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師徒的共有情劫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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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織自然不會懷疑少年的真心,他看著少年黑曜石般璀璨明亮的眼眸,抬手將他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後。
這樣親昵自然的動作,讓元止難掩欣喜,握住了林織的手腕,然而模樣清麗溫柔的青年吐出的卻不是應答。
“阿止,我知你心意,但現在還為時尚早。”
林織並不確定,元止一縷分魂,能否承擔天地共誓的力量。
他現在修為尚低,等到金丹後再結為道侶會更好,更別說他身上還有個麻煩的情毒。
還有庭硯,林織眼裏閃過思量,他倒不是擔心庭硯難過,他管庭硯難不難過,什麽樣的結果庭硯也要受著,他想的是分魂融合的事。
這事親手分魂的庭硯一定比他要清楚怎麽做,再說庭硯本來也就打算好了元止渡過情劫之後再合魂。
他要做的當然不是費心費力地勸兩人合二為一一家親,而是讓他們自發想要融合。
結為道侶當然可以,但不是現在。
雖然林織口中說的是拒絕的話語,可他看著那雙彎著的盈著秋水一般的眼瞳,心裏根本沒有難過。
師兄沒有拒絕!他隻是說時機沒到!
而且師兄叫他阿止,這可比師弟之類的稱呼要親近和獨一無二的多!
師兄知道他的心意,這就夠了,這就足夠了。
“那我等著師兄!”
少年劍修目光灼灼,受到他心情的影響,那柄被他融進神魂裏與他合二為一的本命黑劍在周圍轉圈晃出殘影,簡直就像外置尾巴。
元止親了親林織才離開雲霧山,哪怕睡過了,他親的也十分純情。
林織心情頗好地回了木屋,查看吸收了魔氣的千心花。
千心花的模樣變得頗為邪異,像是某種魔植,興許是因為這一次吸收的魔氣過多,所以沒有像上次那樣很快的恢複本來樣貌。
林織往裏輸送了木靈氣,在它身旁閉目打坐。
歸一宗千萬裏之處,天門山狹縫之間,宛若從天幕上落下的江河氣勢磅礴,以鬼斧神工的自然偉力隔絕人類的造訪。
庭硯緩慢步入其中,眼前飄來一陣竹葉,又詭異地在他的周身落下。
“稀客,劍尊怎麽會想起造訪我這小小術士。”
術士,在修真域中擁有特別地位數量稀少的修士類別,以咒殺人,行事處於道修與邪修之間,隨著當初道魔大戰的結束而隱蔽世間。
庭硯早些年為了醫治自己,在某個秘境裏認識了這位朋友,不過因為咒術對他的身體不起作用,他們的往來不算多。
庭硯並沒有多寒暄,直接表明了來意,將自己能夠給予的好處擺在明麵上。
對方看他出手闊綽,也少了些許散漫之意。
“合歡宗的散功咒哎呀,這可有點難辦,這可是非常精妙的咒術。”
為了避免背叛,合歡宗的創宗老祖可是下了大功夫將咒術與門派法訣融合,隻要用了他們的功法在身體裏運行一周天,那咒就會順著靈氣紮在人的軀體裏,散功也不能將其驅逐。
“若是你也對此束手無策,我便不多打擾了。”
庭硯淡淡道,對於散功二字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在搜魂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種咒術的成因,但他此時的重點並不是林織的過往。
無論林織過去和合歡宗產生了什麽關聯,但他已經散功並且入了他歸一宗門下,那就是他歸一宗的人。
“誰說我沒辦法了,你莫要用這種話來激我,不過如果按照你說的,情況恐怕真的不太樂觀。”
“這種咒術本身就是越克製反彈的越嚴重,它的陰毒之處並不在於讓人頻繁陷入中,而是緩慢墮為爐鼎。”
庭硯聞言眉心褶皺更深,心裏頗為自責。
如果不是他,或許林織的情況還不會這麽嚴重。
“不過如果並未與人行事,靈力並未被掠奪,或許還能經過經絡重塑來救一救,隻是這法子如同將人經絡碾碎重組,十分痛苦。”
術士微微沉吟,提出了可行的辦法。
庭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輕聲道:“還有呢”
這辦法也不行,這是因為另一個他。
“容我研究研究。”
術士看著庭硯展示出的關於合歡宗所有咒術的內容,拿著玉簡開始深思。
數日後,他來不及整理衣著,披頭散發地到了庭硯麵前。
“有了!如果不欲令他凋敗,術法無法根除,那就讓關竅逆轉。”
簡而言之,不想做爐鼎,那就把別人當爐鼎,不想靈氣被吞噬,那就吞噬別人的靈力。
這並不是庭硯想要的結果,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他將應允給術士的東西拿出,將術士教授的運轉之法記在心裏。
在回歸一宗的路上,他在構思著如何同林織說這件事。
因為合歡宗散功咒的刁鑽,術士的這套逆轉之術便更為吊詭,其中關竅並不好尋,而且必須要在靈氣的注入下完成反噬。
這也就意味著林織第一次運行逆轉咒術,必須要一邊受著靈力注入,一邊打通關竅進行吞吃消化。
庭硯還沒想好如何說,臉色便微變。
他的眉眼更為冷峻,甚至帶著幾分驚人的戾氣。
共感又出現了,庭硯不需要召出水鏡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可這種事隻會將現在的林織推入絕境。
無間山。
元止的洞府裏,兩個蒲團被人踢到了一邊。
元止難得窘迫起居住環境的簡陋來,上次師兄來請他喝酒,因為他洞府裏隻有一個蒲團,他隻能臨時去削石,在那之後他痛定思痛,又添了一個蒲團。
可變化總比計劃快,在意外發生的時候,元止才發現他洞府裏缺的是大物件。
這事說來很突然,林織照例來給元止洞府前的千心藤澆灌木靈氣,轉瞬間情毒便發作了。
林織因為千心花的魔氣還沒消,便沒有放它出來,以免魔氣對情況造成意外。
元止用衣袍墊在底下,看著師兄發燙的麵頰,擔憂多於歡喜。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這麽異常。
咕啾水聲在不算寬闊的洞府裏回響,元止俯身親著林織的眼尾,忽地抬手。
黑劍現身,擋住了背後飛來的劍意。
“滾開。”
元止沒有和林織分開,偏頭眼神淩厲地看著出現在他麵前的主魂。
少年周身滿是領地被入侵的不悅,寬闊脊背上有著幾道淺淺的抓痕。
這時候誰都不能來分一杯羹,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你打不過我,把他給我。”
庭硯的視線淡漠地從他身上劃過,語氣平淡,他甚至不願意多在這個分魂身上投以注意力,隻想帶林織離開。
“他是我的情劫,而且他與我心意相通,他答應日後與我結成道侶,你算什麽”
向來心直口快的少年開口,他知道他的修為和主體相差甚遠,但林織是他的。
“是你讓我擁有他,不要出爾反爾,你不想渡劫了嗎”
元止深吸了一口氣進行提醒,他這番舉動當然不是迫於庭硯的威壓,而是因為師兄他……
元止摸了摸林織的麵頰當做安撫,又將手掌貼在了他輕輕搖晃的腰上。
“愚鈍至極,你若是再這樣下去,他的修為都要被你吸幹,你難道沒有察覺嗎”
庭硯的喉結滾動,聲音頗為沙啞地冷斥。
元止因為庭硯的話一怔,師兄的修為
他立刻查探,發現師兄的靈力果然在通過連結之處緩慢地朝他身體過渡,隻是先前那種情況裏,他根本就沒有發現。
他試圖將靈氣返還,卻發現明明應該相斥的木靈氣到了他的身體裏,竟然與金靈氣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了,而他渡給師兄的靈氣,依舊與師兄自身的涇渭分明,反而讓師兄悶哼一聲,顯然讓他痛苦。
怎麽會這樣
“你知道什麽”
元止意圖抽離,卻又被定在原地。
內火似乎灼傷著肺腑,林織斷然不會讓唯一的水源離開。
“為什麽”
纖長細白的指尖胡亂觸碰摸索著,握住了緊貼處分離些許的熱意。
青年的眼眸疑惑,不解地詢問著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少年。
為什麽要離開
庭硯眉眼已然隱忍到極致,不欲廢話道:“放開。”
“如何幫他,告訴我。”
元止雖然不知道庭硯要做什麽,但下意識覺得不能這麽鬆手。
庭硯能做得到,他為什麽做不得,他也可以幫師兄,他才是最應該出力的那一個。
元止對另一個自己始終充滿戒備,這是他的師兄。
庭硯的手握住了林織的手腕,同元止對視道:“你的修為太低。”
源於同一魂魄的兩個人,此時對峙氣氛卻格外劍拔弩張。
“那就先耗盡我的靈力,師兄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是我,他如今意識不清,我絕不能這麽把他給你,除非我倒下,非要你來不可。”
僵持了幾個瞬間,庭硯喉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強咽下那股血氣,微微閉眼又睜開。
看著林織,庭硯微微抬手,那張暖玉床便出現在了這空蕩蕩的洞府裏,玉的光澤讓這簡陋之處似乎都多了幾許光輝。
庭硯淡淡掃了元止一眼,元止懊惱地咬著後槽牙,抱著師兄去了床榻上。
走動間林織的墨發晃動,在玉床上鋪散開來。
似乎碰到了什麽,雪一般冰涼的東西。
元止看著林織握住庭硯的手,心裏有些不滿。
庭硯垂眸,往林織的身體裏注入靈氣,為他尋找關竅。
“元止”
林織不解地呢喃,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倒不像是他所認知的少年。
“師兄,我在這呢。”
背後的人輕輕掐住了他的麵頰,迫使他轉頭與他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