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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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眼裏是什麽?”
被容眠這麽問, 宋洋反問:“你說呢?”
就是不老實回答。
容眠給氣的:“就是不知道才問你。”
見他這麽執著,宋洋示意他靠近。
有戲?
容眠暗暗期待,湊近一些:“什麽話不能被別人聽到?”
宋洋貼著他的耳朵, 壓低聲音:“你在我眼裏,就是——普通人類。”
容眠:“……”
他抬頭看過去,向來溫柔清冷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
“是什麽,我沒聽清。”
宋洋像是毫無察覺, 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算你能徒手拍死蟻後,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你, 我可愛的兒子。”
容眠:“……”
我是想聽你說這些?
宋洋:“而且你要是不夠強就保護不了我了,這麽想想是不是挺開心的?”
容眠微笑:“喜歡做爸爸?”
這微笑看著有點危險, 宋洋硬著頭皮點頭:“當然了。”
容眠:“那當時親我也是爸爸對兒子的愛?”
宋洋:“……”
容眠:“好。”
宋洋:“……”
好?
好是什麽意思?
03:【完犢子,老婆生氣了。】
宋洋:“……”
閉嘴。
被蟻後襲擊過的街區破敗不堪,除了坍塌外還有毒液造成的大片侵蝕汙染,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刺鼻性氣味, 需要戴著淨化口罩才能正常呼吸。
到之前的街道, 蟻後已經被戰機部隊運走, 地上除了爬行的痕跡外, 尾部還散落著成片乳白半透明的塊狀物。
“那是蟻後產的卵。”
鍾少尉解釋, “我們大致清點過,有上萬顆,已經冷凍等戰機部隊過來銷毀。”
容眠看了一下, 最小的隻有拳頭大小, 變異蟻繁殖能力很強, 但凡遺落幾顆, 可能很快就會再建出一個蟻巢。
鍾少尉看向所有人:“這個區域的蟻群已經清掃過一次, 你們根據終端裏ai的分配到各個指定地點巡查, 務必將每個角落都檢查一遍,確認沒有遺漏。”
所有人:“是。”
正式隊員一般兩人一組,實習生則允許三到五人一組。
容眠分配到的是兩個大型商場和一個體育館,都在城區。
他找了輛車,示意其他人上來。
宋洋理所當然地坐進副駕駛,桑果秦瑞三人擠進了後座。
本來顧飛也想上去,可一看後座已經兩個oga了,他猶豫著要不要厚著臉皮上去擠,就被秦瑞給搶先了。
等車子開出一段距離,桑果扒著前座的靠背湊過去:“容眠,那個新型子|彈真的能把人吸幹嗎?那你開了那麽多槍,有沒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容眠左轉朝體育館開,輕笑:“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桑果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也是,男人哪有那麽容易被掏空?”
容眠:“……”
體育館裏有十個分館,為了節省時間需要分頭行動。
下車後,桑果三人自覺地分到一組。
宋洋跟著容眠進足球館,餘光看看他。
剛才在車裏還有說有笑的,怎麽一下車就沒聲了。
進到場館內,容眠看看這裏的麵積,對宋洋說:“我們分開檢查吧,你左邊我右邊?”
宋洋:“嗯。”
聽到回應,容眠轉向右邊,身後的衣角突然被扯住。
“怎麽了?”
宋洋擰著眉,眼底滿是委屈:“你是不是在生氣?”
不該生氣嗎?
容眠想撲過去咬一口,又舍不得。
“我沒生氣。”
“我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宋洋垂著頭,像隻被遺棄的大狗,全身上下寫滿了求安慰求疼愛。
“知道就好。”
容眠淡淡地回了一句,轉身就走。
宋洋不敢置信。
小兔子剛才說什麽?
03:【老婆說你心裏有數,我就不罵了。】
宋洋:“……”
容眠故意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卻半天都沒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追過來?
不會已經哭了吧?
又走出兩步,他忍不住回頭,可身後卻已經沒人了。
“洋洋……洋洋?”
容眠邊喊他名字邊往回走。
難道是太生氣自己一個人回車裏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容眠就否定了。
哪怕鬧情緒,小豬崽也不會把他一個人丟在危險的環境裏。
那人到底去哪了?
容眠讓01打開紅外模式,沿著左邊過道往前走。
在經過一處時,突然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他警惕地後退了兩步,就見幾米外多了一隻一人多高的甲蟲。
“屁步甲?”
看清它的品種後,容眠有些不解。
這種昆蟲一般生活在田野或者山區,怎麽會出現在城區?
容眠看著它,緩緩後退,手伸向腿袋握住搶把。
屁步甲有體內有兩個腺體,會分泌過氧化氫和對苯二酚,如果受到刺激或者攻擊,這兩種物質就會集合到反應腔釋放出高溫氣體。
而二級變異的屁步甲分化出了第三個腺體,儲存著大量的防禦液,具有很強的毒性和腐蝕性,噴射範圍大概在十米半徑的扇形。
屁步甲的前足一直保持著防禦性的繃直狀態,在容眠退出五步後突然一動,肥大的腹部拱起。
容眠迅速朝那邊開了一槍,屁步甲卻突然躍起,腹部尾端對準他。
容眠低頭朝座椅中間的台階看。
周圍沒有障礙物遮擋,實在不行隻能從這裏滾下來。
砰砰砰!
前方突然傳來槍響。
容眠眼神一閃,在屁步甲噴射前貼著牆超前一滾,迅速跑出幾步離開被噴射的範圍,舉槍對準半空扣下扳機。
屁步甲頭部中彈,墜落到觀眾席上。
容眠沒有停留,繼續朝左側跑。
剛才的槍聲不知道是不是小豬崽。
有03在,他知道對方大概不會出事,可隻要沒看到人就無法安心。
嗡嗡嗡——
是翅膀煽動的聲音。
聽起來應該是有一群。
容眠快速分辨聲音的來源,從看台邊緣幾個跳躍落到
又一道黑影從入口衝過來。
容眠側身躲避,對準黑影開槍。
砰!
再次朝他衝過來的黑影突然重重地墜落。
果然又是屁步甲。
容眠跑進入口,這裏平時是運動員入場的地方,通道前方連接休息室,兩邊延伸是各種器材室和ai控製區。
進到這裏後,翅膀煽動的聲音變得更加明顯,每個方向都有。
砰砰砰——!
槍聲從通道左側傳來,伴隨著回聲。
容眠立刻跑那邊。
兩隻屁步甲從岔道裏爬出來,容眠踩著牆壁往前一個空翻,雙手同時開槍。
落地時,身後兩隻屁步甲已經不再動彈。
容眠邊跑邊對鍾少尉發了緊急支援信號。
如果這裏之前清剿過,殘留一隻兩隻變異體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殘留這麽多不太現實。
唯一有可能的是,在清剿之後這些昆蟲才飛過來。
容眠關掉終端,抬頭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屁步甲正拱著腹腔對準他。
他剛要躲閃,餘光見身後也有一隻屁步甲。
通道寬隻有三米多,這個距離,他怎麽躲都在被噴射的範圍內。
一隻手突然伸出來擒住他的左手臂,大力地將他扯了過去。
毒液幾乎貼著他的頭發噴了過去,容眠縮在牆的凹槽內,被宋洋用雙手護住。
凹槽深不到一米,寬隻有五六十公分,容眠在裏側發現了一些電子麵板,可能之前這裏是放置電子屏的,但是被破壞了。
這麽窄的位置,兩個身材高大的人幾乎貼到了一起。
雖然毒液噴不到,但溫度很高,容眠很快就流汗了。
宋洋雙手撐著牆麵,從外側收回視線看向容眠。
“你不是往右邊走了?”
容眠:“我要是不往回走,你就打算自己一個人解決?”
宋洋:“是你說一個人一邊的。”
兩個人誰都不示弱,氣氛一下子又僵住了。
容眠:“我的話是這個意思?”
宋洋:“反正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還委屈上了。
容眠正要開口,突然聽到外麵的甲蟲往這邊移動。
他舉槍對準外麵,微微偏頭親過去。
宋洋完全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整個人傻掉。
體溫隔著兩層口罩傳過來,容眠退開一些,看著傻呆呆的小豬崽笑出聲。
幾乎同時,兩隻屁步甲飛了過來,容眠連發兩槍。
“躲這裏太危險了,走吧。”
容眠拉著他的手剛走出一步就被拉了回去。
宋洋將他壓在牆和自己中間。
“你親我,你親我了。”
哪怕戴著淨化口罩,依然能聞到毒氣難聞的氣味。
容眠以前幻想過,人生中的第一個親親,一定發生在一個非常浪漫的環境中,就算不浪漫,那也得是溫馨的。
可現實是,躲在夾縫裏,聞著四散的酸臭味,餘光裏還有兩隻淌著不明液體的甲蟲屍體。
容眠抵著牆,看著宋洋漂亮的雙眼:“我親你怎麽了,就準你親我?”
宋洋撐著牆的手收攏。
“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親我?”
“一定要喜歡才能親?”
容眠笑盈盈的,“有些人家的父子整天吵架,不還是該養大養大,該贍養贍養?”
宋洋:“……”
宋洋:“這跟你說的例子不一樣。”
“哪不一樣?”
容眠一本正經的,“雖然我們互相不喜歡,但畢竟是父子,該親親,該抱抱,不影響啊。”
宋洋:“…………”
互相不喜歡?
容眠的視線微垂,從他的五官掠過,又緩緩撩起看著他的雙眼:“你不喜歡我親你嗎?”
宋洋手指猛地一縮。
又出現了,這勾人的眼神。
容眠:“爸爸?”
宋洋:“……”
不對勁,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耳邊再次傳來翅膀煽動的聲音,容眠不敢再耽誤下去,拉住宋洋往外跑。
就耽誤了那麽幾分鍾,通道兩頭全是屁步甲,他們相當於是被包圍了。
容眠和宋洋背對著背,同時喚醒02和03。
容眠啟動02的信息素模式,想練習對信息素子|彈的掌控力。
就像上午對付蟻後那樣,適當增減壓縮率可以改變子|彈的爆炸強度。
第一發80的壓縮率,屁步甲中彈後裂成了七八塊。
容眠再次降低壓縮率,調整到50,確保擊穿屁步甲,又不會讓內部的爆炸影響到外殼。
“一人一邊?”容眠問。
宋洋啟動冷凝彈模式,一槍一隻。
急速冷凍的屁步甲掉到同伴身上,頃刻間裂成好幾塊。
容眠這邊,所有屁步甲看似完整地堆疊在一起,可內部組織早就已經被炸成了爛泥。
聽到外麵裝甲車上發出的鳴笛,在救援趕到前他們就已經把附近的屁步甲都清理完了。
鍾少尉急匆匆地跑進來,大口喘氣。
“你們的運氣也忒好了!我還特意把簡單的區域給你們,其他地方沒問題倒是這裏出了問題。”
容眠掃了眼地上的殘塊走過去:“這種甲蟲一般不會出現在城區,c區西部緊鄰的是西海市,那裏山區較多,是不是該留意一下?”
鍾少尉打開地圖查看,果然和他說的一樣。
這裏貼近兩個市的邊界,離西南部山區不過百來公裏。
如果這些屁步甲是從山區飛到這裏,那那一片估計已經淪陷了。
情況緊急,鍾少尉直接匯報給了副指揮陳晨。
窗口裏,陳晨邊下達指令邊說:“我這邊安排人過去,還有其他情況嗎?”
鍾少尉剛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直接把攝像頭對準了容眠。
“你來說。”
陳晨轉頭就看到了容眠,嚴肅的神色鬆了一些。
“身體吃得消嗎?”
容眠點點頭:“有洋洋照顧我,沒事。”
他看向地圖:“西海市的山脈往南一路延伸到盡頭,離a區不過幾十公裏,我懷疑這些昆蟲是從前線逃竄進入山脈,一路往北擴散,既然它們能到c區,那也可能已經到北部的北湖市了,如果人手充足的話,我建議也去那邊看看。”
陳晨邊聽邊點頭,順勢撥通了在a區前線劉宏的通訊,笑道:“我知道了。”
掛斷這邊的視訊,那邊劉宏接了起來。
陳晨:“我聽你之前說昆蟲很難搞?哪些品種的昆蟲?”
劉宏坐在臨時營地裏,拿著一片大樹葉當扇子扇,聽到這話,掰著手指數。
“蝗蟲、屁步甲、大胡峰——”
陳晨揉揉脹痛的額角:“可能戰線已經擴大了,你們重點留意西邊的山脈,立刻構建隔離帶。”
“山脈?”
劉宏打開地圖看看,“那邊離我們這遠著呢,早幾天我設過隔離帶了。”
陳晨:“有沒有去檢查過?”
“這得問清剿部隊了。”
劉宏叫住一個回來換班的手下,讓他聯係清剿部隊。
幾分鍾後,手下報告:“張少尉說那一片的人員已經完全轉移,兩天前他們就往北移動,說是交給我們前鋒部隊了。”
劉宏給聽愣了。
“我沒聽說呀!”
陳晨麵色嚴肅:“你趕緊把這事落實了,不然回頭又得寫檢討!”
“臥槽。”
劉宏低罵了一聲,扔了扇子起身就走,“不休息了,我親自去!”
c區,鍾少尉帶人將整個足球場館地毯式地搜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殘留的屁步甲後,在場館中心放置了一根探測針。
探測針就相當於軍團的眼睛,可以讓監測中心實時監測到附近的情況,比起雷達要更加精準。
容眠不放心桑果三人,和陳晨交代完後就和宋洋一起往外走。
“通訊一直無法接通。”
容眠皺著眉,大步往桑果他們去的網球場館走。
宋洋:“他們三個人都不弱,能應付的。”
剛說完,他們就聽到了桑果的大嗓門。
“好臭!這特麽是臭蟲吧?!……二寧救命,它又對我放屁!嘔——!”
容眠:“……看起來還挺有精神。”
網球場館內,氣味果然很大,除了有屁步甲外,還有大布甲。
大布甲的殺傷性沒屁步甲高,但是釋放的毒氣巨臭無比,隻要一有風吹草動,它就會開始噴射,最長可以連續十分鍾以上。
異味隨風飄散,剛進去宋洋臉就沉了下來,拉著容眠轉身要走。
“這裏數量不多,交給他們吧。”
容眠看向場地內,加起來大概不到二十隻,確實不多。
“不行,我臭得喘不過氣了!老秦救命啊!”桑果邊咳嗽邊跑,已經無心打怪,隻想要一口新鮮空氣。
“你跟我求救也沒用。”
秦瑞右手沒好,隻能試著左手用槍,可左手不靈活而且力量不夠,十槍裏至少有七槍是打空的。
隻有桑寧沒有喊叫,但他憋氣別得滿臉通紅,手不停地顫抖,看起來也快堅持不住了。
容眠:“……”
看起來,實在有點慘。
桑果繞到裏蟲子較遠的地方,可怕什麽來什麽,抬頭就看到一隻大布甲,正撅起腹部朝著他。
“不要——!”
在手要舉起來打它前,腦子已經驅使身體逃跑了。
砰!
耳邊傳來破空的聲音,身後的大布甲踉蹌倒地。
桑果順著方向看過去,雙眼一亮:“容眠!”
容眠站在第一層觀眾席最上方的欄杆旁,槍口移動到離桑寧最近的屁步甲,然後是離秦瑞最近的大布甲。
另外兩人發現他,也看了過來。
“就剩這幾隻了?過來吧。”容眠邊說,手上的槍卻沒閑著。
他們一跑,蟲群也跟了過去。
跑上台階時,餘光注意到什麽,桑果抬頭看過去,就見一隻大布甲從容眠的左側通道朝他飛過去。
“容眠,左邊!”桑果大喊。
容眠扣動扳機的右手不停,左手抽出配槍對準左側,連發兩槍,全部命中頭部。
大布甲還沒來得及噴射,就被放倒。
秦瑞腳步一頓。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打中的位置。
兩發子|彈隻留下一個彈孔。
容眠左手的命中率竟然也能這麽高!
等桑果他們跑到看台上時,容眠也已經解決完所有能看到的甲蟲了。
桑寧看看身後一地的蟲子屍體,突然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和容眠之間實力的差距。
每一槍都精準擊中要害,又快又狠。
“裏麵都檢查過了嗎?”容眠問。
桑果快走幾步,跑進通道。
“都檢查了!”
這氣味真的絕了。
容眠跟在他們後麵,熏得頭暈。
宋洋等在門口,看容眠出來後,順勢牽住。
“明天要帶麵罩出來。”
容眠被逗笑:“戴著麵罩,我不就看不到你的臉了嗎?”
宋洋:“……”
就會撩他。
怕再遇到蟲群,接下來五個人一起行動,鍾少尉也留下來和他們一起。
花了兩個小時檢查完所有地方,隻有零星幾隻,最多的還是足球館和網球館。
晚上回到飛船上,一群人先衝去洗澡。
休息艙裏,容眠擦著頭發打開公頻查看最新的戰報。
在西海市和北湖市相連的山脈果然發現了大量在活動的變異體,以中小型昆蟲居多。
衛生間門打開,宋洋隻穿著條長褲,濕噠噠地走出來。
容眠的視線從他漂亮的腹肌上移到滴水的發梢,把自己的毛巾遞過去。
“頭發都不擦。”
宋洋隨手蓋頭上,拿了瓶水打開。
“往北擴散了?”
“嗯。”
容眠隨口應了一聲,視線不自覺地又滑到他的人魚線上。
豬崽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美人計報複他。
不得不說,美人計真棒。
宋洋一口喝了半瓶,餘光注意到容眠的視線,走到他身前。
“我最近好像胖了,肚子上長肉了。”
年輕的身體就在眼前,容眠滾了滾喉結。
“沒胖,剛剛好。”
宋洋:“你喜歡?要不要摸摸?”
那當然是——要!
軟硬適中,凹凸有致,細膩溫潤,比長條抱枕要好一萬倍!
見他神色專注,宋洋隻覺得好笑。
小兔子的心思真好猜。
餘光掠過他的嘴唇,眼前閃過下午那個吻,宋洋突然喉嚨發幹。
容眠正摸得得勁,手突然被握住。
他不解地抬起頭,就見宋洋俯身過來,眸色深沉。
“眠眠。”
宋洋彎腰撐在他的身側,視線從他的雙眼移到他的嘴唇上。
這視線太過炙熱,讓容眠想忽視都難。
他不自覺地微微後傾,看著近在眼前的宋洋,為預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而心跳加快。
“洋洋……”
宋洋稍微靠近一點就不自覺會去看容眠的眼,想確認對方是不是會排斥。
他逼近一些,容眠就往後退一點。
有些害怕,好像往前一步,有什麽東西就會碎裂消散。
又很期待,希望看到從破碎中生出他所向往的東西。
宋洋微微偏頭,擦過他的鼻尖靠近。
鼻尖上的觸感讓容眠心口漏跳了一拍,下意識地往後躲。
宋洋察覺到他的反應,極力克製才沒吻過去。
算了,才剛成年。
他有一輩子時間,可以慢慢確認對方的感情。
容眠都已經做好被吻的準備,結果宋洋竟然退開了。
一個初吻都分期付款三次還送不出去?!
宋洋還沒完全直起身,就被一把摁住了肩膀。
看到容眠湊近,他眼神一閃:“眠眠……”
可送不出的初吻,到底還是送不出。
還沒親上,宋洋的終端響了。
容眠:“……”
宋洋:“……”
公頻通知,開緊急會議。
宋洋坐下來,托著腦袋平複有些急促的喘息。
容眠回了個收到,見宋洋扭著頭,提醒一句:“去把衣服穿起來。”
見他老半天沒動,容眠湊過去看看:“怎麽了?”
宋洋伸手拿過幹淨的襯衣。
“你剛才突然撲過來,嚇我一跳。”
容眠:“……”
容眠:“你才是突然撲過來嚇我一跳。”
宋洋係著紐扣,偏頭看他:“我很慢了,哪有突然?”
容眠:“那你撲過來想幹嘛?”
宋洋:“……你撲過來想幹嘛?”
容眠:“你想幹嘛我就想幹嘛。”
宋洋:“你知道我想幹嘛?”
容眠輕歎:“……”
很好,什麽氛圍都沒了。
8點整,不大的休息艙內出現了主要幾個部門的負責人和副指揮官陳晨。
見容眠出現在宋洋的窗口,大家麵上不說,心裏卻覺得很新奇。
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和老大的弟弟坐一起開會。
陳晨神色嚴肅,看起來有些疲憊。
“公頻裏發的公告大家應該都看到了,從下午的監測結果反饋來看,整條西北山脈都已經被變異種占領,幸好發現及時,北湖市西部剛設下隔離帶立刻就發現了大批變異昆蟲入侵,目前當地的駐軍正在做清剿工作,晚上我會把相關的工作指令下達下去,請各部門務必配合,好好完成工作,尤其是清剿部隊和前鋒部隊,你們在交接上存在問題,我希望接下來不會再出現類似的狀況。”
各部門負責人:“是。”
陳晨看了容眠一眼:“這次多虧容眠同學及時發現情況,不然戰線一路蔓延,會牽連更多的城市。”
劉宏:“這必須得報軍功!”
陳晨點頭:“那當然,他的軍功報告由我來提交。”
正當得來的軍功,容眠當然不會客氣。
“謝謝長官。”
這聲長官叫得陳晨身心舒暢。
“好,接下來分配明天的任務——”
因為戰線延長,前鋒部隊的壓力加重,機械師的維修工作也相應暴增。
到清剿部隊第四天,宋洋被調到維修部門做顧問,除了k係列的機甲外都不需要他上手,隻要別人遇到疑難雜症他去指導一下就行了。
這個工作相對於打蟲子來說,簡直太輕鬆了,要是放以前他就高高興興去了,可現在——
休息艙裏,宋洋臭著一張臉瞪著終端裏的調令。
剛和小兔子有那麽一絲進展,就要分開。
容眠正在擦拭自己的軍刀,見他全身都寫著不高興,好笑道:“你不想去?”
宋洋:“哪有實習生去做顧問的?”
軍刀擦得鋥亮,容眠收回刀鞘走過去:“但你同時也是第一軍團的首席機械師,他們需要你的時候,你當然得去。”
宋洋抱住他的腰,委屈巴巴的:“可你也需要我啊。”
容眠摸摸他鬆軟的頭發。
“戰爭時當然以大局為重,這也是沒辦法的,連瑜哥都得被迫忍受和哥哥分開呢。”
宋洋抬頭:“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關係和他們一樣?”
“那比他們親密多了。”
見宋洋雙眼亮晶晶的,容眠一本正經道,“他們隻是伴侶,我們可是父子啊。”
宋洋:“……”
真是信了你的邪。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變異昆蟲四散,對付難度比容眠想象中難很多。
昆蟲體積小,數量龐大,很容易有遺漏。
容眠幾人跟著鍾少尉一路從c區到西海市再到北湖市,幾乎沒有看到什麽大型猛獸,全是昆蟲。
雖然難度不大,但是架不住數量多,規定清剿時間短,工作壓力很重。
戰線擴散也就導致原本在安全區域的居民也要轉移。
容眠要幫後援部隊轉移人員,同時對付變異昆蟲,常常回到飛船上已經沒有休息的地方,隻能在餐廳裏將就。
這天晚上,回到飛船又是11點。
容眠和桑果幾人在餐廳吃晚飯。
桑果和桑寧正討論著晚上去哪找地方睡覺好,突然見容眠手裏的筷子掉到桌上,兩人嚇了一跳。
“容眠,你身體不舒服?”見他撐著頭,桑果擔憂地問。
容眠想說沒事,可確實不太好。
“頭有點暈。”
秦瑞剛好坐他對麵,手背在他額頭上探了一下,皺眉:“你在發高燒。”
一聽發燒,桑果就慌了。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麵,容眠被他撞得差點摔倒,不管後來看到容眠再怎麽厲害,都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病弱印象。
桑果:“來,我們扶你去醫療區。”
容眠自己試著調整,但沒什麽用,果斷順著他們的力起來。
“麻煩你們了。”
“麻煩什麽啊?”
桑果看向跟過來的秦瑞,“老秦,你幫忙聯係宋洋。”
秦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上哪聯係?”
桑果:“……”
差點忘了,這是容眠的前情敵。
“不用了。”
容眠暈頭轉向地被扶著往外走,“他這幾天不比我們閑。”
這幾天,他就收到過一次宋洋發過來的信息,還是在半夜,問他睡了沒,但那時候他已經睡了,第二天清早出任務,他怕吵醒對方,又沒敢回消息。
“你們吃好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容眠抬頭,見林悅從對麵走過來。
桑果懶得理他,扶著容眠繼續走。
林銳卻堵在他們麵前,上下打量容眠:“你臉色不好,受傷了?”
桑果:“你才受傷呢!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林悅臉色一黑:“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啊?我關心一下都不行?”
“跟你又不熟,有什麽好問的?”
桑果翻了個白眼,“狗拿耗子假慈悲。”
同樣都是oga,他對林悅這個人沒什麽壞影響,新訓時受傷瞞著不說出了意外,他就覺得這人挺倔的,還有點可憐。
可自從林悅出麵指證容眠故意開槍傷人,還陰陽怪氣的,他就知道自己又看錯人了。
這特麽就是個白眼狼,還愛搞事。
容眠耳邊嗡嗡直響,抬手打斷他們的對罵。
“就是有點累,謝謝關心。”
說完,他示意桑穀走人。
擦身而過時,林悅撞了一下秦瑞的手,若無其事地進了餐廳。
這一幕,剛好別低頭的桑寧看到了。
到醫療區,秦瑞走了幾間辦公室,在最裏麵一間找到了軍醫。
一聽說容眠病倒了,軍醫從瞌睡中驚醒,立刻讓他們扶容眠進來。
容眠躺在病床上,看看軍醫眼底的烏青,有些過意不去。
“打擾您休息了。”
軍醫給他上了物理降溫儀:“不打擾。”
桑果那個焦急:“醫生,他怎麽樣?要不要吃藥啊?”
軍醫:“我先檢查一下,要是無法物理降溫就要吃退燒藥了。”
秦瑞在床尾站了片刻,突然默默轉身離開。
桑寧一直留意著他,見狀,和桑果說:“我去趟廁所。”
桑果全部注意力都在容眠身上,揮揮手:“去吧,這裏有我呢。”
醫療區外有個對公眾開放的吸煙區,現在已經快淩晨,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秦瑞進去後,很快林悅也來了。
“你想說什麽?”秦瑞靠著牆。
林悅站在他麵前,笑盈盈的:“其實,你還沒放棄宋洋吧?”
秦瑞看著他,沒有說話。
林悅以為他默認了,笑容更深:“看到容眠和宋洋整天膩在一起,你不覺得難受嗎?”
秦瑞:“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們是室友,我當然希望你好啊。”
林悅壓低聲音,“我有辦法可以讓宋洋對你死心塌地。”
秦瑞:“……”
秦瑞揮開他,轉身往外走。
林悅一把拉住他。
“人就在眼前,你真能放棄?”
秦瑞甩開他:“我已經決定遠離apha,專心搞事業,你找別人吧。”
林悅沉下臉,猛地見他摁到牆上。
秦瑞吃痛,耗盡了所有耐心。
正要掙脫,突然聞到一股百合花香和劣質白酒味。
林悅看著他,眼神淩厲:“宋洋是你最喜歡的人,把他從容眠手裏搶過來。”
一瞬間,秦瑞感覺心髒被攥緊,根本無法呼吸。
這種感覺他經曆過一次。
見秦瑞眼神有些呆滯,林悅放開他。
“去吧,把人搶過來。”
秦瑞轉身走出半步,突然回身給他一膝擊。
“唔——!”
林悅根本沒想過秦瑞會攻擊他,痛得站不直,扶著牆一屁股坐地上。
“你、為什麽沒有——!”
為什麽沒被控製?!
“這些把戲都是我玩剩下的,雖然我也沒成功。”
秦瑞低頭俯視他,“作為室友,我最後勸你一次,收手,不然你會死。”
丟下這一句,他大步走出吸煙區。
隱蔽的角落裏,桑寧看看走出來的秦瑞,又透過玻璃看向裏麵痛得站不起來的林悅,悄無聲息地離開。
醫療區。
容眠還是吃了藥。
可體溫沒降下去卻因為藥性更加昏昏欲睡。
在這種環境下,雖然身旁有桑果和桑寧在,但他還是睡不踏實,每隔十幾分鍾就會被自己強製喚醒一次。
後半夜,桑果一覺睡醒,去探探容眠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身後突然傳來動靜,他一驚:“誰?!”
“這裏我來就行了。”
宋洋拖了把椅子在床邊,從口袋裏拿出一支針劑,打進容眠的手臂裏。
桑果看在眼裏,有些害怕,又想著宋洋一定不會害容眠。
他有心想問這是什麽藥,但也很清楚,隻要離開容眠的視線,宋洋就是個很冷漠的人。
但宋洋的眼裏隻有兩種人,容眠和其他。
病房裏還有一張空床位,現在桑寧正睡著,桑果走過去和他擠一起。
宋洋將容眠的衣袖放下來,靜靜地看著他。
不久,病房外傳來動靜,空間裏隱隱能聞到一股百合香,宋洋沉著臉起身走了出去。
夢裏,回憶和虛幻交織,讓容眠一時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到傍晚,他像以往的每天一樣到病房外間取晚餐。
一個身穿黑色長款軍裝大衣的apha男子剛好把手裏的奶糖放到餐盤裏,見到他有些驚慌,沒打招呼轉頭就走。
“等一下。”容眠聽到自己挽留他。
男子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過來。
容眠很想看清他的長相,可五官好像擋在水簾後,一片模糊怎麽都看不清。
apha很高大,軍裝大衣敞開著,裏麵是一件軍綠色的——連體工裝?
容眠猛地驚醒,大口喘氣。
病房裏有種奇異的花香味,房門外傳來一些聲響,想到什麽,容眠掙紮著坐起身。
走廊裏,宋洋擒著林悅的脖子往上提,迫使他雙腳離地。
“唔——額——!”
林悅想叫救命,可喉嚨裏發出來的隻有破碎的聲音。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骨骼在哢哢作響,好像下一刻就會承受不住而斷裂。
林悅用盡全力去掰宋洋的手,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希望自己的信息素能在最後時刻起效。
宋洋全程一言不發,隻是不斷地收緊手指,對他的信息素無知無覺。
“洋洋。”
宋洋猛地一頓,轉頭就看到容眠扶著門框看著他。
看到他身上的連體工裝,夢和現實有一瞬間交錯在一起。
容眠定了定神:“你放開他。”
宋洋猶豫了一瞬,把人甩到牆角,過去抱起容眠放到病床上。
“鞋子都不穿。 ”
容眠拿床頭櫃上的消毒巾對他伸手:“手給我。”
宋洋把手伸過去。
容眠細細地幫他擦拭,聲音沙啞幹澀:“你的手是用來做機甲的,不要被那種人弄髒。”
宋洋一怔:“你不生氣?”
容眠失笑,輕咳了幾聲:“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美好了?”
宋洋坐在床邊,將人抱在身前,取過自己帶過來的水壺,遞到他嘴邊。
“你在我心裏一直都很美好。”
容眠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很多:“畢竟是兒子嘛,肯定是天真爛漫,純潔善良。”
宋洋:“……”
就會埋汰他。
但這話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