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 黑川深人的異能力可以扭轉咒靈本身的“惡”，但是並不會太大程度上影響它們原本的性格。
    真人沒等多久，貓狗咒靈就搖頭晃腦地回來了。
    它嘴裏叼著幾件衣物, 遠處還瞧不出是什麽, 花花綠綠的好幾件, 也不知它是從哪裏搞來的，走到真人麵前將嘴裏的衣物丟到他麵前。
    真人拾起一件看了看。
    紅色的, 成年女性的吊帶裙。
    他瞥了一眼丟到一邊, 又拾起一件瞧了瞧。
    白色的, 嬰幼兒的連體衣，看大小絕對不會超過一歲。
    真人眯了眯眼，不死心地翻了翻這些衣物，結果還真沒有一件正常成年男子能穿的, 如果不是這隻咒靈是真的笨的話，他都要懷疑它是不是故意的了。
    “小狗, 你從哪裏找的這些。”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貓狗咒靈聽真人說這句話後歪了歪腦袋看著他，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話, 可是隻要是與“深人”無關的事它原本就不太聰明的腦袋會變得更加愚笨。
    算了，看它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瓜子大的腦仁裏恐怕就全是深人了。
    真人輕哼一聲, 毫無負擔地在心中腹誹，完全沒想到自己如今似乎和貓狗咒靈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不也是滿腦子的深人。
    最後他從裏麵翻出兩件七八歲孩童穿的衣物，捏著下巴一臉沉思地盯著這兩件衣服看。
    叮——
    他思緒一通，腦袋上冒出一個閃亮的燈泡。
    搞不好深人會對小孩有更好的臉色。
    人類不就是這樣的嗎, 對外表柔弱的小孩與女人總會下意識卸下防備。
    這麽想著的真人彎起眼眸, 立即改變了靈魂狀態變成小孩的模樣, 走上岸將自己套進了這兩件衣服裏。
    他原本的樣子就很不錯，變成小孩後更加可愛，如果忽視身上的縫合線的話與普通小孩也沒什麽區別。
    見真人換好衣服，貓狗咒靈興奮地在他腳邊打轉，用腦袋蹭他，催促他快點帶自己去找深人。
    變成孩童後，真人的身高還沒有它的高。
    “別著急。”
    他抬起手拍了一下貓狗咒靈的腦袋，配上小孩的麵容更顯天真無邪。
    “你找的這些衣服不行，等我自己去找新的換上，我回來之前你就先在這裏等著，找到了就帶你去找深人，知道嗎？”
    選擇性理解的貓狗咒靈努力這回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點點腦袋，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擺出等待的模樣，四隻眼睛往上看他。
    “哇，好狗，你真聰明，這回一下就聽懂我說什麽了。”真人尾音上揚，表現出驚喜的模樣。
    “拜拜~好好等著哦。”
    說完這些，他朝貓狗咒靈揮揮手，剛轉過身臉上的笑就立刻消失不見了。
    太笨了，這種又笨又沒用的二級怎麽配待在深人的身邊。
    身後的貓狗咒靈當然不知道真人是怎麽在心裏腹誹它的，它很乖地趴在原地等待，四隻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
    過了許久，碼頭人群來來往往換了一撥又一撥，那隻答應帶它去找深人的特級咒靈還是沒有回來。
    水裏冒出一個章魚腦袋，轉了轉眼珠湊到了岸邊，趴著的貓狗咒靈轉過頭看它，兩隻咒靈多目相對。
    最後它們同步地看向真人離開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章魚向它傳達了消息，貓狗咒靈耳朵一抖，突然一個激靈站起身，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它氣得對著真人離開的方向惡狠狠地呲牙。
    ……
    另一邊的黑川深人自然是不知道這一出因他而起的好戲，在回收了真人之後，他就回到了港口黑手黨的宿舍。
    不知道是不是森鷗外覺得一直不給甜頭說不過去，大筆一揮將他的宿舍升至了單人公寓，位於高層，空間很大，環境要比他之前那個雙人間好上不知道。
    黑川深人對這種物質方麵的東西一直沒什麽追求，屬於能用能吃能生活就行，這也是他會選擇在底層待了那麽久的原因，為了這些東西自找麻煩在他眼裏是非常不值當的，能夠驅使他去做某件事情絕對是因為他覺得有趣。
    係統問他：“深人，今天開心嗎？”
    “還可以。”他微微勾起嘴角。
    得到想要的答案，係統也很高興，它非常了解隻有當黑川深人感到有趣和開心，他才會願意去做它為他規劃的那些事情。
    【哇，森屑給深人升級公寓了，這裏環境看上去好多了】
    【換了新住處忍不住開心的深寶真可愛】
    【太容易滿足了吧我的寶貝！】
    【你們怎麽看出來他在開心的？不是一直沒有表情嗎】
    【你看他的嘴角勾起了0.001厘米！明明就很明顯啊！】
    【啊？你們這都看得出來？】
    看到彈幕的係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怎麽可能會因為換個住處就滿足啊這群蠢貨觀眾！不要小瞧他的宿主和它了好嗎，他們真是懂個屁！他分明是覺得玩弄咒靈開心！
    黑川深人不管這些，他扯下束發的頭繩，準備去洗個澡，不用他說，見到他動作的係統就非常貼心地把直播間關閉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黑川深人動作頓住，打開門。
    “驚喜！”
    他的視線往下看去，一個藍色頭發的小孩出現在了門口，他的外觀特征太過好認，一眼就能看出是用了無為轉變的真人。
    黑川深人皺起了眉。
    比起其他的咒靈，真人實在太不聽話了，從來沒有一隻咒靈敢在他沒有下命令時主動找上門的。
    黑川深人有些後悔將他回收，以至於他這會看向真人的那雙金眸都變得更加冰冷。
    好麻煩，不想要不聽話的咒靈。黑川深人這麽想到。
    咒靈是純粹的“惡”，在被黑川深人異能力賦予新生後，那些咒靈會自動與他的異能力產生關聯，能夠同黑川深人有微妙的心電感應，這也是它們很多時候不用他說都能理解他意思的原因。
    而術式觸及靈魂的真人對這點要更加敏感得多，他一下就接收到了黑川深人的情緒，笑容僵在了臉上。
    糟、糟糕。
    因為他找上門的行為。
    深人很不高興。
    深人想要“舍棄”他。
    這個信息讓真人覺得脊背發麻，他忍不住感受到了恐慌，反應過來自己的小聰明本質就是違反了黑川深人的命令。
    “深、深人。”
    真人聲音顫抖，腦子飛快運轉。
    幾秒後他傾身上前抱住黑川深人的腿，非常識時務地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你不在身邊讓我忍不住擔心而已，我馬上就離開。”
    係統都要忍不住吐槽了，擔心什麽，擔心他把其他咒靈錘爆嗎，詭計多端的心機咒靈。
    很顯然，真人失算了，黑川深人並不會對小孩模樣的他有什麽特別待遇，對他這般賣可憐的表現絲毫不感冒。
    “主要是還有事情想同你說。”真人話題一轉，決定改變策略，“我先前有幾位同伴，它們都是像我一樣的特級咒靈。”
    聽到這裏，黑川深人的看著他微微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真人接收到他的意思，緊繃的狀態立刻消失，語調一下輕鬆起來，尾音上揚：“它們最近謀劃著奪取詛咒之王宿儺封印在高專的手指，我去幫深人先看著它們吧。”
    說完後他彎著眼眸又加上一句：“我不會讓它們做深人不喜歡的事情的。”
    雖然黑川深人不知道真人嘴裏說得他不喜歡的事情是什麽事情，但是不影響他對那些和真人一樣的咒靈感興趣，這麽一看真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嗯。”他應道。
    危機解除，真人放開抱住黑川深人大腿的手，知道了深人對小孩並不會額外心軟後便想變回去。
    他抬頭看著黑川深人，“深人，可以給我一套衣服嗎。”
    黑川深人與真人對視了一會，就在真人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黑發少年轉身去臥室拿了一件衛衣和牛仔褲丟給他。
    藍發的咒靈受寵若驚地接過他的衣服，倒也不避諱，直接在他麵前變回原本的樣子。
    真人本體的個子要比黑川深人高上一些，好在黑川深人的常服基本都是寬鬆款，身形有一些差距也能穿上。
    “哇，我穿深人的衣服剛剛好~”真人滿意地上下看了看，抬起手湊近嗅了嗅衣物的味道。
    隻有洗滌劑的香味，他有些失望。
    ……好惡心。
    黑川深人看著真人的舉動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雖然他知道被回收的咒靈都會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依賴，但是那些行為在外觀非人的生物上看著還好，一旦放在真人這種與人類沒什麽區別的咒靈身上就顯得過分惡心了一些。
    不想再看見他了。
    黑川深人麵無表情地抬腳將藍發咒靈踹了出去，關上了門。
    眼前的門關得緊緊的，真人絲毫不覺得生氣，他心情愉悅地出了這棟樓，路過能反光的玻璃都要停下來看看自己這一身。
    他步伐輕快地準備回到他那些“同伴”的身邊，如果做好了深人肯定會開心的，說不定還會誇誇他。
    回去路上，真人看到前麵有一個身影很是眼熟，他回想了一下。
    那個人是在影院與深人一起去看電影的同伴，能夠和深人一起去看電影，那他們應該是朋友吧？
    藍發咒靈立即跟了上去，走在了吉野順平的旁邊，很快，他意識到對方正在不斷地用餘光看他。
    於是他走到吉野順平的前麵，將手背在後麵，倒退著步伐麵對著這名少年微笑著說道。
    “——你看得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