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臥室裏，容眠靠在床頭，麵前放大的虛擬屏上是展開的兒童畫冊。
    宋洋枕著他的肩膀，半個身子壓過來，看起來已經昏昏欲睡。
    容眠長長地舒了口氣，說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故事，終於把人哄睡了。
    剛準備躺下，搭在腰間的手突然動了一下，容眠一僵，瞬間不敢再動。
    宋洋拿臉蹭蹭他的肩膀，聲音含糊：「眠眠……要聽小狼……」
    容眠：「……」
    已經從小狼講到了老狼，還要聽就隻能講老狼死後升天的故事了。
    容眠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拍拍宋洋的背。
    「睡吧。」
    再不睡，該哭的就是他了。
    等了片刻，感覺宋洋的呼吸逐漸變長，容眠鬆了口氣。
    輕手輕腳地躺下，容眠掖好兩人的被子，側身看著近在眼前的宋洋。
    最近每天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奶香味，看來沒少偷偷吃糖。
    剛準備睡，奶香味中突然竄起一絲清淺的酒香，很淡，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容眠微微皺眉。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睡著前，他腦子裏隻留下一個念頭——明天早上提醒豬崽注射抑製劑吧。
    結果，睡醒後就把這事給忘到了姥姥家。
    早上第三節課，容時的回複發過來了，一如既往地簡潔。
    【開始準備吧。】
    想要把秦餘書逼出來，在行動前必須得做好充分的準備。
    如果這次失敗，極有可能打草驚蛇，讓他們藏得更深。
    容眠抽出一張草稿紙，把目前的想法寫下來。
    隔著過道，顧飛頂著黑眼圈，見宋洋畫幾筆偏頭看看容眠又繼續畫，這個情況已經持續一個早上。
    「……」
    連坐在一起就不行，還要時時刻刻看著？
    為什麽他都故意坐得這麽遠了，還能吃到狗糧？
    自習課，一群人寫完作業後竊竊私語。
    「哎我說，老趙不會就這麽不來了吧？」
    「他檔案裏的學籍還在，這兩天我一下課就刷新，不知道在焦慮什麽。」
    「人說沒就沒，連個說法都沒有。」
    一群人聊得火熱，突然把視線轉向了顧飛。
    「哎老顧，你和主席走得近，有老趙的消息嗎？」一坐在他前桌的ea男生問。
    其他人紛紛轉過頭，又怕驚動角落裏的容眠和宋洋，偷偷朝那邊瞥了一眼。
    很好，兩個大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空管他們。
    顧飛托著下巴在卷子打草稿。
    「他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麽關心。」
    一oga男生壓低聲音說：「都同班這麽久了，他突然消失，不關心才更奇怪吧？」
    其他人點頭附和。
    「隻要學籍還在，問題就不大。」
    顧飛打了個馬虎眼，「年級第三第四都不在，這個月的月考又可以往前衝一衝了。」
    眾少年眼睛一亮：「……」
    說得好有道理！
    解了半天解不《竹馬是直a，我該怎麽辦？》，牢記網址1.出來，顧飛翻到空白頁重新解，思緒卻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這幾天秦瑞和劉易出事，張嘉維突然無理由被退學，趙遠失蹤，一連串的事情在校內引起的影響不亞於原子彈爆炸，謠言四起。
    顧飛壓論壇和各種大群小群的輿論，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了，還好兄弟夠多，總算沒鬧出什麽亂子來。
    他知道的事不比別人多，不過這兩天總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即將有大事發生的感覺。
    臨近下課，宋洋才發現容眠紙上寫的東西。
    「答應了？」
    容眠：「嗯，快的話也就這兩天了。」
    宋洋視線掃過草稿紙上的字，拿過來在最
    除了學校外，富農也必須得配合這次行動。
    晚上，宋洋宿舍的小客廳。
    容眠本想找哥哥和瑜哥一起開個會，可宇宙輻射異常導致各個星球的變異野獸異動外，還引起了一係列的問題，那兩人忙得連軸轉，根本沒時間應付這個事。
    宋洋隨意地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從茶幾上拿過容眠寫下的計劃書。
    「既然師父已經同意，就是能按你的想法來的意思。」
    容眠挪到他身旁：「你覺得我這個計劃怎麽樣？」
    宋洋：「已經很好了，別把他們想得太聰明。」
    容眠：「……」
    宋洋：「不需要有太完美的計劃，隻要做到讓他明知道是陷阱也會往裏跳就夠了。」
    容眠：「我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
    見容眠還是一臉沒信心的表情，宋洋伸手揉揉他的後頸，接過他手裏的筆，在紙上做一些細微的改動。
    「他的職位擺在那裏，無法私自調動軍隊，除了第13軍團，其他軍團的指揮官都有明確的立場……」
    容眠很喜歡宋洋專注於某件事的神情，喜歡他娓娓道來，很有魅力，根本移不開眼。
    半天沒聽到容眠的聲音，宋洋偏頭，見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抱了過來，一條大長腿放肆地跨在他身前，正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宋洋好笑地摸摸他的下巴：「有沒有在聽？」
    容眠回過神，看著他唇邊的笑，心裏的小人在瘋狂尖叫。
    「從邊境的情況來看，林家從以前就有和雇傭兵合作，現在這部分資源轉移到了秦餘書手裏。」
    宋洋：「還記得那些拿改裝槍的黑衣人嗎？」
    容眠點點頭。
    宋洋：「他們的出招套路全都不一樣，不是從一個地方訓練出來的，但有一個共同點——」
    「每一招都下死手。」
    容眠接過他的話，「如果不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那隻可能是亡命之徒。」
    宋洋：「以木氏的財力，養一批殺手沒問題，但規模不會太大，從上次那艘郵輪就能看出來，都是些草包。」
    容眠放鬆地靠著他，琢磨了片刻。
    「那你說我們向瑜哥借多少人？現在各個軍團都忙得很，恐怕能抽調出來的人不多。」
    宋洋低笑：「如果他們知道我和你坐一艘飛船去雪星，會派多少人過來？」
    容眠偏頭看著他：「所有人。」周一，第十三軍團。
    軍艦指揮艙會議室裏，一身穿少將軍裝的中年ea匆匆走進去。
    見所有人起身行禮，煩躁地擺擺手。
    「都坐下來吧。」
    左邊第二個位置上，國字臉單眼皮的中年apha看到指揮官這個神色，多問了一句。
    「上麵又給我們分派任務了？」
    每周一，軍方將級軍官例行開會，開完後，再是軍團內部管理人員的會議。
    ea少將在主位坐下，把軍帽摘下來放到桌上，咋舌。
    「別提了，一堆糟心事，還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
    其他人一頭霧水。
    「我們最近這麽老實，為什麽被罵？」
    「不會說我們清剿不夠及時吧？要是跟第一軍團比，那誰的速度都不會很快啊。」
    「我連加十天班了，老婆都說我累脫相了。」
    「還以為這次能被表揚呢，批評是什麽鬼啊？」
    長期重壓加上連軸轉的排班讓一群高級軍官一身的負能量。
    「行了，少說兩句。」
    ea少將把手裏的會議記錄扔桌上，轉頭看向國字臉單眼皮的中年apha，「老秦，你最近低調點。」
    見老大直接點名了秦餘書，所有人更迷茫了。
    老秦這種一巴掌拍不出一個屁來的人還不夠低調？
    有人喊：「老大，您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著急！」
    一群老兵痞子麵對頂頭上司也沒個正形。
    ea少將雙手交叉在身前，眉頭皺得死緊：「十幾年前軍部大清洗你們都記得吧？」
    一聽提到這事，鬧哄哄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了。
    站在軍部金字塔尖的三大統帥摔下來一個，天都塌了一塊。
    多少人受到牽連，單單審判就持續了好幾年。
    這麽大的事，就算瞞住普通民眾，卻瞞不住軍方編製內的人，隻不過是不允許外泄罷了。
    坐在右側的一個ea朝秦餘書看了一眼，問：「那不都過去十幾年了嗎？現在才搞連坐？」
    ea少將抄起手邊的筆就扔了過去：「什麽搞連坐？不會說話就給我把嘴巴閉上！」
    ea伸手接住，脖子一縮，做了個縫嘴的手勢。
    「聽說關在雪星上的改造體又跑出來了，可能有人想效仿當年的林權，幹那些狗屁倒灶，斷子絕孫的事。」
    ea少將麵色嚴肅，「早上的會議容上將很生氣，著重強調了這件事，說近期會把發現的改造體全部送回雪星，讓在雪星的樸少將加強防守，其他軍團啟動五級警戒預案，有發現立刻上報。」
    「臥槽！」
    會議室內罵聲一片。
    「搞毛啊？一天天的閑得蛋疼？有那個本事多殺幾隻變異體不行？」
    「怎麽又出現這種變態了？讓我老婆暫時別送女兒去上學了，萬一被拐賣去做實驗——瑪德！」
    「容上將有沒有說現在進展到什麽地步了？我們要怎麽配合？」
    「啊啊啊——！求求快把他們處理了，我老婆懷了oga寶寶啊！」
    等所有人罵了一輪回過神，才發現秦餘書坐在那裏不發一語。
    會議室裏突然尷尬得窒息。
    坐在秦餘書右手邊的apha拍拍他的肩膀，解釋道：「我們說的是那些判刑了的家夥，你們是無故受牽連的。」
    他一說，其他人跟著附和。
    「是啊是啊，哥從來沒因為你姓秦對你有看法，你知道的！」
    「就說那些人不是東西，自己不要命還要牽連整個家族的人都抬不起頭。」
    「要不是他們當年騷操作，秦家也不至於弄到今天這地步。」
    「想當年，秦家多風光——」
    ea少將瞥了眼秦餘書凝重的臉色，對其他人吼了一句。
    「差不多得了，一天天開會跟菜市場似的。」
    「我不介意。」
    秦餘書笑笑，看向ea少將，「您剛才說讓我低調點？」
    說起這事，ea少將重重地歎了口氣。
    這一看就是有事啊。
    其他人眼巴巴地等著他開口。
    秦餘書沒什麽表情，鞋子內的腳趾卻緊張得蜷縮起來，在軍靴的鞋麵上拱起一個小坡度。
    ea少將看著所有人：「容時說目前已經掌握了一部分證據，不排除有軍方的人參與非法運輸改造體，和企圖再次實時非法實驗，如果有誰了解相關的情況要及時上報，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聽到後果自負四個字，所有人眼前都出現了容時那雙冷厲的眼睛，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有人緊張得吞咽了一下，幹巴巴道：「容少將說的後果自負，一定是負不起的後果。」
    邊上幾個人忙不迭點頭。
    在軍部，惹誰都不能惹容家父子，一個位高權重，一個說一不二，至少往後五十年都是軍方的權利核心，如果加上正在成長的容家小兒子，那這個時間還得再延長三十年。
    「不過這和老秦有什麽關係啊？」會議室裏有人問。
    ea少將有些尷尬。
    「老秦畢竟是秦家分家出身，在這件事裏立場微妙，低調點總是沒錯的。」
    會議後，秦餘書像往常一樣收拾東西往外走。
    之前坐在他對麵的中年apha走到他邊上。
    「你別生氣，老大是關心你。」
    秦餘書笑盈盈的：「我知道。」
    中年apha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真的，容家本來就對秦家分家觀感很差，搞不好會趁這次機會搞分家，你要是被抓到小辮子那可就麻煩了。」
    秦餘書還沒開口，走在另一側的中年ea接話：「老秦一不嫖二不賭，哪有什麽小辮子，再說容家格局沒你說得這麽小。」
    中年apha較勁道：「那可不一定啊，放眼整個軍部，誰還有能力像當年林權那樣搞事？這次的事麵上這麽說，指不定就隻是個借口而已。」
    中年ea眼神一閃：「你是說——」
    ea一頓，和apha不約而同地看向秦餘書，表情更加微妙了。
    如果這隻是個借口的話，那要搞誰顯而易見啊。
    老大那麽提醒，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回到辦公室，秦餘書把會議記錄本放在辦公桌上，放下後又覺得偏了一點，重新調整。
    餘光注意到旁邊文件夾裏的紙張卷邊了，打開用手指壓平。
    他就跟魔怔了似的，將所有文件夾一個個打開，檢查邊邊角角，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越來越粗魯。
    嘩——！
    所有文件夾和紀錄本被一把揮到地上，秦餘書隨和平靜的雙眼下湧上了一絲瘋狂。
    「冷靜，冷靜點。」
    他撐著桌麵大口喘氣，自言自語道，「隻不過是個警告罷了，嚇唬三歲小孩的。」
    可沒到中午，秦餘書就收到了女兒秦黛發過來的信息。
    他忙著公務沒有時間查看，本想趁著午休回去再看，卻沒想到秦黛等不及了，又撥了視訊過來。
    見秦餘書一直在摁掉視訊，和他共事的中年apha：「這會兒沒多少事，你去接吧。」
    秦餘書笑笑：「我女兒打過來的，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可沒幾分鍾，他終端又響了。
    中年apha：「可能真有急事，快去吧。」
    秦餘書表情略有些僵硬，無奈道：「我馬上回來。」
    急匆匆地走出指揮艙，他特意走到平時沒什麽人經過的角落，找了一間空的工作艙進去。
    劃開終端就看到了一整排秦黛發過來的信息。
    【父親，出事了！學府星工業區突然被當地駐軍封鎖，富農的門店貼了封條，當場就把幾個oga店員帶走了，其中一個是我們之前懷疑的改造體！】
    【父親，您看到消息立刻回複我！】
    【軍校裏傳來消息，說容眠和宋洋又請假了，還在校醫室住院的秦瑞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可能要被送走！】
    【工業區對麵的蛋糕店被查封，人也被軍方帶走了！】
    【要是雪星加強防守，我們所有的渠道都被封死了，父親，您快給個主意啊！】
    秦餘書沉著臉，翻起的雙眼掩不住殺意。
    看來容家所謂的發現證據指的是富農，不是他。
    富農背後是誰在操控，他完全沒有興趣了解，隻要富農還在輸送改造體出來，他就不必費力去雪星抓人，盯著富農，想要實驗體隨時都可以有。
    可富農被查封，散落在外的改造體也被控製了。
    容家已經放話，下一步必然會戒嚴，等到那時候想再弄改造體出來怕是要花很大的代價。
    當年林權權勢滔天都能被容家整垮，他不得不防。
    秦餘書壓下滿腔的怒火，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做。
    富農隻是被關了門店，也許還有轉機，還有秦瑞——容家必然是不想引起騷動才讓容眠和宋洋送他走，但這樣一來，也等於是給他了機會。
    空的工作艙也不見得安全，秦餘書沒接視訊，編輯了文字信息套了好幾種加密手段，正要發送出去，秦黛的信息又來了。
    【剛剛富農工廠也被查封，所有員工和原理人員都被帶走，現在駐軍還在工廠沒有離開。】
    秦餘書微微眯眼，把編輯好的文字一個個刪掉。
    果然是容家的作風。
    被軍方掌控的人他不便再動，那剩下能動的就隻有——秦瑞。
    秦餘書重新編輯文字發送過去。
    【繼續盯著富農，重點留意軍校，確定出發時間後立刻我。】
    秦黛：【父親，我們是不是完了？我好怕！】
    秦餘書焦躁到抓自己的頭，用力得像要把頭皮扯下來，手指劃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紅印。
    【他們現在懷疑的人不是我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要麽翻身要麽死。】
    軍校宿舍內，容眠看著屏幕上實時反饋回來的信息，偏頭看向宋洋：「果然不能把他們想得太複雜。」
    宋洋曲著腿背靠沙發，手裏抱著兔子玩偶：「他們的目的就是改造體，封了所有渠道隻剩下一條路，他們不想走也得走。」
    終端突然震動，容眠劃開，是哥哥容時。
    【到時候會有人去幫你們。】
    「妥了。」
    容眠對宋洋說，同時給容時回複過去。
    【謝謝哥，等放長假回家，我做好吃的給你補補。】
    容時：【你先爭取學會把東西煮熟再說吧。】
    容眠：「……」
    「什麽好吃的，我也要？」宋洋湊過去。
    容眠偏頭看著他笑：「我隨便說說的，不過我哥那個被瑜哥虐待過的胃應該很堅強吧？」
    宋洋一臉認真：「你要投毒啊？」
    容眠：「……」
    他在這些家夥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兩人的鼻尖幾乎貼到一起，容眠看著他，已經做好了被親的準備。
    可宋洋頭一歪，十分安逸地靠在他肩上，開始說起別的事。
    容眠不甘心地多看了一眼。
    竟然不親過來，是他今天不夠帥嗎？
    一切不以親親為目的的貼貼都是耍流氓。
    正胡思亂想，宋洋的終端響了，是番薯發過來的文字信息。
    番薯：【木氏的情況已基本掌控。】
    宋洋抱著容眠不想鬆手：「眠眠，你幫我回。」
    容眠打開他的虛擬鍵盤，先把消息回了。
    【各處人員安排妥當，這兩天等待指令行動。】
    番薯：【是。】
    秦餘書和秦黛的信息隻能證明他們知情，並不能作為完整的證據。
    容眠偏頭看向宋洋：「03的監測結果怎麽樣？」
    宋洋：「秦餘書這老小子還挺謹慎，有用的信息很少。」
    想要得到更多的證據，眼下除了逼秦餘書動手，沒有更好的選擇。
    各方準備就緒後，第二天夜裏10點，兩人換上常服偷偷去往醫療大樓。
    片刻後，一輛救護車從醫療大樓的專屬停車坪飛往1號停機坪。
    幾乎在上飛船的同一時刻，容眠收到了01反饋回來的信息。
    01：【秦黛把消息發給秦餘書了。】
    視線裏彈出的窗口上顯示著秦黛的那條文字信息。
    【父親，容眠和宋洋已經押著秦瑞出發，您有準備了嗎？】
    容眠看看身後別ai抬著的移動醫療艙，心跳有點快，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
    飛船起飛，窗口上終於彈出了秦餘書的信息。【安排了，保證讓姓容的有去無回。】
    明明是死亡威脅，可容眠卻很高興。
    上鉤了就好。
    上鉤了，就有得玩了。
    可能以為自己的加密方式無人能破解，父女倆信息中的言語十分直白露骨。
    秦黛：【那宋洋和秦瑞怎麽安排？】
    秦餘書：【趁機讓秦瑞控製宋洋，再把他們放回軍校裏去，這樣一來，我們就暫時不需要為實驗體發愁了。】
    秦黛：【要是秦瑞的信息素控製不住宋洋怎麽辦？】
    秦餘書：【那就讓宋洋標記秦瑞，實在不行就上床，彼此信息素的影響會大。】
    秦黛：【能順利控製宋洋的話，什麽都有了。】
    看著放大的虛擬屏上，文字信息一條條跳出來，容眠和宋洋並排靠在空的移動醫療艙旁：「你啊，可真是比唐僧還受歡迎。」
    宋洋偷偷勾住他的手指，在指間把玩。
    「說明有一技之長的重要性。」
    容眠被他這一本正經的語氣給逗笑了：「不行，我吃醋了。」
    宋洋猛地偏過頭，眼神打量他。
    「真的？」
    容眠看著秦餘書那條要麽標記要麽上床的信息，心裏確實湧動著火氣。
    要不是豬崽夠強夠聰明，可能活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被騙多少次了。
    他心裏這麽想，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能保持童真到現在，真不容易。」
    宋洋：「……」
    說完後，容眠自己回過味來，又糾正了一下：「僅限這輩子，上輩子怕是早就沒了吧？」
    宋洋：「…………」
    秦餘書和秦黛的信息沒有繼續更新，容眠偏頭看向宋洋，立刻就和對方的眼神對上。
    那過於專注的眼神裏好像隱含著什麽，讓容眠一時分析不出來，有些黑暗有點偏執，讓他心突突地跳。
    「可樂？」
    宋洋默默移開視線，看向上方的屏幕。
    容眠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豬崽這兩天給他的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就在容眠以為惹了宋洋生氣，正準備哄的時候，宋洋突然幽幽地開口：「你怎麽知道我上輩子的沒了？」
    容眠：「……」
    原來是在糾結這個。
    容眠摟住他的肩膀，順手揉揉他的頭。
    「上輩子的事我不介意，也不在乎，隻要你這輩子屬於我就夠了。」
    宋洋眉頭一皺：「我在乎。」
    容眠不解。
    宋洋看著他：「你上輩子跟誰在一起過嗎？」
    容眠：「……」
    告白的話說不出口，這種事倒是問得很溜。
    從這方麵來說，他們剛好相反。
    飛船即將進入第一個空間跳躍點，容眠拉著宋洋起身，打開牆上的安全座椅坐下，扣上安全扣。
    宋洋和他十指相扣。
    「你還沒回答我。」
    執著的語氣裏透著不滿和不安，可握住他的手卻很溫暖。
    容眠收攏手指，無奈道：「我上輩子病成那樣，能跟誰在一起？連勃——」
    說到一半，容眠突然頓住。
    不行，不能說了，再說下去，男人的尊嚴都沒了。
    宋洋卻不肯輕易放棄：「嗯？」
    頂著宋洋認真的眼神，容眠耳朵有點燙：「總之，這輩子要把上輩子沒體驗過的事都體驗一遍。」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還沒好好度過一個發情期。
    雖說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多，可身體卻一直停留在沒成熟的少年時期。
    如果真正的發情期來了，他就能和豬崽一起朝成年邁一大步了吧？
    期待住。
    想到這裏，容眠忍不住看向宋洋，對方也正在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鼻間突然彌漫起熟悉的酒味，可這次卻格外的濃鬱。
    容眠一瞬間像被重擊，眼前猛地一晃，心跳徹底失控。
    02：【主人，您的信息素水平異常——！】
    容眠錯愕地睜大雙眼。
    發熱發軟的身體、控製不住的心跳、加重的呼吸，這些症狀他都無比熟悉，可是為什麽？
    離上一次治療隻過去了一周而已。
    01的聲音突然在他腦子裏大喊。
    【小主人，爸爸的信息素水平嚴重異常，請您離他遠點——！】
    容眠：「……！」
    不會吧，想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