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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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是花青買的, 她一下午吃了好些,又分給硃砂幾把,剩餘的都在竹籃子裏。
譚柚不讓她吃太多, 免得上火,一啖荔枝三把火可不是說著玩的。
隻是司牧跑過來的時候, 顴骨微紅, 嘴唇顏色卻是淺淡沒什麽血色,想來是剛忙完還沒來得及吃東西。
荔枝糖分多,少吃有理氣補血的作用, 倒是適合這會兒的他。
“想吃。”司牧看著譚柚掌心裏那顆飽滿滾圓的荔枝, 將摸鬆獅的手收回來,腦袋保持著靠在譚柚身上的姿勢,微微昂臉抬眼看她。
在高處燭台宮燈的映照下,司牧眼睛裏猶如是漆黑夜空中閃爍著的星河, 亮晶晶地, 仿佛有星光跳動。
他就這麽盯著譚柚, 軟軟地說, “但是好累, 不想剝。”
譚柚便把手收回來, 垂眸將荔枝殼捏開,把瑩潤豐滿的果肉遞到他嘴邊。
司牧彎著眼睛,視線始終不離開譚柚的臉, 張嘴把荔枝吃了。
整顆荔枝塞進嘴裏,司牧一側臉頰瞬間鼓出一個包。
司牧看見自己含著荔枝嚼動的時候, 譚柚眼底有清淺的笑意, 像是投喂後的滿足。譚柚笑, 司牧不知道為什麽, 眼睛也就跟著彎起來。
“今天六位大人進宮是商討秋闈考題,”司牧掏出巾帕,將荔枝核吐進帕子裏,跟譚柚說,“周大人她們雖有風骨,在文人中也有威望,隻是朝中地位卻不如吳思圓。”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話並非虛假。
司牧是在跟譚柚輕聲解釋,“我若是不過去,她們沒有拿主意的權力。”
下午司牧如果不去禦書房,司芸哪怕不說話,僅坐在那裏便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跟態度。
周大人到底不是譚太傅,身份地位加閱曆都不能跟老太傅比,她們對上皇上,過於稚嫩年輕沒有半分勝算。所以司牧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我知道,”譚柚又剝了一顆荔枝遞到司牧嘴邊,溫聲說,“你別急,下次若是再過來偏殿,別跑,慢慢走。”
她道:“我等你。”
司牧眼睛直直地看著譚柚,乖巧地張嘴咬過她遞來的荔枝,“好。”
司牧本以為譚柚會多問兩句,但她絲毫不提跟秋闈有關的事情,也不好奇今日禦書房中爭辯的結果,隻專注認真地給他剝荔枝。
好像和秋闈大事比起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喂他荔枝。
司牧眼睫落下,伸手揉搓鬆獅的腦袋,感覺荔枝的甜意順著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眼睛亮亮的,跟譚柚說,“好甜,這絕對是我吃過最甜的荔枝。”
花青坐在外麵廊下台階上,聞言扭頭朝殿內說,“我買的,殿下如果喜歡,我明天再去給您買!”
她本來還打算今天回去的時候再買點回去,但看看現在這天色,人家估計早就收攤了。
司牧今天好開心,比過年還開心,於是朝外說,“硃砂,賞。”
“好嘞。”硃砂開始低頭掏荷包,睨了坐在台階上的花青一眼,哼哼著說,“你最近算是發財了啊。”
花青也沒想到會拿賞,先跟長皇子謝恩,再攤開雙手朝向硃砂,“嘿嘿,多虧跟了個好主子。”
她也不多要,隻收了一小塊碎銀子,往上拋了一下裝進懷裏,“見者有份,下回進宮給你們帶好吃的。”
胭脂出聲糾正她,“下回就不是進宮了,是在長皇子府或者譚府見了。”
畢竟下回再見可就是大婚了。
廊下三人看向殿內,譚柚依舊盤腿坐在蒲團上,司牧則伸手去抱鬆獅的脖子,麵朝著譚柚笑彎了眼睛。
兩人間也沒說什麽甜言蜜語,更沒有海誓山盟,但就是讓人感覺她們之間的氛圍誰都插不進去。
譚柚喂了司牧四顆荔枝,司牧以為還有,便張嘴跟隻等著投食的雛鳥一般,朝她,“啊~”
譚柚笑,卻是狠心地搖頭,“不能再吃了。”
她將竹籃子往背後放,輕聲說道:“如今天氣幹燥,荔枝吃多了會上火。”
“可我今天下午已經夠上火了,不在乎這點火氣。”司牧腦袋貼著鬆獅腦袋,眼睛看向譚柚。譚柚完全可以接著他的話茬往下問:
‘為何上火?’
亦或是,‘秋闈考題一事不順利?’
不管哪種,都是他司牧先起的頭,譚柚隻是順勢問下去而已。
司牧手指無意識地梳理鬆獅的皮毛,心裏是自己都說不出道不明的厭煩。
他還是在試探譚柚,拿秋闈一事試她。
從掌權以來,司牧早就習慣了話裏藏探,每一句聽著隨意的話語背後,都是別有深意的試探。他對太君後這般,對司芸這般,如今對著譚柚,還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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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忘了應該如何坦誠待人,更不記得當初那個擁有赤誠之心的自己丟去哪兒了。
司牧也不想多問譚柚,隻是秋闈不比尋常。
為了怕泄題,出考題的大臣們會提前一兩個月就進宮閉關,直至全部考完後才能出宮。此舉既是為了讓她們安心出題,也是防止題目泄露。
譚柚如今擔負教導一職,跟蘇白蘇三人關係又極好,也是他六日後的妻主……
司牧眼睫落下,腦袋輕輕蹭著鬆獅的腦袋,扁著稍微有些血色的唇,過了一會兒,突然輕聲問譚柚,“你不好奇今天選題的結果嗎?”
譚柚看司牧,司牧腦袋蹭著鬆獅佯裝玩得很開心,眸光卻是瞥向別處,不肯跟她對視。
“不好奇。”譚柚收起擦拭手指的巾帕。
她看著司牧,雙手搭在腿上,眉眼沉靜,聲音不疾不徐地說,“秋闈意在選拔能臣,此事關乎國運,相信殿下跟皇上自有決斷。這事非我職責之內,不該我好奇。”
還是那句話,在其位方才謀其政,而譚柚不在其位,便不會刻意打聽。
譚柚看司牧低著頭不肯跟他對視,想了下,輕聲問,“那我若是好奇,殿下會告訴我嗎?”
司牧這才看向譚柚,像是怕她會忽然起身跑了一般,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她袖筒一角,緩慢搖頭,目光堅定,吐字清晰,“不會。”
譚柚,“……”
譚柚笑著伸手屈指,輕輕碰了碰他額頭,“那我便不好奇。你所有不想說的事情,我都不好奇。”
她若是說了不好奇,那便真的不好奇,更不會找人打聽跟窺探。
司牧眼睛定定地看著譚柚,忽然鬆開鬆獅,換成兩隻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袖,不像剛才隻捏著一角。
他軟軟地問,“我還想再吃一顆荔枝,就一顆,好不好?”
司牧胸口堵得滿滿漲漲,如果這兒有桃子,他願意一口氣給譚柚削十顆!
他突然換了話題,毫無征兆,像是兩人就沒討論過秋闈一事似的,又回到荔枝身上。
司牧伸手拉著譚柚的衣袖,輕輕搖晃著,昂起臉,巴巴地看著她,“阿柚,就一顆。”
譚柚端坐,譚柚沉默,譚柚背著花青,偷偷從背後竹籃裏摸出一顆荔枝放在司牧伸過來的手心裏。
她一本正經地說,“這顆是給鬆獅的。”
剛才花青要多吃幾顆,譚柚都沒同意,如今卻因為司牧耍賴,多給了他一顆,哪怕是拿鬆獅為借口,那也是多給了。
司牧眼睛彎彎,“好。”
譚柚歎息,側眸朝外看天色,“時辰不早,那臣先回去了,殿下記得多喝溫水,以免上火。”
司牧站起來送她。
胭脂給花青提了盞宮燈,同時喚來一位宮侍送兩人出宮。
譚柚走後,司牧坐在譚柚坐過的蒲團上,彎腰俯身將手心裏的荔枝遞到鬆獅麵前。
鬆獅聳動濕潤黝黑的鼻子,剛想伸舌頭舔荔枝將它卷進嘴裏,司牧就飛快地雙手合十把荔枝藏起來。
“就是給你看看。”司牧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阿柚說這顆給你,給你看看。”
鬆獅,“……”
司牧絲毫不覺得自己心黑,更沒有半點心虛愧疚,他撫著鬆獅的狗頭,“乖啦,明天喂你吃肉。”
回主殿的路上,司牧不停地給胭脂和硃砂看他手心裏的荔枝,“阿柚給的。”
他問,“大不大?”
硃砂捧場地重重點頭,“大,特別大!”
司牧滿足地眉眼彎彎,慢走半步跟硃砂並肩,軟聲說,“其實不僅大,還特別甜。”
這荔枝下午花青提過來的時候,硃砂就吃過了,自然知道甜,但這會兒還是附和地跟著司牧表演,“哇!”
他問,“主子哪裏來的這麽大又這麽甜的荔枝?”
“阿柚給的,”司牧對著明亮皎潔的月光舉起手裏的荔枝,納悶輕歎,“阿柚怎麽會這麽好呢,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甜的荔枝啊。”
硃砂跟胭脂對視一眼,明明長皇子是開心的,但兩人卻覺得鼻頭發酸。
他這哪裏是炫耀荔枝,他這是在炫耀譚柚。
好像自從跟譚翰林定親後,殿下在說這些小事的時候,總是這般開心。
司牧兩隻手背在身後,站在胭脂跟硃砂麵前,幼稚的像個得了糖的三歲小孩,“給你看個東西。”
他把手伸出來,“當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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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兩下,才把異樣情緒壓下去,“呀,好大的荔枝啊。”
胭脂眉眼溫柔,跟著問,“誰送的呢?”
司牧的快樂好像就這麽簡單,一顆荔枝,一場胭脂跟硃砂配合著他演的幼稚遊戲,就足夠他消解一下午的疲憊跟壓抑心情。
這事對於四歲的司桉桉來說也許很是不屑,但對於十六歲的司牧來說卻剛剛好。
從宮裏出去,花青嘿笑著問譚柚,“主子,您這身衣服明天是不是不用洗了?”
譚柚疑惑,反問道:“為何不洗?夏季衣服換下來不洗,會餿。”
她說的過於一本正經,花青聽的目瞪口呆,思緒下意識跟著被帶走,“好像是啊。”
花青提著燈籠,走了好一會兒才茫然地反手撓後腦勺:
噯?她本來想說什麽來著?
出了宮,兩人才發現宮門口馬車邊多了個譚府的下人。
“二小姐,”下人行禮,“大人跟主君側君都回來了。”
下人想起譚母的叮囑,連連擺手強調,“大人讓我來絕對不是怪您這麽晚還不回去心裏還有沒有她這個娘,隻是擔心您怎麽回去的這麽晚,讓我來看看。”
下人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還肯定地點頭,自我重複,“對,就是擔心您而已。”
譚母派人來的時候,譚老太太喝著茶坐在旁邊並未阻止,是副默許姿態。
畢竟宮裏不止司牧一人做主,司芸也在。
“母親她們已經回來了?”譚柚撩起衣擺上車,微微皺眉,“沒能去迎接,反而讓她派人來尋我,是我不對。”
譚府下人鬆了口氣,她還以為譚柚會不高興呢,畢竟譚大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格外緊張,目光不停地在老太太跟主君和側君身上來回,一旦三人有點什麽動靜,她就會重新修改說詞。
來來回回修改了很多次,把下人都繞迷糊了。
被她這麽一影響,下人站在這兒等的時候心裏都很忐忑,就怕譚柚莫名發火。
馬車一路未停到了譚府。
府裏已經吃過飯了,這會兒正在下棋聊天。
主要是老太太跟譚橙在棋盤上廝殺,譚母坐在譚橙旁邊指點“江山”。
“你快些閉嘴吧,”老太太指著棋盤上的幾步臭棋,“你少出點主意,阿橙也不至於下成這樣。”
譚母的棋藝跟老太太和譚橙比起來,就是個臭棋簍子,甚至還不如譚主君跟沈側君下的好。
“那我總得找點事情做吧,也不能幹等著。”譚母難得梗著脖子振振有詞,“不然小柚子來了還以為我特意等她回來,我這個當娘的,多少也得要點臉麵啊。”
一般都是當女兒的等著迎接當娘的,哪裏有當娘的等女兒的。
譚柚沒在府裏等著迎接她就算了,現在是她這個當娘的在等她回來,若是再擺出一副眼巴巴等著的模樣,這麵子還要不要了。
譚母腰杆挺直,她當娘的威嚴還要不要了?
下人快步過來,語氣歡喜,“二小姐回來了。”
老太太微微挑眉,屋裏幾人第一反應不是將目光投向門口,而是齊刷刷地看向譚母。
譚母矜持起來,嘴上說著,“都什麽時辰了,還知道回來,我還當她心裏沒我這個娘了呢。”
結果譚柚剛上台階,譚母就跟個炮仗似的衝出去了,開心地嚷著,“娘的柚子啊,娘都想死你了,快讓娘抱抱。”
屋裏幾人,“……”
你剛才坐在這兒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譚母張開雙臂一把抱著譚柚,隨後鬆開她,眼睛上下打量,“瘦了,怎麽瘦了呢?是不是京中飯菜不合胃口,不怕啊,娘從青水省給你帶了特產,各種魚幹應有盡有。”
譚母拉著譚柚的手腕進屋,招呼譚主君跟沈側君,“快來看看,小柚子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妻主。”譚主君聞言朝譚母使了個眼色微微搖頭,示意她別在人多的地方隨便開口說這話。
譚母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找補,“果然有了夫郎的人就是不同啊哈哈。”
屋裏沒人搭理她。
譚母,“……”
譚母求助性地看向譚柚,“晚上吃的什麽?”
譚柚,“……荔枝。”
譚柚進屋,先跟譚母譚主君以及沈側君賠禮,今天沒能等在門口迎接屬實是她不孝,她不知道三人今天下午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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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主君道:“又不是外人,哪裏需要特意迎接。”
“我們也沒提前通知你們何時能到,”沈側君走到譚柚身邊,將女兒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柔聲說,“本來以為要明天呢,是妻主非要趕時間,這才提早了半天。”
譚柚是沈側君親生的,他倒是沒覺得女兒瘦了,反倒覺得精神挺拔不少,像是換了個人。
身上之前那身浮躁戾氣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平和的書卷氣,越發像她娘當年還沒去青水省的時候。
那時的譚母還在京城任職,無論是模樣身材還是氣質,都跟現在的譚橙譚柚簡直是一模一樣。
看看兩個孩子,再看看如今的譚母……
隻能感慨歲月是個大豬肘子,過著過著就把人喂胖了。
“是像妻主年輕時候,”沈側君一個眼神遞過來,譚主君便知道他的意思,於是兩人默契的覺得,“阿橙跟阿柚還是留在京城的好。”
譚母不高興了,手搭在肚子上,餘光一瞥一瞥地掃向老太太,“我娘留在京城,該胖不還是胖。”
主要是她們娘倆都愛吃豬肘子,跟兩人比起來,譚橙譚柚的飲食可就健康規律多了。
譚橙關心妹妹回來的晚,還細心的讓人留了飯菜,“多少吃些,不然夜裏會餓。”
“那就喝些粥吧,已經亥時,本該睡覺的時辰吃飯,對腸胃不好。”譚柚今天已經是少有的打破生物鍾晚睡了。
下人將粥端上來,譚柚坐在桌邊安靜吃飯,其餘幾人依舊跟之前一樣。
老太太跟譚橙下棋,譚母坐在邊上看,譚主君跟沈側君因為天色太晚怕熬壞眼睛,已經放下手裏的書,過來看祖孫兩人博弈。
一家子沒人開口多說,但都默契的等譚柚吃完飯,才各自準備去睡。
沈氏去跟譚柚說話了,譚母隨譚主君回院裏。
“我娘寄信說小柚子變了許多,我本來不信,現在親眼見著,才發現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真的就長大了。”譚母有些感慨,語氣難得傷感。
“明明來京城的時候,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譚母歎息,“怎麽一眨眼,長這麽快。”
雖說以前是有些惡習在身上,可當母父的,哪裏能看見孩子的不好,滿眼都是孩子好的模樣。
譚主君抬手,在譚母揣在袖中的小臂上輕輕拍拍,寬慰道:“總歸不是壞事。”
“畢竟是京城不是青水省,阿柚若是還如以前那般,母親能在暗處護她一時,卻護不了一世,”譚主君清清淡淡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阿柚小時便被批過命,長大終有一變,你我都是知道的。”
這也是為何當初她們三人去青水省的時候,沒帶譚橙隻帶譚柚的原因,也是譚柚變了性情後老太太怎麽會那麽容易就坦然接受的原因。
這事雖說玄乎,可當初那道人說譚柚先天魂魄不足將來行事癲狂的時候,的確不像說謊。
隻是神鬼一說不能往外提。旁人見譚柚變了,隻會覺得是老太太下力氣狠管譚柚了,這才讓她收斂著學好,不會往別處想太多。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是孩子長大的太快,我有點悵然若失,也沒說不好,不管怎麽長都是我的柚子。”譚母又想起譚橙,“咱橙子也極為出色,這些年把她留在娘身邊,終究是對的。”
譚家雖然人口少,但是身份地位都極高,如今朝局不定,譚家若是後繼無人,怕是很危險。
好在譚橙能獨當一麵,如今看來,譚柚也不像以前那般廝混,姐妹兩人終究是能撐得起譚府,讓這份榮光再延續個百年有餘。
“小柚子成親後,橙子也得安排上了,”譚母跟譚主君說,“盡量在咱們回去之前,就把這親先給她定上。”
譚主君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辦事效率極高,下午沒事的時候就已經跟沈氏把京中適齡的男子都看過一遍了。
以前不敢跟譚橙定親,是因為上麵有個長皇子在,怕冒然說親太明顯,惹得他不高興。
如今長皇子選了譚柚,譚橙的婚事就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了。
“是該快著些,”譚主君跟譚母並肩走,微微側身壓低聲音,“明年皇上大選,若是今年不定親,估計好的男子都該被選進宮了。”
譚母也跟著湊頭,焦急說,“那得趕緊下手啊!你跟阿洲看了一下午,可看見有合適的?”
譚主君皺眉,“有,但不知道合不合適。”
“柳家?”譚母終究不是蠢貨。
譚主君歎息,“左右會在京城逗留一段時間,讓我跟阿洲再看看。”
“你們看完後倒是跟我交流交流啊,”譚母手從袖子裏抽出來,跟譚主君比劃,“咱們之間,得聊聊啊,別光你們拿主意。”
譚主君想笑,忍住了,“主要是妻主你一個女人,來挑選人家未出閣的男子,不合適。”
“不合適啊,”譚母手又慢慢揣回去,“是不太合適哈,那你倆挑吧,我聽你倆的。”
譚主君到底沒忍住,笑著伸手拍拍譚母的後背。
他這妻主,雖說容貌身姿都不比當年,但性子是越發可愛,這也是他跟阿洲能和睦相處的主要原因。
譚母都走到房門口了,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拍腦門,“我忘了件事情。”
“我給小柚子買了本書,阿洲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拿過去。”
譚母遺憾,又覺得還來得及,“算了算了,成婚前再拿給她,左右就這兩天了。”
說是還剩六天,但稍微忙碌忙碌,這日子也就是眨眼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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