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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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錦鈺在二樓從上往下, 視野最為廣闊清晰,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安從鳳的一舉一動。
馬車當街失控,車前根本無人駕駛, 任由馬拉著個車廂從那頭衝到這頭, 一路撞翻不少路人。
前麵的人急著跑,那三歲的小孩被人流裹挾跟母父走散,重心不穩摔在地上。
小孩趴在地上嚇得直哭,沒有半點閃躲的能力。
雖說事發突然,可安從鳳這時不過剛從筆墨紙硯鋪子裏抬腳出來, 聽聞前方有人大喊“馬受驚了”就頓在原地沒動。
她站在路邊, 離小孩的距離最近, 可這時候她下意識選擇後退一步。
沒有半分遲疑, 根本不是權衡之後的選擇, 而是遇事直接後退。
但她往後的時候, 剛從果脯鋪子裏出來的譚柚卻是毫不猶豫地向前。
兩人, 一退一前,產生的強烈對比過於明顯。
旁人可能沒有感覺,但站在高處的趙錦鈺能看得清清楚楚。
譚柚沒有半分猶豫, 手中還拎著蜜餞果脯的油紙包,就這麽衝過去, 提抱起小孩護在懷裏就地一滾,躲開揚蹄狂奔的馬車,曲腿單膝跪地翻停到路邊。
她懷裏的孩子毫發無損,隻是因為害怕而縮在她懷裏抽噎。而她手裏提著的果脯蜜餞,由於油皮紙被路麵擦破, 裏麵圓潤的果脯滾了一地。
現場一陣驚呼。
譚柚抱起孩子滾開的那一瞬間, 發狂的馬便兩腳落地踩踏在小孩剛才摔倒的位置。
可以想象, 如果譚柚多遲疑半瞬,那小孩定被踩在馬蹄下。
譚柚單手撫著小孩的後背,動作輕柔地安撫她,同時抬眸朝前看。
剛才幾乎跟她同時行動的還有趙錦莉,她從酒樓裏出來,撩起衣擺兩步並作一步,踩著台階便旋身跳到馬背上。
她雙腿夾緊馬肚子,用手勒住韁繩上身後仰,靠自身力量生生逼停了這輛當街亂跑亂撞的馬車。
“好!”
眼見著化險為夷,圍觀的路人這才驚魂未定地發出喝彩聲。
“孩子,我的孩子。”女孩的父親被嚇到失了魂,雙腿癱軟跌坐在地上,眼睛發直嘴巴睜圓,直到看見女孩沒事,才突然崩潰地伏地大哭。
他剛才甚至覺得心髒被馬蹄重重踩踏過,疼到短暫地失去知覺無法跳動。
他渾身發軟,爬都爬不起來。
譚柚抱著孩子,半蹲著將女娃送到他麵前,不疾不徐的語速溫聲道:“沒事了。”
男人一把將孩子摟進懷裏,緊緊抱住,失聲痛哭。
剛才路上亂起來,他正要彎腰將女兒抱起來的時候,不知為何被人突然往後推了一下,瞬間跟女兒拉開距離。他幾乎是被人架著往前走,生生跟年僅三歲的女兒分隔開。
如果今天孩子出事,他下半輩子都會活在內疚跟自責中,質問自己怎麽沒握住女兒的手。
“謝謝,謝謝恩人,謝謝。”男人朝譚柚跪下,抱著孩子雙眼通紅,反反複複說的隻有“謝謝”二字。
他實在找不出別的詞形容自己的感受,唯有道謝。
“有驚無險,已經沒事了,”譚柚虛撫了男人一把,抬手擦掉女孩臉上的淚痕,摸摸女孩的腦袋,聲音溫柔的跟她說,“下次記得牽緊爹爹的手,不能再走散了。”
女孩眼裏含著淚點頭,伸手環住她父親的脖子,反過來用小手輕輕拍她父親的背,奶聲奶氣地說,“爹爹,沒事了,不怕啊。”
譚柚這才露出笑意,她站起來,衣擺順勢落下,遮住蹭破蹭髒的單衣長褲。
花青跑過來,臉色嚇得蒼白,盯著譚柚上下打量,“主子,您沒事吧?”
事發突然,她坐在車前橫木上,視野盲區下根本都沒看到譚柚衝上去,那馬車更是狂奔往前,沒給她半點反應的時間。
花青一身冷汗,舒了口氣,“嚇死我了。”
譚柚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後從懷裏掏出巾帕。
花青心髒一緊,剛吐出去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失聲問,“您受傷了?!”
“不是,是蜜餞果脯灑出來了。”
蜜餞滾了一地,這會兒被路人踩爛,有的黏在路上。
“您管它幹什麽,”花青頭腦嚇得一片空白,話脫口而出道,“您沒事才最重要。”
譚柚拿著巾帕,半蹲著挨個將掉在地上的果脯撿起來,“話不能這麽說,畢竟東西是我掉的。”
譚柚道:“今天買的果脯,有的圓潤帶核,若是老幼不小心踩到容易摔著。而且黏在路上也不好,撿起來再扔掉。”
花青完全沒了脾氣,蹲下來跟她一起撿,“誰家博士當街撿這個。”
譚柚笑,“這跟身份沒關係,別說博士,就是太傅,該撿也得撿。”
“那駙馬呢?”花青笑嗬嗬問她。
“駙馬更得撿,”譚柚說,“既是大司皇親享受百姓供養,那更應該以身作則。”
花青被說服了。
“可是都爛了。”花青也覺得可惜,她以前從來不會在意這個,爛就爛了。別說這種自己掉的,就是她扔也扔過不少。
可如今被譚柚帶的舍不得浪費,平時碗裏的米飯都是一粒不剩,現在看著地上的果脯,說不出的心疼。
都是糧食,也都是錢。
她嘿笑,“把這些好的撿起來給藤黃吃。”
譚柚,“……”
“都是好東西,不能浪費,她要是不吃我自己吃。”花青朝前方一顆滾圓的果脯伸手。
然而麵前突然出現一隻腳,腳尖穩穩地踩在她要撿的那顆果脯上,然後重重一碾,將果脯踩爛粘在地上。
花青眼睛直直盯著那隻腳,手裏的拳頭瞬間攥緊,臉上表情從輕鬆帶笑轉為滿臉戾氣,暴怒道:“你她爹的是不是眼瞎!”
她們主仆兩個大活人撿東西這麽明顯,就這還能一腳踩過來,不是瞎是什麽?
剛才幸虧她手縮回來的速度比較快,不然就被踩到了。
譚柚聞聲看過來,順著那隻腳就看見居高臨下站在主仆兩人麵前的陳芙。
陳芙身後帶了四個人,以她為首,雙手抱懷垂眸,以俯視睥睨的姿態看著花青,滿臉不屑,“哦?想要?那你撿起來吧。”
她把腳抬起來收回去,示意花青去撿那攤果脯爛泥。
花青提起拳頭猛地站起來,然後瞬間被陳芙身後的四個人給圍住。
畢竟是有備而來。
陳芙蹲下來看譚柚,鷹一樣的眼睛盯著譚柚的眼,惡劣地笑,“夫子真是好身手,在那樣狂奔的馬車前都能救下孩子。”
譚柚靜靜地回視陳芙,眉眼平和,“陳府的馬車。”
陳述的語氣。
若是剛才還沒想明白,這會兒看著陳芙,譚柚忽然想通了什麽。
大街上,跑的好好的馬怎麽可能受驚。
柳家那次是柳家人自己做的,今天這事,也是有人故意的。
譚柚若是沒有九成九的把握,輕易不會開口。
陳芙點頭,直接坦白承認,“對,是我家的馬車,那又如何?”
雖然縱馬之人不是她,但下人提議做這事時,陳芙卻沒阻止。
她就是要看看譚柚能有多虛偽,看看譚柚是否會攔停馬車。
說白了,就是報複。
陳芙此人,就是這個性子。就像上次她想收拾吳嘉悅,根本不屑找個隱蔽的地方將吳嘉悅弄過去,然後胖揍她一頓,而是就在太學院裏,光明正大耍陰招。
自負又自傲。
今天依然如此,她想找回上次的場子,想要出氣,看見譚柚後,直接當街攔她。
陳芙眼裏的譚柚,不是駙馬身份,不是太學院夫子,而是她討厭到需要立馬收拾的人。
她的這種行為,既是侯府縱容出來的,也跟本身的性格有關。
旁人都說她陳家貪生怕死蛇鼠之輩,她陳芙偏要光明正大的來。
哪怕太學院內跟吳嘉悅打架,哪怕帶人當街圍堵譚柚,都是眾目睽睽之下,明著來。
這時候,逼停馬車的趙錦莉也過來了,她冷著臉看向陳芙,“你陳家的馬車,為何會當街狂奔?”
各府馬車上都有各自識別身份府邸的標記,很好認。
陳芙斜眼睨她,甚是不屑,口不對心,故意說,“哦,我故意的,你能怎麽著?”
她跟趙家向來不對付,更是看不慣趙錦莉。
趙錦莉周身氣息瞬間變冷,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幾乎咬牙道:“你拿人命當成了什麽?”
“她們不是都跑開了嗎,也沒鬧出人命,唯一摔倒的小孩還被我夫、子救下了,”陳芙將“夫子”二字咬的極重,眼尾上揚看向趙錦莉,嗤笑道:“你多管什麽閑事?趙家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愛出風頭。”
要不是趙家當年愛出風頭,現在又怎麽會死的隻剩老國公一個男眷。
趙錦莉怎麽會聽不懂陳芙話裏的譏諷,臉色當場沉下。
她向來涵養極高,對自己約束的也很好,從不會輕易跟人起爭執,但此刻她拳頭捏緊,想狠狠收拾陳芙一頓。
同是將門之後,家裏都曾為大司為身後百姓在戰場上廝殺過,如今不過幾十年而已,陳芙這個後人都開始當街縱馬傷人了。
瞧見趙錦莉的臉色,陳芙笑得更得意了,“怎麽著,你還想打我?”
“你——”趙錦莉腳步往前就要抬手,卻看見譚柚從地上站起來。
譚柚將巾帕收好,單手伸出攔住趙錦莉,不讓她跟陳芙動手,“到底曾是我太學院的學生。”
今日這事陳芙本就是衝著她來的,以如今趙家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如果攪合進來,弊大於利,說不定會被針對。
譚柚看向這位將門之後,語氣溫和卻不容商量,“我來處理。”
趙錦莉以為譚柚這時候還要護短,下顎緊繃,臉色很是難看,但依舊聽話地讓開。
她也是太學院裏的學生,等著明年的武試,所以說譚柚也算是她的夫子。
夫子有令,她不得不從。
陳芙也從地上站起來,“夫子打算怎麽處理我?”
譚柚垂眸將袖筒挽起來,“既然你叫我夫子,便承認還是我學生。我一向待人寬容,對學生更是以理服人。”
然後譚柚抬拳,陳芙反應極快,條件反射般抬手去擋。
結果這一拳隻是個幌子,譚柚出的其實是腳。
譚柚借勢往後小半步,一腳踹在陳芙肚子上,將措不及防的陳芙踹的仰躺在地上。
旁邊的趙錦莉,“!”
趙錦莉看得目瞪口呆,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都沒反應過來。
主要是譚柚挽的是袖子,她跟陳芙一樣,以為她出的是拳,誰成想是腳。
尤其是,譚柚聲音溫溫和和的,動手之前語調都沒有半分變化,她說要——
以理服人。
趙錦莉看著躺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爬起來的陳芙,微微往後退兩步,感覺用不到她了。
畢竟譚夫子的這個理,用勁實在大了些。
陳芙爬起來朝旁邊啐了一口,“奸詐!”
“這叫聲東擊西,”譚柚道:“身為武生,就是這麽學的兵法?”
譚柚站在原地,微微抬手,“那我這次告訴你,我出的是拳。”
陳芙提拳上來,同時戒備地防著譚柚的腿,然後,她手腕跟上次一樣,揮過來的一瞬間便被譚柚握住。
譚柚捏著陳芙的手腕,微微往身側一扯,膝蓋朝上一頂,又打在她肚子上。趁陳芙吃痛的瞬間,譚柚一腳將她踹回到地上,連躺的位置跟剛才都大差不差。
陳芙,“……”
“你——”陳芙捂著肚子,眼睛陰翳地瞪向譚柚。
譚柚站姿不變,撣了撣衣擺,溫聲道:“這叫兵不厭詐。”
陳芙,“…………”
陳芙發瘋一樣爬起來,依舊赤手空拳上來。
譚柚見招拆招,像是想看看陳芙有多少本事,等試完陳芙身上有多少水後,一腳送她回地上躺平。
陳芙氣到恨不得罵她!
她感覺譚柚是貓逗耗子,在玩她。
“這便是你的本事?”譚柚走過來,眉眼平和地俯視陳芙,微微搖頭,“那真是不夠看的。”
一般對於學生,譚柚以誇獎為主,更喜歡以理服人。但對於陳芙這樣的,譚柚會先把她打服了,然後再講道理。
也算是以“理”服人。
“我當你有真本事,誰知道是三腳貓功夫。武不行,文更差,簡單的兵法都不懂,你身為將門之後,日後若是上了戰場,便是這般莽撞衝動行事?”
那大司真的要完。
陳芙躺在地上滿臉不服氣,“我陳家有的是勇氣跟衝勁!我也沒你狡詐!”
“唯有勝者才有話語權,我奸詐與否,你都沒資格評價。你此時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你輸給我後的發泄之語,是不敢麵對自己失敗的借口。”
“能者反思自己,弱者指責她人。你屬於前者還是後者,你心裏清楚。”
譚柚道:“若是想要別人瞧得起你,首先你自己得有讓人高看一眼的本事。”
“當年你陳家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作為陳家後人,卻當街縱馬傷人,這便是你陳家的家風?”
譚柚雙手搭在身後,垂眸看陳芙,語氣認真,“今日之事是誰教唆你的,老實說。”
陳芙的腦子就那麽點,耍蠻力行,但搞陰謀很難。
用馬車試她的實力,定是有人教陳芙。甚至連剛才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孩,說不定都是旁人故意拿來做的餌。
譚柚明知是餌,還是選擇先救人。
孩子沒錯,錯的是故意把她擠倒的人。
陳芙微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譚柚話裏的意思,就瞧見有個身著她陳府下人衣服的人衝出來,大聲嚷著,“放開我家主子!”
此人功夫不差,伸手從旁邊抄起一個木棍,直接朝譚柚的腦袋砸過來。
她下手穩準狠,先出手才大喊,分散譚柚的注意力。
譚柚心髒猛地一縮,瞬間下腰後仰,堪堪避開那灌著力道攜風旋轉而來,讓人無法下手的棍子。
那木棍沒打到人,最後砸在店鋪門口的廊柱上,咣當一聲巨響,嚇得原本圍觀的路人一陣尖叫。
這便是那個拿孩子做餌的人。
陳芙明顯能感覺身邊譚柚身上溫和的氣息沉下去,像是春日泉水浮上寒冰,一層蓋過一層,散發著陣陣冷意。
剛才譚柚打她的時候,打的都是肚子,以教訓為主,身上氣息沒有半分變化,直到此時,她才沉下臉。
陳芙莫名心慌不安,扭頭朝那個下人看過去。
對方雖然穿的是她陳府的衣服,但陳芙沒見過這張生麵孔。她帶過來的四個人還在跟花青拉扯,剛開始是她們四個攔著花青,等她被揍之後,就是花青攔著她們四人。
現在五人齊齊往這邊看過來,都有些懵。
可那個穿著陳府下人衣服的打手,一擊落空之後,便提拳上來。
她直接跳起來躍過陳芙的身體,飛身一腳朝譚柚而來,將譚柚逼退後,穩穩地落在地上。
“主子放心,我會為你出氣。”那打手邪氣一笑,然後根本不管地上的陳芙,再次朝譚柚動手。
京兆尹府衙門的人很快就會過來,她時間不多。
本以為陳芙能解決掉書卷氣十足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譚柚,結果不過是雞蛋碰石頭,廢物一個。
場上局勢瞬間再變。
從馬車當街狂奔,到陳芙跟譚柚動手,再到下人為陳芙出氣,可謂是一波三折讓人舍不得離開。
陳芙被她帶來的四個人從地上扶起來,捂著肚子冷聲問,“這人是你們找來的?”
陳芙隻覺得丟人。
她沒打過譚柚,是她藝不如人,甘願認栽。可如果找人幫自己拿回場子,那也太沒臉了些,算什麽將門之後,直接就成了吳嘉悅那種自己不行使喚打手的紈絝了!
陳府下人連連搖頭,“不是啊,我們哪裏認識這般功夫的人。”
有一個下人盯著那打手看,突然拔高聲音,指著那個身影道:“我認出來了,我昨天在府裏見過她,是她幫我打聽的譚柚行蹤,連怎麽讓馬失控都是她教我的。”
陳芙微怔,“當真是我陳府的人?陳府有這般功夫的下人?”
可其餘下人卻是疑惑,“我們怎麽就沒見過她?”
不管是不是陳府的人,現在都被定為陳府下人,因為她當街大吼那一聲,就注定了陳府要為她今天的行為背鍋。
陳芙鷹一樣的直覺,感覺不對勁,“住手!聽見了嗎,我讓你住手!”
那打手充耳不聞,朝譚柚下的死手沒有半分停滯。
起初比拳腳還算平手,但這會兒打手變戲法一樣,從短靴中抽出匕首,鋒利的冷光在陽光下閃著寒意,晃的人睜不開眼。
譚柚堪堪躲過那匕首,迎麵而來的又是打手橫掃過來的腿。
“主子。”花青提拳上來,分散打手的注意力,緩解譚柚的壓力。
趙錦莉也意識到不對勁,這人不像是為陳芙出氣,而像是來殺譚柚的。
她微微攥緊拳頭,最後還是選擇上去幫忙。
國公府站的是皇上,今天這事她趙錦莉身為國公府嫡長女不該插手,甚至應該幫打手對付譚柚才對。
但趙錦莉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擋下打手一擊。
無論是什麽立場,身為趙家人,她都不允許有人拿三歲的孩子當餌。
場上瞬間成了三人對一個。
可那打手也隻是覺得有些吃力,沒有半分落下風的意思。
今天如果沒有趙錦莉,哪怕有花青在,譚柚都是凶多吉少。
這人,就是衝著譚柚來的,目的是當街取她性命,最後將罪名按在陳家身上。
陳芙拳頭捏緊,最後轉身從酒樓裏拎了個長條板凳出來。她下顎緊繃,用力將板凳往廊柱上一砸。
原本好好的凳子瞬間四分五裂。
陳芙自己拎著一條凳子腿,然後又拿了一條。
她衝上去,將另一條凳子腿扔給趙錦莉,兩人作為主力衝在前麵攔住那打手,花青在旁邊找機會,譚柚則慢慢朝後退出戰場。
為帥者,要縱觀全局。為將者,才衝鋒殺敵。
真正打仗時,領兵之人是不下場戰鬥的,她要做的是站在最安全的地方,縱覽全部動向,從而指揮手下之人如何應敵。
堪比下棋一般。
作戰比的不是單打獨鬥,更不是誰家將領最是凶猛,而是全局觀。
再有本事的將領,被人圍剿時都是困獸,比如這打手。
陳芙衝的最凶,臉上手臂上都是被匕首劃出來的傷,但她收獲最大,看譚柚給的手勢,趁趙錦莉在前時她繞後,將板凳腿用力砸在打手腿彎處。
她下手極狠,不留餘勁。
打手瞬間吃痛,被迫單膝跪地。
正麵的趙錦莉尋到機會,掄圓手裏的板凳腿,砸在打手的右臂上,將她手中沾滿血的匕首打落在地。
花青飛起一腳,將匕首踢遠,防止被打手再撿起來。
這時,京兆尹府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