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洋和顧飛回到河邊，遠遠看到一顆大榕樹的樹杈上依次排開許多帳篷，幾個apha正站在上麵幫oga們搭帳篷。
    他們這隊沒有女孩子，就以abo分成三堆，分別占了三個樹杈。
    營地離河邊大概十多米的距離，beta們正在找合適的樹枝搭簡易的木梯。
    “可樂。”
    聽到容眠的聲音，宋洋轉頭看向河邊，對方正好對他招手。
    容眠：“怎麽樣，有收獲嗎？”
    宋洋走過去。
    容眠不知道從哪裏搞來四塊扁平的石頭，搭了個不能更簡陋的方形灶台，旁邊還放了幾根木頭。
    “夠吃好幾頓的。”
    宋洋接過顧飛手裏包著鳥蛋的外套，吩咐道，“生火。”
    顧飛：“……”
    鬼知道怎麽生火。
    見他傻在那裏，容眠拉著宋洋坐下，自己動手生火。
    “鳥蛋要架在上麵嗎？”
    宋洋：“不是。”
    雨林裏濕氣重，地上的土都是濕的。
    宋洋隨手抓了一把，塗抹在鳥蛋外殼上，包嚴實了才放到火堆旁。
    “用棍子踢進去。”
    顧飛忙不迭撿起棍子，小心翼翼地把鳥蛋滾到火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變異鵪鶉的蛋不比普通雞蛋大多少，十幾個雞蛋齊齊整整地在火堆旁圍了一圈。
    容眠看得稀奇。
    “這樣就好了？”
    “等土烤幹就差不多了。”
    說著，宋洋對他伸出手，“我看看。”
    容眠不解：“什麽？”
    宋洋：“手。”
    容眠不明所以地把左手遞過去，卻被對方抓住了右手手腕。
    “你手腕疼吧？”
    宋洋將手拉近一些，幫他放鬆肌肉，按|摩手腕，嘴裏念念叨叨的，“千老怎麽會訂這麽次的軍備給我們，太不懂事了。”
    容眠：“……”
    給學生日常訓練用的軍備自然不可能花費大價錢采購，不過說太次了也不至於，這些型號沿用了很多年，都是多方考慮後最優的選擇。
    “千爺爺不管這些的。”
    容眠看著他認真專注的臉，笑笑，“說起來你現在是主席，有權提議更換軍備。”
    在中央軍校，新生主席的權利比一般大學的學生會長要大很多。
    因涉及到軍方內部黨派，和軍校老師個人政治立場的問題，基本上和學生有關的事情都放權給了學生會，由學生自行定奪。
    宋洋：“回去後就讓他們換掉。”
    容眠想說也沒這麽難用，耳邊突然聽到一陣喧鬧，他抬頭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竟然是另外一個隊伍。
    “這邊竟然有人！”
    “哇！他們也在這裏紮營啊！”
    “我看到兩個主席了！”
    陸續從林子裏走出十來個人，容眠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最後的桑果和桑寧。
    帶頭的是個身材壯碩的apha，他朝容眠的方向瞥過去，眼神輕蔑：“當是出來露營呢，在這打情罵俏？”
    隊伍後麵的人聞言也看了過去。
    昏暗的光線下，宋洋和容眠坐在火堆旁，兩人似乎還牽著手，你儂我儂的。
    “他們不是一對嗎？湊在一起卿卿我我也很正常嘛。”
    “還真悠閑啊，到底是卷麵分數高，一點都不用擔心成績不好被退學唄。”
    “就算成績不好也不會被退學，想想人家後台多硬，怎麽可能跟咱們一樣？”
    “有個有權有勢的哥哥真好呢。”
    本來全部注意力都在即將烤熟的鳥蛋上，聽到這些話，顧飛差點口吐芬芳。
    這群人沒事吧？一言不合上來就嘲諷別人。
    他正要回懟，就聽容眠輕笑：“要說有權有勢的話，還是我父親厲害些吧？”
    宋洋幫他揉著手腕，隨口接：“在一群老頭裏叔叔最年輕，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容眠：“但他總說想早點退休，回家陪爸爸。”
    宋洋：“建議他少做夢多做事。”
    兩人隨意的閑聊，誰都沒給那幾個人眼神，卻把他們堵得無話可說。
    容眠的父親是上將，比他哥哥還要高兩個軍銜！
    最糟心的莫過於你以為戳到了對方的痛處，結果對方完全不覺得痛，甚至還有點爽。
    見他們表情微妙，顧飛忍不住笑出聲。
    容眠確實不怎麽發脾氣，但不表示他好欺負。
    “濤哥，天馬上黑了，我們還是趕緊紮營吧？”
    那群人裏走出來一個appha道。
    徐濤的視線從容眠身上移開，轉身對跟在後麵的隊員說：“晚上就在這裏紮營。”
    “終於能休息了！”
    “快，搭帳篷！”
    “我們也搭個石台生火！”
    十來個人很快就在河邊上鋪開了一片帳篷。
    桑果看看容眠那個方向，正糾結著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卻見對方看了過來，還笑著和他招手。
    他心一慌，下意識地轉頭避開了視線。
    餘光見河邊的林子裏有些許燈光，桑果雙眼一亮。
    “二寧你看，他們的帳篷搭在樹杈上。”
    桑寧正在找地方搭帳篷，聞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讚賞道：“搭在樹杈上確實安全一些，而且離河邊有一定距離，也能避開一些兩棲變異種的襲擊。”
    桑果興衝衝地跑到徐濤那邊建議，得到的卻是對方的冷笑。
    “你覺得他們紮營的方式好？”
    徐濤仗著比桑果高，拿下巴對著他，“那你去跟他們那隊啊！”
    桑果臉色一白，被他瞪得有些害怕。
    “我、我沒說要去他們那隊啊。”
    “那就別廢話！”
    徐濤冷哼走開，“我是隊長，我說得算，不服自行離隊！”
    桑果不服氣，想再說什麽，被桑寧扯住衣角。
    桑寧看著他搖搖頭，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在考核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當然是跟著隊伍行動最好，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們沒得選擇。
    過了片刻，容眠收回手：“不疼了。”
    宋洋順勢放開，抽出後腰的軍刀，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容眠湊近了一些。
    “改造軍刀？”
    宋洋：“我試試能不能改得讓你用著舒服些。”
    容眠：“以你的技術肯定可以。”
    機甲都能做，軍刀就更不在話下了。
    宋洋搖頭：“這刀太次，不一定救得了。”
    容眠：“……”
    有這麽差嗎？
    正說著，顧飛從火堆裏弄出一個土塊。
    “哥，是不是熟了？”
    宋洋瞥了一眼：“敲開看看。”
    顧飛抽出軍刀，拿刀柄砸土塊。
    土燒幹後變得很硬，一砸就裂了。
    他撿起滾燙的鳥蛋迅速扔到淨化過的水裏，屁顛顛地送過去給容眠。
    “來，第一個蛋給隊長！”
    容眠解開手套，從水裏把鳥蛋撈出來。
    泡過涼水後，蛋殼很容易剝開。
    香氣飄散出來，顧飛的肚子十分應景地叫了起來。
    容眠把蛋掰成兩半，吃了一口。
    宋洋：“好吃嗎？”
    容眠：“好吃。”
    宋洋湊過去：“我也要。”
    他雙手拿著軍刀和工具，容眠直接把另一半遞到他嘴邊：“小心燙。”
    顧飛沒砸幾個，一群隊員就聞著味道跑來了。
    “好香啊！我說哪的味道呢，原來是烤鳥蛋！”
    “發的營養劑好難喝，還有香菜的味道！”
    “飛哥，在哪掏的鳥蛋，我也想去。”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現在再進林子掏鳥蛋，指不定有去無回。
    顧飛朝宋洋那邊看看，見對方沒表態，順勢招呼他們坐下，給每個人分了一個。
    在徒步行走了四五個小時，連著好幾場戰鬥後，能在這危機四伏的雨林裏吃上一顆熱乎乎的蛋，一群人差點淚流滿麵。
    從來不知道，原來蛋這麽好吃！
    坐在顧飛邊上的beta推推他的肩膀，衝容眠那邊抬抬下巴，壓低聲音笑嘻嘻道：“大佬們果然有情況？”
    其他人雙眼亮晶晶地等聽八卦。
    顧飛朝那邊看了一眼：“嗬。”
    自己眼中的爸爸，對方眼中的兒子。
    好一出父子情深呐。
    顧飛搖頭，邊吃邊感歎：“世人皆醉我獨醒，真寂寞。”
    隊員們：“？？?”
    徐濤那隊忙活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所有人都安頓下來。
    剛拿出營養劑，一陣陣香味飄散過來，手裏的營養劑瞬間不香了。
    聽到隊員們豔羨的討論聲，徐濤眼神沉下來。
    畢竟是在危險區，大家不敢真的當成露營。
    累了一天，吃過飯，簡單收拾後，就準備各自回到帳篷裏休息。
    去樹上前，容眠看向徐濤：“你們離河邊太近了，夜裏注意水蛇一類的變異種，條件允許的話——”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你以為就你懂？”
    徐濤語氣很不友好，“不過就是個oga，先管好你自己吧。”
    旁邊聽到這話的隊員們心裏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幫忙說了一句。
    “我們隊長是好心提醒，你也用不著這樣吧？”
    徐濤：“這裏輪得到你插嘴？”
    這高高在上的態度，把場麵搞得更僵了。
    見兩邊其他人也跟著加入了戰局，容眠頭大。
    “這裏是危險區。”
    宋洋沒什麽表情的，“沒事就各自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嬌氣歸嬌氣，可他冷著臉時還怪唬人的。
    主席一發話，一群爭吵的人瞬間息戰了。
    宋洋看向徐濤：“不過就是個apha，我由衷祝願你安全度過今晚。”
    說完，他拉著容眠就走了。
    一下得罪了兩個主席，在場其他人看向徐濤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徐濤咬咬牙，轉身鑽進了帳篷。
    爬到樹杈上，宋洋送容眠到帳篷外：“是我太省心了？你還有空管別人？”
    容眠：“……”
    宋洋打開帳篷：“進去睡覺。”
    見他表情嚴肅，容眠卻很想笑，硬生生忍著：“我要守夜。”
    為以防萬一，他們安排了輪值守夜。
    宋洋推著他進去。
    “你的份我幫你做了。”
    容眠：“不用——”
    宋洋：“不睡覺你明天怎麽保護我？”
    容眠：“……”
    小豬崽強硬起來，完全沒得商量。
    容眠隻能乖乖躺下，片刻後又忍不住悄悄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
    宋洋背對著他坐在帳篷外，麵前的虛擬屏上轉動著許多零件的全息投影。
    宋洋畫著圖，幽幽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看。”
    容眠：“……”
    宋洋：“想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容眠：“…………”
    結果旁邊兩個帳篷鑽出兩個腦袋。
    “主席，我想聽！”
    “可以點菜嗎？我要凹凸曼宇宙篇。”
    宋洋聲音涼涼的：“我隻講給眠眠聽。”
    兩個oga：“……”
    容眠重新躺下，腦子裏複盤這半天下來發生的事。
    本以為在這種環境下會睡不著，可第二遍複盤還沒結束他的意識就逐漸模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邊徹底安靜下來，隻偶爾遠遠傳來一些野獸的叫聲。
    一起守夜的另外兩個人坐著打起了呼嚕。
    宋洋推遠零件，悄悄推開身後帳篷的門。
    容眠已經睡熟了。
    宋洋咬住手套脫下來，手背貼到他額頭，片刻後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發燒。
    剛關好帳篷的門，耳邊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從河的方向傳過來，伴隨著嘶嘶嘶的異響。
    宋洋一頓，側耳去聽。
    幾個呼吸間，這種聲音越來越大。
    宋洋正要轉身，就聽身後的帳篷傳來動靜，下一刻耳邊就響起了容眠清冷的聲音。
    “蛇，不少。”
    黑暗裏，縱使兩人離得近，也隻能看到對方的輪廓。
    宋洋壓低聲音：“你叫醒這邊的，我去那邊。”
    容眠：“嗯，小心點。”
    睡得正香的顧飛和隊員們被叫醒，迷迷瞪瞪地想問發生什麽了，突然聽到尖銳的慘叫聲。
    “有蛇！好多蛇！”
    “快回到帳篷裏！”
    “用火！用火！”
    樹上一群人瞬間清醒了，趴在樹杈上往河邊看。
    那邊一直生著火，依稀能看幾個逃竄的身影和地上無數蠕動的生物。
    等看清後，顧飛罵了句髒。
    “白娘子又下凡曆劫了？”
    容眠眉頭微皺。
    蛇的體型比他想象中的要大，數量很多。
    一般情況下就算會偶遇上岸的水蛇，也不會突然來這麽多。
    他們帳篷是軍方專用的，一般利器割不開，穩固性很好。
    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不確定帳篷會不會被堆疊的蛇壓垮。
    隻能用那個了。
    剛走出一步，耳邊就傳來宋洋的聲音。
    “五分鍾後再去。”
    容眠想著事，一時間沒明白。
    “為什麽？”
    宋洋把他拉回到身邊，委屈道：“沒你在，我害怕。”
    容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