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學院首席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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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人對這個猜測似乎深以為然。
阿斯忍不住上前,拽下了正探頭探腦,眼睛都要落在他們的首席閣下那裏的亞瑟,惡狠狠地給了他一肘擊。
抱著被痛擊的肚子,亞瑟“嗷”了一聲,充滿抱怨地看向阿斯:“嘶——阿斯你幹什麽?”
此時阿斯的臉上也滿是一種惱火意味,他示意其他人靠近,壓低了聲音道:“說點正經的。”
亞瑟表情空白了一瞬,露出了“我剛才就很正經啊”的不解表情。
阿斯仔細地盯了他一會,發現亞瑟好像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感覺更無語了,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忽視過了他,繼續說道:“……這座城鎮附近,出現了魔物。”
因為害怕消息流出去會造成更深一層的恐慌和動亂,阿斯的聲音很低,好在那些正在不安當中的客人們,也的確沒多少會注意到這群一看上去就精力過剩的少年人。
“魔物”這個詞的確起到了很好的威懾力,其他人玩笑的神色頓時一凜,就連亞瑟也收回了那時不時望向楚見微的漫不經心的目光,轉為一種端正起來的肅然神色。他很快抓到重點,“是什麽人放出來的?有什麽目的?”
魔物總不會好端端地出現在人群密集的城鎮裏,尤其這裏還是阿瑞格亞的地盤。
阿斯則將自己所知的信息都和同伴分享——嚴格來說,他知道的其實也並不多,除了短暫和魔物交手的經驗,其他消息都是楚見微告訴他的。最後重複了一遍首席閣下給他的衷告,阿斯道:“最近我們還是不要離開阿瑞格亞比較好。”
對這群正處在精力最旺盛時刻的新生而言,要讓他們壓抑住像野草渴光一樣渴望外出放風的本性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不過大家還算分得清輕重緩急,都應了聲。亞瑟直覺阿斯還有什麽沒說完的話,手指下意識地敲打著桌麵看向他。而他也不愧是最了解阿斯的人之一,隻見阿斯輕輕咳嗽了一聲,果然繼續開口,聲音有些艱澀:“……還有,是他救了我的命。”
阿斯的想法相當純粹直接。
他不希望楚見微因出現在這裏受到什麽誤解,至少在這個夜晚,他認為自己應該時刻懷抱感恩之心,然後做些什麽。
阿斯慢吞吞地解釋,“我打不過那個魔物,甚至對它造不成什麽嚴重的傷害。它卻能輕易地殺死我——我胸前的破洞就是在那時候造成的,魔物的舌頭貫穿了我的身體。”
他認真地道:“我差點死了。”
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亞瑟的神色也沉下來了一點。不過至少阿斯還好端端站在他們麵前,於是他收起了那些過多的後怕,猶豫地問道,“說實在的哥們,呃……你現在看上去還不錯。”
“因為首席閣下趕來後,先給我用了一個半禁咒級別治愈術。”阿斯說,“你以為我說的救命是什麽意思?”
那是相當公正客觀、毫不偏頗的評價。
再想到接下來發生的那些事,阿斯也不由得發現自己的某種固有觀念發生了一些變化,而他也並不抗拒這種變化。
少年人澄澈的黑色眼眸被酒館的黯淡燈光映得微微發亮,他認真地巡視過自己的每一個同伴,無比真心地說道:“……或許我們也不該那麽敵視阿瑞格亞的學長學姐,他們中也有好人——呃,今天要談的不是這些。”
阿斯遠算不上健談,甚至亞瑟都比他更適合擔任發言的位置。發現自己要說的有些跑偏,阿斯微微紅了一下臉,咳嗽了兩聲強調了一下自己原本的觀念:“總之,我覺得首席閣下他……是一名很好的人。”
他幹巴巴地誇獎到。
一個真正保持著血脈中的高尚品性,和現今定義上的王族教養的人。
阿斯很難去評價他們的首席,兩人過大的身份差距和楚見微出身的過高背景,都注定了他們不會成為同盟——或者說阿斯想不到有什麽理由能讓楚見微和他締結同盟。沒有人能去拉攏這樣的一個人,所有人都隻能表現出點什麽,等待著這位閣下的偏向以及垂青。
但這似乎並不妨礙阿斯欽慕……或者說是敬仰他。
他的身份立場難以將這種尊敬表現的很明顯,於是阿斯也隻能在表達完自己的好感後,像是考慮一般地沉吟道:“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我應該好好感謝他。”
其他人其實對這句話沒什麽排斥想法。
他們討厭那些站在頂端的大貴族,甚至這一度是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最初始的理由。
不過這名首席是意外,大概是隻要是知道他事跡的人,都很難對他生出厭惡的心思。又何況楚首席剛剛救了他們的頭——哪怕是野獸都會感恩,他們又不是鐵石心腸。
“停一停阿斯。”亞瑟卻忽然開口,那張總是帶著開朗神色的英俊麵容上,此時居然難得的顯得低沉。
他緊抿著唇,微微低著眉眼,隻靠在沙發卡座上,半張臉似乎都落進了不被光芒照射的陰影中,“你沒必要那麽在意,或許他隻是看你是阿瑞格亞的學生,所以順手幫個忙——還是沒注意到你是個騎士之子的那種。”
阿斯平靜地反駁,“可是他知道我的名字。”還和我說了夜安。
亞瑟似乎被噎了一噎,有著惱羞成怒地道:“那又怎麽樣?我也能把一二年級學生的名字倒背如流——”
“不怎麽樣。”阿斯很直白地詢問,“可是這和他能記住我的名字又有什麽關係?”
“……”
相比起其他人的反應,亞瑟的表現似乎太奇怪了一些。
“亞瑟。”阿斯皺著眉說道,“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討厭他。”
“…………我沒有!”亞瑟可疑地頓了一下才近乎惱羞成怒般地咆哮,“我隻是——算了,我就是討厭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這又有什麽問題?”
他稍微提高了一些的聲音,導致身邊有客人不滿地望了過來。而亞瑟也像才發覺到什麽似的,頓了一頓,眼角的餘光一瞥……
楚見微當然已經離開了。
他這才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阿斯沒有再繼續爭執。但他卻顯得非常不高興,臉色明顯冷漠僵硬起來。
他不明白為什麽亞瑟對楚首席有這麽大的偏見。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之前從未有過這種觀念上的衝突。
接下來的氛圍則一直僵持著,其他人看著鬧矛盾的兩人組試圖調節一下氣氛——未果——於是各自勾肩搭背去喝飲料去了,隻管這兩人麵對麵冷著一張臉互瞪。
直到有人來安排他們去做某種檢測……大概是為了確定他們沒受到魔物氣息幹擾,檢測結束,確認安然無恙,直到回到阿瑞格亞了,兩人也沒再多說一句話。
阿斯和亞瑟正式開始了冷戰。
兩人近來的情緒都顯得不高,連亞瑟這種外向性格都開始變得寡言起來。
他們的比賽進展倒是很順利,兩人都進入決賽,阿斯聽說亞瑟之前那場比賽的發揮相當精彩,施展出了一個高等魔咒級別的雷暴術,讓評委高興給出了很高的分數。
……不過阿斯沒去旁觀那場比賽。
直到今天阿斯才意識到,這已經是魔法交流大賽的決賽第一場了。從這場比賽開始,就沒有淘汰的說法,而隻有排名了。
而且非常巧合的,這場是亞瑟和塞繆爾的對戰。
阿斯有些猶豫。
不管從個人意誌還是團體利益上來說,他當然都想前往現場。可又害怕自己的出現,或許會讓亞瑟變得更加情緒不佳——他們的吵架還沒結束。而這正好又是亞瑟的重要比賽。
“天啊,你還猶豫些什麽呢!”曙光社其中一名組織高層對著阿斯翻白眼,“你們不會還在因為那天的事吵架吧?真是夠了,阿斯,誰都聽得出來亞瑟隻是在嘴硬,他才不討厭楚首席——他就是單純嫉妒你而已!”
“嫉妒我?”阿斯明顯因為他的話愕然了,愣了愣道,“——他也想撞見魔物嗎?為什麽?積累戰鬥經驗?”
阿斯的臉上寫滿了不解,似乎是想起什麽,皺著眉:“老實說,那真不是什麽愉快的經驗,結束得太快,我沒怎麽動手。”
來勸和的老好人:“…………………”
他看上去更想翻白眼了,但還是勉強忍耐了下來,用更加不客氣地語氣道:“總之你們快點結束這種幼稚的爭吵吧,你也不想哪天深夜聽到亞瑟縮在被子裏抽抽噎噎抱怨你不理他,吵的所有人睡不著覺吧?”
這會阿斯看上去更加猶豫了:“他那麽做了嗎?”
老好人:“……啊對對對。”
總之,在這名曙光社老好人不遺餘力的勸和下,阿斯倒是主動踏出了破冰的第一步,來到了比賽的會場。
位置坐得很滿,還好阿斯有其他人幫他提前占下的座位。
比賽雖然還未開始,但是參賽者都已經上台做準備了。
包括賽前的魔力檢查、光明係的導師會為兩名參賽者使用一個高等級祝福術幫他們將身體狀態調整至最佳,當然,還少不了一些賽前的思想工作。比如交代他們一些比賽規則,強調禁止使用詛咒性道具,還有務必保證對方的生命安全,不能下死手,保持一些“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樣根本不存在的精神之類的——
亞瑟沒怎麽聽,隻笑嘻嘻地點頭。
塞繆爾仍然是那副很傲慢的模樣,但在學院導師麵前,姿態還算端著,時不時頷首點頭,姿態優雅,就好像他有多麽聽導師的話似的。
其實亞瑟和塞繆爾都很清楚,要是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按死對方,就看誰下手更狠。
在賽前準備的環節,亞瑟也注意到了台下的阿斯。
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其實這幾日的矛盾,他也不是不後悔,尤其是越回去想,越覺得是自己的錯。
不管怎麽樣,阿斯死裏逃生,他想要感謝救了他的楚見微,當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他卻因為那些幼稚可笑的……嫉妒心,讓阿斯難堪,也讓一切變得糟糕起來。
好在今天好友看上去像是願意原諒自己的樣子。要不然他真的要半夜縮被子裏低聲哭泣了。
亞瑟鬆了口氣。這幾乎是這段時間以來……至少是得知對手是塞繆爾這段時間以來,亞瑟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負責給他們做戰前指導的導師暫時離開了。
而那個討人厭的塞繆爾忽然望向亞瑟,微微挑起他蒼白的下巴,“你們鬧矛盾了是嗎?曙光社的副社長?”
那個稱呼被以一種尾音微微拉長的討厭腔調說出來,雖然看上去很禮貌官方,但其中絕對包含了無盡的嘲諷。
亞瑟眉心挑了挑,他簡直沒辦法理解,塞繆爾是怎麽隻從他和阿斯短暫的那麽一眼目光交流中,就判斷出來他們之前吵架的——最主要的是這還是正確的。真是讓人惱火的多餘的觀察力。
“又關你什麽事了?”亞瑟冷漠地回敬。
“偶爾觀察一下好朋友自詡堅固的友情是怎麽破滅的是我的私人興趣。”塞繆爾很虛偽地微笑了一下,“看起來它似乎並不比利益締結的關係要牢固。”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亞瑟惱火地說,“塞繆爾少爺想必從小到大,都沒交過無關利益的朋友吧。”
塞繆爾很傲慢地微微頷首。
亞瑟:“……”真夠無語的,他看上去還挺驕傲。
塞繆爾又緩慢地開口道:“雖然你這幅模樣依舊不怎麽討人喜歡,但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時候要好一些,我對單方麵的欺淩和碾壓不感興趣,那會影響到比賽的觀賞性。”
還沒等亞瑟驚愕地問他“你吃錯藥了?”就見塞繆爾微微揚起下巴,那雙燦金色的瞳孔像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底居然是難得的認真:“這場比賽對我很重要,你不會希望知道毀了它是什麽後果……我保證。”
亞瑟微微一愣。畢竟他和塞繆爾也掐了兩年,從某種不大情願但很公正的角度說,亞瑟不覺得塞繆爾這個混蛋會這麽重視一場比賽的榮譽,畢竟他之前得到的太多,患得患失不是他的風格。
這麽想著的時候,亞瑟忽然聽見了場外爆發的尖叫或者說歡呼聲——
搞什麽,他和塞繆爾登場的時候都沒這種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