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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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接見聯盟外交官的時間,被參議院和長老會想辦法,通過增加聯盟的飛船降落流程,強行推遲了一天。
    而這多出來的一天,就是兩個部門不斷在做各種方案,針對聯盟來訪的三位外交官,性格政見還有為人處世,拿出來針對可能會遭遇的情景,讓時星得體應對的預案。
    每一份時星都要看過,並且謹記在心。
    這一天的時間,格外緊湊。
    時星早上醒來,檢查過池曜,抱著枕頭坐在池曜身邊打哈欠,等嚴長嶽來了,才起身去洗漱,繼而吃早飯,然後開始忙碌的一天。
    晨起時光,嚴長嶽和時星之間最多的就是擦身而過,他進房間,時星進浴室洗漱,他照顧池曜,設定家政機器人給陛下洗漱換衣,時星悄悄看過一眼,和忙碌的嚴長嶽打了個招呼,不等挽留,就下樓去書房了。
    嚴長嶽最後一個回設定按鍵落下,時星早就離開房間,下了樓。
    嚴長嶽感慨,“陛下,小殿下壓力很大吧。”
    想到許今的吩咐,嚴長嶽並沒有追下去,而是繼續留守照看池曜。
    外交接待沒了池曜,時星和畢周的預案都發生了改變,他們兩個哈欠連天的吃早飯,唐覓與參議院還有長老會通訊,定方案交接時間,出現的議員和長老會員工們,一個二個也是眼下青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再看一眼時星和畢周,作為皇宮的文書官,唐覓此刻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壓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這一天,整整一天,時星人就完全泡在預案中了。
    早上還好。
    下午時分,時星趴桌麵上,痛苦且虛弱發問,“怎麽沒人告訴我他們這麽難搞定,如果是這樣,昨天為什麽我們還要浪費一天的時間開會?我直接走最高法院不行嗎?”
    通訊器那邊的任彥永也像是老了好幾歲,反常給時星打氣道,“小殿下您再堅持一下,哪怕身為藍星人,也不是這種時候掉鏈子的正當理由啊。”
    任彥永和韋真雖然開始都反對時星,但文職官員,對程序正義的認可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裏,既然內部投票都是支持,那哪怕之前有再多的不滿,之後都會堅決維護結果,捏著鼻子認命接受。
    時星伸手指了指畢周,“會長你不是在和畢周講嗎,我歇會,這點優待,身為藍星人可以有吧?”
    時星坐正,沒午休,眼下青黑一片。
    早上還精神奕奕的人,就因為中午就沒放去休息,下午看起來比熬了通宵的長老會員工和議員都憔悴,這……時星困倦,任彥永看著他也痛苦麵具。
    知道的知道隻是沒午休,不知道的,還以為議院和長老會虐待藍星人呢!
    這體質就離譜!
    任彥永閉了閉眼,急流勇退,“好吧。”
    沒一會兒換班的韋真上線來,看到時星也嚇了一跳,“小殿下,您怎麽了,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嗎,作為藍星人您……”
    在韋真自己把自己嚇到前,許今趕緊打斷,“沒睡午覺。”
    韋真:“……”
    時星:“藍星人體質是會差一點。”
    韋真無語凝噎,左看右看時星,內心真誠發問,真的,隻是差一點?!
    和任彥永對視一眼,常年共事的默契,彼此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顯然不是啊!
    預案還多,明天在帝都就要正式迎接聯盟外交官,長出口氣,韋真強行忽略時星的臉色,繼續給兩位殿下講授議院剛出爐,熱乎的預備案。
    到晚上,時星都不知道怎麽摸回房間的。
    嚴長嶽看到時星臉色都嚇了一跳,而時星扒著侍官的手,請求侍官給自己設置一台保姆機器人,想動也不動地被洗個澡。
    時星的願望自然被滿足了。
    機器人給他把睡衣穿好,嚴長嶽短暫的叫醒時星之後,時星揉著眼睛夢遊似的去池曜床前說了聲晚安殿下,便轉身走向自己的床,一頭紮上去就睡死了。
    嚴長嶽:“……”
    嚴長嶽過去給時星把被子拉好,向池曜告退之後,離開了。
    下樓見到許今費楚,兩個人也和時星一般虛脫,手頭還有各種資料,嚴長嶽驚奇,“這是什麽?”
    許今:“預備案,沒講到的,今天我們把覺得會用到的都挑出來,明天飛船上給星星畢周講。”
    費楚崩潰,“池某人什麽時候能醒啊,我真幹不來這細致活兒!”
    許今看向嚴長嶽,嚴長嶽不確定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那種昏昏欲睡的契約能量我也不太感覺得到了,估計,明後天?”
    費楚長歎,“早點醒吧,來的是天垣星,真臨到頭了,我還有點怕星星受欺負。”
    聞言許今麵色也沉了幾分,讚同地點了點頭。
    次日準時出發,時星和畢周都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禮服,華麗且繁複,怕今天時星狀態不好,昨天雖然累,但是讓他睡夠了的,早上時星又吸收了幾塊紅礦,收拾好,瞧著還是精神頭十足。
    議院和長老會昨天跟著時星作息走,眾人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放鬆。
    主要接待人員,皇室直係為畢周和時星,內政機構領頭的就是韋真和任彥永。
    一切準備就緒,時星和畢周上樓正式告知池曜一聲,雙雙離開。
    池曜不在此行,飛船的規格便降了一等,萬幸的是許今什麽都考慮得妥當,時星和池曜簽了結婚協議之後,時星的皇室配套配置,許今早就把任務派了下去,時不時都催著,現在要用什麽,都有,都是現成的。
    今日嚴長嶽留守皇宮照顧池曜,許今作為一個老侍官,跟著時星和畢周走,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也給二人隨時提點,拿主意。
    飛船上時星閉目,複習天垣星和聯盟的相關知識。
    “天垣星是組成聯盟的最早六顆行星之一,結構和帝國很相似,比不上帝國,但聯盟的軍隊和戰力基本是以天垣星為頂峰的。”
    天垣星相當於是聯盟中的小帝國。
    時星:“但是天垣星和帝國的外交關係很敏感,因為……”
    畢周接道,“因為藍星人,帝國養的軍團軍隊多,藍星人也多,自從藍星消失後,天垣星的醫療跟不上需求,他們軍官受傷換代快速,國內有很大的醫療缺口。”
    時星好奇,“那當初母樹的移栽,聯盟那邊豈不是天垣星是最讚成的?”
    畢周對這些接觸得早,什麽情況都如數家珍,點頭,“對。但聯盟並不隻有一顆天垣星,還有以科技、文化、資源為主的大行星,藍星的契約要打在精神海裏,而且聯盟星球那麽多,為了保證母樹,藍星提出至少打在三個星球不同上層家族的精神海中,天垣星哪怕立刻同意,聯盟其他對醫療需求沒有那麽大的星球,也不會一口應下。”
    時星點頭,“這是政體結構的問題了。”
    許今:“是這樣。”
    時星又接著複習,“但是近年來,隨著長老會和參議院的努力,六大行星中,有四個和帝國的關係不錯,分別是,資源類星球,以科技見長的星球,還有一個是重視文化輸出的娛樂產業星球。”
    “換句話說,帝國和聯盟在對方身上各自都有所求,但帝國和天垣星之間,互相不僅沒有供需,星球類型還高度重合。”
    畢周:“帝國養軍團開支高,近些年又有不少資源星球加入了聯盟,長老會和參議院努力搞好外交,就是想借此降低進口高階晶石晶核價格,以更低的成本,養更多的飛船戰艦。”
    時星踩準重點,“所以聯盟的需求不等於天垣星的需求,但因為本屆首相是天垣星當選的,所以聯盟繞不過首相,此次派來的外交官,也才會都是出身天垣星的官員。”
    唐覓:“是這樣,所以陛下和長老會參議院的意見並不統一。”
    “陛下認為應該對天垣星強勢一些,平等外交。”
    “參議院和長老會之前努力了很久,哪怕天垣星難纏一點,打狗卻還看主人,看在能源問題也會在此次外交桌上談判的前提下,長老會參議院主張息事寧人,哪怕天垣星討厭一點,但為了帝國更大的利益,隻要不碰到底線,一切都好說。”
    時星突然想到什麽,“邊境線帝國軍隊將近守了三分之一,是我們星係單個星球鎮守長度最多的。”
    “聯盟不敢得罪死了帝國,就是因為邊境線軍力供應問題。”
    “而帝國需要更多的能源晶石進口,去供養軍隊,也是因為駐紮邊境線,近些年星獸增多,消耗變大的緣故,對嗎?”
    文書長衛琬點頭,“是這樣。”
    本質上,聯盟和帝國互相依賴,誰也離不開誰。
    想到什麽,時星眼色微沉,大膽發言道,“那如果聯盟不賣我們高階晶石晶核,我們就不去鎮守邊境線不行嗎?”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出乎意料,眾人失語。
    無他,邊境線成立已久,一直在教科書上被引據為本星曆星係最偉大的合作,大家第一反應,都不會往要撤銷邊境線合作上去想。
    果然,畢周下意識道,“邊境線怎麽可以撤銷?”
    時星反問,“為什麽不能?成立之初是互相扶持,互相協作,現在大型獸潮幾乎已經絕跡了,每年都是零星星獸和小型獸潮,帝國鎮守邊境線每年的支出成本,恐怕比單獨鎮守主星和衛星的都高。”
    “既然聯盟不想好,天垣星又要作怪,那一拍兩散,星獸來襲帝國守護自己不成問題的,沒了邊境線,帝國軍團輕鬆,聯盟自己拿著那麽多礦星,自己想辦法打星獸唄。”
    眾人:“……”
    衛琬扶額,“小殿下您容我緩緩,我腦子有點亂。”
    費楚:“星星你這個想法好野,我也緩緩。”
    畢周有點懵,“雖然說的沒問題,但我總覺得哪裏沒對,不應該。”
    時星理解大家的心情。
    邊境線存在幾百年了,且在各個星球的教科書內,都是高度讚揚的評價存在,如非必要,維護才是正常人的思路,他想撤銷純粹是……
    時星低了低頭,有些話說出來沒人信,礙著殿下也不在,他識時務閉了嘴。
    一路到見到外交官員們,皇宮眾人都有點愣愣不能回神。
    聯盟來人,領頭的三位外交官,分別是文官簡·米勒,元帥威爾,上將厲煜。
    都是出身天垣星的聯盟官員。
    他們三位到來,主要是談邊境線鎮守長度一事。
    後麵跟著的低階官員,才陸陸續續有其他星球組成的外交官。
    但顯然,官大一級壓死人,聯盟外交以這三位領頭的為主。
    時星和畢周身為皇室,不用行禮,帝國的官員見到他們都行了禮,外交官中,來自其餘星球的也按帝國的禮節行了禮,但天垣星的三位沒有。
    米勒直接說天垣星並不是帝國的製度,在天垣星內也沒有皇室,他們拒絕行禮。
    一來就不好相與。
    任彥永心頭一突,有些忐忑看了時星一眼。
    畢周還未成年,此次接待以時星的身份最高,他們都以時星為首。
    時星倒沒說什麽,點了點頭,放過了。
    任彥永和韋真都鬆了口氣,隨後將外交官員們往帝都裏早就準備好的接待廳裏引。
    路上作介紹,聯盟三位外交官都自我介紹了一番,時星和畢周不開口,由任彥永介紹他們。
    聯盟內閣官員,米勒看著時星奇怪道,“沒想到帝國陛下已經悄悄成婚了,聯盟沒有收到相關消息。”
    米勒視線從上到下掃視過時星,看著那稍顯稚嫩的青年麵龐,遲疑道,“殿下,是帝國人嗎?”
    米勒:“還是,貴國陛下終於匹配,殿下您是藍星人?”
    那視線太直勾勾,一點沒有尊重的意思,時星不禁停下了步伐。
    “我很好奇,米勒先生學過禮儀嗎?”
    米勒旁邊的元帥當即皺眉,“殿下您這問的是什麽話,米勒學士在內閣任職近百餘年,怎麽會沒學過禮儀?!”
    時星點了點頭,悠悠回了個,“哦。”
    任彥永頭皮已經開始發麻了。
    但轉念一想,這次對準的不是自己,又莫名有一絲慶幸?
    時星:“那先生這一番話為何如此失禮?”
    “我國陛下婚事先用‘悄悄’不妥的一詞形容,繼而又說聯盟沒收到任何消息,如果我沒記錯,帝國並不屬於聯盟吧,怎麽,要我們向聯盟匯報什麽嗎?”
    “其次,”
    時星上前一步,臉上沒多少表情,話語也淡淡的,就是讓人感到了無形的壓力。
    “後麵兩句話,詢問我的種族,米勒先生是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打探帝國皇室隱私嗎?”
    氣氛一下子繃緊。
    米勒臉色不好,身邊的元帥和上將也是,皺緊了眉。
    米勒會這樣問自然是輕視時星,哪怕到此刻,被放大到禮儀問題,內心也是不屑於回答如此年輕皇室的找茬。
    當然,時星也沒有想讓他回答的意思。
    下一刻,扯出一個笑容來,氣氛緩和的同時,時星又懶洋洋道,“說到這個地步了也不知道分辨兩句,哎,都說天垣星和帝國相似,看來未必。”
    “內閣的大學士失禮至此,恐怕和整個天垣星不開化,禮儀簡陋也脫不開關係。”
    時星擺了擺手,“看在聯盟代表的份上,這次就算了,稍晚一些,我會遣人專門提醒米勒先生,星際通用禮儀的。”
    外交官們:“……”
    如此被羞辱,米勒怒目,“殿下慎言!”
    時星眼眉一壓,隨著他再一步上前,費楚符青緊跟著出列,數道帝國人軍人的高階精神力極具壓迫感地鋪滿全場,米勒這個隻有a級精神力的天垣星人腿軟了一瞬,為了顏麵強自支撐。
    時星也不叫停。
    這一幕顯然是早就商量好了的,韋真和任彥永對視一眼,兩臉懵逼。
    發生了什麽,怎麽一言不合就鋪精神力了?
    隨著米勒和元帥上將,還有一眾外交官,在帝國軍隊的保護包圍下,額頭滲出冷汗,時星再笑,“學士,既然來了帝國,我送你,還有所有外交官一句見麵問候吧。”
    笑容不達眼底,驟然冷聲,“管好你自己。”
    話落抬了抬手,精神力被收回,時星歸列。
    一切隻發生在短短的兩三分鍾內,時星不怕衝突,也不畏懼爭端,故而震懾手段上也更激進強勢,不是慣用的外交試探套路。
    打比方的話,大抵是米勒暗諷了兩句,正在等待時星發起會話和他掰扯,時星卻並不按套路出牌,跳過這一流程,直接擼袖子,趁著米勒還沒開啟防禦措施,粗暴痛快地左右開弓,打得對方說不了話的同時,腦子還懵。
    外交官們都還沒囂張起來,已經被時星更為跋扈地雷霆手段澆滅了一層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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