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師尊水端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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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與玄雷在空中交匯, 點點雷光濺落,讓尚未來得及退去的修士們紛紛躲閃,想要抵抗者不是被灼穿了靈氣, 就是身體受損,隻能匆匆遠離。
而在無數人瞪大的眼睛中, 那道劍光劈開了雷霆, 直朝劫雲而去,將那遍天的劫雲破開,露出了些許碧藍的天光出來。
隻是劫雲翻滾, 再次融匯, 天地仍然一片陰暗, 隻有那一人仗劍於屍山血海之中, 抬頭看著天際, 雖身染鮮血,發絲衣襟因風而冽冽作響,身上卻無一絲狼狽。
“他竟將寶物直接煉化,實在暴殄天物!”
“靈物認主, 還有何爭奪之處,走!”
“若能度過此劫, 上穹仙宗將再出一位長老, 寥郅此人竟有如此機緣。”
有人撤離, 有人不舍,隻是劫雲之中雷霆再度醞釀,卻比之前又粗壯了數分。
宗闕垂眸看向了手中的長劍, 匆匆煉化隻成劍胚, 這劫雲還是要一重一重的度。
雷霆再落, 再度與劍光交匯, 落雷溢散四周,引周圍地麵動蕩,無數山巒震顫,碎石滾滾,可即便有跳動翻滾到那人近前,也被他身邊溢散的靈氣席卷成了碎屑煙灰,隨風溢散。
天地不斷震蕩,這樣的天威之下實在不能久留,可有人能離開,有人在轉身之時卻是被那溢散的雷光擊中,直直從天空中墜落下去。
有人錯愕回頭,那道長劍揮動,一道向天,一道則劈向了周圍,有人阻擋未及,直接被割裂了元嬰落地,瞬間身死道消。
“寥郅?!你想與正道為敵嗎?”有人未死,卻已是苟延殘喘,再降一道落雷,必然殞命於此。
“無仇者可離開。”立於穹頂之下的人並未回眸,聲音在這動蕩的天地間格外的平靜。
似乎這天地人間皆不足以入他眼中。
一語出,無數人錯愕,未曾朝他動手者紛紛離開,暗自偷襲者想要逃離,卻是飛至半空已是血灑當場,無一例外。
血腥味愈發濃鬱,天地之間唯餘一人,卻是悍不畏天。
雷劫劈了許久,周圍黑土無數,山峰坍塌,已不見曾經遍地的屍體,唯有那仗劍之人所站之地下留下了一片綠茵。
宗闕收起了劍,清淨訣出,身上的塵土血跡皆消散,隻是衣衫破損,原身的儲物戒指也早在他死亡前被人奪走,他非原身元神,自然不可尋。
靈氣覆蓋此處,數枚掩埋在地底未被劈碎的戒指落在了宗闕的掌心中,被他抹去了殘留的神識,從其中尋覓出了一身完好的衣衫換上,離開了此處。
太金秘境千年一開,開三年,元嬰及以下可入內,他已突破化神,再不離開反傷己身。
三年之前無數修士魚湧而入,期間陸陸續續有人離開,若有宗門者,自是有人護佑一二,無宗門者一出此處便會被盯上,甚至搶奪。
修士逆天爭命,而這過程中需要無數的寶物堆砌,才能從千萬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一方大能。
五大仙宗坐鎮,雖有製止,可也隻能阻止正道修士光明正大的被害,無法阻止寶物被人盯上搶奪。
雖有些許公平,卻是實力為尊。
出口之處自有爭鬥,也有人離開,正道修士尚可留人一命,魔修動手卻不會這般客氣,隻是每每碰上硬茬才會收手遁走,反而讓一些正道修士無可奈何。
三年之期將至,此處匯聚之人愈發的多,爭鬥也愈發的慘烈,便是元嬰真人都無法輕易從其中脫身。
五大宗門自有長老前來,但大多是看顧自家弟子,又或是在魔修想要奪人性命時相幫一二,雖有化神尊者,卻未動手。
因為不僅正道有化神大能,魔道也有,一旦動手,必殃及池魚。
無數修士湧出,自有身上靈氣極豐或剛剛突破者。
“魔修真是大膽,竟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動我仙宗弟子。”
“既是弟子便要早早認領,誰知是不是?”
“如此教育弟子,還真是個個養的跟雞崽一樣。”
“我正道之人自不像魔修那般卑劣無恥。”
“未見得吧。”
力量波動,氣氛緊繃,又一道身影從出口踏出,極純粹的力量溢散,魔修已有覬覦異動之心,可動身之時卻見那人直接登臨虛空之中。
“元嬰真人?!”
可他們的身影停滯,遲疑之時已被那人隨手揮過的靈氣擊飛,一擊經脈盡斷,元神與魔氣溢散。
“化神!”
“竟真有人從其中突破化神?!”
“哪家宗門的?”
“化神動手未免有些欺負人了吧,正道難道是要與我魔道開戰嗎?”虛空之中有蒼詭的聲音傳來。
“難道不是魔修挑釁在先?戰便戰,怕你不成?”另外一道聲音響起。
雙方力量籠罩此處,比之之前在秘境之中所見的力量強橫無數倍。
元嬰修士可登臨虛空,化神修士卻可撕開虛空自成一方空間,藏匿其中。
宗闕抬頭,感受著那籠罩在身上窺伺的力量,靈氣流動,已將其全部破碎。
虛空之中一時有些沉默,有人開口道:“不知閣下是?”
宗闕思索了一下原身的來曆開口道:“上穹仙宗。”
正道五大仙宗,上穹仙宗,玄淼仙宗,天懿劍宗,太衍藥宗和泰元器宗,其下又有無數小的仙宗劃分,或是獨立,或是依附。
原身正是出自之一的上穹仙宗,是為元嬰初期修士。
仙宗龐大,弟子無數,自是一方巨擘,修士壽數綿長,往往閉關便是數年,或是遊曆四方,互相不識也是尋常。
他一出口,已有坐鎮一方的元嬰修士起身行禮:“尊者,請於此處稍歇。”
宗闕朝那處行去,落於那法器甲板之上,被迎入了其中。
得一化神修士,上穹仙宗自是揚眉吐氣,其他仙宗暫且不表,魔道原本製衡的氣勢卻被壓了過去。
宗闕擇一方靜室靜坐,設下結界,調理內息。
修真界的時間線不甚明晰,即便是築基修士閉關,匆匆也有數年,化神修士便是壽數六千,亦有隕落,兩代便是萬年計。
世界線由一少年始,名為恒垚,自一村落出行,修體鍛身,再踏入修行之中,雖然資質不算頂尖,但以赤子之心入世,遭遇頗多,奇遇不斷,遇上歹人無數,自有失足之時,亦有遇到貴人,得到庇佑,一路非坦途,所遇之人有一麵之緣者,自也有一路相隨者,有登頂者,自也有中途隕落者。
最終得成化神修為,坐鎮一方仙宗,稱為太垚真人。
而這一段修行記錄便有百餘年,其中所遇之人頗多,想要從其中找到他的人屬實有些困難。
宗闕調息許久,這處玉船已從原處飛離,駛往了上穹仙宗,此處安靜,便是弟子過處都不會發出任何動靜,以免攪擾。
“寥郅尊者得成化神,此次回去想來應該會居於長老之位。”
“必然如此,隻是不知前輩此次回去收不收徒弟。”
“若是收徒,便是能做記名弟子也是好的。”
“尊者若收徒,想來也是從要從新晉弟子中收。”
飛船緩緩停下,靈氣已濃鬱了數分,宗闕睜開眼睛起身,那在外的弟子紛紛行禮問好:“尊者。”
“多謝護送。”宗闕踏入虛空之中,憑借記憶直達自己的山峰。
行禮弟子看著手中的錦囊,可是再次行禮:“多謝尊者。”
上穹仙宗仙氣繚繞,無數靈脈施加其中,峰頭林立,隻一座便占地數百裏,無盡疊加,便是化神尊者也是一眼看不到邊際。
仙鶴遊於其中,靈氣幾乎化為雲霧纏繞,從頂上看,峰頭似是飄於其中,比之仙境分毫不差。
宗闕落於峰頂之上,將原身所留的結界破除,雖有結界,但離此處三年,葉生葉落,已是遍地枯黃,洞窟陳舊,看起來有些淩亂。
宗闕觀看此處,從此處退身,原本的山脈再次拔高數重,幾乎直抵天際,林木一應再行分布,仍是蔥鬱之景,卻比從前開闊數倍,原本的洞府被封存到了山中。
無結界護佑,此處風冷,吹得樹葉獵獵作響,幾乎有雪飄落其中。
宗闕打算設下結界之時,有數道力量從空中而至,落地之時皆行禮。
“尊者,宗門贈禮。”為首者乃是元嬰修士。
“多謝。”宗闕說道。
那修士已將儲物戒指和禮單恭敬奉上道:“尊者得成化神,是上穹仙宗大喜之事,不知尊者是想擇峰另居還是想整修此處,一應資源皆由宗門出。”
“居於此處便可。”宗闕說道。
“是,宗主問話,您何時舉辦化神大典,自是宗門同慶。”那修士再問。
“此事不急。”宗闕說道,“我需閉關一段時日,還有何事?”
“此為長老堂令牌。”修士再奉一物。
宗闕看了過去,伸手接過:“多謝。”
得成化神,宗門所贈寶物不計其數,比之原身曾經所得有過之而無不及,單洞府就有三座,宗闕隨意挑選了一座放於空地之上,設下結界,並未調息,而是推沿著主角所居住的村落。
修真界共分九州之地,正道五州,魔道四州,上穹仙宗獨占中州之地,亦是坐鎮交界之處,使魔道不敢擅動。
主角恒垚先達上穹仙宗,不得其門,得一人指路,返回原處,又達天懿劍宗。
天懿劍宗居於坤州之地,與上穹仙宗看重靈根不同,劍宗之地要的是毅力與恒心,十年磨一劍,並非單指劍本身,更是指執劍之人。
恒垚去往那處更為適宜,他原本的居所也是在坤州與中州交界之處。
漫無邊際,隻能從主角入手,宗闕反複推沿,起身從結界中踏出,離開了宗門。
九州之地極廣,仙宗之下又有無數小的宗門,宗門之下又有仙城,仙城之下又有無數國度,凡人修士混居其中,即便以化神修士的速度,趕往中州邊緣,也需月餘。
空間撕裂,不為外人所察。
汪洋山川可渡,然那處村落卻不易尋覓,以化神修士的修為,若不想被人看到,凡人自是不可見。
隻是即使宗闕推沿到了具體的地點,落地之時周圍卻是一片的密林,隻有林木,鳥雀,遊蛇,甚至未見田地。
滄海桑田在其他世界很難,在此方世界卻是尋常,無論是修士爭鬥還是時間變遷,村落變成叢林也不是不可為。
【宿主,好難找啊。】1314說道。
主角遇到的人沒有幾十萬,也有上萬人,一次秘境爭鬥就有可能死傷無數,要從裏麵找到老婆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還好。】宗闕看著此處的樹木,樹齡久遠,已有百年。
如果村落變為叢林百年,恒垚此人早已在修真界聞名,此處應該是村落未立,恒垚此人還未降生。
係統能降到此時,後續會與恒垚遇到的人已然降生,範圍倒是有所縮小,但修真界的年歲往往是不太準確的。
此處變為村落起碼需要數年,主角降生後又需十幾年,對方與主角關聯,在這二十幾年的時間裏應該不會有事。
他隻需要確認這一點,至於尋人之事,他對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宗闕轉身離開了此處,重回上穹仙宗,在找到人之前,他需要先將自己的實力提升上去,名號亦要打出去,無論對方日後遇到何種艱險,他都能護得住他。
……
上穹仙宗除宗主外十二長老坐鎮,以實力排序,前六位皆為化神修為,雖然初中後期不一,但數位化神尊者,足以讓上穹仙宗穩穩坐在正道第一仙宗的位置上。
而如今上穹仙宗又添了一位化神尊者,自要入長老之位,按修為劃分,可排在第七位,原本的十二長老去最後一位,仍是十二位。
長老堂雖說是堂,卻是巍峨高聳,弟子來此皆是步行,無一敢大聲喧嘩或是發生爭吵,化神修為神識龐大,輕鬆便可覆蓋無數山峰,若有在此不敬者,自是能輕易逐出。
弟子步行,卻有一道身影從虛空之中踏出,直接出現在了堂前。
諸弟子皆驚,卻見那一身黑白長袍屹立之人直入其中,雖與其中神識相碰,卻是連發絲都未被吹動一分,直入其中。
“是化神尊者?!”有人說道。
“噓,噤聲,此處不可高聲喧嘩。”有人提醒道。
“是。”那人匆匆低頭,卻未能將那道高大的身影帶來的震撼從心中驅逐。
宗闕入門便算交手,進入其中,大殿巍峨,一眼延伸到盡頭,明顯是用了空間延展之法,更有三道神識落在了他的身上,皆是化神修士。
縮地成寸,宗闕已到近前,十二方高座環繞,中間三位上皆是坐了人。
中間為一白須老者,左側為一女子,年歲看起來仍在妙齡,但目光所透露出來的閱曆卻並非如此,右側為一俊朗男子,同樣如此。
宗闕站定,以氣勢判斷修為,中右位皆為化神後期,左位為化神中期。
他拱手見禮:“前輩。”
“你我皆是化神修為,可平輩相稱。”坐於中間的老者打量著立於中間之人道,“請上座。”
宗闕看向了那左側的椅子,抬步走了過去,想要靠近,已有阻隔之力,靈氣環繞,他的步伐未停,坐於其上時反抗之力更大,他輕輕斂眸,已將那力道徹底震碎。
他坐的極穩,為首三位也皆是鬆了口氣,此人雖是化神初期,剛剛突破沒多久,氣息未完全斂盡,但即便隻是泄露一絲,力量也是渾厚,無半點水分摻假。
居於中間的長者道:“寥郅真人能坐穩這把座椅,自今日始便是長老堂第七位長老,一應權限令牌之上皆有記載,還望能細細翻閱。”
“嗯。”宗闕應了一聲,啟出了那座位上的令牌,神識掃過後道,“多謝。”
他明顯不是多語之人,左側的女子笑了一聲道:“長老享宗門權限,自也坐鎮其中,免受外界之擾,偶爾也要接受宗門委派。”
“多謝告知。”宗闕應道。
“寥郅真人若還有疑問,盡可發問。”坐於右側的男子說道。
“長老晉升該如何挑戰?”宗闕詢問道,他確認了令牌之中有晉升之途,但其中隻寫了可以挑戰,卻沒有挑戰的具體步驟。
三位長老皆有一瞬間的錯愕,坐於中間的老者說道:“挑戰是按順位,需提前向長老堂遞交挑戰令,若其在宗內,三日之內必有回應,若在宗外一月能歸,則一月之內會有回應,若不能歸或是閉關不能出,則可向其上一位挑戰,以此順位,勝者便可互換位置。”
他說的詳盡,宗闕開口道:“多謝。”
“不必客氣,這本是長老堂應盡之責。”老者說道,“老朽還是要提醒一句,若是敗了,三年之內不能再主動提起挑戰。”
“明白。”宗闕說道,“不知諸位還有何事?”
“倒無甚大事,不知真人化神大典是何時,紫清也去討一杯酒水喝。”女子笑道。
“還未定下,定下時會邀請各位。”宗闕起身道,“在下先行告辭。”
“真人慢走。”紫清真人笑道。
宗闕離開,紫清真人笑了一下道:“如今這小輩倒是生的愈發好了,天則長老覺得呢?”
“氣息渾厚,不可小覷。”坐於中間的老者道,“此番倒不全是機緣。”
“我上穹仙宗多一位化神尊者,你我也可鬆口氣。”紫清真人說道。
“你是想偷懶吧?”右側的洪昊真人道。
“我們這些老家夥也該休息休息了。”紫清真人起身道,“你們慢聊,我也回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其他二人對視一眼,也皆是從位置上消失。
……
上穹仙宗多了一位化神尊者,於正魔兩道都是大事,此消彼長,便是這番道理。
正道宗門便是有些羨慕,也紛紛送來了恭賀,魔道之中卻有風雲湧動,隻是那些許暗潮洶湧不足以對正道造成衝擊。
寥郅峰新起,自有弟子翹首以盼,想著其中若是需要人手,便是能前去打理撒掃也好,可寥郅真人歸了宗門便再無動靜,連各大宗門的一應賀禮都沒有收去。
直到三年之後天空風雲聚攏,黑壓壓的陰雲覆蓋了數峰,其中雷霆翻滾,峰頂金光升天。
地麵震顫,各處峰頂皆是立了人。
“這是靈器?”紫清真人停於劫雲之外問道。
“聽聞寥郅在太金境中得一開智寶物,想來便是如此了。”天則長老摸著胡須道,“如此劫雲,可成上品。”
武器劃分自凡器始,其上又有法器,寶器,靈器,每一種又分為上中下三品,凡器易得,法器需煉器師才能成,寶器非尋得無數天地寶物,層層淬煉,而至靈器一層,非有靈智不可成,天地靈智為最佳,若是不成,本命武器時時蘊養,若有千載之功,也能萌生一絲靈智,達成靈器,若要上品卻是極難。
可皆劫雲層巒疊嶂,峰頂又有金光,自是靈器問世。
“果然是有大機緣。”紫清真人歎道。
劫雲密布,雷霆已有幾分承載不住,峰頂之人盤腿靜坐,麵前玄灰色的劍劍氣溢動,嗡嗡作響,仿佛控製不住要與天地爭鋒。
雷霆降落之時,那本是閉目之人握住了劍柄,震顫聲在他手中停止,但長劍之中卻傳來歡喜雀躍之意,反手迎上那雷霆時,不再似從前般焦灼,而是一道劍光直破天際。
劫雲分割,其中雷霆已是七零八落,遠觀者皆驚。
“渡劫還能如此?!”
“不會遭天地威力反撲嗎?”
“好厲害的劍意……”
便是天則長老都停下動作嘶了一聲:“他是想把劫雲直接破碎在未始之時?”
“此舉甚為冒險。”紫清真人眺望著那處蹙眉道。
若不能破碎,則會被天地威力視為挑釁,雷劫隻會比現在更強,便是靈器也未必能敵。
無盡的靈氣朝著峰頂聚攏了過去,幾乎瞬間將數峰之間環繞的靈氣瞬間清空,一時竟讓視野明晰開闊,周遭靈氣緩緩補充溢散。
好容易聚攏的劫雲再次醞釀雷霆,此一次那處峰頂之上卻有一人登空,他未看天,而是看向了手中歡呼雀躍的劍,力蘊其中,再揮劍之時劫雲直接破開,雷霆皆被劈散,周遭靈氣皆是退去,方圓千裏一瞬間為之一寂,不聞絲毫鳥雀之聲。
直到片刻之後靈氣歸攏,聲音回歸,仙宗之內所有長劍顫動不休,寓意靈器大成時,天則長老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遠方天空屹立的男人,心中驚歎。
對方著衣為墨白二色,墨為主,白色如流雲般分布其上,身形高大,仗劍屹立天地之間,卻像是聚攏了天地的雷霆與流雲於一身,一人便可破天地之力。
這一劍他使不出來。
“我覺得我要退位讓賢了。”紫清真人舒了一口氣說道,“天則長老覺得呢?”
“老朽亦有如此感覺。”天則真人眸中未有擔憂之色,反而極其欣慰。
修士自築基時起,身體便會停留在最美好的年華,直到壽數將近,身體才會老邁,天人五衰時便是到了盡頭。
雖不至於立刻死亡,少說還有幾十年,可幾十年卻難出一位化神大能,如今倒能安心了。
三年不聞,靈器出世,寥郅真人的名聲再度響徹九州。
而自那日起,他便開始挑戰長老堂,三日一位,不到一月之期,天則長老敗於其劍下,退位第二,寥郅真人居於長老堂首位,再次令修真界震驚。
“天則長老可是化神後期的大能,靈器當真如此強悍?”
“天則長老也是有靈器在手的。”
“也不知寥郅尊者的修為如今到何處了,若還是化神初期?豈不是正道第一人?”
“或許已突破了?”
“化神修為哪有如此好突破?”
“上穹仙宗十年招募之期將至了,不知寥郅尊者會不會收徒?”
……
正道氣象一新,上穹仙宗亦有借力之意,宗門收徒大典已在籌備。
寥郅峰頂,宗闕聽著麵前人所言道:“可。”
“當真?!”紫清真人有些驚訝。
“自然。”宗闕應道,“有何不妥?”
“沒什麽,我還以為尊者不喜理外間之事呢。”紫清真人笑道,“來時還想了諸多說辭。”
“此事於宗門有益,無需推脫。”宗闕說道。
仙宗想要生生不息,自是要收徒,除了各大峰主自行收的徒弟外,仙宗每十年就要對外收徒一次,九州之地非魔修者皆可來此鑒定靈根,通過層層篩選,擇佼佼者踏入仙途。
隻是五大仙宗坐鎮的五州之地還好,魔道所居之處雖然也有人煙,但人員混雜,每逢此時,更是會有魔修偽裝試圖混進仙宗之中,此時便需坐鎮者來篩別這些心懷不軌之徒,不致使仙宗內部被魔修所擾,此人選自是以化神修士為佳。
他在其位,自會盡其責。
“如此便有勞尊者了。”紫清真人笑道。
“無妨。”宗闕說道。
“此事也算圓滿,在下告辭。”紫清真人見禮告辭,知道這化神大典是舉辦不起來了,這人對這種場麵事明顯無甚興趣。
“慢走。”宗闕說了一聲,垂眸看向了送來的章程。
說是督辦,實則一應流程無需他操心,自有宗門各處代勞,他所要做的便是代表宗門震懾各方勢力。
大典籌備,已有無數人聚攏在了宗門之外,或是寶馬香車,或是徒步前來,附近仙城更是摩肩接踵,還是有人匆匆往其中擠著。
無論是綾羅綢緞還是破舊衣衫,一旦入了仙門,從此金銀財物不過是身外之物,這樣的願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長老,這是此次大典的章程。”有元嬰修士登上寥郅峰頂恭敬道。
玉簡飛出,已入洞府之內,宗闕看著其中的章程沉吟。
宗門選拔,無非考驗三種,靈根,心誌,善惡。
靈根篩選兩重,第一重,過天門。
凡來此者皆入天門,有靈根者可進入下一重,無靈根者則會被直接傳送出宗門。
“第一重命築基弟子看守,鬧事者皆除,不可有人傷亡。”宗闕說道。
“是。”洞府外之人領命。
……
無數人聚攏那道巨大的門外,皆是仰頭驚歎,此門極大,並無柱身,或者說兩側山峰便是柱身,一道光門拔地而起,左右若無山峰,極有看不到盡頭之意。
無數人擠於門前,無論何種出身,此刻都是一樣。
空中有修士禦劍其上,開口之時聲音直入眾人耳中:“此門為測有無靈根,有靈根者可進入下一重,無靈根者則會被傳送到山腳下,巳時開,諸位勿急。”
“那便是仙人嗎?”
“竟能直接飛在空中,果然是仙人。”
“仙人,我有靈根!”
聲音嘈雜,無數人擁擠,皆是在等待著天門開啟,時間越近,人聲越是嘈雜和焦灼。
“你擠到我了!”
“路這麽寬,怎麽就擠到你了?!”
“你踩到我腳了!”
“娘的,敢打老子,老子就沒怕過誰!”
“哪來的乞丐,髒死了,把他趕到一邊去,別讓他挨到我。”一穿著綢緞的公子以折扇掩住口鼻,嫌棄的看著那衣衫襤褸的孩童。
他一聲令下,周圍的家仆皆是推搡,那孩童滿身補丁,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本就是將自己縮成一團,左腳踩著右腳,以免沒有穿著鞋子的腳弄髒此處的地麵,哪裏頂的住那個個橫肉的家仆推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眾人散去,又因後麵擠攘擁了上來,眼看便要將那孩童埋沒。
無數腳將將踏下,孩童漆黑的眼睛中滿是驚恐之色,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瘦弱的身體,可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傳來,反而周圍一空,他的身體被扶了起來:“呼,好險!”
孩童睜眼,看著麵前原本飛在天空中的仙人瞪大了眼睛。
“站穩當點兒,別再摔了。”年輕修士放開了他,禦劍飛起時直接將那幾人提到了空中,“寥郅尊者吩咐,一應鬧事者皆除,無論是何身份!”
他的聲音傳出極遠,還有幾處推搡著皆被提出,丟到了山腳之下,再不能入。
待到此時,那原本已是憋了火氣要動手的紛紛停了下來,便是原本擠攘的隊伍都帶了幾分鬆散。
孩童站在人群之中,即使有人因為他的存在捂著鼻子,卻是再無人推搡了。
巳時到,鳴劍之聲響起,那道光門變化著光暈,擠在前方的人伸手觸碰,發現好像能伸過去了。
“天門已開,不可擠攘,擠攘者無論有無靈根,全部剔除!”有聲音自天空起,便是有急不可耐者也是紛紛按下了心神,直到那一聲,“進!”
前方之人皆是踏入,身影沒入了光門之中,
人潮湧動,所有人都繃緊了心神,在踏入光門時下意識閉目,有人直行向前,自是興高采烈,卻有更多的人被投諸山腳之下,麵色已白。
孩童隨人潮進入,輕輕睜開眼睛時看著前方如仙境一樣的風景時已然驚呆了。
“進入此處便是有靈根,不要在此停留,可去下一重。”有人說道。
孩童看向那一身青白衣衫笑的溫柔之人,有些摸不清的鞠了一躬,朝著前方跑了過去。
“這心性倒是不錯。”那青年笑道,“就是不知道靈根怎麽樣。”
仙宗收徒,不看家世門第,除非出自其他大的宗門,其他人等皆是擇優錄取,而擇優之中還有年齡,年歲越小者越佳,一是身體並未長全,經脈塑造的可能性越大,二是年齡小,越不易被雜事紛擾,心無旁騖,三則是在宗門長成,自是對宗門的歸屬感更強。
……
心誌測試一重,登天梯,此一重最簡單,卻也最難。
天梯以空間延伸,幾乎直達天際,其上不可使用靈力,隻能以毅力攀爬,止步不前者或後退者直接被天梯剔除,或是離開,或是成為外門弟子,隻有大毅力者才能登頂。
“止步半刻者剔除,不可矯枉過正。”宗闕沉吟道,“攀爬之人皆提供下品辟穀丹。”
“是。”洞府外之人應道。
……
天梯幾乎延伸到盡頭,台階卻是雪白無垢,起點矗立大石,上書規則。
孩童站在台階之下看著字,立於旁邊的修士道:“可識得字?”
孩童下意識搖頭。
“登上天梯者可過這一重考驗,止步不前半刻或是後退者或被剔除,或進仙宗外門。”那修士說道,“可能聽明白?”
孩童點頭,看著那台階卻有些躊躇不前,修士問道:“還有何不解?”
“會弄髒。”孩童的聲音極低,透著絲絲孱弱之氣。
“不會,此物為仙家所築,不會弄髒。”那修士說道,“去吧。”
孩童沉了一口氣,踏上了台階,但見那修士遞過來了一丸丹藥道:“下品辟穀丹,若是餓了可食,可頂一日。”
孩童將那丹藥攥在了掌中,朝那人行禮,朝著天梯走了上去。
初時容易,待過了百階,已有人需彎腰才能上行,孩童攥著手中的丹藥,在那些人的目光中一步步朝著上方走了過去。
百階,數百階,天梯仍是看不到頭,已有人口幹舌燥,不斷吞咽著口水,亦有人停下步伐坐在了台階之上,可前方還有不少向上之人,那小小的身影便是累了,也是扶著台階往上一步步爬著。
越往上,停歇者越多,有卡著半刻繼續上行者,亦有休息不足,錯過時刻者。
日頭懸在頭頂,十分炎熱,孩童緊緊握著手中的辟穀丹,抬頭看著上方,卻是一刻未停。
不能停,要一直登到最頂上,若是停下,隻會更想休息。
汗水一滴滴滴落,那枚辟穀丹也被送進了口中,支撐著那小小的身體在星辰遍布中繼續上行,直到天光再度亮起,最後一個台階展現在眼前,踏上去時,那小小的身影踉蹌了一下,趴在了頂上,整個人都被汗水打濕了。
天梯過,此處才算是真正踏入上穹仙宗的範圍,一道神識落在那孩童身上,手指輕動,找到了。
……
善惡測試一重,幻境。
不同人會有不同的幻境,貪嗔癡念皆可阻隔登仙之路。
但此一念,看的是如何選擇。
……
小小的孩童休息許久,從地上爬起時看著熟悉的村莊,整個人都處於了驚愕狀態。
火焰焚燒,無數人在其中哀鳴著,目光一轉,那火中之人已變成了曾經欺負過他的人,個個在朝著他求救,而他的旁邊出現了水缸。
……
“尊者對這批弟子感興趣?”居於旁邊虛空中的紫清真人看著宗闕麵前出現的水鏡道。
“嗯。”宗闕應了一聲。
天門開時,係統已有任務提示,隻是千萬人湧入,撲朔迷離,想要從其中確定是誰並不容易。
一層層篩選,人也在不斷的減少,一個個去尋覓那份特殊又微妙的靈魂波動,終是確定了。
“哦?這我倒是好奇了。”紫清真人說道。
宗闕不再開口,目光落在了那小小孩童的身上,對方的衣衫襤褸,骨齡為八歲,但身形卻瘦弱矮小至極,他呆呆的站著,漆黑的瞳孔中映著火光,像是有淚水在跳躍流動一樣,半晌後他驀然回神,拿起了身旁的水桶,舀了水,踉踉蹌蹌的衝向了火中,縱使吃力,縱使那水沾濕了他身體的大半,仍然將其潑入了火海之中。
火光在水潑灑的一刻盡滅,困於火海之中的人皆是不見,連那村落枯木也一並在水澆下時消失了。
孩童握了握手,有些茫然的打量著周圍,摸了摸自己幹透的衣服,看向了前方如同仙境般的道路。
“此關過了,往前走。”一道聲音傳來,孩童仰頭往周圍看了看,不見人時匆匆往前跑了過去,再不敢回頭。
陽麵,此一生他心智未染,即便經曆苦難,也依然心如豔陽。
宗闕收起水鏡,看向了前方的道路,那裏已有不少通過前方測試者到來,經曆最後靈根測驗,確定資質後分派各方。
資質優者,即便無人選為弟子,也可入內門,資質劣者,若有人擇為弟子,亦可入內門,未有擇者,則為外門弟子。
“水木雙靈根,這邊,叫什麽名字。”
被測出靈根指引者難掩激動之情:“李呈。”
“五行雜靈根,那邊。”
亦有劣者失落的走向了另外一側。
此舉殘酷,但修真之途,本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登頂者唯有寥寥數人。
前來排隊者一一被測,那小小的孩童也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停下腳步時小口喘著氣,看著此處山穀與各處幾乎飄在空中的仙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低頭,不可直視諸位前輩,此為冒犯之舉。”有修士提醒道。
“是。”小小的孩童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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