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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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啊?身體舒服點沒有?”
賀家老宅, 二樓客房,喬安年坐在床邊,用湯勺給小團子喂了一口水。
賀南樓喝了幾口, 全部吐了出來。
喬安年一時間沒找到能接的東西,情急之下,隻好拿自己放在床頭的那件西裝外套給接著。
賀南樓把午餐都給吐了出來。
喬安年一臉擔心。
半個多小時前, 他要上洗手間, 因為急, 就讓小團子給他帶路。從洗手間出來,差點撞上小團子的極品爺爺賀端。
賀端表現得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極品,眉目和善,笑得也很慈愛,還招手讓小團子上前給他仔細瞧瞧, 問小團子是不是長高了之類的。
小團子就是那會兒忽然身體不舒服的。小臉煞白, 唇色發青,最糟糕的是,他離得近,能明顯得瞧見小團子整個人的身體都在發抖, 四肢痙攣, 像是在曆經巨大的痛苦。
他被小團子的反應給嚇到了,忙問小團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賀端也看出小團子不對勁, 關心地走上前,小團子卻是拽著他, 往後退,之後飛快地上了樓。隨手推開一個房間, 還把他也拉了進來。
賀端應該是派人一直跟著他們, 因為不久後就親自上樓了一趟。
當時小團子還有力氣站著, 隻是賀端跟他話他話時,並不理人。賀端也不計較,摸了摸他的腦袋,也就出去了,一副好脾氣,也很好的樣子。
可能是賀端跟賀惟深還有張倩柔說了小團子不舒服的事情,後來賀惟深、張倩柔也都上來過,小團子也還是不理人,還冷著臉,要求賀惟深跟張倩柔兩人出去,脾氣差得不行。
他沒有跟以前一樣教育小團子,因為小孩兒當時的臉色實在有點嚇人,小臉蒼白,沒有一丁點血色。
事實上,在把房門給“嘭”地一聲關上後,小家夥像是把身上最後一點力氣都給用完了,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是他把團子給背到了床上。
“我去叫賀叔過來——”
喬安年把小團子給放床上,起身就要去找賀惟深。
他的手被牢牢地抓住。
賀南樓蒼白的唇線緊抿,“不許去!”
“可是你——”
“我沒事。”
“你的臉都白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沒事?”
“我都說了,我沒事。我隻要在床躺一躺……”
喬安年慌得不行,可是沒有辦法,小孩兒攥他的手攥得太緊了。
他一邊焦灼地暫時留下,一邊盤算著等會兒要是小家夥的情況不見好,他就什麽也要去找賀惟深。
後來,小家夥把自己都裹在了被子裏,額頭一個勁地冒冷汗,隻是人不再痙攣、發抖。
喬安年不是醫生,他實在沒有辦法判斷小家夥是在好轉,還是情況更加糟糕了,他掙脫小孩兒的手,打算出去找賀惟深。
“我想喝水,你去給我倒杯……水過來。”
客房裏沒有水,喬安年隻好下樓去讓賀家的傭人給他倒一杯水。
前後加起來,也就隻有喂了三、四勺,還是咖啡勺那麽小的勺子……
小家夥吐完,喬安年拿床邊的紙巾,給擦幹淨了嘴巴,“還想吐麽?”
賀南樓吐完,躺回枕頭上,臉色蒼白,小弧度地搖了搖頭。
喬安年看得揪心,他摸了摸小家夥的臉蛋,“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這件外套稍微衝一下。你要是還想吐,就馬上喊我。”
見小團子眼珠子動了動,意識什麽的也都還算是清晰,應該是沒什麽事,喬安年這才起身,拿起那件味兒大了去的外套,去了客房的洗手間。
客房沒有洗衣液,喬安年是先用水衝洗髒汙,再拿洗手液湊合用一下,好歹把味兒給去一去。
勉強把外套給洗了下,喬安年把外套給掛洗手間的置物架上,打算遲點再找袋子裝了帶回去,看看洗幹淨以後還能不能再穿。
回到臥室,喬安年手裏多了一條毛巾,他拿毛巾,重新替小團子把嘴巴,還有臉給擦了擦。
小團子的臉跟額頭,全是冷汗。
小家夥身上穿的西裝外套也有點髒,喬安年於是替小團子把外套也給脫了,不過沒有拿洗手間去衝,像是這種高檔料子,最好還是幹洗。
“要不,我還是去跟賀叔說一聲,讓他帶你去醫院做一下全麵的檢查吧?你要是不想賀叔帶你去,我讓我媽帶你去?”
賀南樓的手緊緊地抓住喬安年的手腕,“我已經好多了……”
喬安年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開的跡象,因為小家夥看上去,跟“好多了”三個字實在沒什麽關係。
賀南樓抿了抿蒼白的唇色,“你留在這裏,陪陪我。”
小家夥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陪陪我”這幾個字從向來倔強的小孩兒口中說出時,喬安年更是心疼得不行。
他把毛巾給放到一邊,“好,我可以留在這裏陪你,不去找賀叔他們過來。但是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嗯。”
…
自從少年時期被綁架,切去一根手指,在很長一段時間,賀南樓都患有嚴重的“斷指痛”,類似於“幻肢痛”的神經病理性疼痛。
就像是那些因為意外而不得不接受截肢手術的患者,依然會在痊愈以後,身體隔一段時間就“複盤”當時被生生切去小指的那種巨大的痛楚。
他原先以為,這具六歲的身體是完好的,不會像前世那樣,隻要隔斷一時間,大腦就會複刻當時被切去小指的劇痛,但很顯然,他錯誤地估算了記憶對身體的影響。
他對斷指痛苦的記憶,在聽見賀端聲音的那一刻猶如一道被激活的程序——
左手傳來劇痛,身體控製不住地痙攣,疼得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差點當場昏迷過去。
前世,恰恰是賀端在電話那頭拒絕了綁匪的要求,綁匪一氣之下,切下他一根手指作為對賀家的警告,也是對賀家的報複。
“叩叩……”
房門被輕聲敲響。
賀南樓警惕地看向房門方向。
“應該是你爺爺或者是賀叔他們,我去看看。”
因為小團子不想要人進房間,因此喬安年沒有冒然地讓人進來,他安撫地摸了摸小家夥的手,將手輕輕地從小孩兒手中抽出。
小孩兒還是攥得很緊,喬安年哄他:“我就去開個門,馬上就回來陪你。”
小家夥這才一點一點,把手給鬆開。
喬安年去開了門,不是賀端,也不是賀惟深跟張倩柔夫妻兩人,門外站著的是他沒見過的一位老者。
喬安年是從對方跟小團子說話的態度還有語氣當中,判斷出對方應該是賀端的管家。
隻見管家恭敬地走到床前:“小樓少爺,老先生讓我上來問下您,身體舒服點了沒有,要不要下樓跟大家一起吃點東西,守歲,過新年。”
原來除夕宴已經開始了,賀家所有的人都到了,隻有賀南樓因為身體不舒服待在樓上沒有下去。
至於他,喬安年猜測,估計除了張倩柔,賀家也不會有人在意他有沒有出席除夕宴。
小家夥嘴唇緊抿,一聲不吭。
喬安年也不知道今天小團子是怎麽回事,好像除了他,誰也不搭理。
可能是身體不舒服鬧的。
喬安年隻好充當起了臨時發言人,對管家解釋道:“小樓身體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就不下去了。請您轉告一下賀老先生,我會在這裏照顧他,請賀老先生放心。”
管家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少年。
少年往年也都有隨惟深少爺跟張小姐一過來,話不多,很拘謹,一看就知道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人家的孩子,放不開,對人也不夠落落大方,帶著點兒卑微跟討好。
這次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管家微微躬了下身體:“那就有勞安年少爺了。”
喬安年挺不習慣老管家這麽大歲數了,還朝自己又是彎腰,又是鞠躬的。回“不客氣”什麽的,也不大合適,索性笑笑應付了過去。
“對了,請問您方便讓廚房煮一碗香菇雞肉粥上來嗎?小樓剛剛吐過,我想給他喂點粥,到時候胃會舒服一點。”
聽說賀南樓剛才吐過,這位行事妥帖的管家免不了要關心上幾句,對於喬安年的要求,自然是一口應下,“好的,沒問題。”
“粥裏不要放薑絲,也不要放蔥、黑木耳、香菜,小樓不喜歡吃這些。”
這一下,管家看向喬安年的眼神,已經不止是意外,還帶了點疑惑。
如果說,少年主動提出要留在這裏照顧小樓少爺,是為了討好小樓少爺,以及為了給惟深少爺留下好印象,這麽一件不差地記著小少爺的飲食喜好,可不是“討好”就能夠做得到的。
“好的。”
管家恭敬地退出房間,臨走前,不忘輕聲地把房門關上。
…
自從吐過以後,賀南樓的身體終於舒服了一點。
那種疼得讓人恨不得撞牆死去的巨大痛楚,像是海水,從他身體裏一浪一浪地褪去,他的身體宛若在經曆一場肆虐的暴風雨之後,在逐漸地恢複平靜。
“你吃什麽?”
喬安年把毛巾放回洗手間,回來時,聽見小孩兒沒頭沒尾地問這麽一句,一頭霧水:“什麽?”
賀南樓漆黑的眸子注視著他,“你讓管家吩咐廚房給我熬粥,但是你沒告訴管家,你想要吃什麽。”
少年被他拽著上了樓,這個除夕夜,跟他一樣,一樣東西也還沒吃過。
喬安年在床邊坐下,促狹一笑:“可以嘛,有進步,知道關心人了啊。”
賀南樓閉上了嘴。
他剛才就不應該開口,餓一頓又不會死人。
這一回,喬安年總算是看出來了,小家夥的情況是真的有在好轉,因為小家夥的臉跟額頭,沒有再冒冷汗。
喬安年多少放心了一些。
“我餓了。”
“現在?”喬安年沒看時間,不過他估摸著,從管家離開到現在,前後最多不超過三分鍾。
三分鍾,隻夠熱個粥,可不夠煮粥的。
“粥可能沒這麽快,要不我下樓看看,大廳裏有沒有什麽是你能吃的,好給你拿點上來?”
賀南樓:“嗯。”
“那你在房間裏等我一下。我下樓去看看。”
喬安年下了樓。
之前還很熱鬧的大廳,這會兒除了在收拾的幾個傭人,顯得相對比較冷清。
見到他,幾個傭人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似乎是在奇怪,他為什麽沒有跟大家一樣參加除夕宴。
喬安年佯裝沒注意到她們投在他身上的眼神,他自如地走過去,拿了塊沒什麽奶油,比較好消化的焦糖蛋糕,還有一杯果汁,上了樓。
…
喬安年把從樓下拿的蛋糕還有果汁都給放床頭櫃上。
“來,我扶你起來,先吃點蛋糕,墊墊肚子。”喬安年扶躺在床上的小團子起來。
“我從來不吃焦糖蛋糕。”
喬安年:“……”
是他的錯。忘了小家夥嘴有多挑,他下去前跟小家夥確認下的。
“樓下吃的東西挺多的,不過你能吃的東西不多。你先告訴我,你想要吃什麽東西,我下樓去看看,有沒有。”
“華夫餅。”
喬安年:“……”
喬安年都不大確定樓下有沒有這玩意兒,但是他還是好脾氣地道:“那行,我下去看看,有沒有,要是有,就給你拿上來。”
喬安年又下去拿了一次,這一次,他安全按照小團子的要求,給拿了一塊華夫餅上來。沒拿太多,怕喝個水都能吐的家夥,一下子吃太多,腸胃負擔不住,又會吐出來。
賀南樓咬了一口華夫餅,吃得很慢。
喬安年注意到了,立即關切地問道:“不合胃口?”
賀南樓剛吐過,胃裏都是空的,他現在也沒什麽胃口,華夫餅吃在嘴裏,跟嚼一張紙沒什麽區別,磨著他的舌苔,難以下咽。
賀南樓搖頭,又咬了一口。
喬安年給遞上果汁,“是不是有點幹?喝口果汁就好了。”
賀南樓喝了一點,沒喝多,也是怕自己還會吐。
喬安年本來一心都在小團子身上,也沒覺得餓,更沒想吃東西,這會兒見小團子吃著華夫餅,喝著果汁,這才感覺出自己的胃有點餓。
他應該是想吃東西的,隻是被擔心給占據了全身心的注意力。
“這塊焦糖蛋糕你真不吃?那我吃了啊。”
賀南樓:“嗯。”
喬安年於是拿起他第一次拿上樓的那塊焦糖蛋糕。
賀南樓把手裏的華夫餅放下了。
喬安年盯著隻有兩邊的邊角有過被咬痕跡,就被放回盤子裏的華夫餅,睨著小團子:“你就這麽小老鼠進食一樣的,吃幾口就飽了?”
就算是才剛剛吐過不久,這胃口……會不會太小了一點?還是這華夫餅,小團子不喜歡?
賀南樓點了點頭,表示飽了。
喬安年認真地道:“倉鼠都吃得比你多。”
賀南樓:“……”
“那這果汁你還喝麽?”
賀南樓搖頭。
他現在根本沒有吃東西的胃口。
喬安年於是把那塊焦糖蛋糕跟果汁,一塊給解決了。肚子還是有點餓,把小家夥壓根沒怎麽動過的華夫餅也吃了,果汁也喝了個精光,這下,肚子是真的有點飽了。
“真行,本來是給你拿的吃的,結果全進我肚子裏了。”喬安年朝小孩兒笑了笑。
賀南樓沒搭理他。
…
除夕守歲,可能是全國的小朋友一年到頭唯一被“恩準”可以不用早睡的日子。
喬安年的微信群,在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就震個不停。
那個時候,小團子的情況不大好,喬安年根本沒看群消息的心思,這會兒小團子情況好多了,喬安年也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林可樂:“全體成員,新年快樂!!!”
駱傑:“新年快樂!”
鬱子航:“新的一年,祝大家學習進步,心想事成。”
錢飛:“……”
駱傑:“……”
林樂樂:“……”
程雲溪:“謝謝。這次期末考試沒能考進前五,非常需要這種祝福。下個學期,我一定可以心想事成!”
蔣若依:“雲溪加油!!!衝鴨!!!”
程雲溪:“嗯!”
蔣若依:“咦?人呢?人都去哪裏啦?”
哈哈哈!
這幫小孩兒太逗了。
喬安年猜,可能是□□點那會兒,小孩兒們都吃完除夕宴的緣故,所以才在群裏冒了下泡。
作為群裏唯一一個“大人”,喬安年在群裏發了一個三位數的紅包。
不算多,就是意思一下。
群消息顯示,距離最近,林樂樂的發言都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前的事,因此喬安年以為他發出去的紅包可能要明天才會被領完,結果發出去前後也不過幾秒的功夫,紅包就被領完了。
錢飛:“啊啊啊!!我終於領到超過兩位數的紅包金額了!謝謝安年!!”
駱傑:“我今天運氣還可以,一共搶到了四位數。美滋滋。”
錢飛:“???!!!!我要鯊了你!!!”
林可樂:“嘿嘿嘿!我是運氣王!”
喬安年:“……你們是都一直守著手機嗎?”
錢飛:“我們是啊!過年了,好多長輩群裏都發紅包的!!”
林可樂:“對鴨,對鴨!”
鬱子航也發了一個紅包。
蔣若依、程雲溪兩個女生,也都發了紅包。
喬安年沒領,不過看樂樂他們的反應,應該發得也不少。
群裏下起了紅包雨。
接下來就是一堆放煙花、鞭炮,一副普天同慶的表情包大賽。
這群裏頭,就沒有缺錢的主,發來發去,無非也就是圖個熱鬧。
錢飛:“怎麽喬安年發個紅包就又不見人影了”
駱傑:“可能是在別的群裏錢紅包。”
錢飛:“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呢?”
林可樂:“喬安年,大喬,你怎麽都不搶啊?是不是沒搶過這幫人啊?等會兒你們都別搶,讓大喬一個人搶啊!”
錢飛:“好。”
駱傑:“沒問題。”
程雲溪:“嗯。”
蔣若依:“好噠。”
鬱子航:“ok。”
小朋友還真的專門給他發了一個,紅包上寫著“年年新年快樂”。
喬安年哭笑不得。
他今天到這會兒也都還沒有怎麽感覺到過年的熱鬧,倒是在這群小朋友的群裏感受了一回。
…
喬安年把林樂樂給專門給他發的紅包收下了,新年祝福,不收不行。
他又專門在群裏發了個大的。
怕他要是玩太長手機,小團子會太無聊,喬安年發了大紅包後,在群裏說了句,“要跟家裏人一起守歲”,就沒再冒泡。
喬安年把手機放回褲子口袋:“困不困?有沒有想睡覺?”
賀南樓:“我想回去。”
跟賀端在一個屋簷下這件事,已經足夠令他惡心,他在這裏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現在?現在恐怕不行,賀叔跟我媽他們應該會留在老宅,得等到明天拜過年,才能回去吧。”
賀南樓臉色冰冷。
喬安年見小家夥悶悶不樂,忽然出聲問道,“小樓,你出門帶手機了沒?”
賀南樓看著他:“你手機沒電了?”
難怪剛才玩了一會兒手機,就沒有再繼續玩了。
“嗯,所以你借我一下。”
賀南樓的手機在他的小西裝外套裏,他的小西裝外套,之前因為吐的有點髒,被喬安年給脫了,放在房間的椅背上。
喬安年去賀南樓小西裝的口袋裏拿了手機,走回床邊。
他把手機交到小團子手裏,笑著道:“登錄微信看看,有驚喜喔。記得要點開我的對話框,才能接收到驚喜噢。”
驚喜?
賀南樓將信將疑,實在想不出手機裏還能有什麽驚喜。
指紋解鎖,賀南樓點開微信,喬安年的對話框。
對話框裏,出現一個喜慶的紅包,上麵寫著——
“新年快樂!恭喜小樓,又長大一歲了!”
紅包的封麵,是他站在田間,手裏拿著兩根蘆葦的照片。
是在槐鎮張倩柔的老家照的,他記得那天少年要去拍橫在兩岸的一座石橋,隻是他完全不知道,少年是什麽時候抓拍的他。
賀南樓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他抬起頭,對上少年明朗的笑容:“新年快樂呀!小樓!希望在新的一年裏,我的小樓能夠無災無病,茁壯成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