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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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雲團將銀月攬進懷中,吞沒寒霜一般的光華。路燈下的人影被拉長又收窄,舊的未走開,新的又覆蓋上。
    溫栩黑著臉將車從地庫開出去,壓抑的情緒在半途爆發,找了個位置停下。
    她將語音撥過去,那邊才說了“喂”,就被她打斷:“你今天跟她出去了?”
    “跟誰?”
    “你那老同學。”溫栩冷笑一聲。
    “你又抽哪門子瘋?我說了今天不會見她就不會見,你懷疑我還來問我幹什麽?就算我去見她了,那是我的私事,跟你沒有關係,你沒必要大晚上來找架吵。”
    那邊聽上去比她還要生氣。
    已經不止一次為相同的人吵架,溫栩清楚對方在這個話題上半步也不會退。咬緊牙關,迫使自己平複,“我現在要見你。”
    “我睡覺了,沒時間。”
    “我去找你。”
    “溫栩,你……”
    溫栩掛上電話,重新發動車子。
    當聽話的人選擇不再聽話,就像消失不見的月亮,令人鬱鬱不樂。
    ……
    比起盛棲對周圍人的敏感態度,溫瀲沒發覺她堂姐的情緒,聽見溫栩說不用送,直接關上了門。
    “怎麽了?”她隻是發覺盛棲臉色不大對勁。
    盛棲換好了鞋問:“剛才那是?”
    韓箬華已經收拾好心情,到玄關來,跟她介紹:“檸檸的堂姐溫栩,小盛應該沒見過。”
    沒見過嗎?
    盛棲心想憑溫栩剛才那個態度,要不是在家門口遇上,她一定會把對方當成溫瀲的女朋友。
    看見她跟看見情敵一樣,至於嗎?
    溫瀲有個大伯,因為韓箬華一直沒改嫁,她讀高中時候,跟那邊聯係還算親密。但是這位傳說中的堂姐,盛棲的確不認識。
    溫瀲的長相是內斂的美,稍不收斂就近於清冷孤僻,讓人望而卻步。
    溫栩則與之相反,屬於“危險”的濃顏長相,相同點是看著也很不好惹。
    盛棲還在認真思考自己哪地方惹到那位大姐了,心不在焉地在餐桌上坐下,開始吃溫瀲特意給她留的蛋糕。
    水果甘甜,奶油甜而不厚重。
    韓箬華在廚房裏做著收尾工作,喊話跟她說晚上做的叉燒肉很成功,下次可以做給她吃。
    盛棲乖巧地應了。
    溫瀲則端著杯白水看她吃,端詳盛棲的臉和脖頸,一寸寸地掃過去。
    她的目光太專注,仿佛高二幫她檢查題目的那會子。盛棲想忽視都難,不自在地低聲問她:“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很幹淨。”幹淨過頭了,光澤水潤,沒有瑕疵。
    盛棲心想錢不是白花的,不枉她做到這個點才回來。
    等韓箬華忙完,坐在她對麵,也看她吃時,盛棲終於感到尷尬,“我端回去吃吧,韓阿姨,你們早點休息。”
    “就幾口了,在這吃。”
    溫瀲看向對麵的韓箬華,替她做決定,“媽,你去洗澡吧。”
    “哎,好的好的,你們聊吧。”韓箬華剛坐下,水都沒喝,又站起回房間了。
    “……”盛棲心裏騰起異樣的感覺,總是把“我媽”掛嘴上的媽寶,真在她媽麵前,反而沒有了乖寶寶的氣質。
    溫瀲禮物放下後沒來得及看,問她,“我現在可以拆開嗎?”
    “你拆吧,不是貴重東西。”
    中學時期,盛棲送生日禮物總喜歡挑貴的,以為花了錢別人就一定喜歡。
    多數時候也是這樣,但後來溫瀲告訴她,不應該隻用錢維係感情。真正的朋友追求的是平等相處,而不是富裕方所給的好處。
    溫瀲將紙盒打開,她以為這尺寸會是一幅畫。但剛才就覺得特別重,拿出來才發現是個閱讀書架。
    但是,上麵有盛棲的畫。
    陽台,花架,小七,盛棲把她家裏的一部分畫下來給她。
    她的臥室裏還有盛棲畫的湖景,被她框起來放在桌邊,前兩天盛棲進去應該沒注意到。
    那天她全程隻看著自己。
    “謝謝,我很喜歡。真的。”這是她今天最期待的禮物。
    她很怕盛棲什麽都沒有給她準備,並不是圖物,而是圖她的心意,哪怕是從別人那裏勻出的一點也好。
    盛棲不僅準備了,送的還是她想要的。
    “那就好。”
    韓箬華拿著衣服進了浴室,盛棲把蛋糕吃完,禮物也已經看過。今天可以結束了。
    她跟溫瀲告別,就幾步路,溫瀲執意要送她。等解開鎖,她還站在身側,盛棲提醒:“很晚了,溫瀲。”
    “不可以進去嗎?”
    又開始了。
    盛棲發現她不長記性,她明知道共處一室往往會吃虧,卻總是平靜地準備闖入。
    “家裏很亂,你看了要忍不住幫我收拾。”
    “可以幫你啊。”溫瀲不假思索。
    “不用,回吧。”她聽不懂婉拒,盛棲隻好明確拒絕。
    溫瀲眼神黯下去,盛棲挪開視線,忍了忍,還是心軟,“你有話跟我說是嗎?”
    “有。”溫瀲堅定地看她。
    盛棲隻好把人請進去,她心裏想,這是你自己進來的。
    後果自負。
    家裏確實亂,地毯上跟沙發上扔的都是雜物,盛棲開燈的瞬間就去觀察溫瀲的表情。
    溫瀲很冷靜,反應不大,但也說不出違心話,“確實有點亂。”
    盛棲訕笑,“明天再收拾,你說你的事吧。”
    她去洗了個手,接杯水給自己喝。
    溫瀲跟她到廚房區域,“今天一起看展的朋友是新認識的,還是以前的?”
    盛棲不慌不忙地喝了幾口水,露出溫和標準的笑容,“為什麽問這個?”
    溫瀲淡然:“我想知道。”
    她的坦誠在此刻不合時宜,盛棲還是笑笑,“我不想說。”
    溫瀲眨了眨眼,頷首,“好。”
    好,又是討人厭的“好”。
    就算不說她也不會好奇,不好奇又來問什麽呢。
    問她這些幹什麽,對她私生活感興趣,還是在調查,怕她不是單身卻裝單身?
    “說完了,回去?”盛棲趕客。
    溫瀲眼裏一閃而過的不舍和掙紮像一把鋒利的刃,割開本就不算堅硬的帷幕。
    盛棲站到她麵前,低頭看她。
    溫瀲在她氣息迫近時已經垂下眸,下巴被抬起,溫熱的吻再次落下。
    盛棲沾了一下,退開,如上次一樣“禮貌”。
    被吻的人抿了下唇,除了臉色紅潤些以外,表情還是那樣淡定,似乎這種程度對她而言不算什麽。
    盛棲想到成涓鎖骨下方的痕跡。
    溫瀲如果得到一個,還會這樣淡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