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告別
    “氣煞老夫！”
    何左相臉色陰沉沉的離開萬歲殿。哪怕小皇帝留他在萬歲殿用午餐, 何左相也沒有留下。回去的路上，他一個勁地低聲唾罵趙右相。
    去萬歲殿之前, 何左相已經派人傳消息給李太傅與周尚書, 但是已過正午，這兩人一直沒有出現。態度已然明顯！這兩人根本不想插手葉家母子的事情！
    所以何左相的心情更是不好。罵完趙右相，又低聲罵李太傅與周尚書。他幹脆請假半日，去葉家找葉統領。讓對方管好自己的妻兒。
    葉統領在家養傷, 實在是太無聊了, 便讓兩個小兒子過來, 說書給他聽。
    葉四郎跟葉五郎愁著臉, 講故事給他爹聽，還是有點壓力的。兩人你一言我一句, 一個故事講得磕磕巴巴。
    “老爺，左相來了。老奴看他臉色不好, 可能是來意不善。”管事走進屋裏，出聲告訴葉統領。
    聞言，葉統領抬起手, 對兩個兒子說道：“停。”
    葉四郎跟葉五郎鬆了口氣, 兩人立馬溜出屋子。
    “你們兩給我回來！”葉統領把他們叫住。
    兩人麵色訕訕地轉過身，留在屋裏。
    葉統領對管事言道：“你告訴左相, 說我剛服下藥, 正在休息。”
    能躲一時就躲一時吧！
    跟兵權一事相比, 女侍衛一事算小事。過陣子後，眾人都會漸漸接受女侍衛一事。隻要拖過這陣子, 讓葉二郎好好做事, 等葉統領養好了傷, 兵權就會回到他的手上。
    所以葉統領現在不想麵對那幾位顧命大臣。無論誰來找他, 葉統領就一個反應——躲著！
    “是。”管事點頭。
    回到前院，管事一臉歉意的對正在喝茶的何左相言道：“真是抱歉，老奴過去找老爺的時候，他剛服下藥休息。這次老爺傷得嚴重，前兩日因為二郎的事情又動了手，傷口又裂開了，這兩日休息不好。老奴不忍心打擾他。若是方便，左相可以將事情告訴老奴，在老爺醒來後，老奴必定會轉告他。”
    何左相頓時沒有了喝茶的心情，把茶杯放下，冷淡地問道：“葉統領打了葉二郎？”
    管事頷首：“是也。下手還挺重，二郎這兩日走路都要有人攙扶。”
    眼神深邃地盯著管事，何左相若有所思。看來葉統領已經試圖管過葉二郎了，但是實在是管不了這件事。
    換位思考，葉統領這兩日肯定過得不好。先是兒子忤逆，膽大妄為，趁自己養傷，搶走自己的兵權。再是妻子入宮當侍衛，想想就丟人，毫無麵子。若是因此原因，無顏見客，倒是能夠理解。
    來之前，何左相把希望寄托在葉統領身上，誰知道對方壓根管不住妻兒，真是令人失望。
    搖了搖頭，何左相起身離開。
    管事恭敬的送走何左相後，馬上跑回後院，將事情告訴葉統領。
    葉統領吩咐管事：“那幾位顧命大臣，無論是誰來找我，一律答複我在休息不便見客。”
    “老奴明白了！”
    葉統領朝兩個兒子做了個手勢，跟他們說：“繼續。”
    葉四郎跟葉五郎兩人一臉不情願的繼續講故事給他爹聽。
    天色將晚，戚二娘與葉大郎回到了家中。將今日宮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葉統領。
    葉統領恍然地說：“難怪隻有左相來找我！”
    李太傅不管此事。周尚書沒動靜。何左相與趙右相本來兩人態度一致，但是趙右相後邊突然變卦支持小皇帝。難怪何左相會如此生氣，跑來葉家找葉統領。定是想讓葉統領管束妻兒。現在葉統領也不配合，何左相定無計可施了。
    戚二娘跟丈夫孩子吃了晚膳後，開始提筆給周夫人寫回信。
    寫完信，讓管事派人趁著還沒宵禁送去周家。
    周夫人今日一反既往，手裏拿著書，可是卻半天不翻頁，書中的文字都認識，可是她卻沒有認真看這些文字表達的意思。
    “也不知道戚娘子是否會幫我……”望著窗外的晚霞，周夫人將書本合上。
    周尚書走進屋裏，見到她在望著窗外發呆，難得沒有在看書，詫異地問道：“你今日怎麽了？”
    周夫人慢慢地轉過頭，淡淡地掃了眼周尚書，輕聲說：“戚娘子還沒給我回信。”
    一邊換衣服，周尚書一邊告訴她：“約不出來就約不出來吧！今日兩位丞相都進宮了。本來他們是去勸諫陛下收回命令的。沒想到這兩人後來吵起來了，出宮的時候兩人還在爭吵呢！”
    提起這事，周尚書就覺得好笑。幸好李太傅事先提醒過他不要跟著摻合這件事。要不然右相臨時變卦，到時候他若是也跟著變卦，何左相還不得連著他一起罵上？哪怕他礙於麵子，繼續跟著何左相勸諫，也很尷尬啊！
    本來周尚書還想去找葉統領，從葉統領這裏下手，讓對方管管妻兒。現在看來，不管這件事才是明智之舉！
    周夫人打量著丈夫，緩緩問道：“你不想去找葉統領了？”
    周尚書搖頭：“連右相跟太傅都沒有勸諫陛下收回命令，我私底下跑去勸葉統領，讓他勸妻兒違抗聖命，有些不合適。”
    “嗬。”周夫人哂笑一聲。這個男人現在才想到這一點？
    周尚書無語地說：“我說三娘，你能不能別用這樣陰陽怪氣的語氣回應我？”
    總覺得妻子一直在鄙夷他。讓周尚書不悅。
    周夫人神情無辜地問他：“我陰陽怪氣了嗎？府裏何人不知道我這個人最是溫柔，也就夫君你總是覺得我陰陽怪氣。若是你厭惡了我，便直說。何必如此拐彎抹角的嫌棄我？”
    周尚書：……
    到底誰嫌棄誰？
    算了，他一個大男人，懶得跟婦人計較。
    “用膳！”換好衣服，周尚書離開屋子。
    周夫人起身，慢悠悠的跟上他。
    用完膳，周夫人從前院走到後院。周尚書自己打拳。
    管事拿著一封信，路過周尚書的身邊，要去找周夫人。
    見狀，周尚書叫住了他。
    “是葉家送來的信？”
    “正是！是給夫人的。”管事點頭。
    “我交給她吧！”周尚書伸出手，讓管事把信給他。
    周夫人正好漫步過來，看到這一幕，期待地問道：“是我的信？”
    “嗯。我正準備幫你看看。”周尚書如實回答。
    周夫人心裏不悅，走過來伸手把信搶過來，冷臉言道：“婦人之間的來信，你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窺看！”
    周尚書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理直氣壯地回應：“你是我的妻子，夫妻一體，我幫你看看信怎麽了？難道信中內容見不得人嗎？”
    “見不得人？當然見不得人了！這信中講了女子身體承受的痛苦！你們男子一向視女子月信為汙穢！讓你們看了信中的文字，豈不是髒了你們寶貴的雙眼？”周夫人咬著一口白牙，眼神冷冷地盯著周尚書。
    周尚書：……
    他訕訕地說：“真不知道你們為何要在信中聊這些……”
    周夫人冷笑著反駁道：“不聊這些，那我們聊什麽？聊丈夫欲要窺看妻子的信箋？那我倒要問問葉夫人，她的丈夫可會如此窺看信箋。”
    “你……”周尚書徹底沒理，轉身離開，繼續打拳。
    周夫人衝他翻了白眼，拿著信回屋。
    讓丫鬟點燃燭火，周夫人拆開信箋，認真閱讀戚二娘給她的回信。
    戚二娘在信中講述了自己這兩日經曆的事情，很多人對於她當侍衛一事持著看笑話的態度。她表達了自己現在麵對的壓力，以及作為侍衛的責任，這兩日學到的道理。
    周夫人已然明白對方的意思。知道戚二娘雖然看上去風光，實際上卻要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實在是不容易。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裏很失落。
    發了一會兒呆後，周夫人拿起筆，開始寫回信。安慰戚二娘，稱讚她的勇敢，並表示會一直支持戚二娘。寫到後邊，還在信中吐槽了周尚書要拆開信一事。
    寫好後，天色已經全黑了，到了宵禁時間。這封信，隻能明日再送出去。周夫人將這封信收到箱子裏鎖好。
    周尚書回屋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把信鎖起來。越發覺得妻子的行為有些古怪。信已經鎖上，他總不能撬開了看吧？那就有些過分了。所以他幹脆問道：“你至於把信鎖起來嗎？”
    “至於。畢竟信中議論了某個人的不良行為。”周夫人對鏡梳頭，將發飾取下來。
    周尚書：……
    “你還真把這件事寫進了信中告訴葉夫人？何必呢！”周尚書覺得有些沒麵子。
    “我一個婦人家，除了跟葉夫人聊一些府內趣事，還能聊什麽呢？總不能每次都聊女子承受的身體痛苦吧？”周夫人輕笑一聲。
    周尚書敗下陣來，無奈地說：“三娘，你看了那麽多書，總能在信中跟對方聊一聊讀後感受吧？亦或是聊一聊吃穿打扮都行。日後莫要在信中提起我！”
    “好。”周夫人起身去沐浴。
    第三日進宮當差，戚二娘發現禁軍對她已經不再議論。她以為是大家習慣了這件事。卻不知道趙右相昨日批評了幾個議論她的禁軍。現在大家都不敢議論戚二娘當侍衛的事情了。
    顧暘今日要試喪服。
    因為死於這次宮變的人，有不少都是他的親戚。這場追悼會，顧暘要穿著喪服出席。
    喪服分五等。顧暘穿的是中等喪服，哪怕是用熟麻做成的衣服，但還是很粗糙，穿在身上很難受。
    看到小皇帝剛試了一下喪服，皮膚就被紮紅了，王總管頓時心疼極了。低聲言道：“陛下還是穿著絹布裏衣吧！”
    顧暘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以承受。
    王總管眼神深深地凝視著小皇帝，無奈地歎了口氣。
    戚二娘看小皇帝兩隻小手被粗麻布紮紅了，也很心疼。忍不住出聲說：“為陛下擦點藥膏吧？”
    王總管立馬派人去把吳太醫叫過來，讓吳太醫給小皇帝開點適合塗抹的藥膏。
    孩子的皮膚跟成人的皮膚不一樣，王總管可不敢隨便拿著成人用的藥膏直接塗在小皇帝身上。
    吳太醫過來給小皇帝檢查完，開口說道：“臣回到太醫院馬上配藥膏送過來。”
    正午過後，吳太醫親自將熬好的藥膏送過來，教導王總管怎麽用。
    走出萬歲殿，吳太醫突然發現一件事。小皇帝龍體不錯！別的孩子，三歲前很容易染病。但是小皇帝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生過病！就連經曆宮變那幾日，也沒有被嚇出病。真是上天保佑！先皇保佑啊！
    何左相實在是不放心葉二郎做事，特地派人盯著葉二郎。知道這小子沒有濫用權力嘚瑟，何左相鬆了口氣。
    明明還是在夜裏，天還未亮。寅時開始，來參加追悼會的人陸續進入皇城，排隊換衣服進宮。
    為防止有漏網之魚的反賊混入宮中，皇宮再次用起了嚴格的安檢程序。哪怕來人穿著喪服，都要換下來，換上朝廷準備的喪服。就連頭發跟鞋子以及口腔都要檢查。這是葉二郎在原來的安檢基礎上，增加的檢查內容。為了防止有人隱藏凶器帶進宮中。
    葉二郎從子時開始，就一直守在皇宮門口親自盯著。生怕出現什麽紕漏。他還帶上了兩隻狗，是戚家養的。當初戚將軍帶著大軍入城的時候，立馬用這兩隻狗追蹤逃離城的反賊。它們對於炸|藥味道熟悉。
    在戚二娘與葉大郎出門前，葉統領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葉大郎以為葉統領在擔憂葉二郎做事，出聲安慰道：“爹，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二弟做事可比您謹慎多了！我聽說他增加了檢查頭發與口齒還有鞋子這幾項。還把舅舅家的兩隻狗借走了，帶著它們檢查。”
    葉統領無語地看了長子一眼。剛結束了一場宮變，死了這麽多人，亂臣賊子哪怕心存不死，也不會這麽快動手。畢竟這次的宮變，朝廷損失不小，反賊的損失更大！所以短期內反賊不敢輕舉妄動。
    葉統領是想親自進宮參加這場追悼會。這次犧牲了這麽多禁軍，葉統領很心痛。這些都曾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單是他的下屬，更是他的戰友！
    如果不能進宮參加這場追悼會，與他們告別，葉統領覺得良心會不安。可是他一旦出席，眾人見到他，必定會提起葉二郎與戚二娘的事情。
    戚二娘觀察丈夫的神色，看出他的心思，輕聲說：“一起去吧！”
    葉統領與她對視，不再猶豫，站起來說道：“好！我跟你們一起出門！”
    葉大郎詫異地問道：“爹，您真的不放心二郎？就您這樣，到了現場，二郎還得分出精力照顧您。我看還是留在府裏吧！再說了，您若是出門，其他人定會忍不住詢問我娘跟二弟的事情。”
    “你懂個屁！”葉統領嫌棄地睨了眼葉大郎。
    葉大郎隻好跟他娘說：“娘，您還是勸勸爹吧！別出門了。”
    “你爹想進宮參加追悼會。大郎，你現在還年輕，經曆的事少，不明白這種感情。”說完，戚二娘纏著葉統領起身。
    葉大郎愣了一下，沒再說話。
    等他們來到皇宮外麵，外邊隻剩下二三十人在排隊等著入宮。大家神情沉重，沒人說笑，好幾個人眼眶紅紅的，有幾個人眼睛都腫了。
    葉大郎歎了口氣。他娘說他不懂。其實他都明白。雖然他平時當差時很少跟其他侍衛聊天，但是下值後，大家一起換班，出宮的時候都會閑聊幾句。感情雖然不深，但是
    大家都是侍衛，有著共同的職責與使命。在皇帝遇險的時候，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大家都要挺身而出，保護小皇帝。在他們履行職責與使命的時候，是偉大的，是英雄的，是令人尊敬的。他們的犧牲，是令人心痛的。
    葉二郎視力好，遠遠的就看到葉家的馬車來了。見那輛馬車停好後，他娘跟大哥攙扶著他爹下車，葉二郎驚訝。
    他爹這是不放心他做事？還是要進宮參加追悼會？
    腳邁出去幾步，葉二郎停了下來。繼續留在宮門這裏。職責重要！
    臨近宮門的時候，葉統領對妻兒說：“你們先進宮吧，我留在這裏排隊，待會兒自己進宮。”
    葉大郎看向他娘。
    戚二娘點了點頭，放開了丈夫。
    作為侍衛，他們的安檢與其他人不一樣。
    戚家的兩隻狗認出戚二娘跟葉大郎，熱情的朝他們撲來，被葉二郎使勁拽住。
    戚二娘笑了笑，沒有跟次子打招呼，檢查完後直接進宮。
    葉大郎走到了葉二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什麽都沒說，快速避開兩隻熱情的狗狗，跑進宮裏。
    兩刻鍾後，輪到葉統領檢查。
    小都統等人見到葉統領來了，紛紛抱拳行禮。
    “葉頭兒！”
    葉統領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和善地言道：“葉某入宮參加追悼會，送兄弟們最後一程。”
    小都統等人臉色突然變得難過起來。是啊，犧牲了這麽多禁軍，都是兄弟啊！
    可惜他們要守衛皇宮，無法進去參加追悼會。
    小都統沉聲說道：“請葉頭兒替我等跟犧牲的兄弟們告別！”
    其他禁軍紛紛跟著附和：“請葉頭兒替我等跟犧牲的兄弟們告別！”
    葉統領頷首。跟其他人一樣，葉統領去更衣室進行檢查。從頭到尾，葉家父子二人沒有交流一句。
    說實話，葉二郎有些失落。可他也能明白今日他爹心情不好。
    看到葉統領連脫衣服都在吸氣，身上包裹著這麽多紗布，檢查的禁軍心疼起來。聽說葉統領一個人幹掉了宮裏的一大群反賊，為此身受重傷。真是令人尊敬的大英雄！
    為他檢查的時候，禁軍都放輕了動作，就連喪服，他們都親自伺候葉統領穿上。
    見葉統領走路不太自然，葉二郎還是沒忍住，吩咐一位禁軍：“有勞您送家父進宮。”
    禁軍心裏也有此想法，得了葉二郎的命令，立刻去攙扶著葉統領。
    葉統領回頭看了眼葉二郎，對他點點頭。
    葉二郎沒注意拽緊兩隻狗，兩隻狗衝了過去。
    還是小都統反應迅速，拽住了兩隻狗的鏈子。要不然這兩隻狗朝葉統領撲去，葉統領肯定要傷上加傷！
    葉二郎冒出冷汗，鬆了口氣，連忙道謝：“多謝劉小都統！”
    劉小都統沒說什麽，把鏈子交給葉二郎。
    顧暘今日起得比平日早。洗漱好後，穿上了喪服，用了早膳後，乖乖等待。
    文王也來了，但是被人攔著不讓他去萬歲殿，隻能在乾明宮等著。
    時間差不多了，王總管送小皇帝過去。
    宦官與侍衛雖然沒有穿喪服，但是頭上都綁了一條白色麻布。
    戚二娘與葉大郎護送小皇帝前往乾明宮。
    “陛下駕到！”
    王總管聲音尖銳地呐喊。
    所有人行大禮。
    葉統領與文王忍著疼痛行禮。
    顧暘從龍輦上下來，一步一步的走進乾明宮裏。他目光直視著前方，這個地方是他第二次來。先皇駕崩，他被人抱到這裏靈前即位，在這裏待了三日。這一次，親自來這裏。感受是不一樣的。
    這裏的氣氛沉重，明明天朗氣清，可是卻總有一股陰涼之意包裹著人。每邁出一步，顧暘的心情都跟著沉重起來，小臉表情嚴肅凝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因為腿短，顧暘走了兩刻鍾才來到殿內。
    看到殿內擺放著上萬塊靈牌，顧暘心裏沉甸甸的。這些靈牌，都是朝廷為這次宮變中犧牲的人做的。等追悼會結束，由各家領走。
    顧暘認真地看過一塊塊靈牌，在看到安琳大長公主與長樂大長公主與月華大長公主的靈牌時，他垂下了眼眸。
    這三位長輩為爭奪權力而來，死在了這場權力之爭中。尤其是長樂大長公主與月華大長公主，在她們駕薨後，宗正寺提升了她們的封號。輪血緣關係，顧暘跟她們最親近。可是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麵。聽王總管說這兩位曾經出過主意，為了幫他坐穩皇位，打算利用王謝兩家。無論她們抱著什麽心思而來，但是她們的心最終是向著他的。
    最心痛的是那些為了保護他而犧牲的人。雖然顧暘沒有親眼見到那悲慘的現場，但是光從其他人的描述與恐懼中，他已經想象到了。
    這些人，都是為了保護他，保護國家政權穩定，保護天下百姓而犧牲。
    顧暘閉上了眼睛，淚水悄無聲息的流出來。
    王總管就站在一旁，見狀，有些慌。
    李太傅等人看到小皇帝哭了，心裏驚訝。
    禮部的官員看時間差不多了，開始下令奏哀樂。
    哀樂響起，殿外的人忍不住痛哭流涕，哭喊著死去的人。
    鍾聲一聲聲敲響，傳到皇宮每一個角落，皇宮裏無論在做什麽事的人，全都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心情跟著難過起來。為逝去的生命，感到悲痛。
    哀樂傳到宮外，葉二郎等人麵色沉重，下意識垂下了頭。就連兩隻狗，尾巴都不搖了，發出淒涼的嗚咽聲，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