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字數:12822 加入書籤
灼熱的火光吞噬了小屋。
房梁架構終於逐漸發出不堪重負的怒吼, 熔岩般轟隆墜落,倒塌的赤紅熱浪衝天而起幾乎扭曲了視野。
警笛響徹天際,閃爍的燈光眼看著就越來越近。
成步堂薰迅速“哐”地鎖上後車廂的門, 前排黑衣人掛擋點火。
事實上早已經被換了芯子的綁架卡車在他的指令下迅速躍下山坡, 帶著身後一串追逐的警車呼嘯著衝向與海相反的方向。
兩隊人馬先後掠過路邊的玻璃廣告牌,幾乎刮出兩道殘影。
“報告總部指揮!報告總部指揮!”
“這裏是救援一組, 目標地點火勢嚴重,綁匪目前正挾持人質開車向西北方向逃亡!!”
目暮十三的聲音傳出來:“能確認人質安全嗎?!”
“人質情況不明......啊啊啊啊啊啊——”
隻聽砰地一聲!
警車車身驟然傾斜, 窗邊警察被掀得差點連人帶對講機飛出去:
“......我去有槍啊!綁匪持槍!!!”
“一組請求支援——一組請求支援!”
而在前方飛馳中的車廂裏。
成步堂薰正靠在車廂的角落裏, 從牆上撿了個手銬往自己的腕子上比劃著什麽。
鬆田還在昏迷, 但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可以聽見遠處開始依稀傳來幾絲直升機的轟鳴,後麵警車也在拚命拿著擴音器高喊停車。
剛剛那囂張的一槍效果極好,像是直接把全警視廳的行動部隊都招來了。
一時間救援組陸空雙路並行, 甚至還有無數摩托車跟著機動車在後麵一起狂追,沿著整個前方路段形成包抄布陣, 巨大的動靜鬧得街上尖叫和拍照的閃光燈一片。
而地上的卷發青年也像是受到了什麽呼喚, 伏在鐵板上的手指微微抽動著曲起——
成步堂薰低頭瞥了人一眼。
應該是迷藥藥效要到時間了。
鬆田陣平快醒了。
“格蘭利......先,先生!”
這時候耳麥裏,駕駛座上的黑衣人突然出聲道:“現在該怎麽辦啊?前麵的路被條子封了!”
“不管,加速衝卡。”薰閉著眼睛。
然而另一個成員瞬間又叫了起來:“先生!後麵有個車要追上來了——”
——追上來了?
成步堂薰微皺了一下眉。
他迅速起身, 透過車門上一塊被事先劃開的小窗口向外看。
隻見車後閃爍交錯成一片的警笛和大燈中, 一輛藍白警車正尖刀般撕裂夜色, 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強行超車。
警車此時半個車身都斜起來架在路緣上, 一半輪子在路上一半輪子在空中, 在一串火星四濺中從後方硬生生切進了前排。
隻用了半秒鍾, 成步堂薰就立刻認出了後麵緊咬著的人是誰!
不過, 也來得正好。
這下連脫身的目擊證人也齊了。
“聽得見嗎?”
成步堂薰於是一手壓著通訊耳麥, 另一手把毫無意識的鬆田往自己懷裏緊了緊,對著前排命令道:
“一會兒前麵直接上坡,把車開上大橋。”
“之後不管發生什麽聽到什麽,你們都不要回頭。一直朝前開,掃尾部隊會在前麵接應你們。”
兩個人有點迷茫,但在那陣上位者的威壓下還是本能地應道:
“是!!!”
.......
此時,後方警車中。
油門直接被一踩到底!
發動機發出極限的怒吼,萩原研二正穩穩地握著方向盤。
隻有他身邊的渡邊翔淒厲的慘叫快要刺穿天際。
“你不是說隻是送我回家的嗎!”
剛剛被逼問完的人此時已經嚇得快哭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外表英俊紳士的警官能把車活生生地開成戰鬥機!還故意似地把自己塞進了這趟地獄列車裏,飆得他昨天的午飯都快吐出來了。
“你慢點!我求你了你開慢點啊——”
他錯了他錯了!
他不該隱瞞事實耽誤救援的,他錯了還不行嗎!!
“至於嗎你!不是說他們可能還活著的嗎!”
渡邊翔哭著大喊,“而且他們根本隻是你的同學吧,就為了這種事,你自己出事了怎麽辦!”
在他的思維裏,人的本能當然是要最先考慮自己的利益啊。
如果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為什麽要為了別人陷入危險?
但他顫顫巍巍地轉過臉去,卻隻看見自己旁邊的警官麵容冷硬而堅決。
“所以你還是不明白。”
萩原卻隻靜靜地說道:“.....人在危難的時候,也是會為了保護同伴而選擇犧牲的。”
警燈閃爍倒映在他紫色的瞳孔裏,交融的光線中,像是能模糊看見一個染血的身影。
“就算隻是同學,他們也都是我重要的人。”
萩原無聲地攥緊了方向盤:“所以,我也一定要......!”
然而。
隻聽前方飛馳的卡車忽然“哐”地一聲巨響!
眼前幾百米外,卡車側邊的貨箱門在這時候竟然不知怎麽地打開了。
高速氣流刀割一樣發出恐怖刺耳的尖音,車廂伴隨著幾絲不知道是打鬥還是風吹的搖晃。
下一秒,萩原的瞳孔驟然縮緊!
雨宮薰的身影忽然暴露在車廂外,像是被一陣巨大的力推了出來,整個人重心失衡和鬆田一起向後飛出,衣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殘忍的弧線。
【草草草怎麽回事??綁匪撕票啊!!!】
【是因為被警察追上了嗎......嗚嗚嗚不要啊!住手給我住手!】
【什麽有毒的犯人放開他們嗚嗚嗚】
【薰醬陣平醬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誰快來救一下】
萩原失聲尖叫:“不要——”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那兩個人的身影騰空飛出了大橋的護欄,下墜的一瞬間,萩原顫抖著瞥見了那雙熟悉的金色眼睛。
兩人從五米高的橋上直直墜進了湍急的河流裏,巨大的水花和暗流很快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噗通!
與此同時。
“喲,今天怎麽這麽熱鬧?”
港區海邊大樓的屋頂上,基安蒂忽然就著狙擊槍瞄準的姿勢抬起了頭。
她直起身子,端著望遠鏡看向遠方,隻見某處位置紅藍警燈幾乎快要密集成了一個點,仿佛一個被螞蟻爬滿的蘋果。
而即使如此,還是有成群的警車在繼續朝著那邊趕去,好幾輛警視廳直升機也打著雪白的大探照燈嗡嗡地從他們頭頂掃過,直奔那個明亮的中心位置。
“快一點!都快一點!”
基安蒂再一轉望遠鏡的方向,發現就連他們之前最忌憚的海邊安保似乎都接到了什麽緊急命令,紛紛跑向大樓開會。
還有一隊穿著潛水服的人迅速上了船,一堆巡邏快艇瞬間就少了好幾個,隻片刻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裏。
基安蒂:“......”
基安蒂:“???”
他們原本還在擔心如果狙擊的時候反抗的動靜太大,加上這裏又是在警視廳管轄範圍內,到時候警察一擁而上會讓情況變得麻煩起來。
但是.......
現在這怎麽看起來,好像他們完全沒有在注意組織的樣子啊?
都在忙些什麽東西啊?
警車直升機快艇全都被調走了,幹什麽,打算海陸空開派對嗎?
“喂,這什麽情況啊?”
異常現象讓她的殺手本能感到危險,於是對著耳麥裏喊,正聽見科恩的聲音:
“我這邊的警察也少了一半。”
瘦削的長臉狙擊手在天台之上說道,推了一下眼鏡,“聽聲音好像是被調去支援什麽東西了,你們有頭緒嗎?”
“......琴酒?”
然而,接通的線路中首先傳來的卻是一片流水聲,混合著幾絲夜晚的蟲鳴。
半晌,往常那個冷酷的聲音才終於響了起來。
然而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
“和北野組的交易失敗,我很不滿意。現在他們正在撤退回去的路上。”
琴酒的心情聽起來似乎相當不怎麽樣,就算是基安蒂和科恩,在這種時候也隻能迅速地閉了嘴。
畢竟還沒人想嚐嚐子彈的滋味。
最後,隻聽見他慢慢地說:“都清理掉。”
“收到!”
兩名狙擊手收到指令,漆黑的槍口迅速重新架起,麵對著海麵上那艘被精心偽裝成客輪的北野組遊艇。
終於在等到一個滿頭花白的幹瘦老人在一大群保鏢的簇擁下驚慌地跑上甲板的時候——
子彈自上方射出,利落地貫穿了他的頭顱。
鮮紅的血四散飛濺,一點點浸透了甲板,滴落下去。
仿佛盛開在海中的花。
鬆田陣平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那杯被下藥的茶水。
那時,等他們全部調查完整個酒店,時間已經是黃昏了。
沒多久天就要黑。
所有人都正在稀稀拉拉地結伴離開,目暮也上了警車準備回警視廳。他於是一個人靠在大廳的柱子邊等雨宮出來,打算和他一起再打個車回警校。
然而卻沒想到今日留下來的服務人員加藤就是凶手。那人一邊跟他溫和地閑聊著,一邊自然地趁著給他添茶水的機會,向他的水裏下了迷藥。
他在喝下第一口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藥力飛快地蠶食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隻來得及拽下了加藤身上的一顆扣子作為證據,隨後就被對方從門背後抽出的一根高爾夫球杆擊中了頭部!
那個人終於徹底露出了他凶手的真麵目。
溫和的假麵下笑容愉悅又殘忍,告訴他真正的劇場要開始了,接下來自己將會用清水來釣出他真正的仇人渡邊。
清.....清水?
鬆田咬著牙逼迫自己保持清醒,藍瞳強撐著睜開。
但是他怎麽記得清水已經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回去了?
那加藤看見的人是.......!
那個人是......
雨....
......
但他的身體早就失去控製了。
他像是被徹底按進了什麽漆黑的水裏,所有意識都沉進了深海。鼻尖嗅到血腥的味道,黑暗彌漫上來,迅速吞噬掉了他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鬆田才終於再次感覺到了一點外界的動靜。
頭上被擊打過的傷口痛得像是被火燙過,殘餘的麻藥也讓他渾身動彈不得,隻能模模糊糊地通過身下的觸感,隔著什麽東西摸到一片硌手的碎石。
聽覺和視覺也慢慢回籠,他隱約能感覺到他像是正在什麽水域旁邊。
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水汽,耳畔隱隱流過河流嘩嘩的水聲。
天色很暗,暗到他好半天才看清了周遭的環境。
夜間烏雲密布,偏僻河灘上荒無人煙,城市的霓虹燈光映亮的那一點雲也看起來離他很遠很遠。
他渾身都是濕的,怎麽看怎麽像是被從河裏衝上岸的。
難道是凶手以為他死了把他拋屍了?
自己命這麽硬的嗎?
然而就在鬆田試圖撐起身子的時候,一陣巨大的眩暈感猛地襲擊了他,衣服同時摩擦出簌簌的聲響。
他忽然頓住了。
他的手摸到自己身上套著的一件防水夾克衫,正是這件衣服裏被兩層防水材料夾著的內膽層,在這個潮濕的河邊夜晚中勉強保持了他的體溫。
但是,他分明記得自己被打暈的時候穿著的是警校的製服?!
頃刻間鬆田猛地意識到了什麽,然而一個聲音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你醒了?”
他循著聲音向後望——
雨宮薰正縮在他不遠處,將自己倚靠在兩塊大石頭之間的夾縫中擋住風。
他渾身也濕透了,然而身上卻隻有一件相當單薄的襯衣。此時正在用雙臂環住自己試圖獲取最後的熱量。
昏暗的月光下他整個臉頰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水珠還在順著他的發尾一點點滴下來,所有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都是一層瑩瑩的水光。
“雨宮!”
鬆田這下全明白了,連忙一把將衣服裹回他的身上。
他握住他的手,觸感是不算特別低的冰冷,但身體的微顫卻令人心驚,他一下沒壓住火氣:“你在搞什麽東西!你打算被凍死在這裏嗎!”
“哎......”
但成步堂薰這時候隻發出了一聲近乎喟歎的輕笑:“但是你受傷了啊。”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現在已經死了。”
“你......”鬆田被他堵得卡了一秒,但很快反駁道:“你以為這個傷有多嚴重?!那你自己呢,你不是也還在過敏嗎,你自己打算怎麽辦?”
他將人用力裹在衣服裏然後再緊在懷裏,試圖用自己和衣物的雙倍熱量讓他回溫。
郊區夜風吹在肩膀上幾乎刺骨的寒冷,他忽然有點不知道雨宮是怎麽在這種情況下把意識全無的他從河裏拖上岸的,到底花了多少體力多少耐力。
岸邊的砂石還劃破了他的手指,細小的傷口布滿了那隻原本修長白淨的手。
然而這時候,那個人忽然又說話了,聲音小得像是能融化在風裏:
“沒事,因為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
鬆田頓住了。
“我們被犯人從車裏扔了出來.....研二看見我們了,所以沒事的。”
他還在繼續說著什麽,靠在鬆田懷裏,可他卻能看見黑色發絲下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裏光彩已經在一點一點地淡下去:“......知道落水點,再根據水流速度和方向推算的話,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我們的。”
“沒事的陣平......別害怕......”
“別害怕.....”
“雨宮?”
他聽見對方說話越來越重複,思維混亂,聲音也越來越小。
鬆田心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附骨之蛆一樣蔓延上來,忽然大聲叫他的名字:“看著我雨宮!跟我說話!”
他趕緊伸手去探他的脈搏,雖然微弱,但依然還是在的。
他第一次心裏像是梗著一口上不來的氣,聽著懷裏的人已經自顧自地從安慰他然後變成了道歉,隨後又開始念奇怪的名單。
可惜這些話完全支離破碎斷斷續續,沒一句是他能聽懂的,甚至都沒幾個是能湊起來的音節的。
他的心裏像是壓著很多事情,多到讓人近乎窒息。
警笛的聲音終於慢慢地臨近了,打撈船雪亮的燈光映在水麵上。
光,黑暗和嘈雜的人聲混雜在一起。鬆田用力托起他的身體,讓他的頭靠在自己溫暖的肩膀上,感受著那片臉頰正在一點點回溫。
“已經來人了雨宮!你給我堅持住!”
他正大聲地說著,吸引著薰的注意力,讓他至少保持著一定的意識: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現在都快點給我說!這次回去我一定會收拾你的你給我記住了!你下次再敢在現場給我亂跑惹事......”
“有的。”
然而,他那個埋在他肩頭的人卻真的應答了。
他出聲顯得十分艱難,但是努力地叫著他的名字,開口道:
“謝謝你。”
“第一次.....有人真的願意保護我。”
“......”
“他們在那!!!”船上突然有人大叫。
“報告總部指揮!這裏是水上搜救隊!這裏是水上搜救隊!”
“已發現目標人質!重複,已於落水點五公裏外發現目標人質!”
直升機的燈光破開陰雲和月色,明媚的細雪一般細膩地灑下在布滿細石的潮濕河灘上。無數嘈雜的腳步衝向他們,醫務警察消防各種不同的製服顏色混雜在一起,人聲甚囂塵上。
.......
“都沒事嗎?”
“報告警官!都沒事,兩名人質生命體征一切正常,醫務組目前正在處理小傷......”
燈光明亮的醫院病房。
成步堂薰披著一堆人不知道打哪兒找來的厚實棉服坐在椅子上,頭頂空調二十八度,麵前還放著幾大盒補充體力的葡萄糖和新鮮打包外賣。
係統:【......你是不是稍微演過頭了。】
“啊......”
成步堂薰掙脫開棉服的桎梏,拆了一盒快餐,抬手揭開味增湯那幾乎壓抑不住滾滾熱浪的蓋子。
“我懷疑這群人打算熱死我滅口......”
今晚外麵的各部門人員還在熱火朝天地開展後續的調查和掃尾工作。
鬆田因為頭上的傷看起來還是有點深,於是被一車拉到了醫院接受更專業的治療,現在正在樓下和漂亮的護士姐姐手裏的消毒碘伏鬥智鬥勇。
剩下的幾個警校組小兔崽子已經被通知了他們沒事的消息,但是也被早有預謀的目暮直接鎖在了警視廳裏,打死也不讓他們再來摻和了。
此時成步堂薰被暫時安置在了病房裏接受後續留院觀察,畢竟他帶著鬆田被衝出了整整五公裏,還在河灘上凍了那麽久的事情看起來確實挺嚇人。
隻是......
在夜晚的潮水衝擊和一大堆醫護和消防衝上河灘的破壞下。
某輛身份不明的快艇曾經在那裏停留過的痕跡,連著某個脾氣不太好的人抽過的煙頭一起,似乎都已經完全消失了啊。
對了,不說都差點忘了他了......
吹風機柔和拂過他的發絲,成步堂薰正這麽想著,在同時看見手機屏幕亮了一瞬。
他接起電話:
“喂?”
那邊直接問道:“你解決完了嗎?”
“差不多了吧。”
薰收起吹風機,順手關了房間裏的燈,假裝休息的模樣讓外麵的人不要打擾。
他走到窗邊,麵對著外麵的城市霓虹燈火:
“那個凶手的屍體讓掃尾部隊安排著和卡車一起被發現吧,我這邊沒什麽事,所有警察都沒發現異常,連你來過的痕跡都清理掉了。”
“沒什麽事?”
對麵冷笑一聲:“格蘭利威,你知道在這次行動中,組織從北野組的產業中得到的數額預計是多少嗎?”
“大概是一億五千萬日元吧。”成步堂薰淡淡地回答道。
對麵又問:“那你知道組織已經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錢嗎?”
“......”
然而這次沒等他回答,對麵的男人反而先一步開口了。
“一億七千八百六十萬。”
黑色保時捷中,琴酒的嗓音刺骨冰冷:“......你給我好好記住這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