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師徒的共有情劫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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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內一時無聲,林織並未繼續追問,看著庭硯行了一個弟子禮離開。
    在他轉身時,聽見了背後傳來的低歎。
    “不要傷害他。”
    這到底是基於表麵事實,身為師尊為了維護親傳弟子所說的話,還是為了情劫能夠順利,庭硯自己也不得而知。
    林織卻從這一聲意味不明的話語裏,聽到了更深的潛台詞。
    庭硯,不要傷害他,還是不要傷害你呢
    林織的腳步一頓,未曾回頭,聲音柔柔道:“師叔多慮了。”
    洞府外皚皚白雪反射著日光,晃進人的眼底。
    元止按著太陽穴從桌上起身,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陡然撞入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讓他有些怔怔。
    一些香豔旖旎的畫麵從他的腦海中浮現,讓元止下意識去看林織的領口。
    脖頸一片白皙光潔,鎖骨上也沒有紅痕。
    “師弟,酒醒了”
    “師兄,我好像夢到你了。”
    元止有些失落,竟然隻是夢,不過一會兒他又高興起來,他連夢都可以夢到師兄耶。
    “是嗎”
    林織笑盈盈起身,卻沒有追問元止夢到了什麽,畢竟他心知肚明。
    元止點頭,複又想起什麽似的提醒:“師兄,不久後就是劍峰葵試,今年的比賽地點應該在流界山,師兄記得來看。”
    歸一宗內劍峰有四座,流界山是其中一座。
    “地點就已經下達通知了嗎”
    “我從蒼海境出來時偶遇了席師姐,她說應該是如此。”
    席彤瓔是歸一宗的包打聽,既然她覺得是這樣,應該是已經聽到了風聲。
    林織點頭:“好,我會記得的。”
    林織並不能在無間山久留,他還要回藥峰修行。
    離開之前,林織又給千心藤哺育了一次靈氣,讓它能夠早日開花。
    “師兄,我送你回去。”
    “何必那麽麻煩。”
    元止說的‘送’,是禦劍送他回雲霧山,而後再返回。
    “能和師兄多待一會怎麽會麻煩,師兄,抓緊了。”
    黑劍如同墨色流光,颯颯風聲裏,少年劍修的身材高大挺拔,透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雲霧山上,直到元止的背影消失,林織才收回視線。
    才上雲霧山,林織迎麵撞上步履匆匆的師兄。
    “師弟,可算找到你了,我剛準備用傳音紙鶴尋你呢,師父出關離宗要去尋兩味藥材,囑咐我們看顧大師姐,靈圃那邊有一片霧蔓枝出了病害,我要去查看一番,勞煩你在師父洞府裏待一會兒,隻要師姐有暴動的趨勢你就給她喂旁邊的藥,我一會兒就回來。”
    彥朋語速極快但口齒清晰地將事情進行了交代,往林織的手上塞了幾張傳訊紙鶴,一陣風似的越過林織往前走。
    林織雖然還沒見過大師姐和二師兄,但師兄的作風和師父任鶴波真是如出一轍,明明都是木靈根見長的修士,但一個兩個都和火雷靈根修士一樣風風火火。
    林織對於去師父洞府的路也熟悉,他每次受指導都是在師父洞府內的小結界中,他運氣禦風術,趕到了洞府前。
    和劍峰的大道至簡牆壁鑿洞的風格不同,藥修的洞府外表大多都是木製竹製藤製的小屋。
    門口有兩位弟子守著,見到林織時微微拱手行禮。
    林織可以自由進出洞府禁製,對他們微微頷首,走近了木屋裏。
    屋內的蒲團上,一女子閉目打坐,眉眼清麗柔和,雖然沒睜開眼,也讓人覺得應當是個極為嫻靜的人。
    她的周身環繞著紫黑之氣,讓她的麵龐微微發青,一副生機頹敗之相。
    她對於林織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林織在不遠處站定,並沒有靠的很近,環視起周圍。
    洞府裏的靈植應該受到了這股魔氣的影響,加上這一月多師父沒有心思在它們身上,這些靈植都或多或少有些萎靡。
    林織低頭用木靈氣進行澆灌,忽地發現了異狀。
    大師姐依舊閉著眼睛,可盤旋在她身上的魔氣卻蠢蠢欲動,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極為細微的如同線狀的淡淡黑霧,在木屋中並不顯眼,但林織身負木靈根,對於非純淨力量感知明顯,何況他在武俠世界玩的是蠱蟲,對這些身懷惡意又細小的之物捕捉的格外敏銳。
    林織驅使起木靈氣,讓它在木屋的另一個角落裏浮動,但那縷霧氣並沒有被吸引過去,而是執著地朝著林織的方向靠近。
    不是因為木靈氣,看來就是因為他自己
    林織很快想到了合歡宗留下的咒術,又想到邪修本就是人修與魔修接觸誕生的產物,明白了魔氣靠近點緣由。
    這類怨氣本就無差別地想要寄生修士,將他們當成溫床,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他這具身體又有邪氣殘留,自然更加受到魔氣的青睞。
    林織朝著大師姐的方向靠近了一步,那蠢蠢欲動的魔氣果然如同蛛絲一般呼嘯而上,妄圖纏繞在林織的身上。
    林織向後退了一步,木靈氣將他周身裹住避免魔氣的侵蝕,與此同時千心花從地麵上破土而出,瞬間成長為了龐然大物,原本看似無害的小白花體積倍增,將那些魔氣都吸進了根係裏。
    林織已經做好了部分根係腐壞凋敗的準備,卻沒成想千心花搖搖晃晃,變為紫黑色的部分花瓣在不久後又恢複成了白色,依舊生機勃勃。
    他有些驚詫,用木靈氣檢視著千心花的根係,發現被它吞進的魔氣越來越淡,好似被它消化了一般。
    “嗯”
    林織微微挑眉,纏繞著他的手腕的千心花得意地動了動,像是在邀功,模樣十分驕傲。
    “真厲害。”
    林織並不吝嗇誇獎,摸了摸千心花,再將它收入。
    如果千心花可以吸收魔氣,大師姐豈不是有救了
    林織看著,到底是沒有妄動,打算等師父回來再商議,但師父此去采取的靈植應該頗廢功夫,直至葵試開始,他還沒有回來。
    歸一宗一年一次的劍峰葵試,雖然沒有宗內大比那般熱鬧,但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偶爾還會有別的門派弟子前來觀看。
    葵試那天清早,林織剛給靈圃的靈植澆完靈液,席彤瓔就來叫他了。
    林織如今的修為已經是築基中期,早就無需像練氣期時一棵棵照顧,他收回施術的手,和雲霧山上的弟子交代了一番去向,跟著席彤瓔往前走。
    “師兄,我已經學會了禦劍術,我帶你去吧!”
    席彤瓔躍躍欲試,林織知道她現在正是興頭上,不日前席彤瓔築基,他還送了一份禮過去恭喜她。
    “師兄若是覺得她不靠譜,與我同行也可。”
    紀蛟在一旁道,他和席彤瓔的進度大差不差,也是築基前期。
    “你才不靠譜,你可比我晚一個時辰築基。”
    席彤瓔豎起一根手指,得意之情毫不掩飾。
    林織看著小孩拌嘴失笑,道:“不必,我有法器。”
    林織拿出的是自家師父同款的雲舟,設計算不上多麽精美,隻是雲狀,林織覺得頗為野趣,比起華美的代步法器更合他意。
    雲舟剛被拿出來,天邊一道墨色流光劃過。
    元止:“師兄,我來遲了,走吧。”
    席彤瓔正想說林師兄有法器,就見師兄自若地收了法器,握住了元止師弟的手,不一會兒天邊就隻剩下劍的殘影了。
    “等等!等等我們啊!”
    席彤瓔看向紀蛟問:“元師弟是不是根本沒看見我們”
    紀蛟緩緩點頭,他覺得是這樣。
    席彤瓔和紀蛟不甘示弱,運起禦劍訣連忙跟了上去。
    “師兄,我方才去報名了,座位也給你安排好了。”
    元止環住林織的腰,低聲解釋他來晚的原因。
    “好,不過不等等席師妹和紀師弟嗎”
    林織看見風馳電掣的少年,又想起被甩在身後的師弟師妹們,委婉建議。
    元止:“啊席師姐和紀師兄在嗎”
    難怪他剛剛帶著師兄走的時候好像瞥見旁邊有什麽,但他以為那是藥峰的弟子,便沒有在意。
    元止就差把‘我隻看得到你一個人’寫在臉上,林織笑吟吟道:“在的,不過應該也不妨事。”
    元止放慢了速度,在席彤瓔和紀蛟追上來的時候,頗為誠懇地道歉。
    席彤瓔笑著擺手:“我們知道你和師兄好著呢,看來一會兒比試的時候我得給師弟你露一手,省得師弟下回看不見我們。”
    元止應答道:“還請師姐不吝賜教。”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席彤瓔隻是在開玩笑緩解氣氛,雖然當初入門時大家的進度差不多,可如今半年過去,席彤瓔和紀蛟是築基初期,元止已經到了築基後期。
    在修煉一途中,越是到後麵,期間的溝壑便更難以跨越,哪怕是一個小境界都比先前的大境界要難,元止是天賦卓絕的單靈根,又師從庭硯,席彤瓔對上他不可能有勝算。
    一般人會玩笑接下,但眼下無論誰都能感受到元止的認真,他似乎並沒有理解席彤瓔話語的玩鬧,而是利落肯定地給了回應。
    他身上有著世人少有的純粹與直接,像是一招一式累積沒有任何捷徑可走的劍道那樣,讓人一眼看的分明。
    席彤瓔愣了一下大笑道:“那師弟你可小心了,我會竭盡全力。”
    在這種沒有任何敷衍的純粹裏,誰都可以感受到元止的不輕蔑。
    元止不知道為什麽席師姐笑的那麽開懷,拉著林織的手說:“師兄,我帶你去找座位。”
    林織點頭,眼眸帶笑地跟著他往前走。
    多討人喜歡的小乖,林織微微垂眸,身側的另一隻手不明顯地按了按腹部。
    奇怪,庭硯的解咒辦法沒有效果嗎,雖然上次之後他的情毒沒有再發作,但現在沒有任何外界刺激,他的身體好像就有些異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