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請開始你的表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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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深吸了一口氣, 經過昨天一晚,主人明顯很喜歡約爾,但一般家族裏仗著寵愛就肆無忌憚的情人, 往往很快就會失去主人的寵愛。
宗闕放下了報紙, 起身拿過了勺子,舀了一些遞到了他的唇邊:“喝吧。”
約爾看著麵前的勺子,抿唇道:“我說的不是這種喂, 要嘴對嘴的喂。”
管家沒忍住握住拳頭抵住唇咳嗽了起來, 萬萬沒想到當初那個靦腆羞澀的少年在成功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少年撒著嬌,宗闕摩挲了一下杯柄道:“太燙了。”
“那我們換另外一種方式。”約爾伸手捧過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仰頭直接吻了上去。
管家的咳嗽聲戛然而止,一聲破碎的巨響驀然傳來, 宗闕抬眸看了過去,那一頭金發的年輕女傭正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而樓梯的下方正散落著剛剛摔壞的碎片。
察覺到了宗闕的目光, 朱蒂的臉色爆紅,慌忙下樓道:“對不起, 對不起,我馬上收拾。”
她蹲身撿著碎片, 珊迪拿了掃帚過去道:“我來吧, 免得刮傷手。”
“謝謝您。”朱蒂抬起頭, 卻沒敢往沙發上看。
茶水渡了過來,宗闕看著滿臉得意的少年,分開時手指擦過了他唇角的一抹濕潤。
“好喝嗎?”約爾摟著他的脖頸笑著問道。
“就是茶的味道。”宗闕看了一眼時間, 握住他摟上脖子的手道, “我該去工作了。”
“我跟你一起去。”約爾賴在他的懷裏, 知道這個人絕不會為這種事跟他生氣。
即使是有別的人爬床那種事,他恐怕也不是真的生氣,因為可以處理,隻是覺得會給生活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好,先下來。”宗闕說道。
“主人,我好累,你抱我上去好不好?”約爾賴在他的身上笑道。
他就是喜歡這個人的溫度和血氣,喜歡就要一直擁有。
達成他的目的,可以減少很多的波折,宗闕扣住了他的腰和腿彎,起身將人抱了起來,在所有侍從詫異的視線下抱著人上了樓。
朱蒂提著垃圾站在一旁仰頭看著樓上消失的身影,漢妮捂著唇的手久久沒有放下來:“這實在是……”太放浪了。
即使是田野間小夥子們對姑娘熱情的追逐,也不過是送一些花,拿一些點心逗她們一笑,而不會像這樣肆無忌憚的親吻和擁抱。
“好了,姑娘們,這在戀人之間是很正常的事情,等你們經曆了就知道了。”珊迪托著她們的後背道,“開始工作吧。”
“可是約爾他……”漢妮垂下了眸小聲問道,“他會成為這裏的另外一位主人嗎?”
“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珊迪慈愛的說道,“至少他現在是被主人捧在心尖上的人。”
貴族之中沒有一位會讓另外一個男性成為家裏的另外一個主人,但少年被主人帶回來特殊對待的時候,那樣漂亮的樣貌就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
與其被迫承受,還不如主動一點兒討得主人的歡心,這會讓他的日子好過很多。
“我覺得他跟我們是不同的。”朱蒂提起了垃圾,低著頭走了出去。
客廳裏恢複了安靜,宗闕走到書房門口時就著抱人的姿勢打開了門,讓約爾側眸去看時驚歎了一下他的臂力。
這個男人的身材和力量在人類之中也是佼佼者。
“下來嗎?”宗闕問道。
約爾鬆開的手臂當即抱緊笑道:“不下來。”
“工作的時候會很悶。”宗闕看著掛在身上的人道。
“有你在怎麽會悶?”約爾笑著貼上了他的側頰。
這可是他最感興趣的人,樂趣集中的所在,絕對不可能感覺到悶。
宗闕沉默了一下,帶上門,抱著人坐在了書桌後麵,取過了管家新送來的財務匯報。
他目前手頭涉獵的產業很多,藥品,香料,絲綢,源源不斷的積累著財富,說是積累,更像是掠奪。
香水產業會衝擊香料市場,而在香料的價格降下來之後,負責這一方麵的人直接以極低的價格簽下了香料的訂單,繼續對香料市場形成著衝擊。
普通的香料因此而降價,難獲得的那些卻不會被輕易取代地位,想要品牌屹立,就需要在這一行興起時侵占那一部分的市場。
宗闕寫下了新的計劃,並看著關於寶石的調研報告,各種各樣的寶石是比藥品更加暴利的存在。
宗闕一行行寫著計劃,約爾原本靠在他的懷裏嗅著脖頸處的血氣,思索著怎麽才能嚐上一口,卻被那不斷在紙上劃過的羽毛筆吸引了,目光從男人專注的視線上移動到了紙麵上。
香料,寶石。
世人口中的愛伯蘭子爵以醫術起家,涉獵藥品行列迅速堆積財富,又以香水絲綢大肆侵占市場,掠奪著富人們的財富,雖然有一半的利潤都給了王室,但有王室作為後盾,沒有貴族敢輕易擋他的道。
不過是幾年的時間,他手中的財富說一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可他好像還在不斷的拓展著行業。
宗闕的筆停下端起杯子時,約爾仰頭看著他問道:“你從來沒想過要休息嗎?”
宗闕看著他道:“我不累。”
約爾滯了一下,輕蹭著晃了晃:“我是說你已經擁有了富可敵國的財富,為什麽還在不停的拓展?”
他眸中有著好奇,宗闕放下水杯回答道:“為了生存。”
“你現在還不能好好生存?”約爾不明白。
這個人的財富完全可以支撐著他輕鬆自在的度過下半生,事實上很多貴族就是這樣做的,擁有自己的產業,肆意揮灑著財富,卻又經常像個吝嗇鬼。
“現在的產業擠壓了很多舊的生產方式和傳統產業的生存空間。”宗闕坦言道,“那些東西很多都握在貴族的手上。”
“嗯?可是你不是背靠著王室嗎?”約爾問道,“據說還把一半的利潤都給了王室。”
對於這樣的人,王室隻會好好護著,人類追逐富貴的生活,天生喜歡囤積財富,王室也不例外。
“那隻是一半。”宗闕拿過了書堆上厚厚的賬本道,“正因為知道一半有多少,才會更想得到全部。”
他雖然以王室為後盾,但幾乎站在所有貴族的對立麵,一旦產業完整成熟,而沒有新的產業問世,等到不再需要他這個創始者的時候,王室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撤去後盾,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而可以輕易掠奪另外一半。
君王位置上的製衡宗闕見過太多,女王暫時能夠放任他的存在,但一旦超過了君王心裏的底線,產生了威脅,就會成為紮進君王心中的一根刺。
是容忍這根刺的存在還是拔除,又或者這一代君王能夠容忍,而下一代卻未必,命運始終都握在別人的手裏,隨時可以動手。
他沒有說後麵的話,但約爾已經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人類不僅會對異類的威脅忌憚,還會在同類之中進行劃分,而捐獻出來的子爵在貴族的眼中是沒有他們的血統的,他撐在男人的肩膀上笑道:“可你繼續工作,不是會引發更多的忌憚嗎?”
宗闕看著他,聲音平靜:“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他既然知道其中的關係,就不會將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所謂的貴族血統,不過是統治者的手段而已。
那種血統不像血族劃分力量等級,也不會因為流著誰的血而增添助益,那隻不過是建立在權勢和財富之上的手段。
男人提起所謂的貴族沒有絲毫的敬仰崇拜以及羨慕,他隻有平靜,就好像那樣的陰謀詭計對他而言造不成任何的威脅,這樣擁有強大氣場的人類無疑是討人喜歡的。
約爾的手輕輕扣在他的頸側,緩緩摩挲著問道:“如果王室針對你,你會推翻他們的統治嗎?”
“嗯。”宗闕扣住了他搗亂的手道。
他應的如此的輕描淡寫,約爾卻知道他絕對不是撒謊,而是真的有這個實力。
“主人,我們來接吻吧。”約爾抱緊他的脖頸湊了上去。
宗闕看著少年眸中的晶亮,再一次費解他的興致說來就來:“現在在工作。”
“可是你撩動了我的心。”約爾握住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笑道,“這裏在為你劇烈跳動著,如果不親吻我會死去的,你得安撫好它。”
宗闕的手停留在那裏,感受著那超越人體極限的跳動,知道懷裏的血族根本沒有做好關於人體生理的工作:“工作結束以後。”
“我等不了。”約爾轉身跨坐在了他的懷裏,手指輕輕碰過他的喉結道,“我想接吻。”
宗闕的神色一頓,鬆開手拉過了一旁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了兩個瓶子倒出了藥片道:“心律不齊,著急上火,喝下去就沒事了。”
約爾看著那兩粒藥,眼睛直接瞪大,來回看著那兩粒藥,再一次懷疑自己的魅力,就在他思索著要不要把人直接擄回去,免得這些煩人的工作打擾他們的戀愛時,宗闕倒了水遞到了他的麵前:“吃藥。”
約爾鼓了一下臉頰,傾身抱緊了他的脖頸賴在了他的懷裏發出了長音:“我不吃,人類的戀愛都這麽冷酷無情嗎?”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語中的漏洞。
1314默默旁觀,親情吐槽:不是人類的戀愛這麽冷酷無情,是宿主的戀愛就是的這麽冷酷無情。
連對他可愛的係統都能夠想起舉報這回事。
“隻是什麽時間該做什麽事。”宗闕將藥片和水放在了一旁,覺得不能縱容他的這種壞習慣,否則一天都沒個消停。
“那你什麽時候工作結束?”約爾抬起頭看他。
這個人除了要出去,能夠從早忙到晚,一點兒都不覺得無聊。
他不想談戀愛了,還是按照血族的規矩直接先上床再吸血來的快!
宗闕看了一下時間道:“如果你能保持安靜的話,午餐前可以結束。”
“午餐之後都是我的時間嗎?”約爾盯著他問道。
“嗯。”宗闕應道。
那還是有不少時間的,約爾按捺下了之前的想法道:“那可以一直接吻到晚上嗎?”
“不行。”宗闕眉頭微動,“戀愛不是隻有接吻。”
“那上床?”約爾說道。
宗闕:“……”
血族的生活看起來真的很枯燥無聊。
他扣住懷裏人的腰將人側放在腿上道:“那是夜晚的事,白天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嗯?”約爾被按在懷裏,靠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的很多事產生了興趣。
如果他們一起做的事有趣程度不能超過接吻的話,他就把這個人擄回去。
懷裏的人安分了,宗闕的目光看過一行行的字,圈出有問題的地方,寫出了自己的意見及建議。
時間匆匆流逝,在牆上的自鳴鍾響起時,宗闕將羽毛筆插了回去,所有文書整理在了一起後低頭,本以為懷裏安靜的人睡著了,卻對上了一雙極清亮的眼睛,低頭時被少年抬起的唇碰上,那張漂亮的臉上布滿了笑意:“工作後的獎勵,有沒有覺得精神振奮?”
宗闕應了一聲:“嗯。”
約爾的眸微微放大,摟緊了他的肩膀湊近道:“我可是被你當娃娃抱在懷裏好久了,現在主人是不是可以獎勵我了?”
宗闕扣住了他的頸側臉頰,在少年期待的眸色中吻住了他。
約爾的眸中浮現著喜悅,因為手臂收緊,更能夠清晰的聽到男人沉穩的心跳聲,慢慢的,一點兒一點兒加快,比之前幾個小時聽到的要讓血族興奮的多。
“嘶……”宗闕眉頭輕動,看著匆忙分開的少年,從他的唇上尋覓到了一絲血跡。
血氣濃鬱,約爾幾乎是下意識舔過了那絲血液,在觸及男人的目光時閉上了嘴,掩去了口中的尖牙,可牙根卻因為那絲血液癢的一發而不可收拾:“碰疼你了?”
真的很美味,這個男人的血液比他嚐過的所有血液都要美味的多。
宗闕擦過了唇角,同樣觸碰到了一絲鮮紅,但剛才略微的疼痛感已經消失不見了:“應該是磕到牙了。”
略微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約爾看著他唇角的那絲血液,收攏了尖牙張開了嘴道:“我有一對虎牙,對不起。”
他的牙齒長的整齊又漂亮,像是連起的珠貝,隻是那兩顆虎牙讓他的笑容會帶著幾分少年的調皮,但比之能輕易刺破人體皮膚的尖牙要鈍很多。
“我看看。”宗闕碰過血液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唇,打量著那兩顆漂亮的虎牙,上麵的血液已經消失,但是血族的尖牙應該是生長在同樣的位置。
血族的初擁是在床上進行的,這個種族很明顯對於床上的事很熱衷,且對於喜歡的血液喜歡在床上催化吸食,所以剛才他的牙齒應該是沒有控製住長了出來。
但收放自如的原理明顯與他以往所學的也有衝突。
宗闕的手指摸過懷裏血族的虎牙,被詫異的主人瞪大眼睛往外推拒了一下,卻似乎有些抵擋不住那絲血液的誘惑,張著口任憑他打量著。
“你看什麽呢?”約爾將他手指上的血液完美納入,總覺得這個人好像對他的牙齒很好奇。
“確定一下位置,下次注意一些。”宗闕收回了手,取過了一旁的帕子擦過手道。
“這還能注意?”約爾看著他的唇角,湊近道,“剛才磕疼你了,我幫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宗闕放下帕子垂眸看著他,少年的唇已經印了上來,唇角剩下的那絲血絲也被舔走了。
懷中的血族的確不受製於血液,但他的食欲不錯。
【宿主,我這裏有無限血牛藥丸,專門針對擁有吸血鬼戀人的宿主,完美解決一切問題。】1314親情推薦。
【暫時不需要。】宗闕起身,將懷裏的人抱了起來道,“去吃午飯。”
約爾摟住他的肩膀,喉結輕輕吞咽了一下,他的確餓了,但饞的不是人類的食物。
誰也沒有告訴過他,特級血液被催化之後會這麽美味,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午餐的餐桌上宗闕吃的認真,對麵的少年卻緊緊盯著他,心裏竟然有些糾結。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就應該立刻上床,將這樣的美味品嚐到盡興為止。
可是人類一次能夠提供的血液是有限的,而如果超過這個限度,就會對人類的生命造成威脅,如果這個人失去了心跳……約爾的心髒一陣的緊縮。
如果再也不能聽到這個人的心跳,隻是滿足一次食欲,那他的餘生又會陷入漫長無聊的空白之中。
約爾托著腮歎氣,宗闕抬眸看著他眸中難得一見的愁緒道:“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約爾趴在了桌子上,下巴枕在手臂上看著他。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存在讓他這麽糾結的人類?雖然這種心情也很有趣,但是不好玩!
“飯菜不合胃口?你早飯就沒有吃多少東西。”宗闕說道。
約爾下巴輕磕了一下,歎了一口氣:“不合胃口。”
但他如果說能不能讓他咬一口飽餐一頓,這個人一定不可能滿足他,說不定現在的關切和親密也會轉為厭惡。
沒有人類會喜歡覬覦自己鮮血的存在,吸血鬼在人類之中也是貶義詞,他們甚至會把太過於吝嗇壓榨人的貴族稱之為吸血鬼,可見厭惡。
而血族除了樣貌出色,力量強大能夠對吸血鬼產生血脈上的威壓外,本質上與吸血鬼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明顯沒了精神,宗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了刀叉切著牛排,刀是銀製的,即使是後麵也十分的鋒銳,手指略微向前,避開了可能造成手指關鍵部分損傷的地方,一絲鮮紅泛了出來。
人類不太容易嗅到的血腥味卻讓趴在對麵輕輕晃動的少年驀然抬頭看了過來,宗闕也清晰的看到了那雙湛藍的眸中一閃而過的紅光。
不僅牙齒會變,瞳孔的顏色也會變嗎?
“你受傷了?”約爾看著男人放下的刀叉,看到了他手指上滲出的血珠,本來收回去的尖牙又癢了起來,他的喉結輕輕吞咽,壓製住因為血香而躁動的身體起身道,“我去拿繃帶。”
“不用。”宗闕握住了他的手,看著少年努力抑製的神情,將受傷的手指遞到了少年的唇邊道,“這種傷口可以用唾液止血。”
“啊?!”約爾的喉結輕輕吞咽,滲出血液的手指已經蹭著他的唇送入了他的口中。
血液一滴滴滲出,宗闕看著少年略微眯起的眼睛和吞咽的喉結,傷口處的疼痛已經隨著唾液觸碰消失不見了。
“主人,我把藥箱取來了。”管家匆匆捧著藥箱回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留意到了周圍女傭們的臉紅。
他將藥箱放在了一旁,約爾因為這一聲而回神,在宗闕抽出手指時握住了他的手道:“雖然暫時止血了,但還是包紮一下吧。”
血族愈合傷口的能力極強,手指上一絲傷痕都不會留下,真要被人看到,一定會露餡。
“嗯。”宗闕應道。
管家退到了一邊,約爾打開了藥箱,從其中取出繃帶,剪開後纏在了男人的手上。
雖然血液隻有幾滴,但是齒頰中好像還留著那種香甜的味道。
繃帶纏好打結,約爾鬆開道:“這幾天千萬不要解開。”
“嗯。”宗闕應了一聲,收回手指執起了筷子,“辛苦你了,吃飯吧。”
“不辛苦,我很樂意為主人做這樣的事。”約爾笑道。
宗闕抬眸看他:“我沒那麽容易受傷。”
約爾:“……”
可惡,這個人的血液為什麽不是無限的!
午餐之後宗闕沒有如往常一樣午睡,也沒有進書房,而是打開了研究室。
約爾亦步亦趨,而這間以往不允許別人進入的屋子,這次允許了他的踏足。
“這裏的玻璃器皿很多,不要亂碰。”宗闕關上門,看著好奇打量這裏的少年叮囑道。
“這些都是用來做香水的嗎?”約爾打量著那些瓶瓶罐罐和器材道。
這裏很是寬敞明亮,一個桌麵一個桌麵,整整齊齊的陳列著各種他沒有見過的東西,每一樣看起來都很新奇,連這裏窗戶玻璃都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這個是用來調製藥品的。”宗闕說道。
一想到那種苦的讓他都要麻木的藥,約爾頓時對這裏的東西失去了興趣:“那調製香水的呢?”
“這邊。”宗闕走向了房間的左側,打開了那裏的門道。
約爾跟了過去,發現裏麵的房間又隔了一個房間:“你這是怕藥味跟香水味串了嗎?”
“嗯。”宗闕應道,“想嚐試調香嗎?”
“可以嗎?”約爾對這個起了興致。
“可以。”宗闕帶他進來,關上了那邊的門,又打開了裏間的門。
約爾緊隨其後,這間房間更加密閉一些,但剛一開門,那種在門外嗅到的清淡的香水味瞬間濃鬱了起來,甚至讓人有些暈。
而在這裏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玻璃瓶,每一個上麵都標著字。
“這些都是香水嗎?”約爾打量著滿牆的瓶子道。
“這一部分是,那些隻是配料。”宗闕看著滿臉好奇,四處探看打量的少年道。
沒有那些演繹,他的眸中隻是純粹的好奇,湛藍的眸澄澈見底,撇去年齡和他的身份,他看起來隻是一個單純愛玩的少年。
“香水就有這麽多?”約爾走了過去,看著其中陳列的香水瓶,上下打量著道,“我記得這個好像一瓶就賣了五千金幣。”
“你買過?”宗闕問道。
身旁的少年一滯,湛藍的眸中有些憂傷:“主人,您怎麽會認為我買的起這麽貴的香水。”
他就是買過,十二款香水,每一瓶都有特殊的瓶身,一年限量一瓶,總覺得不買一瓶很吃虧。
他倒是時刻不忘自己的身份,宗闕問道:“去看過?”
“嗯,很貴。”約爾清點著櫃子裏的香水,血族雖然也有自己的產業,但都是積累很久的財富,舊的產業被衝擊,雖然不至於像有的血族那樣把自己的用品當古董去賣,但一瓶香水五千金幣真的很貴。
他把自己賣了才得了二十一萬金幣,其中三成都被拍賣會抽走了。
而據說愛伯蘭隻是調了一款香水,就拍到了十萬金幣的高價。
“這個不是說一年限量一瓶?”約爾在玻璃櫃裏找全了那十二款香水問道。
“隻是市麵上限量,我是生產商。”宗闕說道。
約爾想著自己花出去的五千金幣:“……”
萬惡的資本家。
這一櫃子香水都能買幾個他了!
“那給女王調出的王冠呢?”約爾問道。
那可是僅有一瓶,不在市麵上發售,如果不是王宮裏有不少高級吸血鬼獵人駐守,他也不想招惹整個人類,絕對要偷走。
“這個。”宗闕打開櫃門,從裏麵取出了一個普通的瓶子道,“瓶子不一樣,香調保留了,不會發售。”
約爾看著那個普通的瓶子問道:“璀璨呢?”
“這個。”宗闕將另外一個瓶子放在了他的手裏。
“如果我把這兩個拿出去賣,會不會賺一大筆?”約爾看著這兩個普通的瓶子,這簡直就是一手一個十萬金幣。
“沒有愛伯蘭的商品標簽,你這個就是假貨。”宗闕破滅了他的希望,還在上麵踩了兩腳,“即使是真的,也沒有人敢買。”
這兩件孤品代表著女王尊貴的身份,貴族不會輕易去冒犯。
“真可惜……”約爾也想到了這一點。
“你很缺錢?”宗闕問道。
“當然了。”約爾順口回答,然後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眸中泛起了憂傷道,“如果不是家族破產,我也不會被送到拍賣會上。”
宗闕沉默了一下:“來試試調香吧。”
“嗯?”約爾抬頭看他,覺得按照正常流程來的話,這個人應該安慰他才對。
“怎麽了?”宗闕回頭看著他問道。
“我家道中落,你都不心疼我嗎?”約爾捏著那將兩瓶香水問道。
宗闕沉吟了一下道:“你家人還在嗎?”
按照這隻血族的劇本,他應該怎麽樣才叫做心疼他?
“已經不在了……”約爾吸了一下鼻子,眸中泛起了水光,“他們都不在了。”
“節哀。”宗闕平靜說道。
約爾的淚意瞬間都有些凝聚不起來了,他抬頭看著麵前平靜的男人道:“哪有你這麽安慰人的?”
宗闕思忖了一下,重新打開了香水櫃門道:“你隨便挑。”
約爾:“……”
不行,他得忍住笑!
這個人類到底怎麽回事?!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約爾看著那十二個瓶子小聲問道。
“沒關係,別拿去賣就行。”宗闕說道。
約爾拿著香水瓶的手頓了一下,轉頭問道:“可以挑幾瓶?”
“隨你。”宗闕看著他眸中閃爍著的喜悅,意識到血族好像真的不是很富有,“你自己親手調配一款香水,拿去賣來的錢都入你的賬怎麽樣?”
約爾轉眸看向了他,嘴巴微微張開,下一刻鬆開香水瓶握住了男人的手道:“你是天使嗎?”
這個人類在他這裏是閃閃發光的!
怎麽會有這麽慷慨的人類?
“不是。”宗闕抽出手腕,推著他的背道,“走吧,我教你調香。”
“好。”約爾興致勃勃。
但香水的調製卻不像約爾想象的那麽簡單,宗闕取出了幾種香料和香水,給他講述著香水調製的規則:“香水雖然劃分了前中後調,但調配的時候是一個整體,而不是一件件的堆砌,製作一款香水需要先確定它的香基,也就是它整體的基礎味道,其中的香調也不是用某一種香料直接表達……”
宗闕說的很詳細,約爾聽的整個人都有些暈:“為什麽不能直接填香料?”
“它們會有碰撞後的化合反應。”宗闕說道。
約爾疑惑道:“那是什麽?”
宗闕戴上了手套,從一個玻璃瓶種取出了一滴液體放在了他的麵前:“聞一下。”
約爾低著頭細細嗅聞道:“好像有柑橘,茉莉,還有玫瑰的味道。”
宗闕取過了標注著這三樣名字的香料,直接取出混合在一起,遞到了約爾的麵前道:“再聞一下。”
約爾直接湊過去聞,那種濃鬱花香互相摻雜好像腐爛的味道齊齊撲來,讓他的腦袋一疼,直接捏住了鼻子:“好難聞!”
“明白了嗎?”宗闕將其中的液體封好問道。
約爾扇了扇風,托著腮看著麵前的男人笑道:“你怎麽什麽都會呢?”
而他一個血族除了每天閑逛,到處玩,什麽都不會,一對比,就顯得對方更像一個活了很久的血族。
“時間的堆砌。”宗闕說道。
這句話直接給了約爾一個重擊:“時間的堆砌也不一定有效。”
“漫長的時間裏要有效的利用。”宗闕朝他伸手。
約爾搭著他的手,順著他的力道站在了調香台前,這樣的姿勢他幾乎是被男人擁在懷裏,聽著他幾乎在耳邊響起的低沉聲音:“了解學會的東西多了,漫長的人生就不會變得無聊。”
約爾的耳朵輕動,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輕輕轉眸,有點兒明白他說的可以在白天做的事是什麽意思。
那些書籍在他看起來沉悶,可是對於這個人而言,就是填充他生活的趣味,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厭煩和枯燥。
“那一樣東西學到頂了呢?”約爾輕聲問道。
“大千世界有無數的東西可以學。”宗闕說道。
“那如果所有東西都學會了呢?”約爾輕輕挑眉,“所有東西都融會貫通了,沒有什麽可學的了,不還是很無聊?”
“很難。”宗闕說道。
很多東西學了還可能忘,需要反複記憶形成本能,想要學會所有東西,需要無盡的長生,而真的到了那樣的盡頭,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後了。
約爾輕輕抿唇,轉眸笑道:“主人,快教我調香。”
他的思維轉變極快,宗闕覺得世界上很多有規律的東西是可以學的,這種沒有規律的思維方式,他可能很久都無法完全理解:“那就先定香基,一般女士香水多會使用玫瑰茉莉一類的作為香基,貫穿在整個香調之中……”
他細細講述著,又依據講述不斷測量著材料的比例,往裏麵添加著。
純正的香料或許有它獨有的味道,可約爾第一次知道有些香味並不是用它原本的香料直接調進去,而是幾種不同的香料碰撞,散發出他所想要的香味。
慢工出細活,宗闕給他講明白以後,任憑他自己用各種材料嚐試著,嗅聞著。
各種香氣衝撞,一直到晚餐時,約爾從調香室走出,整個人鼻子都是木的,感覺連嗅著飯菜都帶著一股香水的味道。
“明天還要繼續嗎?”宗闕坐在餐桌前看著對麵的少年問道。
“嗯,我覺得我還是很有天賦的。”約爾笑道。
雖然很繁瑣,不過很好玩。
“嗯。”宗闕應道。
晚餐過後,宗闕收拾著衣服準備去浴室,莊園裏的人都知道,他每次在進過調香室之後都會盡早沐浴。
衣服取出,臥室的門卻被從外麵推開了,宗闕看過去時,少年探頭進來,隻露出了湛藍水潤的眸,聲音帶著乖巧:“主人,需不需要我服侍您沐浴?”
宗闕關上櫃門道:“不用。”
“可是兩個人一起洗的話可以省水。”約爾眨著眼睛道。
宗闕走向了門口,拉開門看著站直的少年道:“莊園裏不缺那麽點兒水。”
他走出門口,約爾跟在他的身後出來帶上了門,亦步亦趨的探頭道:“您在害羞嗎?”
“沒有。”宗闕停在了樓梯旁,按住了他的頭道,“好好走路。”
約爾抬頭錯愕了一下,卻見男人已經鬆開他下了樓梯,連忙跟了上去道:“可我們不是在戀愛嗎?”
人類的戀愛真的好麻煩,又不能接吻太多次,又不能上床,連洗澡都不能一起洗。
“戀愛需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宗闕說道。
“可是我們已經睡一張床上了。”約爾快一步握住了浴室的門把說道,“接下來不應該一起洗澡嗎?更進一步。”
宗闕默默看著他道:“有些了解在做之前需要考慮清楚。”
約爾歪了一下頭看著他道:“可是外麵天黑了。”
夜晚就要做夜晚該做的事。
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宗闕握住他的手打開了浴室門道:“進來吧。”
血族的思維方式和人類不同,讓他們理解人類的思維方式也很難。
不讓他進來,他也有千百種方式能進來。
約爾唇角帶笑,緊跟了進去道:“我一定會好好服侍主人的。”
宗闕關上了門道:“嗯。”
浴室的浴盆很大,但即使宗闕顧忌著這裏稍後有人整理打掃,兩個人的澡多少洗的有些心浮氣躁。
水聲嘩啦,浴室的門打開時,添些柴的仆從抬頭,卻見從裏麵出來的人懷裏抱著隻裹著浴袍的少年走了出來,那露出的小腿柔韌而潔白,腳上未穿鞋,臉則埋在男人的懷裏,水汽蒸騰,像是受盡了寵愛。
仆從匆忙低頭,看著主人的離開,目光掃向了打開的浴室。
天黑還沒有多久,莊園裏活動的仆從還不少,這一幕自然是被不少人看在了眼裏,諸人神色不定,宗闕卻是麵無表情的抱著人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時聽見懷裏發出了一聲輕笑。
“滿意了?”宗闕走到床邊將人放下。
少年的臉頰因為熱水而染上了暈紅,肌膚水潤,帶笑的眸光更是暈染著水汽的漂亮。
“不滿意。”約爾輕輕搖頭,並未鬆開他的脖頸,“讓我滿意的事還沒有做呢。”
雖然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主人迫不及待的將他在浴室裏占為己有了,可是誰又能知道即使坦誠相待,這個人也沒有碰他,說什麽浴室裏容易暈厥。
“你太沉迷於這種事。”宗闕看著掛在身上的少年道。
“可是你真的能夠通過學習那些東西消磨所有時間嗎?”約爾的手撚上了他的耳垂,這個人的耳垂出乎意料的柔軟,“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別人,隻有那些東西不是很寂寞嗎?”
宗闕看著少年眸中跳躍的火光,他從來沒有過寂寞的情緒,也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有,但如果真到了所謂的盡頭,或許是會無聊的。
“對吧。”約爾輕輕湊近了他的唇笑道,“有時候需要克製,但有時候也要學會放縱嘛……”
他的話音落,撩撥的唇已被深吻住了。
燭火晃動,夜色濃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