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上高中。
    正好趕上周末，容眠和宋洋下了飛船，租了一輛汽車朝他們居住的北區走。
    容眠坐在副駕駛, 查看眼前的地圖。
    “到他家的小區大概二十分鍾分鍾左右。”
    宋洋搭著方向盤，看著車前方。
    “真落後，還好我有汽車駕照。”
    容眠看向窗外。
    這裏的建築和街道都還算新，隻不過空中軌道剛建成, 幾乎看不到懸浮車。
    秦世明家所在的北區算是當地比較發達的地區。
    到荊豪花園，宋洋將車子聽在小區外不遠處的街邊。<14的基礎建設跟不上，但這附近的環境不錯，和一路看過來的其他地方比，明顯要好很多。
    容眠看著虛擬屏上顯示的小區資料。
    “這裏的房價在五萬一平, 最小戶型180平，秦世明工資每個月八千, 他老婆呂嬌嬌是家庭主婦, 還有兩個孩子要撫養, 這居住條件看來和收入嚴重不匹配。”
    宋洋湊過去看。
    “啃老？”
    容眠翻出茭白發過來的資料, 找到秦世明和呂嬌嬌父輩。
    “秦世明兩個爸爸也是基層人員, 呂嬌嬌父母是做小生意的, 看起來也不像能提供這麽多資金的樣子。”
    宋洋偏頭看向小區門口。
    一對年輕夫夫抱著年幼的孩子出來, 夫夫倆說說笑笑的，孩子看他們笑, 也跟著笑。
    容眠讓01入侵這個小區的監控係統，查找秦世明一家的情況, 突然聽到宋洋來一句。
    “眠眠, 等畢業後我買個大房子, 我們一起住吧。”
    容眠抬頭看他：“怎麽突然說這事？”
    宋洋：“放心, 我不用啃老，你喜歡哪裏的房子我都買得起。”
    容眠：“……我不是說這個。”
    宋洋幽幽道：“如果我獨居的話，可能活不久。”
    容眠：“……”
    01：“目標目前不在家，他的兩個孩子剛從家裏出來，目前正往南邊的大門走。”
    容眠掃了一眼地圖。
    “可樂，調頭。”
    到南門時，兩個十幾歲的apha剛好坐上一輛純黑的汽車。
    宋洋放慢速度，跟在車子後麵開出去。
    “這個牌子的懸浮車五百萬起步，汽車一百萬起步。”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秦世明家怎麽都和“生活艱難”扯不上關係。
    五分鍾後，車子拐到當地一條繁華的街道，秦世明兩個孩子在一家玩具店下車後，車子原路折返。
    01：“從過去三日的監控紀錄比對來看，駕車的是他們家專屬司機。”
    “就這幾步路，要坐豪車出行。”
    宋洋將車子停到路邊，“架子比我還大。”
    容眠把口罩遞給他，失笑：“保持住，不要學他們的壞習慣。”
    宋洋沒接，湊過去：“我要你幫我戴。”
    容眠：“……”
    剛才是誰說自己架子不大的？
    玩具店看著門麵不大，進去後才發現有上下三層，顧客不少，大多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
    容眠掃過架子，都是些電動模型，機甲模型之類的，標價從幾百到幾千不等。
    在機甲模型中還看到了k_17的軍刀阿瑞斯。
    容眠餘光留意那兩人的動向，隨手拿起這個模型翻看。
    “你喜歡這個？”宋洋問。
    容眠沒仔細聽他說什麽，隻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宋洋將模型奪過來放回去，十分嫌棄：“做工太粗糙了，我那裏有一個，過兩天給你。”
    容眠回過神：“……”
    見那兩個人從電梯往負一層走，宋洋帶著容眠跟過去，隨口說：“用同樣的材料等比縮小的，我爸那裏一個，我這裏一個。”
    這種模型不屬於對外出售的量產商品，都是純手造的，有市無價，比一般機甲還珍貴。
    容眠忙搖頭：“這麽貴重的東西，你自己好好收著。”
    宋洋：“一個破模型，能貴到哪去。”
    容眠：“……”
    到了負一樓，這邊的顧客年紀看起來稍大一些。
    透明的櫥櫃裏陳列著各種機甲、軍艦、戰機等模型，看起來做工要比樓上的那些精致一些，價格也翻了不止一倍。    那頭，秦家兩個兒子似乎對這些完全沒興趣，直接去了最裏麵找店員。
    “小新，我們上個月定的k_18模型到了嗎？”
    “都拖了半個月了，別又說沒貨啊！”
    被叫小新的男店員穿著一身類似機甲師製服的工作服，遠遠朝他們招招手：“不好意思啊，兩位秦少爺，昨天收到通知說訂單爆滿，要根據預定時間的先後順序取貨。”
    秦家兩個兒子立刻就不高興了。
    “我們早就定了！”
    “還付了十萬全款呢！”
    買個模型花十萬？
    容眠不動神色地慢慢往那邊靠近。
    小新應付完邊上的客人後走過去。
    “這我也沒辦法啊，大神剛出的機型肯定搶手。”
    秦家大兒子：“我再加五萬，你幫我插隊，這兩天我就要拿到！”
    小新麵露難色：“這恐怕——”
    秦家小兒子：“明天要是能拿到，給你五千提成。”
    小新立刻笑了：“我盡力試試。”
    秦家大兒子顯然被他的態度氣到，冷哼道：“再過不久，他就是我哥的伴侶了，到時候還用得著來你這裏買模型？真的機甲都是分分鍾白送！”
    宋洋：“……”
    容眠：“……”
    兩人當場付了錢，又順手買了幾個剛到的新機型，讓店員打包送到家，在一眾或羨慕或微妙的眼神中，囂張地往外走。
    見他們走過來，宋洋攬著容眠的腰往自己這邊帶，這才沒有撞到。
    秦家大兒子轉頭朝他們瞪了一眼：“不長眼啊？！”
    雖然櫥櫃的間距不大，但給兩個成年人通過完全沒問題。
    在他要走時，宋洋突然伸手攔住他。
    “道歉。”
    秦家大兒子本來就心情不爽，還碰到這麽沒有眼色的人，衝著宋洋就破口大罵：“哪來的窮酸小子，連我的路都攔？！”
    宋洋像抓保齡球似的摁住他的頭，逼迫他抬頭和自己對視。
    “道歉。”
    宋洋194的身高，比對方高了半個頭。
    秦家大兒子一看到他的眼睛，被嚇得腿肚子打顫。
    好可怕！這個人一定是混道上的！
    “對、對不起……”
    宋洋把人往外一推，聲音很沉：“滾。”
    秦小兒子本來要幫腔，卻也被宋洋這大身板嚇得不清。
    容眠動動手指，在他們離開前，讓01跟了過去。
    等店員小新趕過來時，騷動已經平息了。
    容眠頂著好奇的眼神，問小新：“那兩個就是秦家的少爺？真有錢啊。說第一軍團的首席機械師要做他哥的伴侶，是真的嗎？”
    宋洋：“……”
    他不想再聽到這句話了。
    小新一改剛才恭敬的態度，切了一聲：“吹吧，太把自己當回事，聽說他們家有親戚在帝都星做大官，在這可是出了名的橫著走，誰敢惹啊？”
    回到車裏，容眠打開監視畫麵和定位地圖。
    01實時播報他們的位置。
    彈出的小窗口裏是01抓拍的畫麵。
    【他們又到了一家雜貨店，買了這種卡片盲盒，五十一張連著買了一百張，打開後當場就扔了八十二張。】
    所謂的卡片是印著各種機甲款式的硬卡紙片，分白金卡，銀卡，普通卡，白金卡最珍貴。
    宋洋掃了一眼：“集郵？倒是把敗家子的好習慣都學了個遍。”
    孩子出門一趟花好幾萬，就是帝都星的普通家庭也達不到這消費水準。
    容眠打開01的監聽功能，聽著那邊罵罵咧咧地說了一路。
    宋洋揉揉發脹的額角：“別在這兩個傻兒子身上浪費時間了，找找秦世明在哪。”
    剛這麽說，突然畫麵另一頭傳來秦家小兒子的聲音。
    “抽卡把這個月零花錢用完了。”
    秦家大兒子：“過兩天咱們那個哥哥就會把補貼轉過來了。”
    秦家小兒子：“他上個月說補貼漲了，現在一個月有五千。”
    秦家大兒子：“就五千，還不夠我抽卡的。”
    秦家小兒子：“他也是真蠢，咱們說什麽他都信。”
    秦家大兒子嘿嘿笑：“父親不是說他不是正常人麽？可能弱智。”
    秦家小兒子也跟著笑：“要不是父親安排，他怎麽可能去得了中央軍校，便宜他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容眠臉色沉下來。
    不管秦瑞目前是站在什麽立場，國家發放的是給改造體的生活補貼，卻被這兩個敗家玩意兒騙過來抽卡。
    那秦瑞沒有收入來源，生活怎麽保障？
    臉頰突然被輕輕扯住。
    容眠回過神。
    “我就是不想看你這麽操心，才不想讓你管這些事。”
    宋洋皺著眉，“你總是去心疼別人，能不能心疼心疼你自己？”
    容眠看著他，輕笑：“我不是有你心疼嗎？”
    宋洋：“……”
    這個回答，勉強及格。
    宋洋打了個響指，接過01的控製權。
    “找找秦世明在哪。”
    麵前的虛擬屏上彈出一行字。
    【已經從各個監控網絡搜索他的位置，目前還沒有找到，但已經定位了他夫人的位置。】
    宋洋：“也可以。”
    等01把坐標發出來，宋洋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到的地方是一家高端養生會所，容眠看了一眼時間，是當地時間早上11點20分。
    他們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相伴走進養生會所，怎麽想都不太對勁。
    宋洋更是遠遠地坐在路邊的護欄上，怎麽都不願意靠近。
    容眠隻能和宋洋回到車裏，把打探任務交給01。
    01：【畫麵實時轉播嗎？】
    容眠剛要點頭，卻聽宋洋說不用。
    頂著容眠茫然的眼神，宋洋麵不改色道：“萬一出現少兒不宜的畫麵怎麽辦？”
    容眠：“……我成年了。”
    說完，他回過神：“不對，為什麽會有少兒不宜的畫麵？”
    宋洋無辜的眨眨眼：“我怎麽知道？”
    容眠：“……”
    01的動作很快，幾分鍾後，他們麵前彈出了一個虛擬屏。
    畫麵裏是四個oga女性，正敷著麵膜在搓麻將。
    容眠對這種活動很陌生，噪音中她們的對話有些模糊不清。
    旁邊的車門打開又關上，片刻後宋洋回到車裏。
    容眠：“你去哪了？”
    宋洋從紙袋裏拿出一大盒蛋糕，一大盒炸雞，還有兩瓶水。
    “02，過來測測有沒有毒。”
    容眠感覺脖子一輕，02變成一根銀針的狀態，在蛋糕盒炸雞上戳戳戳。
    【未檢測到毒素。】
    【未檢測到毒素。】
    【未檢測到毒素。】
    ……
    宋洋曲指把它彈開，用紙包了一塊炸雞遞給容眠：“餓了吧？邊上沒什麽好吃的，將就一下。”
    聞到香味，容眠才發現自己餓了。
    見他接過去咬了一口，宋洋問：“怎麽樣？”
    容眠點點頭，遞到他嘴邊：“嚐嚐？”
    宋洋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看向虛擬屏：“有情況嗎？”
    容眠：“隻看出來她們賭得挺大，其他沒什麽信息。”
    宋洋拿起一塊蛋糕，把最好的那顆草莓喂給容眠。
    “我們現在像不像狗仔？”
    容眠張嘴咬住，輕笑：“新□□仔。”
    宋洋指腹擦過他嘴角的奶油，在容眠遞紙巾之前，放到嘴邊舔了進去。
    容眠：“……”
    宋洋抬頭，見容眠盯著他看。
    “怎麽了？”
    容眠把紙巾放回去，啃了一口炸雞，悠悠道：“你啊，以後一定是個會吃孩子剩飯的父親。”
    宋洋：“……”
    你就領悟到這個？
    容眠看著他笑：“我就喜歡你——這種樸素的地方。”
    宋洋：“……”
    樸素？
    你再好好想想？
    下午1點，呂嬌嬌和幾個貴婦姐妹吃了飯後，一起去了奢侈品商場。
    通過01的實時監聽，容眠和宋洋坐在奢侈品地下車庫裏聽著她們的對話。
    短發女人見呂嬌嬌買了幾十萬的珠寶，語氣裏藏不住羨慕：“嬌姐嫁給姐夫真有福氣，經常能換新珠寶，不像我，一年到頭就那十來套。”
    呂嬌嬌邊試戴手鐲邊笑著說：“我兒子快結婚了，這不得準備好點的首飾？對方可是王族，咱雖比不上，也不能太磕磣。”
    宋洋一口水卡在喉嚨口差點噴出來。
    “咳咳咳……咳咳……”
    容眠挨過去拍拍他的背：“喝慢點。”
    宋洋咬著唇，滿臉委屈：“他們都欺負我。”
    容眠又心疼又好笑：“說說而已，你真的要和秦瑞結婚嗎？”
    畫麵裏，幾個女人驚呼了一聲。
    “王子？你兩個兒子不是才上高中嗎？”
    呂嬌嬌自得道：“收養的那個，在中央軍校被王子看上了，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和王族做親家，真是像做夢一樣呢。”
    宋洋吃著容眠喂的蛋糕，吐槽了一句：“是在做夢啊。”
    看他鼓鼓的腮幫子，容眠壓下想戳一戳的念頭，隨口說：“我記得去年周家的小兒子在你家晚宴上公開說過要嫁給你來著，後來怎麽樣了？”
    “周家？”
    宋洋低頭，把蛋糕吃進去。
    容眠：“就是那個眼睛很大，長得像精靈的oga，我印象很深刻。”
    “我沒印象了。”
    宋洋隨口說，“爸爸說他們家門第太低了，不符合他的要求，拒絕了。”
    容眠邊聽著呂嬌嬌那邊的情況，邊給宋洋喂蛋糕：“叔叔的要求確實很高。”
    宋洋裝作隨意道：“他說整個帝國隻有容家符合，那容家不就隻有你一個oga嗎？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
    容眠動作一頓：“他真的這麽說過？”
    宋洋點點頭：“他經常掛嘴邊。”
    容眠低頭看看蛋糕，片刻後，苦惱道：“那就麻煩了，讓我爸爸再生一個出來，也和你差輩分了呢。”
    宋洋：“……”
    宋洋看著他頭頂上的發旋：“那怎麽辦？”
    容眠又挖了一勺蛋糕喂給他：“船到橋頭自然直，單身不也挺好的？”
    宋洋：“…………”
    是不是他的教育方式出問題了？
    為什麽小兔子不上鉤了？
    一個虛擬屏突然彈出來，上麵顯示出一段文字。
    01：【已定位秦世明的位置。】
    宋洋喝了水漱口，把車子開了出去。
    容眠查看標記點，看清是哪裏後他眉頭微微皺起。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西區。
    相對北區，西區要荒涼一些。
    車子停在一家典當行，進去後下樓就是賭場。
    通過01返回來的畫麵，能清晰地看到秦世明正在激情下注。
    明媚的周末，一家四口全在敗家。
    容眠看著他笑得有些扭曲的臉，淡淡道：“既然他們這麽想要一個王族兒婿，不如就滿足他們吧？”
    宋洋搭著車窗偏頭看他。
    “隻要不把我賣了，隨便你怎麽玩。”
    容眠輕笑，打開終端撥了茭白的通訊號。
    “茭白哥，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茭白：“已經穿著顧氏的製服在小區周邊晃蕩一早上了。”
    容眠：“好，行動吧。”
    等掛斷，宋洋問：“你讓他做什麽？”
    容眠一本正經道：“你說，你要是看到哪個oga，你爸爸會不會派人去調查他的背景？畢竟是嫁進王室啊。”
    宋洋：“……”
    畫麵裏的秦世明像是接到了誰的通訊，他按掉了好幾次，最後一次才不耐煩地起身。
    很快，秦世明的聲音響起。
    “喂？你誰啊？”
    茭白：“您好，是秦世明先生嗎？我是顧氏財團的特別行政秘書，請問您有個兒子叫秦瑞嗎？”
    畫麵裏，秦世明愣了一下，一臉狂喜地衝去賭場大廳外的抽煙區。
    “我是我是，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茭白：“我家少爺很喜歡您的兒子，我老板派我來想問問您的意思，您看方便見個麵嗎？”
    秦世明：“方便方便！您想在哪裏見麵？”
    茭白：“您家可以嗎？我現在就在小區門口。”
    秦世明：“我、我現在出來釣魚了，馬上回去，您等等啊！”
    看到他掛斷通訊，容眠招手讓02過來。
    “記得秦瑞的聲音嗎？”
    02：【係統內有紀錄。】
    宋洋托著下巴，看著他使壞。
    畫麵裏，秦世明掛了後立馬就撥了通訊號出去。
    下一刻，容眠的終端響了。
    通訊一接起來，那邊傳來秦世明急躁的聲音。
    “兒子，你你現在和宋洋好上了？！”
    容眠朝宋洋看了一眼：“嗯，和他好上了。”
    看到他眼底惡作劇的笑意，宋洋手指跳了一下，忍住想將人抱過來使勁揉的衝動。
    秦世明：“那他有沒有明確說過要和你結婚啊？”
    容眠：“說過了。”
    那邊突然沉默下來，容眠猜他可能有所懷疑，想了想，低聲說：“宋洋就在我身邊，您想對他說什麽嗎？”
    見容眠一臉“快配合我演戲”的表情，宋洋偏頭看向窗外：“……”
    容眠：“……”
    果然，秦世明立刻就應了。
    “今天周末，你們在約會？”
    “是啊。”
    容眠說著，扯扯宋洋的衣袖，可對方卻怎麽都不理他。
    秦世明在那頭著急催促：“殿、殿下？”
    扯了半天沒用，容眠隻能使出殺手鐧。
    “洋洋……”
    宋洋：“…………”
    就這種時候會撒嬌。
    宋洋無奈挨過去。
    “叔叔好，我是宋洋。”
    邊說他邊看著容眠，充分表達自己的委屈和不滿。
    容眠無聲地笑笑，摸摸他的臉。
    秦世明：“您、您好，聽小瑞說您想和他結婚？”
    容眠點點頭，暗示他不要亂說話。
    宋洋注視著容眠的雙眼，神色認真，聲音低沉：“嗯，我喜歡他，想讓他做我的伴侶。”
    容眠雙眼微微睜大。
    明明是一句假話，卻因為對方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來，而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
    不知怎麽的，他突然又想到了“眼神拉絲”這四個字。
    現在他就有種被牽扯住，視線移不開的感覺。
    “好好好！謝謝您喜歡我兒子！”
    秦世明的聲音強勢打破了逐漸粘稠的氛圍，宋洋偏頭看向01的監控畫麵，淡淡道：“我爸爸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最近可能會派人去您家看看，不用緊張，他們最終還是會尊重我的選擇。”
    秦世明忙不迭地點頭，掛了通訊後就開車往家裏趕。
    01就貼在行車記錄儀上。
    掛斷後，宋洋重新看向容眠：“你什麽時候對他的終端動手腳的？”
    “不是對他下手。”
    容眠避開他的視線，“出發前，我讓01入侵秦瑞的終端，放置了信號中轉程序，程序啟動期間，他所有的通訊和信息都會先到我這裏，再手動轉給他。”
    宋洋點點頭：“原來眠眠這麽壞。”
    容眠：“兵不厭詐啊。”
    趁著茭白和秦世明交涉，容眠讓宋洋回北區。
    順著導航，車子開進一家酒店的車庫，宋洋不解：“晚上住這裏？”
    “我讓茭白用他手下的身份開了房間，在車裏窩了一天，先去休息一下吧。”
    容眠解開安全帶，“晚上恐怕很難睡安穩。”
    兩人一起坐電梯到6樓，剛好有幾個年輕男女要進電梯。
    擦身而過時，容眠聽到一個女生很小聲又很興奮地說：“快看，好帥！”
    另一個男子：“帶著帽子口罩，根本看不到啊。”
    另一個女生：“看身材比例就知道一定很帥了！他們來開房嘿嘿嘿——”
    一開始的女生：“他們一看就是情侶啊，嘿嘿。”
    容眠：“……”
    隻考慮到行事方便，忘了這一點了。
    他們成年了，已經過了可以無所顧忌整天黏在一起的時候，會被其他人在背後說閑話。
    他是無所謂，但也許小豬崽心裏很介意呢？
    想到這一點，容眠低聲說：“方便起見，我隻讓他們訂了一個房間，要不然再訂一間吧？”
    宋洋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麽要訂兩間，給誰用？”
    容眠：“你一間，我一間。”
    宋洋：“……”
    宋洋朝下行的電梯瞥了一眼，眉頭皺起又鬆開。
    “他們工資很低，別花這錢了。”
    容眠：“我給了。”
    宋洋：“你的錢留著給我買蛋糕不好嗎？”
    容眠：“……”
    到門口，容眠按下密碼開門進去。
    訂的是小套房，有內置廚房和客廳。
    打開臥室的門，容眠突然頓住。
    宋洋揣著口袋越過他進去，視線掃過唯一的一張大床，和床尾擺放整齊的兩套浴袍。
    “一張床，確實方便。”
    容眠：“……”
    他記得有說過要兩張床的。
    宋洋打了個響指：“02，去給床鋪消消毒。”
    02：“是。”
    容眠回到客廳，打開監視畫麵。
    01已經跟著秦世明進了他家。
    茭白裝起精英來，有模有樣的，從秦世明和呂嬌嬌的態度來看，幾乎是已經相信了。
    想了想，容眠打開相冊，裏麵有一張01做的照片，是秦瑞和宋洋的合照。
    就在要發出去前，宋洋突然摁住他的手。
    “這張太假了。”
    容眠看著他坐到身邊：“沒有其他的了。”
    “你等一下。”
    宋洋打開自己的終端，現寫了一個程序，打開攝像頭，“你靠過來。”
    容眠不明所以地挨到他邊上，畫麵上竟然出現了秦瑞的臉，而且很逼真。
    容眠好笑道：“你還會寫這種程序？”
    “這種簡單。”
    宋洋看看身後的背景，拉著容眠走到落地窗邊，拉了一層紗簾，兩人一起背對著窗戶靠著。
    考慮到秦瑞的身高，容眠往下蹲了一點。
    宋洋：“你最近長高了。”
    容眠：“是嗎？”
    宋洋：“已經超過我的眉毛了。”
    容眠站起來比了比：“還真是。”
    他之前的身高已經超過上一世了，沒想到還在長。
    想到以前被父親調侃是大塊頭的金剛oga，容眠苦笑：“一米九的oga是不是有點嚇人？”
    宋洋調整鏡頭角度，隨口說：“不會啊，站在我身邊剛好。”
    容眠：“……”
    這話隻是字麵意思吧？
    宋洋搭著他的腰：“你頭靠過來。”
    容眠乖乖聽話靠過去。
    宋洋：“要露出很幸福的微笑。”
    容眠：“……這個難度太高了，假笑可以嗎？”
    宋洋偏頭看他：“你覺得呢？”
    容眠清了清嗓子：“我試試。”
    容眠努力讓雙眼不聚焦，避免看到秦瑞的臉笑場，腦子裏想象著給小豬崽喂蛋糕時的心情，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過了片刻，宋洋鬆開他：“好了。”
    容眠挨過去看：“怎麽樣？”
    宋洋調出一張照片，自信道：“我的技術，你還不放心？”
    照片裏，恒星的餘暉染紅了純白紗簾，兩個同樣高挑的少年親密的靠在一起。
    宋洋攬著身旁的人，臉卻有些羞澀地微微偏向一邊，懷裏的人靠著他的肩，看著鏡頭笑，眼底透出一絲狡黠。
    “構圖是不是很完美？”宋洋問。
    容眠怔怔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秦瑞的臉就好了。
    “你怎麽沒看鏡頭？”容眠問。
    宋洋嘖了一聲：“如果看到秦瑞的臉，我會想把他踹出去。”
    容眠：“……”
    宋洋重新坐下來，把照片發給容眠。
    “這張絕對能以假亂真。”
    容眠編輯信息，語氣酸溜溜的：“我都舍不得發給他了。”
    可惜是秦瑞的臉，他保存下來也沒什麽用。
    要不再騙小豬崽拍一張他們的合照？
    如果直接說的話，小豬崽一定會比很傻的剪刀手，那就隻剩下沙雕的氛圍了。
    趕在晚飯前，茭白離開了秦世明的家。
    從01的監控畫麵上，容眠看到秦世明夫婦正在看他發過去的合照。
    秦世明：“我就說沒錯了！今天我發通訊過去，宋洋就在他身邊，我聽到聲音了！”
    呂嬌嬌竊喜：“沒想到這麽快就成功了，那蠢蛋也挺有用的啊。”
    秦世明搓著手在客廳裏走了幾個來回。
    “你說我要不要現在就聯係他們？說好事成後再給一千萬的！”
    呂嬌嬌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嬌：“我今天剛看中了一套珠寶，要八十萬。”
    秦世明甩開她的手：“去去，你先別吵我。”
    外麵天都黑了，宋洋拿起容眠的帽子和外套，拉著人出門。
    “中午沒好好吃飯，晚上總得吃點好的。”
    容眠收了監控畫麵，但保持著監聽狀態，邊往外走邊穿上外套。
    “我們可能沒多少吃飯的時間。”
    剛走到樓下，茭白說秦世明出門了，他已經找人跟了過去。
    見容眠轉頭就要去車庫，宋洋一把拉住他，衝進旁邊一家拉麵館。
    “先吃飯！”
    人不多，拉麵很快就端上來了。
    等02檢測後，宋洋夾起麵條吹吹：“一頓好的都沒有。”
    容眠聽著01那邊的動靜，低聲說：“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知道就好。”
    宋洋吃了一口，“記得以後補償我。”
    看著他邊嫌棄邊大口吃，容眠失笑：“嗯。”
    幾分鍾搞定了晚飯，宋洋全程飆車往目標地點趕，普通的公用汽車被他開出了賽車的感覺。
    聽到漂移時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容眠掃了眼車速表。
    還車時怕是得交不少罰款。
    車子進入西區，這個區基本都是山脈和耕地，基本看不到高樓。
    見茭白和01的坐標基本重疊，容眠示意宋洋找個隱蔽的地方把車子停了。
    剛推開車門要下去，宋洋一把拉住他。
    “先別出去。”
    容眠頓了頓，又把車門關上，打開01的監視畫麵。
    在稻田和山的連接處有一個很小的村莊。
    這個點村莊裏也沒亮著多少燈光。
    有錢有能力的人都會往繁華的地區移動，願意留在偏遠鄉村的大多都是老人。
    秦世明換了一身低調t恤和褲衩，戴著漁夫帽走進一家農戶。
    “老卓？人呢？”
    片刻後走出來一個穿著汗衫的白發老人，見是秦世明，十分熟絡地讓他在院子裏坐下。
    “吃了嗎？這麽晚了過來什麽事啊？”
    秦世明把帽子摘下來放桌上，做賊似的朝四周看了看。
    老卓：“你放心，我旁邊這幾戶都不在家，你大喊大叫都沒人聽得到。”
    秦世明：“你終端借我用用，還是老價格。”
    老卓嘿嘿笑地把終端手環摘下來遞過去：“下午剛發愁酒錢呢，你就送錢來了！”
    等他授權後，秦世明撥了個通訊號出去。
    容眠不自覺地直起身，與此同時，01和02的聲音同時在容眠腦子裏響起。
    01：【正在監控通訊網絡——受到反檢測攔截——正在強|製入侵——】
    02：【正在監控通訊網絡——受到反檢測攔截——正在強|製入侵——】
    座位前的半空彈出兩個窗口，全是跳動的代碼。
    過了幾秒，秦世明的通訊接通。
    彈出來的窗口上沒有畫麵，隻能語音。
    秦世明激動地有些手抖：“您之前交代的任務已經辦妥了，您看報酬什麽時候——？”
    畫麵那頭傳來一個粗啞的男聲。
    “已經確定了？”
    秦世明忙不迭地點頭：“我很確定，今天顧氏的人已經來了，而且我手裏有他們的合照，我這就發給你！”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01和02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監控到了對方的網絡。
    宋洋拉過容眠的手，給了授權之後，接手其中一個窗口，劃出虛擬鍵盤快速敲擊。
    02：【正在複製目標的通訊紀錄——正在通過通訊號檢索所有目標——正在檢索所有關聯目標——】
    農家院子裏，秦世明翻出照片，怕被留下紀錄，謹慎地用老卓的終端攝像頭翻拍後才發過去。
    片刻後，那頭傳來粗啞的聲音。
    “不錯，報酬先給你一半，完成下一個任務，可以額外再給你30報酬。”
    聽到前半句，秦世明皺眉，一聽要加錢立刻高興了。
    “您說。”
    粗啞的男聲：“為了加強對目標的控製，我會給你一些藥劑，讓他定期給目標服用，切記不要暴露。”
    秦世明猶豫地問：“不、不會是毒藥吧？”
    粗啞的男聲：“不會，還能讓他們盡早生下孩子。”
    車裏，容眠臉色越來越冷。
    利用改造體控製oga，還要下藥。
    容眠：“這個人就算是秦家的，當年應該也沒有涉及到改造體項目的核心。”
    宋洋：“你怎麽知道？”
    容眠聲音很低：“通過藥物改造過的oga，是生不出孩子的。”
    宋洋一怔，不自覺地將他冰涼的指尖捂在手心。
    這麽多年來，他從沒見過小兔子這麽生氣。
    “生命自由、婚姻、生育權，這些人企圖榨幹他們的一切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容眠聽著秦世明和那人的對話，聲音很低很沉，“怪不得那個人會瘋，如果是這樣的世界，確實毀滅也無所謂。”
    宋洋伸手將他抱緊：“所以我們現在才會在這裏，就是為了阻止這些事，對不對？”
    容眠手指動了動，搭上他的背：“嗯。”
    宋洋摸摸他的頭：“就算注定不平凡，也有他們能走的路。”
    容眠眼神閃爍，手指慢慢收緊又鬆開。
    他深吸了口氣，推開宋洋：“我沒事。”
    容眠：“01，02，結果怎麽樣？”
    01：【已經全盤搜查，匹配到三十個目標，正在縮小範圍。】
    02：【正在幫助01哥哥縮小範圍。】
    宋洋直接拉出後台數據，沒多久就找到了兩個和秦家分家關聯的人。
    這條線的線索全部到手，容眠對茭白下達指令：“動手。”
    農家院子裏，秦世明剛準備把終端手環還給老卓，突然被身後的動靜嚇了一跳。
    沒等反應，他就被摁在了地上。
    秦世明：“你、你們是誰？！”
    茭白站在不遠處，對下屬招招手：“那個老頭也抓回去。”
    老卓顧不上拿終端，慌忙往屋子裏跑。
    暗衛剛抓住老卓，四周突然傳來響動。
    在農院後方突然竄出一幫黑衣人，個個手裏拿著槍支。
    很快，暗衛和黑衣人陷入混戰。
    秦世明抖著雙腿趁機跑出來。
    茭白騰不出手，對著手環低聲說：“秦世明朝您那邊跑了！”
    “知道了。”
    容眠打開車門，“可樂，你坐在車裏。”
    秦世明邊跑邊朝身後看，差點雙腿打結摔倒。
    見沒人過來，他鬆了一口氣，抬頭一看，不遠處的路燈下，突然出現一個高挑的身影。
    “臥槽！”
    這種時候，除了自己都是敵人！
    秦世明腳步一轉就朝村裏的小弄堂裏跑。
    容眠淡淡地朝他跑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間判斷出最近的路線，抬腿跟上去。
    村裏的房子大多很破舊，小院半人高的牆根本擋不住視線。
    容眠翻過幾個矮牆，伸手抓住秦世明的肩膀。
    “還跑？”
    秦世明受驚，猛地甩開容眠的手，拚命往前跑。
    正當容眠即將再次抓住他時，弄堂前方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
    “啊啊啊——！”
    見他們手裏有槍，秦世明崩潰抱頭蹲到地上。
    容眠往後退了半步，順勢抓住倚靠在一旁的竹竿。
    可能是不想誤傷秦世明，黑衣人越過他前沒有開槍。
    容眠不打算等他們，提著竹竿主動攻了過去。
    弄堂隻有一米多寬，並排站兩個成年人都夠嗆。
    容眠手裏的竹竿猛地揮向第一個黑衣人，打掉他舉起的槍，反手另一端狠狠甩過他的頭。
    “唔——！”
    黑衣人被掃得撞到矮牆上。
    容眠將竹竿的一端垂直地麵，借助竹竿的支撐，躲開第二個黑衣人的拳頭，同時飛身踢向第三個人。
    第三人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腳，直接從矮牆翻滾進了旁邊的農院裏。
    砰砰砰！
    黑暗的弄堂裏響起槍聲。
    越是這種時候，容眠越冷靜，好像感官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能很清楚地知道黑衣人要往哪裏打，甚至連子|彈的軌跡都能在腦子裏模擬出來。
    容眠撐住竹竿，踏著矮牆空翻躲開所有子|彈，在落地前，竹竿精準打掉第四人的槍。
    八個黑衣人不到一分鍾全部解決。
    容眠用竹竿的尖端挑起地上的槍支查看。
    和之前在學府星工業區看到的幾乎沒有區別。
    “主人，您沒事吧？！”
    茭白急匆匆趕來，低頭一看，黑衣人躺了一地。
    容眠扔掉竹竿：“這些人都帶回去。”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次的別被番薯搶走了。”
    茭白：“是，屬下拚死也會護住的。”
    容眠：“……這倒不必。”
    秦世明嚇得魂都要沒了，見有人來抓他，慌忙說：“我是無辜的，我是良民啊！”
    “閉嘴。”
    容眠經過他身前，眼神很冷，“想吃子|彈？”
    秦世明被嚇的，瞬間軟了。
    茭白提著人：“……”
    這嚇唬人的本事，一脈相傳。
    鄉野小路上，宋洋扔了手裏搶來的改裝槍，從一堆屍體中走出去。
    終端突然震動，是番薯發過來的信息。
    番薯：【您發過來的所有目標都已經鎖定。】
    等他們回到酒店已經快淩晨。
    宋洋脫下外套，見容眠揉著額角，拉開他的手幫忙揉：“身體不舒服？”
    容眠搖搖頭：“還好。”
    “一定是晚上動氣了才會頭疼。”
    宋洋拉著他去衛生間，“早點洗澡睡覺，需要我幫你洗嗎？”
    容眠：“……”
    衛生間的門在眼前關上，宋洋自覺地走出臥室去客廳。
    終端裏有很多
    他掃了一眼，關掉，打開相冊，找出一張照片放大。
    照片裏是兩個靠在一起的少年，隻是和下午看的不一樣的是，他懷裏的人是容眠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