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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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遠, 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你和秦瑞、張嘉維不一樣。”
聽到容眠這句話, 趙遠雙手握緊,指節泛白。
想要辯解的話很多,可到了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一直以來,他毫無心理負擔地以一個“好人”、“好學生”自居。
麵具戴久了, 連自己都相信了。
容眠看過來的眼神, 就像能將他看穿, 藏在最隱秘角落裏的邪惡和黑暗無所遁形。
見趙遠低著頭, 容眠繼續說:“以你的能力,不需要做什麽小動作, 隻要按部就班地上課、做任務,想進入心儀的軍團也並非難事。”
“你是個驕傲的人,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一邊不屑一邊縱容,以為這樣就能既不惹麻煩,又能保持自身的清白。”
容眠聲音輕緩,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紮心。
“站在個人的角度,我不批判你行為的對錯, 但我是軍校生,是軍人——”
容眠看著趙遠, “從立場來說,麵對能夠威脅國家的惡行,你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選擇縱容, 這是我絕對不能容許的。”
一人跟你吵架的話, 你可以臉紅脖子粗的吵回去, 如果他跟你打,你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對他拳打腳踢,可這個人用最溫柔的刀剖開了你的內心,讓裏麵漆黑發爛的東西隨意地流淌出來,你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
趙遠知道容眠很特別,會讓其他人不由自主地聚攏到他身邊,會不自覺地去信任,去付出真心。
在新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趙遠就明白了這一點,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他們就站在了對立的立場。
安逸的學習環境,友好強大的同學,學識淵博的教授,一切都太美好了,讓趙遠差點忘了自己腳下是一片淤泥沼澤,無法和其他人一樣隨意地奔跑嬉笑。
容眠觀察趙遠細微的動作和表情變化,淡淡道:“新訓時你主動和我搭訕,其實是為了能夠接近宋洋吧?”
趙遠脊背猛地一僵,瞳孔地震。
輕飄飄一句話,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趙遠沉默了許久,突然輕笑了一聲,第一次抬頭直視容眠的雙眼。
“沒錯。”
容眠:“和你姓趙有關?”
見趙遠點頭,容眠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十多年前有個叫趙基的中將,曾也是和林權合謀奪權的其中之一。
但趙是大姓,如果不是有其他線索指向了趙遠,根本不可能憑借姓氏就對他產生懷疑。
“我家和趙基中將是遠親,發生那些事時我還很小。”
決定坦白後,趙遠瞬間輕鬆了,他不再歇斯底裏,輕快的語氣就像說著別人的事,“不過仇恨這種東西,比喜悅更容易蔓延,而且經久不散……”
“帝都星趙家出事後,其實我家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可各種謠言在家族內傳開,老人們對榮耀被奪走耿耿於懷,這種偏執傳到我父母又傳給了我,明知道被當成棋子,卻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他們交給我唯一的任務就是接近宋洋,因為想要重新拿回家族的榮耀,必須要先攀附有權勢的人。”
趙遠聲音很低,“宋洋背景顯赫,有才能,顧家龐大的商業版圖正好可以方便他們運輸藥劑和實驗體,是最適合的目標人選,但第一次見麵時,我就知道他不是那麽容易接近的人。”
“他看起來和顏悅色,其實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他把‘界線’劃分得很清楚,自己人和陌生人,或者說——”
說到這裏,趙遠看向宋洋,“容眠和其他。”
宋洋坦:“你還挺有眼力見的。”
容眠:“……”
完全不否認嗎?
“秦瑞看不清這一點,趕上著往你身上撲,想也知道不可能成功。”
趙遠苦笑,“所以我轉頭就把目標轉向了容眠。”
“我本想著慢慢得到容眠你的信任,打入你們的圈子,再讓宋洋接受身邊有我這樣一個同學在,我計劃用四年時間去完成。”
說到這裏,趙遠眉頭皺起,“可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他們變得很焦慮,不斷打亂我的計劃,一切都亂套了。”
“我明明隻要執行自己的任務就夠了,卻被迫要承受很多意外的風險。”
趙遠苦笑,“那天張嘉維讓我配合一起秘密把秦瑞送到校外,說要給他用新研發的藥劑,我希望他們不要這麽亂來,因此和張嘉維大吵了一架。”
趙遠看向容眠:“你說得沒錯,我並不是為了救秦瑞,隻是害怕受牽連,我怕現在擁有的一切被他們摧毀,所以當天晚上我給秦瑞發了消息,告訴他張嘉維的打算。”
“我不清楚秦瑞會怎麽做,我也不想知道。”
趙遠垂下雙眸,看著桌麵,“聽到劉易出事我鬆了口氣,至少我暫時安全了。”
容眠:“你的家族包括你在內都是被利用的,你很清楚為什麽不選擇求救?”
“你以為我沒嚐試過嗎?可一心作死的人是救不起來的。”
趙遠嗤笑,“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我無法置之不理,也無法共沉淪,隻能選擇相對傷害較小的這條路走。”
小會議室裏,安靜得讓人感覺到壓抑。
趙遠不知道容眠會怎麽看待他,也不知道前麵等待他的是什麽,但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輕鬆。
終於不必再繼續了。
容眠心情有些沉重。
“接下來會把你移交給軍方,具體會怎麽樣我不清楚,不過——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以軍校生的身份從這裏畢業。”
趙遠雙眼睜大,猛地抬頭看過去,確認容眠的眼神是認真的。
你不是失望嗎,對於這樣一個我?
趙遠想問,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能隱藏在我們身邊這麽久沒被發現,你已經算相當不錯了。”
宋洋意味不明地笑笑,“還好他們沒眼光,要是讓你做軍師就麻煩了。”
趙遠:“……”
這話聽著諷刺,好像又在肯定他的能力。
宋洋果然是個很難懂的人。
他們走出小會議室時,哥哥派來的人也到了。
嚴格說來,趙遠從頭到尾都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的惡事,但又全程參與其中,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確實是相對傷害較小的選擇。
看著趙遠上車,宋洋和容眠一起往校長室走。
“是個聰明人,可惜了。”
容眠點點頭:“讓傻子做了指揮,毀滅性不亞於一次災難。”
宋洋調笑:“這是不是該叫‘智不配位’?”
容眠輕笑:“應該說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到校長室,他們將趙遠的情況匯報給千帆。
千帆搖頭歎息:“好苗子總要經受風吹雨打,希望他能邁過這道坎,趁這段時間好好思考未來。”
容眠坐在辦公桌前:“我想盡可能幫他爭取保留學籍。”
這世上並非隻有好人和壞人,更多的時候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如果他和趙遠更換立場,可能也無法做出更好的選擇。
千帆失笑:“放心,我比你更惜才。”
走出校長室時,千帆叫住容眠:“秦瑞那邊你也早點去處理了。”
想到被他騙得團團轉的秦瑞,容眠有點心虛。
“我會的。”
下午上課,一班的一群少年立刻發現了趙遠不在。
中午吃飯的時候突然被叫走,容眠和宋洋都來上課了,他竟然沒來,一群人嗅到了異常的氣息。
不對勁,很不對勁。
想到學生會那則突然冒出來的處分公告,他們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有些心慌。
“老趙那種老實人能犯什麽錯啊?”
“怎麽辦,這事能問嗎?”
“老弟先別慌,也許隻是趕方案來晚了呢?”
“還是問問主席吧?”
一節課下課,果然沒見趙遠回來,一群少年安耐不住了,磨磨蹭蹭地走到容眠麵前。
“容老大,你知道老趙去哪了嗎?”
其他人也大著膽子附和。
“他從來不曠課的。”
“他那個室友被退學了,他不會也受到牽連吧?肯定是被冤枉的!”
“對啊,誰犯事了他也不會犯事啊。”
見一群人急了,容眠輕笑:“他沒事,不用擔心。”
眾人:“……”
這不是讓他們更擔心了嗎?
有人還想再問,冷不丁和宋洋對上視線,腦袋一縮,不敢說了。
教室裏,桑果聽到這話,胳膊肘推了推正在寫作業的桑寧,壓低聲音:“你怎麽看?”
桑寧頭也沒抬:“我眼裏隻有作業。”
桑果一臉嫌棄:“好好一年輕人,連點八卦細胞都沒有。”
桑寧:“……”
他皺著眉抬頭,剛好看到宋洋和容眠攜手離開:“還好是他們倆做了主席。”
桑寧的聲音很輕,可桑果就坐在他邊上,還是聽到了。
桑果:“為什麽這麽說?”
桑寧看看他,低頭繼續寫作業。
“我們現在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裏寫作業,不是理所當然的。”
桑果順著這個思路,腦內想象了其他人做主席,在新訓後調查發現了他們是改造體的事——
“臥槽——!”
桑果抱頭,隻是想象就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我又想給容眠買玉米了。”
桑寧:“……”
要去校醫室,容眠讓宋洋先回宿舍。
宋洋皺著眉,很不滿。
互通心意後不是應該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為什麽總是在為了這些破事奔波?
一看到他的表情,容眠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不免有些好笑。
“現在三點多,你可以畫圖到五點半,到時候我會叫你出來一起做飯。”
宋洋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要待兩個多小時?”
兔子在他眼前消失一分鍾他都覺得漫長。
“等你回過神,我就回來了,很快的。”
容眠勾著他的手指摸摸,安撫道,“要是不想一個人,就把兔子玩偶抱到工作間,代替我陪你?”
進入工作模式後,宋洋一個回神的功夫約等於10個小時。
換了個說法,果然宋洋就沒那麽不開心了。
“作為補償,晚上給我講故事。”
走到醫療大樓門口,容眠笑盈盈地和他揮手,等看不到人了才轉身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幾天豬崽越來越粘人了。
到重症監護層,容眠站在秦瑞病房門口,調整了一下情緒,推門進去。
醫療艙的防護罩開著,秦瑞被開門聲驚醒,看到是容眠,雙眼瞪大,就跟見了鬼似的。
“你、我在做夢?”
容眠:“……”
他在醫療艙旁邊坐下,清了清嗓子,解釋了之前撒的謊。
秦瑞老半天才回過神。
“所以你沒有被他們襲擊?”
容眠:“遭遇過幾次,不過他們沒得手。”
秦瑞攥緊衣服的手緩緩鬆開,苦笑:“為了試探我?”
“也有這個目的在。”
容眠沒有隱瞞,“不過主要是想查清楚這件事,抱歉,利用了你。”
秦瑞看著天花板,唇邊的笑意淡下來。
“無所謂,習慣了。”
這深深的無力感,刺痛了容眠。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擺脫病痛,親人一個個離開,最後隻剩下自己,與其說絕望,不如說是無力。
容眠:“周一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瑞對哥哥說的東西很籠統,但容眠作為處理這件事的負責人,必須要知道細節。
“我收到了趙遠的信息,第二天趕到那個運動場,張嘉維已經把劉易打到失去意識,我過去阻止,很快和他打了起來。”
秦瑞嗤笑,“那個人就像一條瘋狗,下手根本沒有輕重,打鬥中不小心點燃了機房裏的能源,我想把劉易拉出來,他突然捅了我一刀,要把我帶走,可能是機房爆炸的聲音把老師引過來了,他見勢不對把我扔下就跑了。”
容眠沉默了片刻:“除了你對我哥說的那些,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該說的都說了。”
秦瑞沒什麽表情,聲音沙啞,“趙教授的物理卷子還沒做完,可能以後也沒機會做了,挺對不起他的。”
不僅是個改造體,還牽連無辜的人受重傷,還親口向容時暴露了身份,秦瑞怎麽想,自己都不可能再有機會繼續在軍校待下去了。
容家眼裏是容不下改造體的,他很清楚這一點。
劉校醫說他會成為優秀的戰士,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劉易傷勢嚴重,還牽扯到了改造體的事,等你傷好後恐怕得接受軍方調查。”容眠開口。
對這個結果,秦瑞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會配合的。”
等待他最好的結果,也隻是回到雪星重新開始。
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能再見到梧哥。
容眠:“我會幫你爭取保留學籍。”
秦瑞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保留學籍幹什麽?我又不回——”
容眠直視著他的雙眼:“你說過想上前線的吧?”
秦瑞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那又怎麽樣?”
容眠想了想,一本正經道:“願意上前線的oga太少了,這麽稀缺的人才我想軍方應該不舍得把人關起來。”
他說得那麽認真,秦瑞激動地撐起身。
“真的嗎?隻要我願意上前線,就不會帶我回雪星?!”
秦瑞腹部有傷,容眠怕他又扯到傷口,扶著人躺回去。
可秦瑞卻因為容眠沒有立刻回答而感到無比的焦慮。
在一片漆黑中突然透進來一絲光線,秦瑞發瘋地想抓住它。
“容眠,是不是真的?你不要騙我。”他的聲音控製不住顫抖。
“真的。”
容眠坐回去,“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吧?”
雖說他不太確定秦瑞會受到什麽責罰,但如果要把他關回去的話,瑜哥早就讓人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秦瑞腦子裏嗡嗡的,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在眼前閃過,最後隻剩下一個聲音——容眠說他能繼續在軍校讀書。
容眠:“還有一件事。”
秦瑞心裏咯噔了一下,心道難道還有其他條件?
可就算再難,隻要有一線希望,他也想要努力試試。
見他全身都在用力,五官緊張地皺在一起,容眠失笑:“不是什麽壞事,你還記得梧桐嗎?”
秦瑞愣愣地點頭:“記得,怎麽了?”
容眠:“他為了找你從雪星逃出來——”
“什麽?!嘶——”
秦瑞猛地坐起身,扯到腹部的傷口,痛得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容眠又把他摁回去。
“別激動,他現在過得很好,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見他。”
秦瑞躺著不能動彈,伸手扯住容眠的衣袖。
“他在哪?”
“也在學府星。”
怕他又激動地坐起來,容眠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他一直在拚命找你這個弟弟,有時候並不是隻有血脈相連的才是家人,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秦瑞鬆開他的衣袖,怔怔地回不過神。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發現在我身上……”
容眠:“早點好起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
臨走前,秦瑞叫住容眠。
“你能留在學校也是因為選擇上前線嗎?”
容眠:“……”
忘了這事。
秦瑞一直以為他在容家遭受虐待。
他是不是無意間對秦瑞說了很多謊?
這好像是秦瑞自己腦補的?
看著秦瑞認真的眼神,容眠突然有些罪惡感。
他含糊道:“算是吧。”
秦瑞唇角微微揚起:“我不會輸給你的。”
容眠輕笑:“我等你來做我的對手。”
回到a區宿舍,容眠放輕腳步走到工作間門口。
透過門縫能看到正在搗鼓零件的宋洋,懷裏果然抱著他送的那隻兔子玩偶,時不時還吸一口。
這小子知道自己現在多可愛嗎?
突然,鼻間突然聞到一股酒味,烈得燒喉,衝擊得容眠腦子發暈。
豬崽知道他回來了?怎麽突然釋放信息素?
工作間內,宋洋還在專注地裝零件,對信息素飄出來無知無覺。
容眠閃過一個念頭。
最近這麽粘人,不會是——
飄散出來的信息素濃度很低,很快就被主人控製住了,並沒有持續加劇。
容眠掐著手指算算,突然發現他竟然不知道宋洋的易感期周期。
工作間內,宋洋正打算再吸一口,突然感覺到什麽,放下兔子大步朝門口走。
容眠一抬頭就看到宋洋打開門,一把將他摟了過去。
“你好慢。”宋洋抱緊,湊到容眠頸間猛吸了一口,焦躁不安的情緒才得以緩解下來。
容眠搭著他的後頸,安撫性地揉揉:“讓你等久了。”
宋洋委屈極了:“你再不來,玩偶都要被我薅禿了。”
容眠輕笑:“薅我吧,我家祖傳的毛發旺盛,薅不禿。”
被一句祖傳的給逗笑了,宋洋抬起頭,克製地在容眠眼尾親了一下:“眠眠,你好香。”
容眠搭在他肩上的手蜷縮了一下,內心的小人嗷嗷直叫。
前世今生加起來這麽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麵對宋洋的易感期!
容眠忍著加速的心跳,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激動,好像麵前有扇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洋洋。”
容眠直視他的眼睛,“你上次易感期是什麽時候?”
宋洋微微一愣:“開學前吧?”
容眠:“……你沒記嗎?”
軍校開學前,宋洋跟著第一軍團出征了三四個月才回來。
這兩年宋洋出征任務變多後,他們經常相隔兩地,宋洋幾乎不提易感期的事。
容眠隻知道他一年多前開始注射抑製劑了,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宋洋牽著他的手去廚房。
“沒必要記吧?反正一支抑製劑就解決了。”
容眠:“……”
話是這麽說沒錯。
洗菜途中,容眠忍不住朝宋洋看了好幾眼。
現在又像是回到平時的狀態了。
這到底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不過如果真到了易感期,豬崽自己會有感覺的吧?
“眠眠,你是不是又在偷看我?”宋洋切著菜,隨口說,“我背上有眼睛,能看到。”
容眠:“……”
飯桌上,容眠盛了湯放在宋洋手邊,知道他沒耐心聽,把秦瑞的事挑了重點告訴他。
宋洋端起來吹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你打算什麽時候安排他們見麵?”
“秦瑞養傷還要月餘,我想等到放長假。”
容眠又給他夾了一筷青菜,“在那之前,我想去趟雪星。”
看到碗裏多出來的青菜,宋洋微微皺眉,雖然嫌棄還是乖乖夾起來吃進嘴裏。
“去那裏幹什麽?”
容眠:“一直掌握不到秦餘書的線索,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他們打得算盤很好。
安排秦瑞和林悅進軍校,利用改造體的信息素控製宋洋,讓秦越打壓他,同時讓趙遠趁機得到宋洋的信任,等於是上了四重保險。
借口開啟475考場的實驗室,把當年封存在那裏的藥、配方和實驗體檔案數據偷出來,派人去丹斯帝國購買俾雀族的血用作藥引,利用木氏的財力初步構建實驗基地。
隻要成功控製宋洋,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
宋洋有能力幫他們做武器和實驗儀器,顧家的財力可以成為他們快速擴充實驗室和實驗體的基礎,而宋洋王室的身份更是方便他們後期篡位奪權。
不得不說,這不能算是個很爛的計劃,隻能說他們太自信了,每個環節扣得太過緊密,導致一步失敗,整個計劃都變成了一盤散沙。
從他們要張嘉維強行帶走秦瑞,趙遠不同意就能看出,他們內部已經亂成一團。
敵在暗我在明,如果不趁著他們調整好計劃前先發製人,一定又會陷入被動。
“你想引誘秦餘書動手?”
宋洋又夾起碗裏的青菜看看,偷偷遞到容眠嘴邊, “用什麽借口去雪星?”
容眠下意識地張嘴咬住,看到宋洋眼底的狡黠這才發現這家夥把青菜還回來了。
他夾了一筷青菜,喂到宋洋嘴邊。
“我還沒想好,你有什麽想法?”
宋洋眉心一跳,這比他還回去的還多。
吃到嘴裏後,宋洋邊嚼邊委屈地看著容眠:“押送改造體回雪星?”
容眠笑出聲。
“這主意不錯,值得獎勵。”
宋洋眼睛一亮,就看到容眠的筷子又伸向了青菜。
他默默把青菜的盤子往旁邊挪了挪。
容眠:“……”
為了不吃菜不擇手段?
容眠筷子追過去,宋洋又把盤子挪開。
來回了三次,容眠勾著手終於夾到了,宋洋不滿地看向容眠:“青菜不能拿來做獎勵。”
容眠默默把青菜放到自己碗裏。
“誰說青菜是獎勵?”
宋洋:“……”
吃了飯,宋洋抱著兔子玩偶去工作間繼續剛才沒完成的部分,容眠坐在客廳裏給容時發了視訊,匯報這兩天學校發生的事,和準備去雪星的打算。
容眠:“等他們把攤子鋪開了會更麻煩,不如現在賭一把。”
他們目前研發出來的藥劑雖說是致死量的興奮劑,但還不是最壞的結果,如果拖久了,就像當年發現俾雀族血液的林權,他們也有可能在誤打誤撞中研發出其他功效的藥劑,真到那時候,軍方又得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調查處理。
做解藥很難,但做毒藥可太容易了。
容時沉默了片刻:“我和小瑜商量商量,晚點回複你。”
容眠點點頭,又說起趙遠和秦瑞的事。
容時:“誰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成長環境必然重要,但最後會成為什麽樣的人還是由自己決定的。”
兄弟倆聊了半小時,容眠掛斷通訊,看看時間,才七點。
想到豬崽念過好幾次的睡前故事,容眠起身去工作間。
以豬崽的專注度,至少要催七八次才會成功,所以從現在就開始催的話,晚上9點多應該能成功把豬崽哄回臥室。
容眠打開工作間的房門,對著宋洋說:“可樂,講睡前故事了。”
例行催完後他準備先去做幾套訓練,沒想到宋洋竟然立刻就放下了手裏擰到一半的螺絲,手臂夾著兔子玩偶,一臉興奮地朝他撲了過來。
宋洋笑盈盈地牽住容眠往臥室走:“現在就開始講?已經準備好三十個故事了?”
容眠:“……”
又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