著厚厚的槍繭,手上還有些細小的傷疤,他的手掌寬大,能把林織的手攏在手裏。
“飯還有二十分鍾,不過耽誤一點也沒關係,畢竟炒菜很快。”
仇或說明著眼下的情況,口吻如同在審訊室外給念條例。
“撐著。”
仇或將林織的手按在了方形的洗漱台上,視線與鏡中的青年交匯。
時值夏天,鏡麵不會因為水溫起霧,清晰地倒映出依偎的身影。
而比胸膛與後背更緊密的距離在鏡麵照射不出的位置,仇或一隻手攬著林織的腰,一隻手摸上了他的唇賞玩。
身形高大的男人如同叢林中的獸類,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林織看著鏡子,因為仇或身形不穩。
仇或像是掐著秒表一般,飯悶煮好的時候,他用林織的上衣隨意擦了擦,站直了身體。
林織打開了水龍頭,將手浸泡在冰涼的水裏,散去一點夏日暑氣。
“一會兒開飯。”
仇或低頭親了親林織的後頸,他眯了眯眼,又親了一口,在上麵留下個淺淺的齒印才離開。
林織動了動有些僵直的腿,打開了淋浴間的水。
很快變得濕冷的厚重浸透布料順著向下,林織特地把水溫調低了些,衝了個涼。
該去藥店買些藥膏,感覺好像被磨破皮了。
林織穿著浴袍回了臥室換了身幹淨衣服後,仇或正好將菜端上桌。
醃製了二十分鍾到肉片十分入味,林織吃飽了後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仇或收拾碗筷去洗碗。
因為仇或中午會過來,林織減少了吃藥頻率,隻在睡前服用。
吃藥後情緒會被壓製,也會不由自主地犯困,要不是不得不穩定情緒,林織晚上也不會吃藥,他不喜歡無知無覺,哪怕01會提醒他,但那種感覺終究不同。
林織靠在沙發上看著仇或,這是他遇到過的看起來最健康最正常的碎片,是因為職業嗎?
不過林織很快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麽健康正常。
仇或有睡眠障礙症,這一點林織一直很清楚,但因為仇或沒有在夜間久留,隻是午後的短暫時間林織並不是很清楚他的病到底怎麽發作,現今倒是看的清晰了些。
仇或靠在沙發上,林織能感覺到他身上傳遞的倦意。
他的眼睛有些血絲,通過他揉眉心和假寐的動作可以看出他試圖入睡,但十幾分鍾後他的眉頭還是皺著,伴隨著揉按太陽穴的動作。
“要休息一會兒嗎?”
林織看向仇或,拍了拍大腿示意。
被籠罩在午後陽光裏的青年如同靜謐的湖水,可以包容一切殘缺的魂靈,成為他們的棲身之所。
仇或看著,有些移不開眼。
這種感覺和邀吻不同,平淡溫馨到了甚至是溫暖的地步,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所眷戀的關於家的記憶。
仇或思考的時間太長,長到讓林織覺得他要拒絕的時候,他坐了過來。
分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但他的動作卻顯得有些僵硬。
有時候某種相反的定律格外準確,純情的人麵對**會羞恥,麵對欲念坦然的人,反而會對純情手足無措。
躺下時仇或下意識用手背遮掩住了眼睛,或許是為了遮蔽刺眼的陽光,又或者是為了避免神情被人看去。
柔軟的膝枕,青年身上自帶的甜香氣息如同花香將人溫柔裹纏,又混合著太陽的溫暖味道,讓仇或的倦怠越發外溢。
他在迷迷糊糊間感受到青年落下的注視,思緒如同陷入了棉花似的蛛網,安心下墜。
仇或這一覺睡的很沉,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好覺,似乎所有的精氣神都得到了補充,也因為這樣,當他看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的時候,他並沒有太煩躁。
手機裏沒收到電話,局裏暫時還沒有什麽新情況。
馬喜德的工作性質和他的負債情況決定了他的社會關係畢竟複雜,從中排查可能的人選,是個工作量很大的事情。
仇或簡單地給林織下了碗麵條,雖然知道林織不怎麽吃晚飯,但看著他隻吃了小半碗麵條的模樣還是皺了皺眉。
仇或沒浪費,拿過了林織的碗,三兩下解決了他剩下來的食物,洗好碗後囑咐林織不要亂跑。
林織笑眯眯地看著他,並沒有應答。
仇或回局裏後開始調監控看,現在的技術還沒那麽發達,雖然有天網,但很多蓄謀的凶手很狡猾,大多數時候隻能用笨辦法。
本來隻用查看公寓大廳的監控就可以知道20那晚馬喜德有沒有進來過,但偏偏這棟公寓大樓的監控在19號那一天壞了。
而且那天小鄭對馬喜德也沒印象,他光注意疑似凶手的人,馬喜德和連環凶手的側寫不沾邊。
他們為了調查14號那晚的案子,也特地調了監控,那時候監控還是正常的。
辦多了案子,就越不相信巧合,仇或勾了幾條路線,讓隊員去調監控。
“老大,這個好像是馬喜德,不過好奇怪,這個路段拍到了下一個路段他卻不見了,然後他又在下下個路段出現。”
祝長東放大了監控畫麵,指了指屏幕裏的人。
他們本來是在排查其他路段,因為河流附近的居住人群比較密集,但老大打電話讓他們先看塊地方,他們自然照做,沒想到真的發現了馬喜德的蹤跡。
根據衣服來看,確實是馬喜德。
監控裏馬喜德還戴了一個帽子,不過在棄屍現場沒找到,可能是沉入了河底,也可能是落在案發地。
危允君篤定道:“他看到監控了,他在躲監控。”
畫麵裏馬喜德抬頭看監控然後按下帽子急匆匆離開的模樣,對於在做的警員來說都很熟悉。
這種通常會在違法犯罪的嫌疑人的身上出現,他們不願意被監控捕捉蹤跡。
“什麽意思,他想去做什麽壞事嗎,難道是想去偷或者搶?結果不小心被人反殺了?”
周二河進行了假設,馬喜德缺錢,很有可能為了孩子的手術費鋌而走險。
仇或想到大樓裏壞掉的監控,若有所思。
如果是為了錢,為什麽會挑中一個初中老師和製品廠工人的家裏,如果真的是搶劫偷竊,為什麽徐高蘭沒有出聲。
馬喜德九點五十二分在林織那棟公寓附近的街道露臉,林織在十點二十聽到異動,這時候異動已經出現了一會兒。
仇或點開地圖,用紅線畫了幾條街道,這是從林織那個公寓到棄屍地的主路。
“注意這幾條路的監控,從十點半開始看,多叫幾個人一起。”
仇或傾向於凶手在一點後拋屍,根據附近的情況,一點後街麵就沒什麽人了,但穩妥起見,從十點半後開始。
仇或沒繼續看,他去了一趟馬喜德兒子所在的醫院。
馬喜德的父母沒來,他們太年邁,來的是馬喜德的哥哥。
護士有些不悅地說,他們問醫院有沒有安樂死,治不起可以不治,但怎麽能這麽問。
仇或站在病房外看著閉著眼的小孩,輕輕歎氣。
醫生催促馬喜德盡快手術,這樣他兒子活下來的幾率才高,馬喜德出事那晚,就是從醫院離開的。
站在這裏看著孩子的時候,他是否知道自己有去無回呢?
如果603的住客真的是凶手,那麽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雖然有林織提供的線索,但現在還缺乏指向603的明確證據,所以仇或即使懷疑也不能夠直接調查,還是得從馬喜德這邊入手。
縱觀整件事,比起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徐高蘭,仇或覺得張蓮生的可疑性更大。
仇或辦案幾年,對區域內的很多事情有了解,附近初中晚自習的時間是九點,最晚九點半就會關校門。
他在之前看監控以及盯梢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對夫妻的生活軌跡很規律。
張蓮生每天會在九點五十幾分邁入公寓樓,從學校走過來大概是十五分鍾。
可是20號那天他反常地去參加了一向不參加的活動,甚至在飯局結束後去參加k歌。
本應該是他進家門的時間點,馬喜德卻在附近出現。
馬喜德明顯是有備而去,那晚他沒上班,而且精準地挑了男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就算是偷是搶也不會這麽湊巧。
仇或記得,603是去年搬進公寓的,他們之前會住在哪兒,會不會是因此有關聯。
不過事情又繞回了原點,他暫時還不能調查,不過以普通市民的身份詢問一下鄰居,應該沒什麽大礙。
仇或從醫院開車回了林織的公寓,和小鄭換了班。
小鄭有些驚訝,但能提前下班他當然高興,樂顛顛地走了。
仇或看著腕表,看著時間到九點五十。
公寓門口已經出現了張蓮生的身影,仇或下了車,也走了進去。
電梯在十三樓,下來還需要一定時間。
仇或和人打招呼:“好巧,又碰到了。”
張蓮生有些意外於這個看起來不好招惹的後生又一次主動打招呼,點頭示意。
他盯著電梯變動的數字,看起來不想多談。
“今天這麽早下班嗎。”
仇或問候,為了應和今天淩晨的相遇。
張蓮生又一次點頭,似乎要將沉默貫徹到底。
電梯門打開,仇或跟在張蓮生身後走了進去。
密閉的空間會讓人不得不注意身邊的人,生存空間仿佛被擠壓,讓張蓮生有些喘不過氣。
“大哥,最近出行要小心啊,尤其是你這種下班晚的人,前兩天那個河裏的浮屍知道吧,聽說凶手就在我們這片。”
高大的青年低聲提醒,張蓮生握著包的手捏緊,身後的陰影仿佛在不斷升起將他籠罩。
張蓮生略有僵硬地點頭,電梯門開了,他腳步略快地走了出去。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張蓮生手上的鑰匙晃動了一下。
仇或接起了電話,聽見那邊興奮的言語,笑著應聲。
“圖片發給我。”
他們在現有的監控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影子,危允君去了那個路段,特地要了拍的較為清晰攝像頭監控畫麵,有人在兩點多騎著電瓶車經過,電瓶車後座的人,和馬喜德的衣著一模一樣。
或者說,那就是馬喜德的屍體。
圖片很快發到了仇或的手機上,仇或點開放大。
載著屍體的人是個男性,盡管他沒有穿他標誌性的西裝,但他的頭發和眼鏡暴露了他的身份。
鑰匙插進轉動,吱呀一聲,603的門打開,又很快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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