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星皇家學院一號大教室走廊外人頭攢動。
    “容少將竟然有空來開課,好難得！”
    “聽說校方催了他大半年，就差跪下去求了。”
    “臥槽,這麽多人,為什麽不能換到禮堂開課？根本搶不到位置啊！”
    “在禮堂開課？你特麽也是人才。”
    一號教室的座位呈環形分布，最多可容納2400人。
    一般老師不會選擇在這裏開課，因為座位太多坐不滿，空蕩蕩地很難看。
    學生們瘋狂湧入,平時被嫌棄的前排位置也遭到瘋搶,甚至連過道的台階都不放過。
    一些學生自知搶不過,帶了小板凳就坐在講台前的空地上。
    顧飛夾著兩條小板凳從人群中竄進去,迅速占領了講台前最好的兩個位置。
    “坐席,嘿嘿嘿——”
    “老顧,你旁邊那條凳子給誰？”
    後麵進來的學生拍拍他，一臉垂涎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顧飛啪得一聲把筆記放上去。
    “我洋哥的。”
    周圍一圈學生縮了縮脖子。
    三王子宋洋的位置,誰敢搶？
    上課鈴聲打響，眼看著就要上課了,宋洋還沒來,顧飛冒著被臭罵的風險連發幾個視訊。
    別的課都能翹，可容時的課翹掉太可惜了，這可是花錢請都請不來的大佬。
    “啊啊啊——！”
    教室裏突然響起歡呼聲和掌聲,顧飛抬頭一看，臥槽！容時來了！
    他秒變迷弟臉,咧著嘴鼓掌，瞬間把宋洋給忘到後腦勺。
    “長官好——！”
    宿舍裏,宋洋被顧飛的奪命連環扣吵醒，看看時間，才睡了兩個小時。
    本想翻身繼續睡回籠覺,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的角落裏想起早上有容時的課，拖延了五分鍾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遊魂似的洗漱完，隨手拿了筆記本出了門。
    這段時間為了開發新形態的機甲，能兩天睡上一覺就算是奢侈了，老爹天天怕他猝死，送過來的補藥堆了整整一個房間。
    在校園裏迷路後他突然想起來不知道在哪個教室，等他走到一號教室外，離上課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半個小時。
    宋洋敲了三下自己動手開門，打了個哈欠，頂著一張困倦的臉懶洋洋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教室裏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不愧是殿下，連容時的課都敢遲到。
    講台上，容時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淡淡道“找個位置坐下吧。”
    宋洋下意識地在一圈座位上尋找顧飛，可人太多了。
    “洋哥，這！我在這！洋哥前麵！再前麵！”
    宋洋一排排往前看，最終在講台前一群坐地上的學生裏看到了興奮對他招手的顧飛。
    “……”
    還是回去睡覺算了。
    眾多學生見他眉頭皺起，在極度不耐煩中慢吞吞地朝顧飛走。
    路徑上的學生自覺收腳，看著他走過去坐在小板凳裏，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怎麽調整都憋屈得很。
    宋洋隻對機甲感興趣，等容時講完機甲部分跳到軍事理論，翻開筆記本繼續昨天沒畫完的圖。
    從小他就看得很明白，他不能參軍也不能過多參與王室的事務。
    父親是現任國王的弟弟，爸爸是顧氏軍火的掌舵人，可能上一代國王是想用父親牽製顧家，但強強結合的結果卻為下一代國王留下了更大的隱患。
    父親無意王位，可別人不一定會相信，尤其是有競爭力的兄弟之間。
    讓上位者安心最好的辦法就是隻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到他這裏也一樣。
    不能壓著上麵兩位哥哥的風頭，也不能暴露一絲野心和對王位的企圖。
    不過，他對這些確實沒什麽興趣。
    “洋哥……洋哥……”
    耳邊傳來顧飛壓得很低的聲音，宋洋偏頭看向他。
    顧飛縮著腦袋，看看前麵，不斷眼神暗示。
    宋洋“你眼睛抽筋了？”
    顧飛“……容少將讓你回答問題。”
    宋洋不解地抬頭，筆挺的軍裝映入眼簾。
    下一刻手裏的筆記本就被抽走了。
    容時翻看筆記本上的草圖，垂眸看向宋洋。
    “你對設計機甲感興趣？”
    這個人說話冷冰冰的，還麵癱，宋洋一時間沒聽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有恃無恐地反問“不行嗎？”
    整個大教室的空氣都凝滯了。
    講台範圍內的聲音會被聲控係統自動放大，聽容時這句話和現在這個狀況，他們也能猜到宋洋在幹嘛。
    在大佬的課上摸魚，還被發現了。
    這要是學院裏的其他老師，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了，可容時出了名的嚴厲，不給任何人麵子。
    難道殿下要被製裁了？！
    離他們最近的顧飛心跳失控，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身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兩人點燃了。
    一邊是軍方顏值和實力天花板的大佬，一邊是有權有勢有錢的王子殿下，這兩個人要是鬥起來，那真是其樂無窮，不對，後患無窮。
    容時帶著筆記回到講台。
    “下課後你留一下。”
    謔——！
    教室裏一陣抽氣聲。
    殿下的筆記本被收繳了？！
    真要幹上了？！
    他們可以一起留下來旁觀嗎？
    宋洋冷哼了一聲，全程冷臉聽完容時的課。
    等一說下課，他就起身朝講台走。
    “把筆記本還給我。”
    容時關掉聲控係統“等著。”
    宋洋“……”
    眾多學生在一步三回頭中不甘心地離開教室，一到走廊裏就聊開了。
    殿下上課摸魚，被容時留下來批評教育。
    這特麽多好看的戲啊！可惜抓心撓肺也看不到。
    顧飛收起兩個小板凳，視線在兩個大佬之間來回轉了幾圈，有些不知所措。
    “長官，我、我是他的朋友，那個、我可以在這裏等他嗎？”
    萬一打起來，他也能替殿下挨兩拳。
    “可以。”
    容時隨口應下，看向宋洋，“你設計的是可變形機甲？”宋洋眼神一變，餘光掃過筆記本上攤開的那一頁，上麵隻畫了一部分芯片，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這是什麽東西。
    容時翻開筆記本到下一頁。
    “你的想法和設計很超前，隻針對武器係統的變形太可惜了，不如試試全區域變形，你看這裏……”
    聽著他說，宋洋不自覺地走近一步，看著自己筆記本上畫的零部件。
    “我之前也想過，通過主副芯片的感應來操控機甲變形，主芯片植入腦部下達指令，副芯片接收指令控製金屬，這個是我剛改版過的……”
    緊張到心悸的顧飛看懵了。
    說好的批評教育呢？
    說好的打架呢？
    你倆擱這交流技術經驗，那他杵在這裏不是很尷尬？
    想了想，顧飛偷偷走過去，扒著講台聽。
    聽了幾句後，他差點哭出聲。
    特麽根本聽不懂啊！
    宋洋越說越多。
    同齡人裏根本沒人能跟上他的思維節奏，顧氏的設計師不是糟老頭就是蠢蛋，他還是第一次找到能暢快交流，無論說什麽對方都能接住，甚至還能給予他意見的人。
    “不過全區域變形這個方案被我棄了，目前所有能用於機甲的金屬中，韌性和伸縮性都達不到要求。”
    容時若有所思。
    “半年前我在小熊座找到一種新金屬也許能符合要求，扔到研究院裏檢測就忘了，過兩天我問問。”
    宋洋眼睛一亮。
    “什麽金屬？哪個星球找的？別過兩天了，現在就去吧，我跟你一起。”
    容時從筆記本上抬起頭。
    被他盯著看，宋洋一頭霧水“你還有事？那吃了午飯再去？”
    容時“我沒說過要告訴你是什麽金屬。”
    宋洋“……”
    顧飛“……”
    “我很忙，沒空幫助不相幹的學生。”
    容時合上筆記本遞給他，說完幹脆走人。
    吊起他的胃口後就想走，哪有這麽容易的事。
    宋洋幾步攔在容時麵前“身為來授課的老師，為學生解惑不是你的責任嗎？”
    容時“可我看起來就不是什麽負責的好老師吧？”
    宋洋“……”
    顧飛“……”
    見他不為所動，宋洋耐著性子問“你要多少錢？軍艦也可以，你說個數。”
    容時表情沒任何變化，繞過他往門口走。
    宋洋給急的，提著筆記本就追過去。
    “臭老頭，你別走。”
    顧飛“……”
    你罵他臭老頭，他就更不會幫你了啊殿下。
    容時被宋洋追著叫了一路的臭老頭，到電梯口才轉頭看他。
    “想讓我幫你也可以。”
    宋洋就等著這句話，冷著臉道“條件隨你開。”
    容時再次強調“我不幫無關的人。”
    宋洋“所以？”
    容時“我剛好缺個徒弟。”
    宋洋“……”
    跟過來的顧飛“！！！”
    臥槽臥槽——！容時想收洋哥做徒弟？！
    每個軍團的指揮官都會收幾個學生，一般會在中央軍校挑選。
    皇家學院這波人都是有權有勢的，大家各自有渠道，想從軍的人開學前家族裏已經幫忙找好師父人選了。
    不過作為最強的第一軍團，指揮官容時卻至今沒收過徒弟。
    多少人掙破頭，想各種辦法，愣是入不了容時的眼。
    果然大佬的眼光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這種好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已經哭著抱過去，大喊“師父，徒兒在此！”。
    可宋洋卻沉默了很久。
    “我不從軍。”
    從他的表情裏，容時多少也猜到了這個結果。
    “這兩天我都在帝都星，要是改變主意可以來找我。”
    電梯到了，宋洋手指一跳，在容時要邁進去時突然拉住他的手，硬著頭皮說“做徒弟不行，要不然——做幹兒子？”
    容時“…………”
    顧飛“…………”
    為了機甲材料認個爹？哥你認真的嗎？！
    容時掙開他的手，麵無表情“我隻要徒弟。”
    宋洋怒了“我這麽優秀給你做兒子，你就偷著樂吧還挑三揀四——不是，你回來——做孫——操！”
    容時一腳把扒著電梯門的宋洋踢出去，轉過頭眼不見為淨。
    電梯門關上，宋洋煩躁地抓了把頭發。
    “死老頭真是——”
    顧飛“……哥，你還想給他做孫子？”
    宋洋夾著筆記本大步走向樓梯口。
    “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大義犧牲一下也是沒辦法的。”
    顧飛“……”
    大義——個屁。
    當天晚上，宋洋計劃要完成機甲腿部的其中三種變換形態的細節圖，可一想到可以實現全區域變形，手裏的設計圖就變得索然無味。
    如果能拿到那種金屬，他就有信心能把成品做出來。
    可拿到金屬的前提是給容時做徒弟。
    他不能進軍隊。
    夜裏，軍區的臨時住所。
    書房內，容時揉揉眉心，合上文件發了一通視訊。
    視訊很快接通，似乎對方早就已經在等著了。
    彈出的虛擬屏裏，容眠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輕咳了幾聲，臉色蒼白掩不住病容。
    “吃藥了嗎？”容時輕聲問。
    “吃了。”
    容眠的視線落在他的桌上，“這麽晚了還沒忙完嗎？”
    容時“今天去皇家學院授課，攢了一天的事情沒做。”
    “皇家學院？就是那個專門對權貴開放的學校？”
    容眠好奇地問，“那裏的學生是不是都很貴氣很有修養？”
    想到那個追著他罵，還扒電梯門的小子，容時認真搖頭“和一般學生沒兩樣。”
    敏銳地捕捉到他微妙的表情變化，容眠咳嗽了兩聲，笑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容時“碰到一個有趣的小子，等我拐回來再告訴你。”
    容眠“……”
    拐？
    聽屏幕那頭時不時傳來咳嗽聲，容時搭著扶手的手收緊，淡淡道“聖武區的地已經批下來了，過段時間會動工，等房子建好，我就回家接你和爸爸來帝都星。”
    容眠點點頭“你要注意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太緊了，我最近狀態不錯，隔壁張嬸劉伯每天都會過來給我送吃的……”
    兄弟倆每晚視訊，聊彼此的日常生活成了他們的習慣。
    眨眼到了第二天下午，宋洋肉眼可見地焦慮。
    容時說的兩天時間快過了。
    如果不趁著對方在帝都星下手，等人出征回來那就是幾個月半年後的事了。
    一個晚上就把他折磨得夠嗆，要是等半年，他不敢想。
    課上到一半，宋洋猛地起身，旁若無人地大步朝外走。
    顧飛驚了，要喊住又知道喊不住，偏頭看看瞪著眼的教授，最後心一橫，迅速跟上。
    “教授，我陪洋哥去上廁所。”
    教授“……”
    學生們“……”
    大佬是不是被容少將給刺激了？
    車開到軍區，一般車輛進不去，不過宋洋的牌照有王室授權，可以暢行無阻。
    能住在軍區的都是有軍政背景的家族，升到將級的軍官也可以在這裏得到一塊土地安家。
    容時目前住的是統一安排給軍官用的臨時住所。
    宋洋隨便一問就找到了容時所住的小別墅。
    停了車，顧飛跟在宋洋身後去找容時。
    他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停不住地四處張望。
    跟著門口守衛軍進去時，容時正在跟誰通訊。
    可能注意到他們進來，容時很快結束通話，彈開的虛擬屏消失，回到上一級屏幕，一閃後很快全部消失。
    “等等！”
    宋洋幾步走過去，“剛才屏幕裏的人是誰？”
    容時沒回答“改變主意了？”
    上次交過手後，宋洋已經差不多知道容時是什麽性格了，他慢條斯理道“讓我再看一眼屏幕，就回答你。”
    顧飛正襟危坐，雙手貼著膝蓋，一動都不敢動。
    “……”
    上來就跟人嗆上了。
    哥，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好好想想啊。
    容時倒是沒說什麽，手指輕劃，把關掉的終端屏幕打開。
    屏幕上是個三頭身的oga小豆丁，穿著藍色背帶褲手裏提著兔子，濕漉漉的雙眼看著鏡頭，露著幾顆乳牙，笑出小梨渦。
    好、好可愛！
    餘光注意到容時要關掉，宋洋撲過去控製住他的手。
    “這是誰？你兒子？”
    容時“……我弟。”
    宋洋在屏幕和他之間來回看看“你弟這麽小？”
    容時“他跟你同歲。”
    宋洋眼神一閃“給我看看他現在的照片。”
    容時掙開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為什麽要給你看？”
    宋洋“給我看一眼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
    “沒有照片。”
    容時示意守衛軍幫忙端茶，走向客廳，“你要是做我徒弟，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眠眠一直生病在家沒什麽朋友，兩個人同齡，應該能聊得來。
    可這句話聽在宋洋耳朵裏卻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收師父送媳婦？
    懂了。
    “好。”
    容時還沒坐下就聽到宋洋爽快答應。
    宋洋看著他“除了研發機甲相關，我不參與軍團其他任務，如果你同意，我就答應做你徒弟。”
    容時還沒開口，就聽宋洋又補充道“今天帶我去研究院要檢測報告，還有先發一張媳——弟弟的照片給我做定金。”
    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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