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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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事先打算過來, 或有充足的時間收拾,盛棲絕不會允許自己失態。
讓溫瀲這樣問她。
甩她的是溫瀲,撩撥她的是溫瀲。
但說結束的是她, 一個人在家喝酒流淚的也是她。
她以為她可以輕鬆放下, 可是跟溫瀲一比,她知道自己修為不夠。
溫瀲已經洗過澡,吹幹頭發,渾身散發著清淡的香氣, 眉目淡淡地問她難以回答的問題。
盛棲難堪地低頭, 停頓了一下, 重新把話題偏回正軌:“我眼睛紅有什麽值得說的,我現在擔心的是你。”
她的語氣含著稍許的責怪,溫瀲想去撫她的眼睛,誰說不值得, 她看見心疼死了。但盛棲不想被她碰到, 往後一仰躲開了,還險些跌坐在地。
溫瀲拍拍床單,示意她坐在床邊。
“謝謝擔心,但不是很嚴重。”
她的“不嚴重”到底是多嚴重,盛棲不敢貿然相信。
往細了問, “出了多少血, 什麽顏色的?是晚上才看見, 還是白天斷斷續續都有?”
溫瀲抿唇不語。
“這個時候就不要害羞了吧。”
她不說話讓盛棲更加擔心,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弄得不好, 難受的是溫瀲。她作為罪魁禍首, 哪能袖手旁觀。
麻煩的是溫瀲像個不能表達出自己有多不舒服的嬰兒一樣, 問她無用。嬰兒不舒服起碼還會哭呢,溫瀲對不適感的忍耐力似乎極高。
按她的說法,她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但從早上醒來,到傍晚散步、遛狗,以及晚上做飯、洗碗,她都沒有抱怨一句。
以至於盛棲一直以為她沒事,怕她害羞,也就沒去問這方麵的事情。
要不是出了血,她感到怕,隻怕剛才都不會說。
見盛棲真的焦急,溫瀲慢吞吞地開口:“白天沒有,洗澡前脫衣服才看見,顏色偏暗,量不多。”
“你別擔心,昨晚我沒感覺到疼,不一定是受傷。如果明天再有血跡,我再跟你說好不好?這麽晚了,外麵冷,我不想跑去醫院。”
她有理有據,先說明情況,再讓盛棲放心,安撫下之後又開始不露聲色地撒嬌。
盛棲哪還能說“不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好,那你明天留意一點,再發現就立刻跟我說,我去找你。”
盛棲這時候顧不得今天是最後一天,事情有她參與,她不能讓溫瀲獨自處理。
溫瀲點點頭,安靜地坐在她身邊。
鬆氣後,盛棲酒後不適的症狀又湧上來,頭開始疼,她忍著沒去揉。“沒什麽事的話……”
溫瀲說:“我的腰跟腿真的很酸,難受得睡都沒法睡。”
盛棲沉默。
溫瀲又說:“明天還要上班。”
“……”盛棲做錯事一樣,頭更重了,往下垂,呐呐地問:“那怎麽辦?”
“幫我按一按?”
“哦。”
這個時候哪能拒絕,否則她成什麽人了。
溫瀲確定她不著急走了,就在床上趴下,盛棲坐在她身邊,力氣輕柔地從腰間按起。
溫瀲一米六八左右,不知有沒有到90斤,腰上沒有多餘的肉,盈盈一握。替她按摩也不累,盛棲生怕弄疼她,還要收著點力道。
按了一會,溫瀲幾乎沒反應,好像都快睡著了,她問:“是不是力氣小了?”
溫瀲走神到一半被喚,順口答應:“嗯,可以再加——啊。”
她急促地叫了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但盛棲忽地停下,不曉得怎麽繼續了。
就聽溫瀲臉埋在交疊的臂彎裏,尷尬地解釋,“剛剛太重了,有點疼。”
輕了不行,重了不行。
盛棲停了會,老老實實地調整到適中的力道,繼續給她按腰捏腿。
不怪溫瀲晚上不想去醫院,十一月的秋風逐漸凶起來,晚上還會砸一砸窗。聽聲音就曉得外麵有多蕭瑟冷清,誰願意這時候出門。
相比外麵的冷肅,溫瀲的屋裏明亮又暖和,棉質的深灰色床單,柔軟的床墊。
屋裏擺著盛棲送她的湖景寫生,床頭櫃上有白巧克力。
盛棲現在對白巧克力沒那般執著了,逛超市看見才拿,忘了買就不吃。怎麽溫瀲現在卻喜歡,桌上總擺著。
高中那會,不熟時她喜歡送溫瀲巧克力,後來關係熟絡,有理由送更多禮物了,巧克力反而不怎麽再送。
視線在房間內轉了一周,收回到溫瀲消瘦的背上。
她每次喝完酒就頭暈,犯困,特別想睡覺。要不是被溫瀲喊來,現在她肯定睡著了。
強撐著來,純是被嚇到了。現在發現沒那麽嚴重,她身體又重新難受起來。
但她沒說,自己熬著。
說出來溫瀲肯定又擔心她,與她聊起喝酒的事情。
盛棲自己沒有注意,隨著她頭越來越疼,手上就越來越慢,力道都快消失了。溫瀲覺得不太對,支起身,側身看她。
盛棲暈乎乎的,見她動了下嘴,沒聽清她說話,動作遲緩地低頭問:“你說什麽?”
目的達到了,溫瀲輕輕一攬,將人按在了床上。
盛棲本就頭疼,給這麽一晃,難受地掙紮起來。溫瀲居高臨下地將她兩手按住,靜靜端詳她。
沒見過如此霸道的溫瀲,盛棲都懵了,安靜下來,眨了眨眼。
溫瀲無章法地將吻落在她臉上,似在發泄一通,直到心裏舒坦了,才繼續問:“跟我說為什麽喝酒?”
“想喝啊,酒好喝。”盛棲閉上眼睛,含含糊糊地敷衍。
溫瀲微惱,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探進去,嚐到酒的滋味。
她品得仔細,盛棲醉後反應慢,跟不上她的節奏,很快喘不上氣。
溫瀲退出來,淡聲道:“不好喝。”
盛棲無話可說,仍閉著眼休息,眉峰無意識地凝起。
溫瀲輕輕地問:“你哭過?”
“沒。”
“就是哭過。”
“關你什麽事。”盛棲急躁,睜眼懟她一句。
她的話凶,語氣卻軟綿綿的,溫瀲免疫。鬆開她的手,直身跪著將睡衣的扣子解了兩顆。
盛棲怔然地看著她的動作,目光落於胸口那片肌膚。
起先不知道溫瀲要幹什麽,待雪白露了出來,她才慌亂。韓箬華在家,而且她喝酒了,她真的很想睡覺,一點力氣都沒有。
況且溫瀲身體也不舒服,明天還得觀察觀察,怎麽又開始脫衣服了。
“別了。”她弱弱地勸了一句。
溫瀲應聲停下。
胸前的肌膚宛若大雪落庭院,滿樹紅梅搖晃,落下星星點點的花瓣。
她指尖點了下那片區域,“你留的。”
盛棲不否認。
好吧,原來是要給她展示這個。
也對,以前發照片,現在她人在這裏,直接看更方便。
溫瀲俯身,咬了下她的耳垂,冷淡的嗓音壓低後曳著招人的性感,“我要還給你。”
盛棲還沒想明白這句話,溫瀲就將她衣服解開了,埋頭在相同的位置上留下一個個印子。
她學得很快,又咬又吸,盛棲時疼時酥,沒忍住喘出了聲音。兩手抓緊身旁的床單,才將嘴巴關緊。
等溫瀲滿意後停下,盛棲放鬆下來,跟她說:“我們扯平了。”
“沒扯平。”溫瀲話裏有話。
盛棲明白她的意思,醉態下苦笑一聲:“不然要怎麽樣,我讓你在上麵一次?”
溫瀲沒有接話,躺在盛棲身側。盛棲翻身背對她,她便從後摟住盛棲,“我喜歡你。”
盛棲沒理,她又表白一遍,補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盛棲身體變得僵硬,睜開眼睛又閉上,死死咬住牙。
“以前你追我,現在換我追你,我們再試試。”
“你別放棄我,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那樣了。”
溫瀲終於把積在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從前是她對不起盛棲,可那時候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遠離。
她以為頂多一年,一年後隻要盛棲還喜歡她,她們出去上學,還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盛棲奶奶去世了,盛棲也走了,她聯係不到盛棲。也沒法聯係,手機被收了。
久久等不到回應,溫瀲並不意外,如果這番話真的有用,她早就講了。盛棲不會因為她這無關痛癢的幾句話就原諒她,太遲了。
她將眼睛的淚拭去,坐起去看盛棲,果然,人已經睡了過去。
溫瀲替她蓋好被子,抱膝坐在她身邊,茫然地守了一會。
隔了一會,她用熱毛巾把盛棲的臉跟手擦幹淨,然後出去把客廳的燈關上。
小七被吵醒,換了個姿勢繼續打呼嚕。
讓她想到盛棲那句“傻狗”。
側臥雖然還有燈光,但她沒打算告知,直接回了房間。
溫瀲進到被子裏,抱緊盛棲睡過去。
……
周一有早讀,韓箬華一早就起床,出門往裏走了兩步,站在主臥門口。想了想,又原路折回。
給小七準備狗糧,然後進廚房做早飯,特意做了三人份的。
昨晚她沒記錯的話,沒有聽到盛棲回家的聲音。
等到溫瀲起床的時間點,遲了十分鍾都沒看見人,韓箬華更能確定盛棲在她屋裏。於是自己先吃早飯。
先出來的是盛棲
腳步匆匆,看樣子睡醒後不舒服,發現她在外麵緊張到結巴:“韓韓阿姨,我昨晚……昨晚不小心在這睡著了。”
韓箬華見她臉色不好,溫和地笑道:“沒事沒事,檸檸的床大,你睡著不擠就行。”
這時候直接走就好,誰讓盛棲心虛,非要多解釋兩句:“我昨晚在家喝了點酒,過來跟溫瀲聊到一半就睡過去了。她沒喊我,實在打擾了。”
“打擾什麽,說得生分了,檸檸沒喊你就是不嫌你打擾。”
韓箬華放下碗筷,和藹地起身拉開身邊的凳子:“別客氣了,我做了早飯,一起來吃。”
“不了不了,我還沒洗漱,現在不想吃,我先回家了。”
韓箬華勸她,她沒理,逃到家裏。
客廳的燈還在開著,昨晚她以為過去問問情況,頂多去趟醫院就能回來,誰知道睡過去了。
把燈關上,拉開領口看了一眼,狼狽不堪。一時頭更疼,回到房間倒在床上。
——“你還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我想我們重新開始。”
——“暫時不考慮。”
——“這次我會認真對待,請你再信我一次。等你考慮好,隨時跟我說,在那之前,我不煩你了。”
認真是多認真?
再也不說分開嗎,無論遇到怎樣的壓力,都不會連商量都沒有就讓她滾蛋。
信一次,怎麽信,簽一份合同嗎?
……
溫瀲幾分鍾後到餐桌坐下,說了句“早”後開始吃飯,一如既往地安靜。
比起盛棲剛才的慌裏慌張,她就像沒那回事一樣。
盛棲都在這邊睡了,韓箬華探問她們的事情:“你跟小盛現在關係挺好的吧?”
這段時間的接觸比之前多,盛棲既然肯在她家睡覺,就跟高中時期差不多。
“不好。”溫瀲直接否認。
韓箬華納悶,擔心道:“哪裏不好?”
“媽,你不用管,我會自己處理。”溫瀲淡聲說。
“好,好,我不管。”韓箬華不再問了,檢查一遍包,開車去學校了。
溫瀲獨自把早飯吃完,有想過給盛棲盛點過去,但又不得不放棄。
因為早上耽誤了會時間,她直接打車到了單位。
到辦公室跟同事打過招呼,聽她們說上班路上又看見什麽奇葩事,微微笑了一笑表示有在認真聽。
泡了杯玉米須茶,剛坐下準備工作,就看到溫栩的消息,問她打不打算執行。
她還沒想清楚,尤其經曆昨晚的事情以後,她更需要冷靜。
[再給我一點時間。]
[隨你。周三我生日,來家裏吃飯嗎?]
[好。]
這份工作的好處就是清閑,編內人員穩定輕鬆,且不是窗口崗,無需跟讀者打交道。不忙的時候,大家聊天,澆花,但偶爾忙起來也焦頭爛額。
上午通常工作不急,溫瀲喝茶想著心事。
今早鬧鍾響起,她還沒摸到手機,盛棲已經不耐煩地說:“關上。”
雷達聲一停,盛棲意識到了不對勁,猛地翻身坐起,扶著頭緩了一會,才瞪大眼睛看著房間。
溫瀲關切地問:“頭疼嗎?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盛棲神色有些崩潰:“我昨晚睡著了,你怎麽不喊我?”
“看你挺難受的,不想弄醒你,睡這又沒什麽。”
“可是你媽在家啊。”盛棲做賊心虛。
“那又怎樣?”溫瀲不以為然。
盛棲不再跟她說話,將衣服、頭發整理好,急著就要往外走。被她喊住,她把昨晚的話問了一遍,盛棲說“暫時不考慮”。
她沒發脾氣,也沒有假裝聽不見,她說的是“暫時”。
溫瀲有耐心等,溫栩那份激進的方案可以再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