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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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唐初的過度亢奮截然相反,季凜的語氣是他一貫的溫沉:“好,我現在過去。”
    “哎你別跑現場了,”唐初忙道,“回局裏就行,我們現在也準備回了。”
    季凜溫聲應下,掛斷電話,側頭看向聞冬。
    聞冬坦然回視。
    安靜對視兩秒鍾,季凜笑了一下,率先開口:“抱歉,看來今晚不能讓你好好欣賞我的珍藏了,唐副隊說知道凶器是什麽了,我現在要去趟市局,小聞先生如果願意的話,可以一起。”
    聞冬敏銳察覺到了季凜的用詞,他說的是,“去趟市局”,一個沒有歸屬感的說法。
    並未挑破,聞冬揚了揚眉,“喔”了一聲,語氣淡淡道:“我還以為,我現在在季先生眼裏,應該是和嫌疑人同地位的。”
    言外之意便是,剛剛懷疑試探的人是你,現在又毫不介意讓我一起去聽線索的人,怎麽還是你?
    “哪裏的話,”季凜笑容不變,神色坦然,“我說過了,我隻是欣賞小聞先生的卓越能力罷了。”
    聞冬不置可否,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又偏頭,看了一眼那一排排列整齊的仿真頭骨。
    退出房間,季凜重新關上門的瞬間,聞冬忽然問了一句:“都是一個人?”
    這話乍一聽去有兩分沒頭沒尾,季凜動作微頓,不動聲色反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人的皮相會隨年齡有很大變化,”聞冬自然道,“但骨相的變化卻並不大,你房間裏的這一排,還有辦公室的那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同一個人的不同年齡階段,或許,一顆代表一年?”
    季凜垂眸盯著聞冬看了兩秒,依然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著問:“小聞先生難道不覺得,以真人為原型做這種仿真頭骨,是件很怪異,很驚悚的事情嗎?”
    聞冬瞬間露出詫異神色,“怎麽會?”
    見季凜依然隻是看著自己,並不說話,微頓一下,聞冬真誠道:“我覺得很浪漫。”
    季凜極少會懷疑自己,但在聞冬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季凜極罕見地,對自己產生了一瞬質疑,質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不然,怎麽會從聞冬那雙剔透的眼眸中,看出兩分莫名的神往?
    神往…
    如果他並沒有判斷錯誤,如果聞冬是真的這樣認為…
    季凜驀然闔了下眸,仿佛是在通過這個動作,將某種洶湧澎湃的瘋念,重新壓回不見天日的深淵。
    聞冬這次並沒有注意到季凜極短暫的異常,因為他的思緒已經轉向了案子上,轉口問道:“季先生,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凶器很不同尋常?”
    “對,”這次季凜直言道,“基本能確定不是普通刀具,小聞先生,是又想到什麽了嗎?”
    聞冬抿了抿唇,像是想說什麽,但最後隻是搖頭道:“沒什麽,我還是想先去看一看凶器究竟是什麽。”
    季凜點頭應了聲“好”,兩人一同往玄關處走。
    路過季凜另一間臥室的時候,因為開著門,聞冬下意識做了個回避的動作。
    如果說家是一個足夠私密的地方,那麽臥室,毫無疑問,就是私密中的私密。
    “抱歉,”注意到他的動作,季凜探手將臥室門關上了,才歉然道,“小聞先生應該能理解的,獨居養成的壞習慣。”
    因為家中長期隻有自己一個人,因此並不會隨手關上臥室門。
    不過,聞冬並不覺得,季凜是這種明知道家裏要來人,還會忘記關臥室門的人。
    不知是不是前麵才被懷疑試探過的緣故,聞冬現在總覺得季凜的每句話,每個行為,都好像另有目的。
    腳步略微一滯,聞冬並不想揣測季凜的用意,幹脆坦誠道:“不好意思,我不是獨居。”
    季凜眉梢微挑,饒有興趣般“哦?”了一聲。
    聞冬走到玄關,一邊彎腰換鞋,一邊道:“我和我弟弟一起住,不過他近期不在家。”
    季凜“唔”了一聲,笑了笑,“我之前一直以為,小聞先生是獨生子。”
    聞冬沒有接話,顯然,並不想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季凜便也不再多談,轉而拉開玄關處的衣櫃,從中取出一件墨藍色的風衣外套,遞給聞冬,有禮道:“外麵冷,小聞先生不嫌棄的話,暫時穿一下我的外套?”
    聞冬微愣片刻,便伸手將外套接了過來,穿在身上,誠懇道:“多謝。”
    聞冬淨身高178,絕對不算矮,但季凜看起來,卻還要比他再高出近10,身形也不似他這麽單薄,因此季凜的風衣外套,此時此刻,穿在聞冬身上,就顯得很是空蕩。
    愈發襯得聞冬單薄而纖細,有種別樣美感。
    季凜看了兩秒,像是很愉悅一般,欣然道:“很好看,很襯你。”
    聞冬笑了,“季先生這一句話,是連著自己的衣服一起誇了。”
    出門,兩人原路返回了地下車庫。
    聞冬遲疑道:“我們…不是走路過去嗎?”
    季凜住的這個小區離市局確實很近,走路大概也就是十分鍾的路程。
    “不了,”季凜替聞冬拉開車門,語氣自然道,“不忍讓小聞先生再吹冷風。”
    聞冬便從善如流,坐進了副駕。
    早已過了高峰期,這麽短的距離,連著從地下車庫出去的時間一起算上,到達市局門口,也不過剛剛過去五分鍾。
    季凜依然是先替聞冬解開安全帶,之後自己開門下車,撐開傘,再繞到聞冬這側,替聞冬拉開車門,等他下來之後,傘沿自然向他傾斜,近乎將聞冬整個人都籠在了傘下。
    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毫不在意自己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邊,任由雨水打濕。
    一路直達刑偵支隊的公共區域,迎麵就撞上了捧著杯熱咖啡的阮甜。
    沒想到季凜會突然回來,身邊還跟著一個聞冬…
    阮甜腦袋裏的小燈泡,啪一下就亮了——
    季老師今天晚上特意請了假,說晚上有事,沒有留在局裏加班,現在已經快夜裏十一點,兩人竟然還在一起,更不要提,不要提聞冬身上這件外套,明顯寬大很多,且是季老師常穿的款式…
    這中間的時間內,兩人做了什麽,簡直不言而喻好嗎!
    阮甜自己把自己想紅了臉,還因為想得太激動,一不留神,熱咖啡直接脫了手,掉落下去灑了一地。
    聞冬反應及時,下意識向後撤了一步,等站定才發現,季凜竟然沒退,他不但沒退,反而上前半步,擋在了聞冬身前,還順手掀開了一側風衣,將聞冬密不透風般護了起來。
    風衣的裏側,能清晰看到濺落上來的咖啡漬。
    可他卻好似渾不在意,直接將外套脫了下來,隨手掛在臂彎,回頭看向聞冬,關切道:“還好嗎?有沒有被濺到?”
    季凜剛剛的動作完全出乎了聞冬的預料,聞冬又愣了兩秒,才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事,沒有被濺到。”
    得到肯定答複,季凜應了聲“沒事就好”,才回身重新看向阮甜。
    阮甜已經在心裏罵了自己一百遍了,她苦著張包子臉,一個勁兒道歉:“季老師對不起,小聞先生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托某人的福,現在市局上下對聞冬的稱呼,都變成了“小聞先生”。
    阮甜邊說,兩隻手邊無措地摸著口袋,想要找張餐巾紙或是濕巾,給季凜擦一擦衣服。
    ”沒關係,”季凜伸出手,在阮甜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一觸即收,溫聲道,“不用道歉,我這件風衣本來也打算送去幹洗了,咖啡還喝嗎?”
    阮甜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季凜笑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什麽,抬眼往電梯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我想今晚是不用喝咖啡了,給你點杯牛奶?”
    說著,他竟就真的摸出了手機要下單。
    阮甜愣了愣,抬頭茫然望著季凜,不知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唐初的大嗓門就從電梯間傳了過來:“都醒醒了弟兄們!有重大發現重大發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瞬間被吸了過去。
    除了聞冬。
    聞冬看著季凜的側影,聞著他隨意搭在臂彎的那件風衣外套上,隱約飄散出的幹淨洗衣液味道,想的卻完全是另一件事——
    聞冬自認見過不少知書達禮的人,一直也覺得自己在待人接物方麵,足夠禮貌體麵,但他卻鮮少見過真的能時刻都做到季凜這一程度的人,包括他自己,也同樣不能。
    聞冬想,季凜的紳士不像是一種表麵的禮儀習慣,倒更像是刻在他人格裏的一部分。
    就好像,好像這個人從來都不會有類似暴躁,煩悶之類的情緒一樣...
    這個念頭湧上腦海的刹那,聞冬自己先被驚了一下。
    畢竟是人就有情緒,怎麽可能有人沒有?
    “來來來...開會了開會了!”唐初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就停在聞冬麵前,驚訝道,“小聞先生?”
    聞冬倏然回神,朝唐初笑了一下,同他打招呼:“唐警官好,抱歉打擾了。”
    “你好你好!”唐初一邊回應,一邊偏頭看季凜,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麽個情況。
    季凜神色如常,坦然道:“我看小聞先生在對犯罪行為的心理分析上,很有獨到的見解,就想請他來一起聽聽看,能否給我們提供更多思路。”
    聽他這麽說了,也確實見識過兩次聞冬的分析,唐初便不再遲疑,幹脆道:“好好好,辛苦小聞先生大晚上還跑一趟了!”
    聞冬神情不變,配合季凜的“演出”,微笑道:“不辛苦,如果能幫上些許小忙,是我的榮幸。”
    唐初不再客套,屈指敲了敲白板,切入正題:“之前萬老師的屍檢報告中有提到過,凶器推測為一個長35左右,寬度不足2,單側有鋸齒的某種工具,因為寬度太窄,長度也不太夠,所以排除了鋸齒刀一類的普通刀具。”
    見大家點頭,唐初從物證專用包中,摸出一個最小號透明物證袋,舉起來示意給大家看。
    “這是我今天複勘現場時候發現的,”唐初簡潔道,“它夾在兩個鋼琴琴鍵中間,確實很不起眼,我們初次勘察的時候沒有發現,甚至凶手本人,也沒有發現。”
    聞冬隨唐初的動作看去,看清透明物證袋裏,裝著一小個不規則鋼片,確實非常小非常薄,目測直徑不超過3。
    甚至不能叫鋼片,而應該叫鋼屑。
    聞冬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這是從什麽東西上遺落下來的。
    緊接著,就見唐初又從物證包中,摸出了一個中號物證袋。
    這次物證袋裏的東西就很清楚了,是個鋼琴調音用的音叉。
    “我最開始也沒想明白這個鋼屑的來源,”唐初解釋道,“直到我看見了這個——音叉。”
    聞冬刹那間反應過來了什麽,他下意識偏頭看了眼季凜,季凜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交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了然。
    果然,下一秒,就聽唐初問:“你們看一看,這個音叉的下端部分,是不是非常吻合推測凶器的長度和寬度?”
    物證袋裏的音叉,應該就是學校統一配備的標準款,總長大約12,下端部分目測大約占總長的三分之一,符合35的範圍,寬度大約1.5,不足2,簡單來說,它的下端就像一根小鐵棒。
    “可是唐sir,”有小警察不解道,“這東西
    唐初把兩樣東西一起懟在那小警察麵前,凶道:“開動一下你的大腦瓜好嗎!我手裏這個音叉肯定不是凶器,但學校裏又不是隻有這一個音叉!隻要用鋸子把這
    “還有,”唐初補充道,“為了證明我的猜想可行性,我特意去某寶搜了一下鋼鋸,發現了確實有總長不到20,單側呈鋸齒狀的超小型鋼鋸,非常輕便易攜帶,鋸這樣一個小玩意兒也綽綽有餘,至於這個碎屑…”
    唐初微頓一下,沉聲說出自己完整的推測:“這個碎屑,應該就是凶手在現場鋸作案工具時候,不小心落下來的。”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我的天,這凶手什麽腦回路?也忒曲折了,非要選一個還需要借助鋸子的…”
    “用鋸子也就算了,竟然還在現場鋸?生怕不被發現嗎這是…”
    唐初沒搭理們怎麽看?”
    季凜沒回答,而是轉向聞冬,溫聲問:“小聞先生,你怎麽看?”
    去揣測凶手究竟為什麽選擇用這種怪異的工具殺死沈溪,其實對聞冬而言,是件堪稱殘忍的事情。
    畢竟沈溪是他的朋友。
    但聞冬還是在片刻便收斂了個人感情,如實開口:“我隻是覺得,凶手刻意放棄了常規工具這條,姑且能算是捷徑的方式,而選用更複雜的非常規工具作為凶器,那麽應該能說明,凶器對於凶手而言是具有某種標誌性意義的,就像畫畫的人,偶爾會因為某種原因,選擇不太常用,甚至不太好用的美術工具一樣。”
    唐初簡直想給麵前這兩人鼓掌了。
    以前隻有一個季凜,出現場像是看畫展,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聞冬,幹脆能把犯罪類比成畫畫。
    這兩人,真他媽絕配!
    不過唐初隻敢在心裏腹誹,麵上卻真誠道:“很有道理,季老師覺得呢?”
    季凜點了下頭,略一思考,簡潔道:“我讚成小聞先生的觀點,另外想補充一點,關於凶手為什麽冒著可能會留下痕跡的風險,也要在現場製造作案工具,而不能直接做好了,再帶去現場。”
    唐初敲了敲白板,抬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季凜繼續道:“這種看起來並不明智的做法基本能夠表明,這樣凶器就是從現場,或者擴大範圍來說,就是在現場所在的建築內獲得的,很顯然,凶手從開始就已經選定了作案工具,因此才會攜帶鋼鋸前往作案地點,他之所以不將作案工具提前帶出來,必然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比如說...”
    季凜略一停頓,平靜無波的視線與聞冬對上一瞬,聞冬自然而然接過話頭,補全了季凜未說完的話:“比如說,這樣東西並不屬於他,可能是他在行凶前不久,才從別人那裏獲得的。”
    唐初聽明白了,精準總結道:“也就是說,類似借刀殺人?”
    “可以這麽理解,”季凜一點頭,又轉折道,“不過,是“借”還是“偷”,暫時還不能確定。”
    借刀殺人和偷刀殺人,一字之差,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指向。
    前者是被利用,後者則是被直接嫁禍。
    唐初點了點頭,收尾道:“所以我們目前的排查目標有兩個了,先前對情感關係方麵的排查繼續,另外加緊排查看一看,現場所在建築內,有誰,或者說哪個房間,少了一個音叉。”
    見大家都點頭應下,唐初看了眼表,一揮手道:“今晚就暫時到這,明早都早早出門,該去學校排查走訪的就直接去學校,聽明白了嗎!”
    唐初再次一揮手,示意大家可以下班回家了。
    人群哄鬧散開,唐初又轉頭看向季凜,有心想問一問關於那個麵具掛墜的問題,又礙於聞冬在,不好開口,最後隻好暫時按下,客氣道:“辛苦季老師和小聞先生跑這一趟,小聞先生是開車來的嗎?沒開車的話我可以送你。”
    聞冬剛要開口,就聽季凜淡聲道:“不用了,我送他。”
    唐初微愣一下,目光落在聞冬身上明顯寬大並不合身的風衣外套上,終於後知後覺出了兩分不對…
    不過沒等他再深思,季凜和聞冬就先後同他打了招呼,轉身並肩離開了。
    車內,聞冬靠在座椅椅背上,遲來地感到了疲憊。
    從被季凜一個電話驚醒,到這一刻,這一晚上,聞冬感覺自己的心神就一直是緊繃著的,沒有片刻鬆懈。
    現在實在是到了極限,無力再做更多的思考。
    大概是他的疲態已經寫在了臉上,季凜也沒再同他探討案件相關的話題,隻是抬手又將暖空調上調了一檔,順便打開了車載音樂。
    “every ti  iey pce...”
    熟悉歌聲響起的刹那,聞冬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不是手機響,而是季凜放的音樂,正好是自己最愛的那首。
    有心想跟季凜聊一聊,問一問他竟然也喜歡落日飛車,但大概是車內此時的氣氛太過靜謐——
    舒適的溫度,喜歡的音樂,還有鼻尖尚存的,極其淺淡的草木香,這所有,都讓聞冬一直緊繃的心神,不自覺徹底鬆弛下來,昏沉間,竟又陷入了安眠。
    黑色ne在雨夜的公路上向前飛馳,像一頭迅猛的凶獸。
    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
    車子穩穩停在聞冬家樓下,仿若安靜蟄伏。
    聞冬竟依然熟睡,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他整個人裹在寬大外套中,頭向一側偏去,倚在窗玻璃上,伴隨這個動作,他纖長脖頸延展出了優美弧度,脆弱而致命的喉結,就這樣亳不設防,袒露在季凜麵前。
    像是隻落入陷阱中,卻根本不自知的漂亮獵物。
    季凜目光落在那精巧喉結上良久,又驀地移開。
    片刻後,他探手從身側儲物格中,抽出一條銀色的金屬鎖鏈。
    纏繞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一圈又一圈,季凜纏得很緊,每多繞一圈,都能感覺到指腹下脈搏強有力的跳動。
    像在通過這個動作,將心底叫囂的瘋獸,重新牢牢束縛。
    直到將淩厲的腕骨完全覆蓋,季凜才終於停下了動作。
    他又偏頭看了聞冬一眼,之後神色如常,摸出手機打開微信,用纏著鎖鏈的那隻手,給唐初發了條消息——
    唐副隊,休息了嗎?方便的話,能否幫我登內網,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