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隻新生咒靈, 真人在各方麵的認知都算得上是咒靈中的幼兒，其中包括了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以及對未知力量的好奇。
    畢竟是從人對人的憎惡與恐懼中誕生的特級咒靈，出生的起點高, 他沒有對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
    所以在感受到黑川深人帶給他的那股要將他的精神和身體一起扭碎的莫名恐懼後。
    即便身體的恐懼感帶著他快速離開了電影院, 可在離開了黑川深人的視線後, 他依舊後知後覺地對他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
    換句話說就是，心裏有數的普通咒靈見了一麵後就會躲著黑川深人, 離他遠遠的, 不會想要往他跟前湊。
    但像真人這種沒數的即使害怕也會產生想要湊上去打探一番的衝動, 典型的不到黃河不死心。
    真人前腳出電影院，黑川深人後腳就站起了身。
    “我出去一下。”他對吉野順平說道，頓了一下後又叮囑，“我沒回來前在這裏等我。”
    “好的。”
    吉野順平以為他是要去解手, 可是後麵的叮囑有些奇怪，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要去很久嗎？”
    黑川深人想了一下，回道：“應該不用。”
    【《應該不用》】
    【他好胸有成竹！可惡, 我愛死他這幅自信的模樣了】
    【啊啊啊啊啊啊深人他果然發現了！】
    【也有可能是惡人係統給的信息。】
    【哦哦哦哦哦哦深人衝呀！！！弄死那隻會說話的特級！】
    【我突然覺得有深人在，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我也覺得！順平早早地從校園欺淩中解脫, 如今也不會被真人忽悠走】
    【這麽說的話, 如果屑真人就這樣成為寶可夢圖鑒+1的話，之後因為他產生的那些便當是不是可以踢掉了？】
    【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這一出的發展讓直播間咒回的粉絲看到了希望, 湧滿直播間的彈幕烏泱泱的全是對劇情改變後的幻想。
    係統這會分身乏術，注意力全在怎麽逮真人身上，懶得搭理那群異想天開的彈幕, 隻抽空哼了一聲, 惡狠狠吐槽了一句“真是想得美”。
    黑川深人走出了影院, 係統將真人的位置標在地圖上。
    非常近，就在影院出去後右手邊的小巷子內。
    與那些咒靈不同，這隻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走，從位置看的話仿佛一直在等他。
    黑川深人的興趣更強烈了，他閑庭信步，慢悠悠地從一邊拐巷子，果然看到那隻藍色長發的咒靈在不遠處等著他。
    碰麵之後，他甚至向黑川深人搭話了，語調聽起來很輕鬆，帶著縫合線比普通人類還要柔美的麵孔上揚著笑意。
    “你是咒術師嗎？高專的學生？”
    ——如果他在說話時手和聲音沒有顫抖的話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剛剛在離開了這人視線後的那股刺入骨髓的懼意又湧了上來，就像見到天敵的老鼠，真人下意識想要逃跑，在這人的視線範圍裏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無形的力量捏住了，正在用刀從最深處一點一點的剜下。
    什麽啊什麽啊！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真人在心中瘋狂呐喊。
    夏油給他的那些咒術師的資料裏並沒有這個麵孔，對方身上穿的也不是高專的校服，他到底是誰！？
    黑川深人的視線從上到下地將眼前的咒靈掃了一遍，它真的和人類沒什麽區別，表達也很清晰，甚至沒有逃跑，不過他沒有想要和咒靈閑聊的心情。
    黑發少年甩了甩手活動了一下筋骨，明明是放鬆悠閑的姿態卻令人覺得像蓄勢待發的獵豹。
    真人身上那股恐懼的戰栗感更強了，他不再猶豫，表情扭曲，張大嘴巴從嘴裏嘔出了四顆奇怪的模型，上麵連帶著不少的唾液，濕噠噠的讓人反胃。
    “……”
    稍微有點惡心，黑川深人看著眼前的畫麵沉默了，他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連興致都降低了一些。
    直播間的觀眾捕捉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哈哈哈哈哈哈，深寶每次一嫌棄眉頭就會皺起來，太明顯了】
    【有一說一，每次看真人嘔這玩意兒我都覺得很惡心，不怪深人嫌棄】
    【深人：養胃.jpg】
    【寶不可以養胃！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養胃！】
    【你們這是在說什麽虎狼之詞】
    真人將這些變形後的改造人丟向黑川深人，原本小小的模型猛地變大，變成了類似於普通咒靈的怪物。
    “這些是什麽。”跟咒靈給他的感覺不一樣，黑川深人一眼就認出這不是咒靈。
    “是人類。”係統回複他：“真人的術式‘無為轉變’可以通過觸碰來改變靈魂的狀態，從而強行改變肉身。”
    “這些看起來像是咒靈的怪物就是從人類變形而來的，就是改造人，他有很多。”
    “真惡趣味。”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怪物，他嫌惡地吐槽道。
    由人類變形而來的怪物沒有如真人預料的那般全部撲向黑川深人。
    他們像是被什麽阻止了一樣在黑川深人的跟前頓住了動作，掙紮著看向他，變形了的那雙眼睛裏滿是痛苦與希翼，仿佛在同他說「請救救我」。
    「請救救我們，讓我們死去」。
    黑川深人一眼就明白了這些改造人們甚至還有自我意識。
    他不喜歡這種淩虐的手段，這不在他的美學範圍內，之前看到那些被虐待的小動物是他也是露出了這般厭惡的神情。
    黑川深人微微垂下眼，不想再看到這些怪物，他動作果決，立刻麵無表情地抬起手在他們的肩膀上各自輕拍了一下。
    在他碰到他們的時候，靈魂變形帶來的痛苦似乎都消失了，這些由人類變來的怪物流下了解脫的眼淚，緩慢地閉上了眼，倒了下去。
    【這些被真人變形了的人類真的好可憐……】
    【有點被衝擊到，這些改造人的眼神好像真的在求救】
    【qaq深人啊，這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神！！】
    【真人要麽給我死，要麽成為深人的狗，不然難解心頭大恨】
    【深人太好了，沒有痛苦地讓他們解脫了，不過他是怎麽做到的，是將咒力注入破壞生命了嗎？】
    【應該是的，他的異能力真好用，不論什麽都無法正麵攻擊他】
    短短幾秒，真人的這幾隻改造人就沒用了，連對方的汗毛都沒傷到一根。
    那個人做了什麽？
    真人背後刮過一層細密的戰栗，心髒在瘋狂地跳動，冷汗爬上脊背，偽裝出來的笑差點維持不住。
    改造人是沒辦法拖下這個人的腳步的。
    真人很快就理清了形式，他努力說服自己。
    敵人隻有造成靈魂的傷害才能真正意義上傷到他，目前為止，他的存在未曾被咒術界所知，他擁有絕對的優勢。
    去試試看，既然這些沒用的東西無法對這人造成傷害的話，那就用無為轉變把他的靈魂扭曲。
    在真人思考這些的幾秒時間裏，黑發的少年已經屈身上前，他的手對著真人的臉覆蓋而來，看上去是想要捏上他的腦袋。
    真人的心髒在這時猛地跳了一下，他莫名地在腦海裏幻想出了自己的腦袋被捏爆的畫麵，立刻改變自己靈魂的形狀，扭曲著頭顱躲過了黑川深人的手。
    黑川深人雖然不喜歡這隻咒靈那奇怪又沒品的惡趣味，但是他的術式還是讓他有些興趣，於是在對方在改變了自己的靈魂後，他對這隻咒靈的興趣稍微又回溫了一些，想知道他能做到什麽程度。
    真人的腦袋在躲過黑川深人的手後，他立即連帶著身體都與他拉開了距離。
    接下來，黑川深人的攻擊總是有意無意的放點水，帶著厲風的襲擊給予他心驚肉跳的恐懼後又撤離。
    黑發少年站在麵前帶給真人的那股壓力讓他忍不住喘氣。
    真人莫名地感受到了他似乎在逗耍他玩，就像是貓捉鳥一樣，目標不是為了吃，而是有趣，帶著一些殘忍的天真感。
    明明黑川深人的手裏根本沒有武器，席卷而來的攻擊都是手和腿，隻要真人將手觸碰上去，就可以改變這個討厭的家夥的靈魂，可是他卻怎麽也沒辦法做到，隻能被動的在恐懼中躲閃。
    幾次下來，真人被這種戲耍惹怒了，他控製不了表情，麵部扭曲，咬了咬牙，在黑川深人再一次上來前，將手主動靠近了他，充滿惡意地想著要將他的靈魂扭轉成最痛苦的模樣。
    黑川深人沒有閃躲，他金色的眸子裏甚至帶著平穩又冷靜的笑意，像是為他展開的陷阱一樣，等著他踩進來。
    真人的手在觸碰到黑川深人之前——驟地停了下來。
    下一秒，他的手臂以一種扭曲又奇怪在空中硬是拐了個彎，硬生生收了回去。
    「絕對不能碰到這個人！」
    真人的腦袋裏冒出了這種想法，身體在抗拒，精神在呐喊。
    那不該有的好奇心在恐懼麵前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真人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能碰到他，得逃跑才行。
    他的身體迅速地化成一灘肉泥，飛快地從地麵上蠕動著想從旁邊下水道的井蓋裏滑入進去。
    在他進到一半的時候，黑川深人抬腳踩住了他扭曲了身體的一部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在他接觸到之後，席卷而來的恐懼比任何時候都要龐然，真人感覺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巨大的怪物，此時張大了嘴巴想要將他一口吞下去，連骨頭都不會給他留下。
    真人立即切斷了那一段被他踩住的身體，包括那一段身體附帶的靈魂，這對他來說相當於砍斷了自己的一隻手。
    直覺告訴他光斷掉那一點肉身是沒有用處的。
    果斷地做完這些後，他的身體終於全部滑入了下水道，消失不見。
    看到原本勝券在握的情形這樣顛倒，直播間彈幕炸了。
    【靠靠靠！竟然就這樣讓真人跑了！？】
    【雖然跑了但是我看的好爽，我怎麽覺得深人是故意在耍真人玩？】
    【我也覺得，感覺他剛剛在看到那些變形的人類後就很生氣】
    【狠狠羞辱真人哈哈哈哈】
    【不是，先把真人抓到收服了再說吧，他沒有個先後重點嗎？】
    【跳什麽腳，抓真人也不是深人的義務吧？別道德綁架】
    【抱走我們深人，不約】
    直播間吵成一片，黑川深人倒是一點也不著急，他麵色如常地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真人割舍下來的肉塊。
    結合起他的能力，他很快就猜到這裏或許還包含了靈魂，不然那隻咒靈早該在下水道炸成一片了。
    黑川深人想了想，把這落下的肉塊揣進了衣兜裏。
    直播間的觀眾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開。
    【嗯？？？】
    【喂！深人寶貝不要什麽怪東西都撿啊！！】
    【撿這個東西幹什麽啊寶貝！！快丟掉快丟掉】
    這一邊，皇帝不急太監急，係統看獵物跑了，咋咋呼呼的開始哭：“嗚嗚嗚嗚深人你怎麽讓他跑了！”
    “別著急，你定位一下他的位置，看他出了神奈川縣沒有。”黑川深人冷靜地說道。
    係統見他似乎沒準備就這樣放過真人，當即聽話照做，它將整個神奈川縣的地圖翻出來搜尋真人的位置，半晌後，它驚呼：“找到了！他跑到橫濱市內了。”
    本來以為黑川深人會直接去攔截，沒想到他竟然往電影院走了。
    “深人，你不去抓他嗎？”
    “別急。”黑川深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就在剛剛。
    他向那些分散在橫濱的所有已回收的咒靈傳達了同一個信息——
    「全部去尋找那個縫合臉的咒靈，拖住他。」
    ……
    ……
    黑川深人重新回到了剛才的電影院。
    就他離開的這麽一會的時間，門口處被拉上了黃色的警戒條，有路人好奇的在外麵圍了一圈。
    接著就有警員抬了三個擔架出來，白色的布蒙住了他們的全身，隆起的的地方能夠感受到幾分怪異，其他的就什麽也窺探不見。
    看來是裏麵那三具屍體終於被發現了。
    “黑川君！”
    吉野順平的聲音從人群處傳來，黑川深人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少年正著急地從人堆裏擠過來站在他麵前。
    好不容易擠出來，吉野順平第一反應是上下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沒有受傷後重重地鬆了一口氣，整個肩膀都放鬆地垮下來。
    “太好了，你沒事。”
    電影院的這三人的屍體吉野順平是第一發現者，看到他們後，他很快就回想起剛剛那個觸摸過這幾個不良的藍發青年。
    再加上這種被扭曲了跟怪物一樣的麵容，他的生活中唯一與非科學生物有所關聯的就是學校裏的那隻“小動物”，也就是黑川深人之前跟他說過的“咒靈”。
    自己猜想出這些後，吉野順平立刻就知道了黑川深人剛剛為什麽會對他說“沒回來前就在這裏等我”，因為他根本不是為了去解手，而是早早發現了這一變故，自己去追那個人了，估計是擔心連累他，所以就什麽也沒有說。
    這個人總是這樣默默做這些事。
    “剛剛那個人，是咒靈嗎？你是去追他了？”
    吉野順平緩了一口氣，直接向黑川深人求證道。
    黑川深人點點頭，“不過被他跑掉了。”
    吉野順平對咒靈的接觸就隻有學校裏那隻貓狗咒靈，完全沒想過咒靈原來還有那種和普通人類差不多的類型，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那竟然真的是咒靈……和人類完全沒有區別啊？”
    “我也沒想到。”
    這次的事件肯定不會由普通的警察來處理，估計到時候會派咒術師前來，作為唯一目擊證人的吉野順平應該會被接觸。
    “晚些或許會有咒術師來找你。”黑川深人對吉野順平說道，“你先回去吧，我這裏還有些事需要先去解決。”
    對於係統來說，要黑川深人接受吉野順平的邀請主要是為了回收真人，但是對於黑川深人來說，真人隻是驅使他過來的附帶條件。
    他在這種事情上很有自己的原則，比起先去追真人，他至少得先和吉野順平打完招呼。
    畢竟他也沒想預測到他會玩心上來把人放跑了。
    黑川深人反思了兩秒。
    “你是要繼續去追剛剛那個人……咒靈嗎？”
    “是。”
    吉野順平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垮下肩膀，隻說：“那你小心些。”
    ……
    ……
    漆黑的水溝泛著城市的惡臭，有老鼠在其中亂竄。
    一團不明生物順著黑暗的下水道瘋狂逃跑，正是從黑川深人那邊逃脫的真人。
    不知多久，他停了下來，再次順著下水道口爬了上去。
    他重新回歸人形，剛才為了脫險主動截斷了自己一小部分的靈魂，他現在有些虛弱。
    可是外界的微風吹拂在他的身上，溫柔地揚起他的頭發，親吻他的臉龐，真人張開雙手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那一點疼痛也算不上什麽了。
    逃走了。
    從那個人手裏逃走了。
    那張從人類審美來看十分俊秀柔美的臉上揚起誇張的笑，看過去隻剩下扭曲。
    真人神清氣爽，宛如解放。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一根堅硬無比的蛛絲纏繞住了他的腳踝，將他整個人都倒掛了起來，真人看過去，一隻有著人類足肢蜘蛛模樣的咒靈俯在旁邊屋子的牆壁上，那裏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它想將他拉過去固定在那張蛛網上。
    這是一隻特級。
    真人知道不能讓它得逞。
    如果被粘在網上他就算變換靈魂改變身體形狀都很難從那裏逃脫。
    在被拖拽過去的第一時間，他將自己的那隻腿變形成筷子粗細，從尚未反應過來的蛛絲中逃離，再接著從口中吐出幾隻改造人扔向這隻蜘蛛咒靈，結果全部被黏在了它織好的蛛網上。
    為什麽這隻咒靈會突然襲擊他。
    一般的特級咒靈大多數都要比普通的一二級咒靈多擁有一些自我意識，能夠進行溝通。
    真人在麵對黑川深人的恐懼已經消失，他的聲音柔和，對著蜘蛛咒靈說：“喂，小蜘蛛，你為什麽要攻擊我？如果是我不小心進入了你的地盤，我們也是可以商量的嘛。”
    放在平時，他不會害怕這種普通的特級，隻是現在他很虛弱，力量也無法發揮完全，不想在這隻咒靈身上浪費時間，得趕緊回去把那名少年的信息告訴夏油他們才行。
    蜘蛛咒靈當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它腦袋上兩顆巨大的眼睛彎了彎，看真人好像在看香餑餑，發出了小孩尖細稚嫩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抓住，深人，會、誇我。”
    “抓住，誇我。”
    “深人。”
    它又說了一遍，它好像給自己說興奮了，吊著蜘蛛絲整個身體都從牆壁上騰空，掛在上麵轉了個圈，發出了尖利的笑聲。
    “這是、好的事情。”
    “別、想逃。”
    聽到這裏，真人也知道這隻咒靈是不會放過他了，到底是什麽原因？
    他拉長音調，出口嘲諷：“哇，你真笨啊，根本沒辦法溝通。”
    聽懂他意思的蜘蛛咒靈有些生氣，甩過去的蜘蛛絲都帶著憤怒的厲風。
    真人不準備和它正麵杠，將手變換成鋒利刀刃割斷這些蜘蛛絲，變換身體又鑽進了剛剛幫助他逃出升天的下水道裏，走之前他從井蓋的縫隙裏探出變形後的一張嘴巴，對著蜘蛛咒靈說道。
    “拜拜，笨蛋咒靈。”
    氣得蜘蛛咒靈一股腦地往下水道吐蛛絲，直到堵住了整個封口也沒逮到真人。
    回過神來看著地麵一片狼藉的蜘蛛咒靈：“……”
    頓了一會，它默默地把裏麵的蜘蛛絲全部都收了回來，還乖乖地把被真人撬開的井蓋重新蓋了回去用蛛絲固定了一下。
    另一邊的真人，在遊走了一陣子後，他又從不知名的角落探出了頭，重新變為人形。
    這回沒有一出來就蹲守的敵人，真人隨便拽住了一名路人，用無為轉變弄死對方後穿上他的衣服。
    他往外麵走了走，視野開闊，這裏是港口，許多遊輪與貨輪停泊，人員流動也多，海邊的風帶著微腥的潮意，真人覺得自己身心都有點累。
    周圍有幾個小孩在追逐打鬧著推搡，其中一位小女孩身心不穩，往後退了幾步，眼見就要跌進水裏了。
    ——一隻手攔住了她，並且反手將她推了回去。
    是真人。
    看不見咒靈的小姑娘四處望了望，嚇得跑回了同伴的身邊
    “……………………”
    他剛剛……做了什麽？
    做完這些動作的真人緩慢地回過神來，他一灰一藍的眼睛瞪大，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在自己臉上。
    這一掌的力度大到幾乎將他的半張臉打歪，仿佛這樣會讓他清醒一點，擁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的思緒混亂，精神好似被汙染了一樣，混亂得開始打架，一個路人從他旁邊走過，他麵色一獰，將手觸碰上去，想對這人使用無為轉變。
    尚未開始實施，一隻觸手圈住了他兩隻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拉入了水中。
    這時，岸邊一艘輪船旁探頭探腦地冒出一個似狗似貓的腦袋，確認了真人被拉下去後，它四隻眼睛眯成月牙，開心地跑到岸邊往下看。
    作為黑川深人寶可夢圖鑒中隻會賣萌的二級，麵對特級它還是很聰明地沒有莽上去，隻在一邊看熱鬧。
    水底冒出幾個咕嚕嚕的氣泡。
    海水湧上口鼻，被拉下水的真人立刻在臉頰兩邊變換出魚鰓，在水中恢複正常的呼吸。
    圈住他兩隻腿的觸手在迅速地將他往海底拉，他往海底深處看去，一隻巨大的章魚盤踞在地下，它的觸手滿是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
    真人很快就脫離了這隻章魚的觸手，他將手變成利刃，斬下了它湧過來的幾根觸手。
    水底下的戰鬥是對方的主場，但幸好他的無為轉換能讓他完美地適應好每一個環境。
    到底是誰！
    是誰！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咒靈對他發起攻擊！
    如果是平時的話，真人或許還會因為戰鬥感到興奮，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說不定還能讓他從中學到新的戰鬥技巧。
    前提也得是對手是咒術師，他對同類戰鬥顯然是沒有什麽興趣，更別提還是在他自己斷了一部分靈魂正處於虛弱狀態下被接二連三地襲擊。
    真人將雙腳化為魚的尾鰭，完美地融入水中的戰鬥環境，靈巧躲避章魚咒靈的攻擊，對方的攻擊沒有什麽惡意，但就是不讓他上岸，數量眾多的觸手就是一直阻攔他的動作。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不知道為什麽，那隻章魚竟然沒有再對他進行攻擊了。
    它渾身的眼睛往岸上看去，像是在虔誠地等待什麽。
    真人沒有多想，他立刻朝岸邊遊去，腦袋從水中探出，藍色的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遮住了他的視線，他將臉上的魚鰭變成正常的肌膚，這才抬起手往後捋了一把，視野開闊了。
    視線沒有阻隔後，他發現一個人正蹲在岸邊看著他。
    真人抬起頭，往上看去。
    蹲在岸邊的黑發少年微微歪著腦袋看著他，束起的發尾被海風吹得往一邊去，那雙金色的瞳裏背著光俯視著他，泛著細微嘲弄的笑意，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
    真人這一瞬間幾乎想像恐怖片裏見到鬼的廢物主人公一樣發出一聲尖叫。
    可惜他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黑發少年的手已經捏住了他從水裏探出頭的腦袋。
    “抓到你了。”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