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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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望舒甩開他的手要回房間,段修澤說:“你打一下就夠了啊?”
    江望舒本來要回房間,聽到他這句話,回頭看了看他,開口說:“你也進來。”
    段修澤一愣,竟有幾分受寵若驚之感,還真的跟著江望舒進了房間。
    江望舒關上房門,隨便給他指了個地,“坐。”
    段修澤乖乖地坐到了沙發上。
    江望舒坐到他對麵,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段修澤覺得他的問題還挺奇怪的,說:“什麽怎麽樣?”
    江望舒說:“孜孜不倦從封安追到c市,又從封安追到這兒,你到底想怎麽樣?”
    段修澤否認說:“我沒想怎麽樣啊?而且我追誰了?”
    江望舒看著他,“裝什麽傻,你不是追我到這兒的?”
    段修澤說:“怎麽可能,我好端端的幹嘛要追你追得到處跑?”
    雖這麽說,他的眼神卻是有幾分閃爍,底氣也不是那麽足。
    江望舒目光銳利地看著他,幾乎要將他的臉皮戳穿,“是嗎?”
    段修澤用聲音遮掩心虛,說:“當然是啊!!”
    江望舒給自己倒了杯水,“行,就當你碰巧,接下來我想跟你說,希望你以後少出現在我麵前。”
    段修澤心裏一突,“為什麽?”
    江望舒耐心地跟他說:“因為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懂嗎?離婚了那就一別兩寬,以後能不見麵就別見麵。”
    段修澤一怔,目光落到江望舒平靜漂亮的臉蛋上,有幾分受傷,“有必要嗎……?我們從小到大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江望舒語氣淡淡地說:“有必要,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我們都已經成年了,再親近的兄弟,長大後都能形同陌路,我們在談戀愛之前連朋友都不是,你憑什麽覺得我們的感情有好到離婚後都能做朋友的程度?”
    說罷,江望舒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要離婚,是不能接受我跟你這種親密關係,離婚後又想維持十七歲時的關係,是嗎?”
    段修澤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江望舒說:“我們走到這步誰都回不了頭,但是你回頭了。”
    江望舒頓了一下,聲音輕了幾分,“大少爺,偶爾也睜眼看看世界,別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跟你說,你隻要知道一點,你再這樣毫無顧忌地出現在我麵前,我會恨死你。”
    若江望舒在怒火中燒的情況下這麽說,段修澤還可能覺得他是在說氣話,但江望舒格外平靜地說出這句話,那份量便不容小覷了。
    段修澤心裏像是被撕出了一個大洞,整個人都有一種無限下沉的茫然與慌張,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江望舒看著他這幅模樣,撇開目光,說:“你可以出去了。”
    段修澤站了起來,腳上像是生了根,遲遲不挪步子。
    江望舒看他,“你還有話說嗎?”
    段修澤低聲問:“你之前有討厭過我嗎?”
    江望舒說:“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段修澤沒想到他還跟他開玩笑,不免也抱了幾分僥幸,“想聽真話。”
    江望舒說:“討厭。”
    段修澤:“……”
    段修澤簡直心碎,做出一副沒受什麽影響的表情,說:“哦,這樣啊,我也討厭你。”
    江望舒頷首,說:“希望你保持。”
    段修澤再也繃不住,莫名的鼻子一酸,卻還咬牙說:“你放心,我肯定保持,保持到九十九歲,務必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說完,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悶聲說了一句:“不管怎麽樣,你還是去醫院看看,不要撞出什麽後遺症,我不是在關心你,你要是出事了,我討厭誰去。”
    段修澤離開了。
    江望舒繃緊的一根弦頓時就鬆了下來。
    他在偌大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兒,起身打開行李箱換了一身衣服,便出門去附近的醫院。
    到醫院拍了片,沒有太大問題,拿了一些藥膏江望舒就回來了。
    秦煜給他打電話,問他:“來喝酒不?”
    江望舒婉拒,“喝酒傷身。”
    秦煜那邊很吵,秦煜的聲音都顯得有些不清晰,他走到了外麵跟江望舒說話,“你讓你小男朋友過來,自己不過來?”
    江望舒說:“他不是男朋友。”
    秦煜說:“是嗎?我覺得你應該說是,這樣能氣氣段修澤。”
    聽到這個名字,江望舒本來都消退的痛感再次湧上來,他忍了忍,隨口說:“氣他做什麽?”
    秦煜說:“我給他發了張你和小野的照片,他立即就飛過來了。”
    “……”江望舒說:“原來是你,你這麽愛管閑事,我撒把豆子給你撿?”
    江望舒也沒給他麵子,直接掛掉了電話。
    秦煜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自言自語道:“行吧,這事我不管了。”
    回去酒屋看見路野站在中心的舞台上給大家唱歌,到底是幹酒吧主唱的,將氣氛帶動得十分火熱,秦煜看著台上年輕且充滿活力的身體,不禁有感而發:“都太年輕了。”
    江望舒要是也像他這樣遊戲人間,無疑會快樂很多,但可惜不是,終究是個較真的性子。
    接下來的幾天,江望舒沒怎麽出房門,就那麽安靜地宅到了團建結束,作為老板,他這樣自由散漫的團建風格大概是極受公司員工歡迎的,但這樣很少露麵,無疑又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結束團建,所有人一起坐飛機回去,江望舒這才露麵。
    秦煜對他說:“你這樣不行啊,團建老板一麵都不露怎麽回事?”
    江望舒這才說:“撞傷了,去了醫院,不方便。”
    江望舒說了,秦煜和路野才知道他去了醫院,問起情況,江望舒也是風輕雲淡地說:“擦藥好了很多,沒什麽問題。”
    路野想跟他說話,又顧忌著秦煜坐旁邊,又沒開口。
    等回到了c市,秦煜跟江望舒告別,路野這才有機會跟他說話:“是釣魚那會兒撞的嗎?”
    江望舒:“嗯。”
    他對這個話題並沒有什麽興趣,很自然地轉移話題:“我送你回去吧。”
    路野看他的態度陡然冷淡,便識趣地不再提他撞傷的事情,應了之後,也順勢問:“學長,你找我去團建是因為一個人太孤單嗎?”
    江望舒頓住了,他思考片刻,說:“嗯。”
    路野低聲說:“學長,如果你孤單,我隨叫隨到,但是,我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江望舒似有所感,他與路野對視,路野鼓起勇氣,說:“學長,我喜歡你!”
    江望舒有幾分困惑,這種困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喜歡一個人對他來說應當是非常嚴肅的事情,是需要很長久的考量,才會有的一種情感。
    但從青春期開始,他人對他的喜歡似乎都來得太輕易,顯得有幾分輕浮——江望舒不相信這種感情。
    江望舒問:“你喜歡我什麽?”
    路野漲紅了臉,說:“喜歡學長你的成熟穩重,你的優秀克製從容不迫,你在我眼裏閃閃發光,像個發光體,我很仰慕你。”
    江望舒說:“這隻是你能看到的表象,你並不了解我。”
    路野卻說:“我了解的,我知道學長是什麽人。”
    江望舒說:“那你說,我是什麽人?”
    路野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學長你看著成熟穩重,其實心裏有一個害怕孤單的小孩,你拒絕親密關係,但心裏其實很渴望親密關係,學長,你說我說得對嗎?”
    江望舒沉思,他是這種人嗎?
    路野看他不說話,喊了一聲:“學長?”
    江望舒回過神來,語氣平靜地說:“或許是吧。”
    路野鼓足勇氣說:“所以,學長,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想追你,我想要陪你。”
    江望舒總覺得他似乎誤會了什麽,開口道:“抱歉,我五年內不會談戀愛。”
    江望舒拒絕起來也是斬釘截鐵,像他青春期拒絕過無數次那樣,不會給任何機會。
    路野聽他這麽說,也有些許喪氣,但凡江望舒猶豫幾秒,他都覺得是有機會的,但他偏偏如此毫不猶豫。
    江望舒看著沉寂下去的路野說:“我送你回去吧。”
    路野輕輕地應了一聲,江望舒開了車過來,路野坐到副駕駛座,始終不說話。
    江望舒將路野送到了家,路野下車時,又振作了,對江望舒說:“學長,我不會放棄的。”
    說完,他不等江望舒說話,便跑遠了。
    江望舒沒走,他坐在車裏,手指撥弄著車上的掛件,想起來這個毛線粽子掛件也是段修澤一針一線織出來的。
    十七歲的段修澤很毛燥,也很厚臉皮,很喜歡販劍,像個心智未成熟的初中生,但二十歲後的段修澤,即使是毛線也能織得很好,還給他織過圍巾手套毛衣和毛褲——一條大紅色的毛褲,江望舒嫌棄到骨子裏,卻還是悄悄穿到了身上。
    江望舒取下那個粽子掛件,打開車門,將粽子丟進了離他不遠的垃圾桶裏。
    然而沒過多久,江望舒下了車,將粽子撿了回來。
    回去後,將粽子掛件寄回了段家。
    而不久後,江望舒又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依然是熟悉的風格,他問江望舒:“你還欠我一頓飯,咱們這飯還吃嗎?”
    江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