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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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左右,朝臣們聚集在午門口。
陳大人剛看見吳思圓過來,便跟李大人使眼色,兩人一起朝她走過去。
陳大人目露關心,小聲問,“聽說你把嘉悅給打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今天天還沒亮估計就傳遍了朝臣的耳朵裏。
午門口那麽多官員,看似隻有陳、李兩位大人在跟吳思圓說話,其實背地裏偷偷往這邊看的不在少數。
如果可以把耳朵拉長,估計在站的諸位頭頂都長著一對驢耳朵。
“嗐,不打不行,你看看她幹的都是什麽事兒,當街阻攔京兆尹府辦差妨礙朝廷公務,簡直無法無天!”吳思圓說這話的時候恨不得拍大腿。
吳思圓搖頭,語氣恨鐵不成鋼,“都是平日我把她慣得太過,行事越發沒規矩,不打不長記性。”
“你看看你,孩子有什麽錯好好說說不行嗎,做什麽動鞭動棍的,都是親生骨肉,打壞了你不心疼?”陳大人麵露不忍,指著吳思圓虛點兩下,“我這個外人聽到都難受,何況你還是個親娘。”
“就是就是,打的那麽嚴重,她又臨近秋闈,多少影響狀態,”李大人跟著幫腔,“有什麽錯不能等秋闈結束再算,緩她幾日又何妨。”
“反正打都打了,再說還有什麽用。至於秋闈,”吳思圓嗤笑一聲,滿臉不屑,擺手搖頭,“哎呦,我就沒指望她有這方麵的出息,在家好好待著不給我惹事就行。”
聽到想聽的,陳、李兩位大人才不動聲色換個話題。
吳思圓對女兒的態度跟以往一樣,這次甚至因為吳嘉悅阻攔京兆尹府辦差,連家法都動了,顯然是真的生氣。
隻要吳嘉悅此舉不是吳思圓授意的,她們便安下心來。
陳、李兩位大人雖說因為新政跟吳嘉悅小打小鬧過一次,但終究不影響大方麵的感情。畢竟她們都是皇上這邊的人,堅決擁護皇上獨掌朝政。
她們擔心就擔心在吳思圓會雞賊的留兩手準備,她擁護皇上,讓吳嘉悅借著譚柚的關係依附長皇子。
如今看來倒是她們多想了,吳大人的嫡親弟弟就是宮裏的貴君,她還能腳踏兩隻船踏到哪裏去。
聽聞昨日吳思圓訓斥吳嘉悅的聲音大到整個吳府下人都能聽見,想來是真的動怒,同時也說明吳思圓是真的對昨天街上吳嘉悅的舉動毫不知情,這才發如此大的火。
據說吳嘉悅被打完後連聲音都沒有,是被兩個下人抬回去的,可見吳思圓對女兒是實實在在的下了狠手。
反正打的又不是她家孩子,陳、李兩位大人也就嘴上心疼一波,然後便把這事拋到腦後。
“我聽聞一件有趣的事情,”陳大人手攏在嘴邊跟李大人和吳大人說,“昨天夜裏長皇子出宮回譚府了。”
這事哪裏有趣?
李大人疑惑,“他下嫁譚柚,回譚府不是很正常?”
“哎~你怎麽這麽死板,”陳大人拿眼神刮李大人,“他跟譚柚剛成親,今天早朝若是缺席……咱們不就可以嗯嗯。”
她這麽一說,兩人就懂了。
司牧終究是男子,若是貪“睡”誤了時間,她們完全可以以此為借口發難,讓他成親後直接交出政權,安心做他的譚家夫郎。
三人對視一眼,隨後李大人手指陳大人,“你啊你,還得是你。”
陳大人跟吳思圓說,她今日是來的最早的一個,從始至終沒見有馬車進宮,想來司牧還沒回來。
寅時末,譚府的馬車到了。
陳、李兩位大人瞬間看過去,吳思圓倒是沒往那邊瞧,她沒半點心思跟陳、李兩人關注這些芝麻綠豆大小的事兒,敷衍兩句也就罷了,不可能真跟她們一起鬧著玩。
她想的是難民的事情。
譚府馬車停下,下人將腳凳拿出來。
“長皇子不會是跟譚橙一起來的吧?”陳大人好奇。
李大人遲疑,“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隻是……多少要避點嫌吧。”
畢竟之前長皇子中意的人可是譚橙。
車簾掀開,譚橙從馬車裏出來,然後——
沒有然後了。
就譚橙自己,馬車裏再無旁人。
陳、李兩位大人一頓,隨後在彼此眼中見到欣喜之色:
莫不是真沒來?
隻要長皇子缺席早朝,很多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鼓樓鍾響,午門大開。
譚橙跟宋芷茗並肩從東偏門進,戶部尚書馬大人瞧見宋芷茗,瞬間拎著官袍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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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考生們鬧了,”馬大人雙手揣袖,連連搖頭,“怎麽這麽不懂事呢,朝廷不是沒錢嗎,但凡有錢也不至於苦著她們。”
這語氣跟數落自家五歲的孩子一樣。
宋芷茗笑著伸手拍拍馬大人胳膊,“這都是禮部的事情,馬大人就別操心了。戶部銀子籌齊了嗎?”
“沒呢,”提起這事馬大人就愁,頭發大把大把的掉,“這群鱉貨,給太君後修建別院時,個個都願意出銀。如今一聽說賑災,都苦哈哈地跟我叫窮。”
她指的是京中幾大富商。
富商跟朝廷,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其實私下裏聯係很是緊密。
一些富商的生意是從官府手裏漏出去的,有官府打招呼,她們經商走貨會方便很多。既然朝廷給她們開了方便的門,富商也不能不懂事,於是她們每年會向朝廷上供。
“她們這些年個個肥的像頭豬,朝廷瘦的如同狗。”馬大人皺巴著臉,“這都算哪門子的事兒。”
大司朝廷建立起初沒這麽順利,也是經過連年的戰火跟廝殺,最後才博出一線生機。
為了安撫戰後千瘡百孔的百姓,大司先祖們便建議先休養生息,百姓自給自足,戰火嚴重的貧苦地區更是不收稅。同時為了鼓勵發展,朝廷給商人們開了不少便利之門,讓經濟先起來。
結果多年過去,貧苦地區成了富饒之地,依舊不收稅。商人們的方便之門一直打開,而她們卻是該上供時不上拱,不該上供時拚命獻殷勤。
長皇子是打算重新整理各地稅率,同時對商人鄉紳的征稅列個明細出來,不讓如今的稅務一團亂麻。但舊製用習慣了,輕易就不好接納新的。
尤其是變動就意味著有風險。
更何況那些死咬著不讓動稅的官員,私下裏多多少少跟富商都有聯係,逢年過節府上收到的孝順都是論馬車數來數。
這不,快中秋了,富商們嘴上嚷著手裏沒有多少能流動的銀兩,其實早就在私底下備上了厚厚的禮物,等著給各位大人送過去呢。
馬大人現在都開始後悔,她當初怎麽就沒機靈一點,人家既然給了,她就該收下。但凡她手裏能多有點銀子,也能往賑災銀裏添補些進去。
“也不慌,這事今天應該就有眉目。”宋芷茗看向旁邊的譚橙,“譚學士,老太傅關於秋闈是什麽看法?”
譚橙道:“祖母說年輕人的事情應該年輕人自己做主,她老了不適合過問太多。”
是譚老太傅那隻老狐狸能說出來的話。
幾人說話間到了太和門廣場,眾臣按著自己的站位站好,等著麵前那扇門打開。
陳、李兩位大人說不出的激動,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期待裏麵隻有皇上一人。
宮侍們將門打開,司芸跟司牧並肩坐在相同的龍椅上,麵朝群臣。
瞧見司牧就坐在龍椅上,陳大人驚詫極了,眼睛不由睜圓。
他、他這是什麽時候回的宮?
司牧是醜時末回去的,正好他夜裏驚醒,索性穿衣服準備回宮。
他剛坐起來譚柚便問,“又做噩夢了?”
“嗯,”司牧俯身親譚柚嘴角,“時辰差不多,我起來回宮,你再睡會兒。”
他起了,譚柚睡意也跟著隨之淡去,跟著坐起來,捏了捏眉心,“我送你回去。”
譚柚將司牧送到勤政殿才離開,她從宮裏出去的時候陳大人還沒來呢。
陳大人希望落空,不由撇嘴,滿心不爽。
今日早朝討論的事情無外乎兩件:
一是,戶部怎麽籌集銀子。
二是,京內外的難民怎麽處理。
底下大臣跟圈裏的鴨子一樣,彼此分隊吵起來。
司芸坐在龍椅上,單手支額,側眸看向司牧,“阿牧回來的這般早,夜裏是不是又沒睡好?”
她苦口婆心地說,“太醫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麽就不聽話呢。如今父君不在宮中,朕這個姐姐也管不住你,但那譚柚怎麽也不知道跟著勸勸。”
司牧端坐著,聞言眉眼彎彎,“皇姐對我的行蹤倒是一清二楚呢,不愧是親姐姐。”
他目視前方,聲音清甜,“謝皇姐關心,我還好。”
司芸臉上一僵,隨後像是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笑著道:“畢竟你我同母同父,朕自然對你的事情上心。對了,譚柚在吳府教學是不是也有兩三個月了?”
她手搭在龍椅扶手上,掌心輕輕拍著龍頭道:“也該讓她回翰林院了吧?”
原本譚柚去吳府教吳嘉悅本就是司牧一時興起做的決定,如今吳嘉悅臨近秋闈,譚柚回翰林院述職也很正常。
隻是這些事情司芸向來是不問的,她之所以會問,肯定是因為這事跟她有關。
司牧隻當昨日一事,讓司芸不想叫吳嘉悅跟譚柚走的太近,借機把兩人分開,便道:“譚翰林做事向來有始有終,秋闈成績未出,吳嘉悅沒考上舉人,便算不得她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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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芸眼睫落下,笑,“好,那就聽你的。”
她這弟弟油鹽不進,有人竟還建議說以讓譚柚進太學院為條件,看能不能換來司牧關於秋闈一事的鬆口。
司芸看來,難。
底下還在吵,吵得腦仁疼。
司芸眉頭微皺,已經開始懷念以前一派和諧的朝堂氛圍了,那時候哪裏有這麽些事情。
“臣有一主意。”吳思圓主動站出來。
她一開口,朝中其餘人的聲音不由弱下來。
吳思圓道:“難民已經來京,她們都是大司的子民,朝廷不可能不管不問。可如今眼前情況也很顯然,戶部沒有多餘的銀子過問此事。”
“於是臣建議,讓富商跟朝臣們沿街開門布粥,一日三次,同時著工部緊急搭建救災棚。現在是夏秋兩季交接,算不得熱算不得冷,隻需搭一遮風擋雨的棚子便可安置難民,花不了多少銀子。”
“除此之外,由京兆尹府衙門出麵維持京中秩序,難民不得生事,京中百姓不得驅趕難民,以防出現動亂。”
“至於戶部沒有銀子,那便從富商那裏想辦法,主動捐贈銀錢的富商,將來可在災區立一功德碑,上麵寫上她們的名字。為激勵富商們站出來為國分憂,表現優越的前三名,可以另外得到皇家給的賞賜。”
“等賑災銀一到,便讓銀子跟難民們一起返回故鄉,如何?”
吳思圓扭頭看了一圈,“如此一來,事情是不是就好解決很多?”
事情本來也不難解決,問題就在富商不積極。她們以各種借口搪塞戶部的人,根本不打算掏銀子。
吳思圓雙手搭在肚皮上,“至於富商那裏,臣願意遊說她們。此時正是大司需要她們的時候,臣願意為朝廷做這個惡人,豁下這張老臉,為災民們做點事情。”
由她出麵,甚至都不需要她本人過去,直接打個招呼,富商這錢就能送到戶部門口,甚至裝銀子的箱子都不用戶部的人動手。這比馬大人親自過去都要有用。
吳思圓一番話說的有血有肉,震驚了整個朝堂,連司牧都多看她好幾眼,總覺得她不會做這個好人,背後定有原因。
其餘人更是恨不得將眼珠子摳下來貼在吳思圓身上。
乖乖,這還是吳大人嗎?!還是她們那個自己吃肉連湯都不想給別人喝的吳思圓嗎?!
莫不是昨晚吳府挨打的人是吳大人?看今日這表現,簡直像是把腦子打傻才能說出來的話!
滿朝官員中,就馬大人聽得熱淚盈眶,如果不是在朝上,她都想衝過去握著吳大人的手,親切地喚她一聲,“老吳啊,以前是俺們看錯你了。”
吳思圓簡直就是戶部跟難民的神啊!
馬大人這會兒根本不想去管吳思圓此舉背後的深意,她隻知道有銀子了,馬上就要有銀子了!
宋芷茗跟譚橙等人倒是滿腹狐疑地朝吳思圓看過去。
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隻是……”
果然,吳思圓拉長音調,抬頭看向門內兩人。
司芸臉上看不出多餘情緒,隻定定地看著她,手指握緊龍椅把手,手背青筋凸起。
吳思圓猜測,這一刻,皇上恐怕已經想好下朝後拿什麽理由當借口,嗬斥一頓吳貴君,以此作為對吳家的敲打。
唯有司牧神色淡淡地看著她,沒有喜沒有怒,像是早就知道她後麵要說什麽。
吳思圓心底輕輕一歎,臉上卻擺出為國為民的表情,“隻是,難民進京一事難免會驚擾到考生,讓她們對大司心生懷疑,這時候需要做的便是安撫人心。既要安撫難民的心,也要安撫考生的心。”
“考生們是大司的國本,是枝幹,她們對大司的設想決定大司未來的走向。”
“賑災銀可以慰藉難民,給她們以生活的希望。而秋闈考卷則用來安撫考生,讓她們重新豎起對大司美好將來的信心,給她們以心靈上的支撐。”
簡而言之,就是困難在前,讓考生們做個夢好好想象一下將來的美好,從而就會覺得眼前的這點小難關不是個事情。
而司牧的做法意在讓她們認清現實,到底是跟吳思圓的提議不符,而跟她符合的自然是司芸的想法。
到此刻,吳思圓才暴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把籌碼跟條件都擺出來,以被動為主動,看司牧如何選。
吳思圓到底是三元及第的協辦大學士,並非隻是酒囊飯袋。如今翰林院大學士年邁心佛,一心隻想修書根本不管瑣事,所以吳思圓手中幾乎握著整個翰林院的大權。
她自知難民進京一事無解,既然阻止不了,不如順勢為之。
司牧要的不就是讓百姓跟考生們看清現實嗎,從而推行他的新稅。吳思圓怎能讓他這麽順當,她要做的就是把難民一事解決掉,以此為條件,跟司牧換秋闈談判的籌碼。
司牧若是不同意用皇上的卷子,遊說富商這個麵吳思圓就不出,她不出麵戶部就沒銀子。
戶部一日不籌夠賑災銀,災區一日就會多死無數百姓。
吳思圓不在乎,看他司牧在不在乎。
舍棄小的利益,換取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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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富商們的中秋孝敬比起來,秋闈顯然更重要。
要是這關沒把住,未來至少有三年時間,朝堂上的新人是跟她們不一心的。若這些人跟宋芷茗一樣,見風就長,給點機會就瘋狂把握,等她們坐到能說話的位置,那就更難辦了。
吳思圓此舉想的也許還不夠完善,但這已經是短短一夜時間裏,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應對方法。
司牧是有兵權,但他總不能出兵封了所有人討伐他的那張口,也沒辦法拿刀架在富商的脖子上逼她們掏銀子。
司牧靜靜地看著吳思圓,吳思圓頷首看著地麵靜靜地等。
兩人隔著一道門檻,數十個台階對峙,像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拿眼前的人命跟未來的新臣比,全看她們在司牧心中,孰輕孰重。
司牧薄唇緊抿,好一會兒才展顏一笑,抬手鼓掌,“好法子!吳大人果真為國為民,是我大司的好臣子。”
他道:“此事,就按吳大人所想去做,本宮沒有任何意見,皇姐覺得呢?”
司牧鳳眼掃向旁邊。
司芸像是才回神,剛才緊攥龍頭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鬆開,虛虛搭在扶手上,“啊?朕也覺得吳大人這個法子不錯,就按著這個來吧。災民一事更重要,拖不得。”
就因為知道拖不得,才拿這個要挾司牧。
他若是不同意,便會背負不顧災民性命一意孤行的罵名,從此人心不在。他若是同意,秋闈一事後,考生們選上來的都是皇上想要的人,新臣中,沒有他能用的人才。
司芸得了便宜,看向吳思圓,說道:“富商那邊就勞煩愛卿走一趟了,回頭願意為大司出力的人,朕挨個賞她們一副朕親筆題的字,如何?”
吳思圓笑,“臣先謝過皇上,有皇上親筆題字做報酬,她們定然拚命為我大司出錢效力!”
早朝結束,群臣散開。
不能說一無所獲,至少難民跟賑災銀一事解決了,但也沒想象的高興,因為秋闈一事喪失主動權。
宋芷茗忍不住回頭往勤政殿方向看,再看看大步出宮的吳思圓,幽幽一歎。
這就像下棋,被將了一軍,全看長皇子如何應對。
秋闈如果就此放手,新稅一事怕是難上加難。
司牧坐步輦回的勤政殿,今日起太早,早朝又過於費神,導致他太陽穴突突跳動,有些頭暈。
他回去歇半個時辰。
胭脂抬頭看司牧蒼白的唇色,從袖筒中將糖罐掏出來,打開蓋子朝上遞過去。
“我好像好些日子沒吃了。”司牧捏了一塊,塞進嘴裏含著。
他懶洋洋地歪在步輦中,濃密的眼睫落下,遮住眼底神色。漂亮的鳳眼眼尾順著眼睫垂下往上揚,透著股生人勿近的鋒利感。
司牧麵上沒有半分表情,唯有腮幫子被糖塊頂的鼓出一個圓潤的弧度。
他越是沉默,身邊人越是不敢說話。
到了勤政殿門口,司牧下輦。
硃砂滿臉高興地迎過來,“殿下,您猜猜誰來啦?”
司牧把糖咬碎,滿嘴甜意瞬間在口腔中爆開,他歪頭看硃砂,“阿柚?”
“猜對了。”硃砂見司牧臉色有些蒼白,不似今早回來時那般粉潤好看,不由擔心。
他朝後看向胭脂。
司牧早朝時,胭脂都是站在殿內廊柱後麵候著。
胭脂朝硃砂微微搖頭,示意他今日早朝不順。但是說是不順,殿下心情又不像是特別差。
司牧心情不好格外煩心的時候,會伸手問他要兩塊糖。
胭脂伺候的時間最久,了解自家主子。司牧今天雖然麵上不悅,但應該不是很心煩,否則他會把糖塊當糖豆子嚼,一顆接著一顆,根本沒耐心任由它在嘴裏慢慢化開。
而剛才,司牧就這麽慢條斯理的含著糖。
直到聽見駙馬譚柚來了,才把糖嚼碎。
司牧抬腳進殿,便看見譚柚坐在桌邊,正眉眼含笑的摸鬆獅的大腦袋。
鬆獅開心死了,哼哼唧唧地蹲在譚柚腿邊,眼睛眯起來,舌頭吐出來,昂著頭咧出一張大大的笑臉。
連一對支棱起來的耳朵都朝後抿著,尾巴不停地搖。
司牧輕抿薄唇,不願意走了。
他頂著譚柚的目光,就這麽蹲在地上,鼓著臉看她,軟軟地嗔,“你摸狗都不過來摸我。”
鬆獅,“……”
譚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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