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洋把水壺放回去, 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早上別出任務，不聽話我就罷工。”
    容眠失笑：“哪有你這樣威脅人的？”
    宋洋：“那你聽不聽話？”
    容眠：“你這威脅太有用了。”
    本來就快天亮了, 兩人坐了一會兒，宋洋的終端就開始瘋狂震動。
    容眠：“你什麽時候過來的，一晚上沒睡？”
    “我有很多時間可以睡覺，用不著擔心。”
    宋洋回複了幾條重要的, 扶著容眠重新躺下，“我跟鍾少尉報備過, 你早上就在這裏休息，我中午再過來和你一起吃飯。”
    “不用來回跑, 有時間多休息。”容眠乖乖躺下。
    宋洋揉揉他的頭：“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
    接他回去的戰機駕駛員一直在催促，拖到實在不能再拖，宋洋才起身。
    “我走了。”
    容眠拉住他的手, 小小聲道：“要有晚安吻才睡得香。”
    撒嬌的小兔子, 誰頂得住？
    宋洋噘著嘴隔空啾了一下：“晚安。”
    你是吃可愛長大的嗎？
    容眠忍笑, 撅著嘴隔空回了個啾啾, 放開他的手：“好好工作。”
    宋洋掐掐容眠的臉, 噙著笑：“努力夢到我。”
    說完, 頭也沒回地走了。
    他怕一回頭就賴在這裏不想走了。
    看著宋洋走出病房的門，容眠眼前全是他的那個笑。
    容眠翻來覆去，像烙餅似的, 精神亢奮得睡不著。
    不行, 他真的好喜歡這隻豬崽。
    就算被哥哥說老牛吃嫩草, 他也顧不上了。
    隔著一道簾子的另一張病床上, 桑果和桑寧被之前林悅的動靜吵醒, 兩人大眼瞪小眼, 大氣都不敢出，努力做個背景板。
    聽著隔壁的對話，兄弟倆眼神交流。
    桑果：【容眠撩a技術提升不少啊，都是我的功勞。】
    桑寧：【好事近了。】
    橫豎睡不著，容眠給陳晨發了個消息。
    【陳哥，新生林悅有點問題，你找人先把他扣下來。】
    陳晨：【好，已經安排了。】
    想到林悅的信息素，容眠有些頭疼。
    因為這個人姓林，他之前特意調查過，跟當年的林家沒有任何關係。
    但從信息素來看，他幾乎可以斷定對方就是超級oga，而且信息素等級比桑果秦瑞都要高。
    對方趁著宋洋在的時候釋放信息素，是想控製宋洋？
    這個人，又是以什麽形式從雪星逃出來的？或者說，他就像475雪場裏的那個試驗基地一樣，是遺漏在外的？
    容眠的終端又震動了一下。
    陳晨：【418飛船上。】
    能這麽快下手，除了小豬崽沒有別人了。
    容眠回複過去。
    【知道關在哪裏嗎？】
    陳晨那邊又發了個具體位置和門牌過來。
    早上6點，桑果和桑寧怕吵著容眠，偷偷起床準備起早飯，走過去一看，容眠正坐在床尾穿鞋，看起來完全不像昨晚發燒得走不動路的樣子。
    桑果：“你不再休息一下嗎？”
    “睡不著了，躺著難受。”容眠係上鞋帶起身，“走吧，一起去吃飯。”
    以為他堅持要執行任務，桑果很不讚同：“你不是答應宋洋早上休息的嗎？”
    走出病房，容眠看了他一眼：“你沒睡？”
    桑果一噎，恨不得給自己一拳。
    兩句話就露餡，這嘴巴前世是漏鬥吧？
    桑寧：“你都這麽卷，讓我們怎麽辦？”
    容眠輕笑：“和你們一起吃了早飯，我就回來休息。”
    到餐廳，他們找了相對角落的位置坐下。
    既然已經露餡了，桑果實在好奇，猶豫地問：“昨晚的氣味是誰啊？怎麽有點怪怪的。”
    桑寧吃著肉夾饃，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一個軍團裏的工作人員，出了點意外，已經送醫了。”容眠吃著豆腐腦，隨口一說。
    對他這個回答，桑果顯然不相信。
    昨晚容眠說“不要被那種人弄髒”，明顯那個人不是一般路人。
    可容眠都這麽說，他知道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吃完早飯，容眠果然跟他們道別往醫療區走。
    桑果和桑寧兩人從另一條通道去停機艙集合，路上遇到了從其他餐廳過來的秦瑞。
    “容眠怎麽樣了？”秦瑞問。
    桑果：“退燒了，早上請假在飛船上休息。”
    走出幾步，秦瑞裝作不經意地問：“有什麽人去找他嗎？”
    桑寧看向他：“你說的人指誰？”
    秦瑞：“沒什麽。”
    本來桑寧不確定，可聽到這話，他幾乎百分百斷定，夜裏那信息素的氣味就是林悅的。
    在apha占人數一半以上的軍團裏主動釋放oga的信息素，就算他沒有任何不良企圖，也要被問責。
    如果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或財產損失，那就得按法律判刑了。
    這些條例在初高中就學過，軍校開學時也反複強調過，林悅不可能不知道。
    這家夥是在明知會麵臨重罰的情況，依然不管不顧地釋放信息素。
    想到這裏，桑寧心裏咯噔了一聲。
    在當時的病房裏，隻有一個apha。
    所以林悅之前找秦瑞，是想讓秦瑞做同樣的事？因為秦瑞拒絕了他，就自己去了？
    為什麽這麽執著？僅僅隻是因為喜歡宋洋？
    桑寧越想越不對勁，打開終端給容眠發了條信息。
    【你和宋洋小心林悅。】
    雖說現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但多個心眼也好。
    桑果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見桑寧若有所思的樣子，問他：“什麽人啊？你們在說誰啊？”
    桑寧搖搖頭：“我隨便問問。”
    到停機艙，各個部隊都有很多人到了，在對應的區域裏等待集合。
    清剿部隊和林悅所在的後援運輸部隊場地離得很近，秦瑞和桑寧不自覺地朝那邊方向張望，在一眾新生裏看了許久都沒看到林悅。
    7點整，各個部隊的帶隊軍官陸續到停機艙。
    鍾少尉站在他們麵前，將今天要完成的任務重申了一遍。
    他看向新生的方向：“今天來的幾位同學，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和其他人互相交流學習，切記不要隨意行動，沒有什麽不明白的話就出發了。”
    趙遠舉手：“長官，容眠同學還沒來。”
    鍾少尉：“他生病請假，已經跟我說過了。”
    就在他們說話間，隔壁後援運輸部隊也有人舉手說林悅人還沒來。
    帶隊的軍官：“他因為一些原因已經調離隊伍，具體的上麵沒有指示，總之今天起不會再跟我們一起行動。”
    聽到這話，秦瑞和桑寧眼神一變。
    7點半，新生們坐上直升機前往戰場。
    徐濤問顧飛：“容眠生什麽病了，這麽嚴重？”
    本以為今天轉到清剿部隊可以問問容眠那天打蟻後的事，沒想到對方竟然請假了？
    容眠那麽強悍的oga也會生病？
    “常有的事，習慣就好。”顧飛沒明說。
    徐濤：“那宋洋呢？他也請假了？”
    趙遠接話：“聽說戰事太緊，調回他原來的部門了。”
    這一說，一群新生們都豎起了耳朵。
    來第一軍團那麽多天，部門換了好幾個，卻到現在都不知道宋洋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什麽軍銜。
    顧飛打了個哈欠，餘光見所有人齊刷刷地看著他。
    “看我也沒用，容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麽可能知道？”
    徐濤一臉嫌棄：“你這小弟做得忒不專業！”
    顧飛冷笑：“你行你上啊。”
    徐濤：“……”
    一群人說話間，桑寧和秦瑞沉默不語。
    兩人中間隔了好幾個位置，全程沒有任何交流，卻不約而同地閃過一個念頭——林悅怕是回不來了。
    飛船上，容眠看到桑寧發來的提醒信息，眼底閃過淺淡的笑意。
    金屬過道前方有個士兵把手的金屬門，他走近幾步，對士兵說了來意。
    士兵驗證了他身份後，提示祝融放行，可金屬門卻沒打開。
    士兵重複了一句：“請放行。”
    祝融：【天王蓋地虎。】
    士兵：“……”
    又係統錯亂了？！
    見士兵不知所措，容眠輕笑：“小豬抓兔兔。”
    祝融：【今天小豬沒和你一起嗎？】
    容眠：“他忙工作去了。”
    祝融：【我可以幫你看看他有沒有偷偷吃好吃的。】
    容眠：“現在還不用查崗。”
    祝融：【好吧，需要這個業務的話隨時找我。】
    容眠失笑：“好。”
    金屬門打開，容眠走進去，還對祝融說了謝謝。
    等門關上，站崗的兩個士兵都驚了。
    主ai祝融向來高冷沉穩，竟然說出那麽中二的暗號，還在上班期間閑聊？！
    金屬門進去後是一條寬敞的金屬過道，兩旁分別有二十間用金屬柵欄封鎖的房間，分上下兩層。
    這裏是關押室，用於臨時關押罪犯、間諜、或者信息素暴走行為失控的apha。
    容眠走到左側二樓最盡頭，透過柵欄看向躺在地上的林悅，對方的脖子上淤紫發黑，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看起來奄奄一息，好像隨時會斷氣。
    對於小豬崽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天真純良，他多少有些認知，但從來沒真正見過對方下重手。
    那時候如果他沒有喊停，林悅是不是已經死了？
    “咳咳——嘶——咳咳咳——”
    昏迷中，林悅依然在咳嗽抽氣。
    這個狀況，根本沒辦法問話。
    無奈之下，容眠還是撥了陳晨的通訊號。
    那邊很快接通，他還沒開口，就在畫麵裏看到了容時。
    “哥哥？你已經過來了？”容眠問。
    容時掃了眼他所處的環境，低聲問：“你在關押室？”
    容眠麵色嚴肅：“你安排一個靠得住的軍醫過來，這邊剛抓了一個有問題的oga。”
    怕他那邊人員複雜，容眠沒有直接說。
    關於超級oga的事，直到今天都隻有少部分人知道，怕引起社會動蕩。
    “十分鍾後到。”
    容時看向麵前眾多的虛擬屏，“你那邊處理完給我回個視訊。”
    容眠：“好。”
    軍醫來之後，容眠在關押室外等了片刻，人終於醒了。
    軍醫剛想通知容眠，突然聞到百合花香，額角一陣陣刺痛，恍惚間撞到了牆上。
    “額——！”
    “咳咳咳——”
    林悅捂著脖子咳嗽，雙眼瞪著軍醫坐起來，聲音嘶啞，“放我出去。”
    軍醫意識陷入模糊，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外走。
    林悅喘著氣，看著他走出去，對自己的信息素又有了一點自信。
    並非是信息素失效，那為什麽對秦瑞和宋洋都沒有用？
    想到宋洋，他打了個寒顫。
    那個人太可怕了！
    不受他控製，也不說話，上來就要他的命！
    走到門口的軍醫突然停下來，林悅抬頭，看到容眠時，嚇得瞳孔一縮。
    容眠的視線掠過軍醫沒有焦距的雙眼，確定他已經被林悅的信息素精神控製，而且是低級的控製。
    他拍拍軍醫的肩膀，低聲說：“醫生，醒醒？”
    軍醫猛地回過神，一時竟不知道自己在哪。
    “奇怪，我剛剛明明在裏麵，怎麽走出來了？”
    容眠輕笑，視線轉向林悅，眼底沒有任何笑意：“他已經醒了，您先回去吧。”
    軍醫一怔，點點頭，收了自己的工具箱，匆匆就離開了。
    等人走後，容眠背著光站在隔間門口，高大的身體幾乎將所有光線擋住，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林悅的頭上。
    “02，關閉抑製環。”
    02：【是。】
    容眠脖子上的頸環應聲打開，金屬絲線在空中重新匯聚成圓球。
    於此同時，百合香中飄散起很淡的甜酒味，撩人的清甜和張揚的辛辣融匯一體，讓人控製不住為之顫栗。
    林悅瞬間被冷汗濕透，像被不可名狀的巨獸踩在腳下，沒撐多久就倒了回去，捂著心髒和頭，尖銳的痛讓他無法呼吸，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個信息素，好可怕！
    容眠俯視他，聲音清冷：“被信息素控製的感覺，舒服嗎？”
    林悅痛得想縮成一團，可雙腿已經僵直，根本無法動彈。
    這麽下去，他會死。
    “放、放……我……”
    看到地上的人開始抽搐，容眠抬手，示意02將信息素淨化掉。
    02：【我隻吸收您的，他的不夠純，我不要哦。】
    容眠：“……”
    隨你高興。
    等聞不到那個信息素，林悅攤到在地上，雙眼不斷地上翻，意識在昏迷和清醒間遊走。
    容眠走進去。
    關押室裏有一張幾十公分寬的金屬小床，連基本的床上用品都沒有。
    他隨意地坐下，看著地上的林悅。
    “想控製宋洋？”
    林悅喘著氣，隻當沒聽見。
    容眠也不在意，聲音又低又緩：“想再感受一下被信息素支配的快樂？”
    林悅猛地一哆嗦，抬眸等著他，呼吸急促，片刻後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容家有多清高，不也偷藏改造體？不也想控製王室？自詡正義，本質上和我們一樣肮髒不堪！”
    “你們？”
    容眠麵色淡淡的，“你們是誰？”
    林悅梗著脖子，嘶啞的聲音怒吼：“我們是所有被你容家殘害的改造體！”
    “被容家殘害？”
    容眠像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笑話，“容家怎麽殘害你們了？”
    林悅雙眼通紅：“如果不是容家，我們不會搞得連個身份都沒有！沒有任何公民的正當權利！一輩子像隻過街老鼠，隻能活在陰影裏！”
    “所以呢，這和你要控製宋洋有什麽關係？”容眠完全不吃他這一套。
    林悅冷笑，雙手艱難地撐著地麵。
    “他是武器專家，又是王室成員，隻要讓他聽話，改造體就能翻身！”
    容眠慢條斯理地點頭：“你想走以前紀伶那條老路，通過控製掌權者來控製整個帝國？”
    “我才不是那個蠢貨！”
    林悅怒罵了一聲，似乎對於容眠將他和紀伶放在一起比較感到恥辱，“控製國王十幾年卻毫無作為，他也配叫改造體？！”
    這口氣，可真不小。
    容眠：“那你想幹什麽大事？”
    林悅血紅的雙眼瞪著他，唇角揚起：“我們那麽優秀，為什麽不能走到陽光下？隻要構建一個新的社會製度，我們必然大有作為！改造體可以讓所有人言聽計從！改造體才應該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這些話讓容眠莫名的耳熟，讓他想起了審判中那些超級oga的供詞。
    林家畫了一個名為“自由平等”的餅，給所有人洗腦，讓他們為了這個餅不惜付出一切，卻徹底失去了自由和平等。
    一群能力出眾的超級oga，被一個年老的apha控製，直到今天都還有人沒走出來，說出來簡直像個笑話。
    林悅一把抓住容眠的腳踝，雙眼死死地看著他。
    “你的信息素等級很高，不要再被他們奴役了，加入我們，一起改變世界！”
    容眠：“……”
    邪|教嗎你？
    容眠一本正經地想了想：“我是無所謂，不過我哥哥肯定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要他同意？！你是高貴的超級oga！”
    林悅的聲音尖銳破碎，“他算個什麽東西？隻要你想，分分鍾弄死他！”
    容眠：“可是我想要的都已經有了，為什麽要改變世界？”
    林悅一噎。
    “高貴的出生，愛我的雙親，寵我的哥哥，懂我的竹馬，連陛下都對我愛護有加，錢和權我更不缺。”
    容眠掰著手指數，一時有些煩惱，“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想要的。”
    林悅懵了，一時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容眠直視他，一臉認真：“這個世界怎麽變，好像都沒有比現在更好了呢。”
    這輕巧的語氣在林悅看來是莫大的挑釁。
    他大聲道：“你自己舒服了就不管別人死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改造體活在地獄裏？！他們被重兵看守無法外出，一輩子隻能像個囚犯一樣的活著，直到死去！”
    容眠：“那我確實管不了別人。”
    林悅：“……”
    容眠不動聲色地試探：“說得那麽慘，不也有像你這樣逃出來的嗎？”
    林悅：“我才不是逃出來的！我是被他們救——”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
    容眠：“被誰救？”
    林悅卻不再開口。
    容眠等了片刻，站起身。
    “一時想不起沒關係，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
    他抬腿往外走，輕易掙脫了林悅的手。
    “你放心，看在是同類的份上我會替你求情的。”
    林悅盯著他的背影：“你會那麽好心？！”
    “秦瑞之前那麽對我，我不也原諒他了？”
    容眠垂眸看著他，輕笑，“不然我怎麽會允許他待在我身邊？畢竟大家都改造體，死一個就少一個。”
    聽到死字，林悅控製不住顫抖。
    “我對你說的他們很有興趣，你好好回憶一下，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容眠鎖上鐵門走了。
    聽到哐當一聲響，林悅突然驚醒。
    他聽明白容眠的意思了。
    供出那些人，可能會有活路，不然隻有死。
    走出關押室，容眠一路回想林悅說過的話，至少能得出幾個結論。
    一、林悅被“他們”從雪星帶出來的，但不知道他說的“他們”和帶秦瑞出來是不是同一組織的人。
    二、“他們”告訴了他宋洋王族的身份，控製宋洋為的是武器和王族的話語權。
    三、林悅知道秦瑞改造體的身份，但不知道他們私下有溝通，還是通過“他們”知道的。
    林悅這種做事風格，不像是策劃者，更像是被洗腦的。
    從他說出來的話裏不難猜測，“他們”用的可能還是當年林家的那套陳詞濫調。
    為方便通話，容眠開了一間休息艙，給容時撥了視訊。
    剛一接通，就從對麵傳來了吵雜的聲音，好像在開會。
    容眠：“哥，你在忙？那我一會兒再——”
    容時：“我把位置發過去，你現在來主艦。”
    容眠：“那關著人——”
    “我會派人去押過來。”
    容時從跟其他人說話的縫隙中，隨口說了一句，就掛了。
    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容眠：“……”
    走路能到的距離，他要怎麽去？
    到停機艙，大家都在各自忙碌，飛回來的戰機不是需要修理，就是駕駛員到了疲勞駕駛的時間點，必須休息了。
    容眠看了一圈下來，發現隻能指望01和02了。
    01是哥哥的戰甲，雖然暫時在他身邊，但遲早要還的。
    考慮過後，他決定用02。
    這麽想來，他還沒見過02的戰甲模式。
    容眠：“02，啟動戰甲模式。”
    02：【收到。】
    頸環化作絲線遊走到他手腕和腳踝，瞬間變成金屬外殼迅速向上蔓延。
    麵罩扣下來，視線裏出現了更多數據窗口，一側還有戰甲的全息投影，容眠可以看到整個戰甲的外部情況。
    看到戰甲的麵罩，容眠有些意外。
    之前上課時，豬崽畫了兩款麵罩，問他哪個好看，沒想到他說好看的那款被用在了02身上。
    這小子——
    02：【主人，是否飛行到該位置？】
    彈出的窗口裏出現了哥哥發給他的定位，容眠點點頭，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衝出去了。
    停機艙的艙門有感應裝置，會在戰機、機甲等飛過感應區時自動打開。
    看看前方關閉的艙門，容眠很擔心第一次戰甲飛行還沒出飛船就撞散架了。
    02：【不會散架哦，要散架也是它散架。】
    容眠：“……”
    這話太狂了。
    飛過感應區，艙門逐漸打開，耳邊響起了祝融的聲音。
    【一路順風。】
    容眠眼神一閃。
    隻有軍方係統登記過的軍備才能放行，也就是說小豬崽把02給他前，就已經登記過了？
    小豬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總是特別貼心。
    停機艙眾人隻感覺眼前有黑影一閃而過，艙門突然打開又關上。
    “什麽情況？剛才有什麽飛出去了？”
    “沒看清啊，戰機不像戰機，機甲也沒那麽小啊。”
    “保險起見，去跟上麵匯報一下，萬一係統故障了呢？”
    衝出飛船後，容眠往下一看，被嚇了一跳。
    這高度要是掉下去，那他就隻能指望哥哥再幫他重生一回。
    02：【不會掉下去的。】
    01：【就算掉下去，還有我啊。】
    容眠輕笑：“你可是老司機了。”
    戰甲的金屬材質特殊，抗寒抗壓抗熱性都遠遠優於普通機甲，能飛到更高的位置。
    適應後，容眠心裏那一點點害怕消失，隻剩下暢快。
    “02，飛行可以選擇手動模式嗎？”
    02：【可以。】
    容眠視線裏出現一個教程窗口，詳細地介紹了起飛降落等詳細的步驟。
    小豬崽真是個天才。
    十幾歲就能設計出這麽不得了的東西。
    飛了一段距離，頭頂上方顯露出一支龐大的艦隊，給人非常強大的壓迫感和視覺衝擊。
    兩艘主艦並行，單體積就是其他軍艦的好幾倍。
    容眠到達主艦外，想著是不是要給哥哥發個信息通知開門。
    還沒發出去，其中一個停機艙的艙門就打開了。
    01：【回家不需要讓別人開門。】
    02：【我也有權限打開。】
    容眠：“……”
    就他是第一次來。
    戰甲飛進去，繞過深長的隧道，進入二級緩衝區。
    二級艙門緩緩打開，視線裏變得明亮。
    這隻是軍艦上的其中一個停機艙，卻還是比之前飛船的大十倍不止。
    02降落在靠近門口的位置。
    容眠稍微恍了一下，感覺到全身覆蓋的金屬在快速褪去，回到他的脖子上。
    他看看自己的雙手雙腳，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眠眠！”
    不遠處傳來宋洋的聲音，容眠雙眼一閃。
    “可樂。”
    宋洋抱著他一頓揉搓，又趴在他肩上深吸了好幾口。
    “你再不來，我就電量不足了。”
    容眠摸摸他的頭，打量四周。
    這裏似乎是專門停放高端機甲的機艙，不遠處並排站著k_17整個係列的機甲，再往前是幾個方陣的高端機型，正以單膝跪地的姿態處於休眠狀態。
    17係列的幾隻就像領導者站在它們前方，隨時整裝待發。
    見容眠雙眼亮晶晶的，宋洋帶著他往外走：“你感興趣的話，回頭我帶你來看看。”
    容眠點點頭：“等你有空了再說。”
    一路帶指揮艙，容時正在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開會。
    容眠掃了一眼，認出了好幾個。
    網絡專家陳暮、戰略部署專家胡峰、機甲部隊劉宏、情報專家白亭……
    這些人的年齡都和哥哥差不多，都是同一時期的軍校校友。
    宋洋拉著容眠遠遠地坐在另一頭的休息區，從茶水間拿了兩份奶油蛋糕出來。
    “我就等著你來一起吃的。”
    坐在第一軍團的主艦指揮艙裏，哥哥在不遠處跟軍團高層開作戰會議，而他們竟然在吃蛋糕？
    容眠美滋滋地挖了一塊吃進嘴裏。
    蛋糕真好吃。
    “桃子味好吃嗎？”宋洋問。
    容眠會意，挖了一勺喂給他。
    “我也要吃你那個。”
    宋洋低笑，挖一勺草莓味的遞到他嘴邊。
    “身體還難受嗎？”
    “不劇烈運動的話沒事。”
    容眠見他衣服上沾了不少機油，“有沒有耽誤你工作？”
    宋洋朝會議桌那邊抬抬下巴：“這不是被叫來開會嗎？03說感知到01和02，我就出去接你了。”
    容眠：“那你去開會吧。”
    宋洋吃著蛋糕：“我的工作和他們關聯性不大，聽不聽無所謂。”
    他做事向來隨心所欲，哥哥也不怎麽管。
    容眠說起剛才駕駛02的感覺。
    等容時開好會，走出會議室就看到兩隻小的邊吃邊聊天，不要太舒服。
    陳晨走在容時身邊，笑笑：“兩小無猜，真讓人羨慕。”
    容時：“……”
    胡峰走出來，站在容時另一側。
    “希望他們速度點，趕緊生個孩子，那我兒子就有玩伴了。”
    陳晨：“……”
    你怕不是找死。
    果然，容時臉色沉下來：“關於北湖市的作戰部署方案你已經改完了？”
    胡峰：“……”
    容眠吃完蛋糕，容時也散會了。
    “你們跟我進辦公室。”
    丟下這句，容時先進了指揮官的辦公室。
    那邊，散會後還沒出去的眾人，見到這一幕不由得低語了幾句。
    劉宏咋舌：“小崽子談戀愛真不容易，前麵壓著座大山呢。”
    陳暮：“心疼眠眠。”
    白亭：“就老大那個聲音那個語氣，怎麽著五千字的檢討是跑不掉了。”
    “一群沒談過的在這裝戀愛專家。”
    陳晨從他們麵前經過，悠悠道，“你們還是不夠了解老大。”
    寵弟狂魔怎麽可能會讓弟弟受委屈？
    其他人：“……”
    難道要就地拆散？
    那也太苦了！
    指揮官辦公室內，容時若有所思：“你是說信息素壓縮？”
    宋洋隨意地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裏。
    “和空氣彈的原理類似，不過壓縮的成分不同，出來的效果也不一樣。”
    吃了蛋糕有些膩，容眠擺弄著茶具，將第一個茶盞遞到哥哥麵前。
    “是不是因為我的信息素攻擊性較強，所以會有爆炸效果？”
    宋洋端起茶盞吹了吹。
    “你的信息素強度和厚度都和一般人不同，壓縮後釋放的能量更大，我沒做過實驗，不清楚別人的是什麽效果。”
    容時：“一般人的信息素可以嗎？”
    宋洋：“不建議，強度太低的話和空氣彈沒什麽區別，而且對信息素的厚度要求很高，壓縮一發信息素子|彈需要相當於普通apha連續釋放信息素24小時的量，就算提前存，存一年也就那麽幾百發，這就和我設計這個能源係統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馳了。”
    容眠眼神一閃，突然懂了。
    戰甲所用的都是384號新能源，相比以前的能源型號來說，同體積下，續航能力更強。
    但戰場並不是可以完全被計算的地方，無時無刻都會出現意外，大型武器的續航能力一直都是被熱切討論的話題。
    如果一種武器，不必計算能源使用量，不必定期回艙補充能源，可以在戰場上無限續航，那這支軍隊的整體戰鬥力會有質的提升。
    信息素能源係統就是讓駕駛員自身成為能源補充者，達到趨近於無限續航的模式。
    不過這種模式有個致命的問題，門檻太高了。
    像風能、太陽能都可以充當能源，但這些電力強度不足以作為主能源使用。
    信息素也是，如果等級不足，這個能源係統就會變得很雞肋。
    一杯茶的功夫，宋洋又忍不住挪到容眠身邊坐。
    “這個係統還在測試階段，我是根據眠眠的信息素做的，目前隻有他，或者跟他信息素等級差不多的人能用，等有大量實戰數據後，再看看有沒有改動的空間吧。”
    容眠端茶的手一頓。
    連秦老都說他的腺體還沒發育成熟，信息素等級也不穩定，宋洋是根據什麽階段做的？又是從哪裏得到的數據？
    容時見他黏過去，端起茶盞喝茶，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你給我02設計圖的時候，沒有這個能源係統。”
    容眠回過神，很意外。
    “哥，你不知道有這個係統？”
    容時搖頭：“我今天聽老陳說起你，才知道有這東西。”
    “交完稿後臨時想的。”
    宋洋剝了個桔子，分了一半給容眠，自己吃了一瓣，把剩下的遞給容時，“反正隻是多個備用能源係統，不影響其他功能，我就隨手加上去了。”
    容時：“……”
    隨手？
    容眠：“……”
    這麽強大的新係統到你嘴裏變得一文不值。
    見容時接了桔子放到桌上，容眠提醒了一句：“哥，你不吃啊。”
    難得小豬崽主動剝一次，給個麵子。
    容時：“不敢吃。”
    容眠：“？”
    宋洋喝茶漱口，見容眠掰了一瓣放進嘴裏，開口提醒：“眠眠，還是別——”
    可他說太晚了。
    容眠眼前一黑，靈魂都要出竅了。
    怪不得小豬崽那麽大方，自己吃一瓣剩下的全給哥哥，好酸！
    “眠眠，你沒事吧？”
    宋洋小心地把他攬過來，伸手去摳他的嘴，“快吐出來。”
    容眠搖搖頭。
    吃進去了，堅決不吐。
    宋洋：“吃下去會反胃的。”
    容眠強行咽下，抽了幾口氣：“你剛才是怎麽做到麵不改色吃下去的？”
    宋洋眨巴著無辜的眼，認真道：“當然是為了騙師父吃。”
    容眠：“……”
    互相傷害？
    宋洋：“以後我遞給師父的東西，你都不要吃，記住了？”
    容眠：“……”
    不怕哥哥聽到嗎？
    默默看了片刻，容時低笑了一聲放下茶盞，起身時，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了。
    “既然這個新係統需要實戰數據，那——”
    容眠看過去。
    容時看著他：“過兩天，你就跟著老劉去前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