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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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的話音,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在此時偏轉了一下,很快集中在了牆角的那個青年身上。
    “解釋一下?”
    然而和他們預想中不同的是。
    雨宮薰似乎從一開始就並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討論中來。
    薰此時靜靜地一個人坐在牆角邊的椅子上,是一個手肘撐在膝蓋上的姿勢。
    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什麽思考中, 拇指像是在按住陣痛一般壓在太陽穴上, 正微微向下垂著頭,露出的半邊側臉像塊冰似地蒼白,鬢角的發絲間也隱隱有汗滲出來。
    鬆田剛想追問,聲音卻在這副景象前硬生生地刹住了:
    “雨....雨宮?!你怎麽了?”
    “......嗯?”
    雨宮薰這才如夢初醒般抬頭, 直直地撞上了周圍一圈人神色各異的眼神。
    發白的麵龐終於緩緩地恢複了一點血色。
    可他卻像是全然沒聽見剛才的任何一句對話, 在這個時候迅速揚起一個如常的微笑:
    “不是要分析案情嗎?繼續啊, 都在看著我幹什麽?”
    “......”
    然而,所有人審視的目光依然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任誰都看得出來雨宮薰今天的狀態明顯不太對勁。
    於是他們無聲地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降穀零先委婉地開了口:
    “阿薰,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你真的......真的沒有在撞車的時候傷到哪裏嗎?”
    “嗯, 為什麽這麽問?”
    但雨宮薰本人卻隻用了片刻就完全恢複了平常的狀態, 語氣平穩,仿佛剛剛一瞬間的異常隻是他們的幻覺:
    “可能隻是因為昨天忙了一晚上,有點累而已。”
    所有人一皺眉:“有點累.....?”
    這個答案幾乎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騙鬼好嗎!
    但沒等他們再開口,雨宮就已經從容地站起了身,而這明顯是一個謝絕的姿勢, 讓其他人所有想出口的話都在一瞬間遲疑了。
    他幾步過去, 推開了休息區通往病房的通道門。
    淡淡的嗓音飄散在空氣裏:
    “我再去看看那個孩子, 然後就去休息。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一時間, 空氣中的氣氛忽然有些凝固。
    幾個人神色複雜地看著那道單薄的背影正一點點地向醫院長廊深處走去,快到盡頭了才在某間病房的門口停下來。
    “阿薰, 等等!”
    諸伏景光在這個時候忽然也跟著跑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
    遠處病房室內明亮的光在一瞬間映亮了他們的麵孔, 景光扶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向裏走,兩人的身影很快被牆擋住。
    緊接著門被關上,走廊很快恢複了寂靜。
    砰!
    “......阿薰他怎麽了,怎麽感覺整個人氣場都不對了?”
    降穀零輕聲道,手指摩挲著自己隻草草刮了胡子的下巴。
    萩原研二瞥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回來:“.....可能真的是累了吧。畢竟他最近又是庭審又是體育祭的,晚上出來還遇到這種事。”
    “給他一點空間,先休息一下吧。”
    病房裏的氣氛凝重。
    窗玻璃外,穿著幹練黑西裝的警察整齊地站成了一排,十幾道低沉嚴肅的目光都在此刻向內望去,落在病床上那個遍體鱗傷的小男孩身上。
    川崎陽太剛剛在十幾分鍾前醒過一次,簡單吃了藥就再次睡了過去。
    他渾身上下都纏著包紮的繃帶,瘦小的身體綿軟地陷在雪白的被單裏。
    人幼嫩的手背上還紮著輸液針頭,吊水裏的藥正一滴一滴地流淌下來,心電儀上的線條規律起伏著,發出“嘀嘀”的鳴響。
    隻是或許是因為目睹父母死亡的巨大衝擊,他的精神和意識狀態都還不太穩定,本能地不願意讓陌生人再靠近他。
    目前唯一可以待在他身邊的。
    隻有他在被從後備箱中救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的救命恩人雨宮薰。
    走廊上又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的主治醫生手裏翻著病曆,邊推著眼鏡邊在探視窗戶外站定:
    “警官先生。”
    目暮十三雙手背在身後,略一點頭:“孩子情況怎麽樣了?”
    “還好發現得及時,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
    醫生歎了口氣,鏡片後的眼睛帶上了些許憐憫,“主要是他從高處摔下的腿骨折了,剩下的都主要是些皮外傷。”
    “但是,心理上的話,他恢複可能還是需要時間......”
    病床上的孩子此時的身軀正緊緊地蜷縮著,尋求安全感似地將自己藏進身前那個黑發青年的懷裏,緊緊攥著對方的手。
    而這明顯是一種應激的反應。
    所有人都在看到這副淒慘的景象時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空氣裏隱隱傳來幾道倒吸冷氣的聲音。
    然而,這些來自病房外的動靜。
    卻也在這個時候隔著玻璃,有些模糊地傳進了位於病房內的成步堂薰的耳朵裏。
    “......就算之後安排心理治療師,但是恢複情況也很難說,畢竟他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的手下被殺害的。殺人又放火,這種畫麵容易被小孩記一輩子,總之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祈禱——”
    那些如同蚊呐一般窸窸簌簌的說話聲透過玻璃和牆傳了進來。
    聽得正靠在櫃子邊的諸伏景光眉頭一跳,下意識地向病床邊投去視線——
    卻正看見雨宮薰在那一片案情敘述中又靜靜地閉上了眼睛,手指揉著眉心,像是有些頭疼一般。
    “阿薰......?”
    景光的心不由得有點揪了起來,在一瞬間真的產生了把這人拎起來去做腦部ct的衝動。
    可是沒等他動作。
    對方倒是渾身忽然一個戰栗,猛地轉頭眯起眼睛,極其警覺地盯著他。
    諸伏景光一下怔住了,被這一驚一乍震得差點“哐”地撞上櫃子。
    兩人互相僵持了幾秒。
    “啊,抱歉。”
    成步堂薰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他緩緩地從喉嚨裏呼出一口氣,掛起一個熟悉的微笑,岔開話題道:
    “.....景光,麻煩你跟他們外麵說一聲,讓他們聲音小一點吧。可能要打擾到陽太休息了。”
    “那你自己到底什麽時候休息?”
    景光緊皺著眉,目光相當擔憂地盯著他眼下的青黑,終於忍不住直說了:
    “阿薰,你今天的狀態真的很不好,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疼嗎?”
    “頭有點疼,不過應該沒什麽事。”
    但成步堂薰隻用唯一空著的手那起床頭邊的水,抿了一口:
    “馬上,等陽太醒了我就去休息。”
    這個動作像是個什麽暗示,等到他側過臉再轉回來的時候,剛剛一瞬間出現在他麵龐上的警覺和脆弱都被迅速嚴絲合縫地修補上了,已經再也看不出一絲剛才的痕跡。
    他又恢複了以往那種溫和淡定的氣質,迎上對方的目光。
    但景光依然沒有放下心來:
    “你真的沒事?”
    “真沒事!”成步堂薰被他弄得有點哭笑不得,“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們為什麽一直這麽緊張?”
    “.......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們怎麽不緊張啊?”
    “好好好....抱歉啦。”
    “不過我真的沒事!哎,這還要我怎麽說......”
    而在玻璃外,一道目光也在此時正注意到了病房內的情況。
    鬆田陣平默默地盯著那兩道貼近的身影,忽然抬手敲了敲玻璃,引得旁邊一個警官忽然回了頭。
    他拇指指了指雨宮的位置,問道:“喂,大叔——”
    “不是,你叫誰大叔呢?”
    旁邊一個不過二十□□的警官帽子一摘,瞪著眼睛看他:“什麽,裏麵那小子不是你們警校的人嗎?”
    “我就是說他啦,昨天晚上發生車禍的時候,他在現場的哪個位置?”
    “他?”
    警官頓了一下,“那車是司機不知道不知道喝醉了還是什麽情況,直接開進綠化帶裏了!雖然說是差一點撞著他......但這小兄弟再怎麽說,好歹也隔著好幾米遠呢!”
    那雨宮確實沒有受傷?
    鬆田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他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如他所說的太累了?
    一股異常的感覺隱隱從他的心底裏升起來。
    但鬆田此時,卻暫時沒有辦法意識到這種異常的源頭究竟來自哪裏。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那個身影,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
    【嘶.....薰醬怎麽了?感覺他整個人好勉強啊】
    【景光那邊不是問出來是頭疼嗎?大概是最近太忙,又一晚上沒休息好?】
    【但是休息不好也不是這種感覺.....莫名感覺他是疼不是累啊......】
    【或許是陰間濾鏡的緣故?但是又是為什麽要用陰間濾鏡呢思考】
    【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薰醬....好像還有點不習慣.......qaq】
    【感覺陰間濾鏡一般都是有大事要發生.....比如之前景光那個x.】
    【???雨宮不會也經曆過什麽不太好的事情吧,是雨宮的過去要被揭開了嗎?】
    【但是說起不太好的過去,首先想到的就是......摸下巴】
    【?!別吧,你們綾裏陰謀論的能不能差不多一點,非什麽事都往那邊拽是吧?】
    【笑得,怎麽就綾裏陰謀論了?倒是你們一直不讓提的是怎麽回事?】
    .......
    【是因為小綾裏太可憐了吧......代換到薰醬身上更受不了了.......】
    【啥,上麵兩撥雨宮粉打起來了嗎拿出爆米花】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都是心疼薰醬的不要打架啊啊
    係統:【.......】
    這倒是他們沒想到的。
    本來是準備讓雨宮借助這次的機會,繼續加強和綾裏薰這個身份的關係。
    但是論壇怎麽自己先打起來了啊?
    它把目光投向成步堂薰,卻隻看見他繼續假裝著頭疼難受的樣子,隻借助係統空間的夾縫向它比了個口型:
    【“不用管。”】
    【“反正他們早晚都要接受的。”】
    ......係統沉默了。
    這個早晚都要接受.....到底是因為誰啊?!
    成步堂薰此時正站起身給川崎陽太調整了一下吊水的位置,餘光掃過身邊擔憂的諸伏景光和外麵正自以為悄無聲息地瞥著這邊情況的鬆田陣平。
    很好,就是這樣。
    先讓他們一點點地注意到雨宮的“異常”吧。
    然而,下一秒。
    “目暮警部!”
    走廊門忽然叮呤哐啷一陣響過,像是有什麽人在急匆匆地奔來,年輕警員的大嗓門在整條狹窄的通道裏嗡嗡回旋:
    “報告!目暮警部,監控排查結果出來了!”
    整個人都被咖啡泡透了的小警察頂著兩隻黑眼圈,直奔病房門口那一堆黑壓壓的同事。
    “啪”地一聲響!
    他抬手把報告書拍在窗台上,稀裏嘩啦地翻著:
    “當晚在川崎家附近出沒過的家夥全都找出來了,三個鬆尾組打手,一個開車那司機——人現在已經在解剖台上了,剩下的就是......”
    小警員抹了一把臉,手重重地敲在最下方的那張年輕男人的照片上:
    “相原次郎,就是這貨放高利貸還放火買凶殺人!”
    “我們搜了警視廳數據庫,這小子初中輟學,一直無業,在咱們那裏之前就有好幾次搶劫傷人的案底。”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都沒進去兩天就出來了,肯定也是鬆尾會保的!”
    目暮十三瞬間皺眉:“那這個相原現在在哪裏,你們找到了嗎?”
    “找到了!”
    小警察揉了揉自己布滿血絲的眼睛,“警部,你猜我們一直順著監控排查,最後在哪裏找到他了?”
        小警察翻了個白眼:“這孫子心態是真不錯,剛剛殺了人,換了套衣服就左擁右抱喝酒去了。那酒吧夜總會也是鬆尾會旗下的,說不定還給他打八折。”
    什麽?那就是鬆尾會的酒吧?
    警察是這就要和鬆尾會直接接觸了嗎?
    病房內的成步堂薰在這時迅速捕捉到了關鍵詞。
    於是他輕輕地將川崎陽太的手從自己手指上鬆開,也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霎時間——
    走廊裏的氣氛瞬間冷如冰窖。
    病房裏的重傷的幼童才剛剛脫離危險,還有兩具屍骨未寒的年輕父母的遺體正躺在太平間。
    尋歡作樂的熱鬧酒吧和被燒毀的血腥現場圖片的淒涼畫麵接連在他們腦海中不斷閃爍,並排在一起顯得諷刺至極。
    所有人都在此時不由得咬緊了牙。
    有幾個警察手腕上的青筋突起,骨節捏得各各作響,幾乎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直接一拳就那人狠狠打進垃圾箱裏!
        人群一側有個剛上任不久的巡查部長嚷嚷,卻被目暮迅速按住了!
    “都冷靜點!”
    目暮不愧是多年的老警察,在這時也敏銳地嗅到了這場行動中可能的危險:
    “鬆尾會是東京的老□□了,一向橫慣了,警察隨意衝進去他們可能真的會動手,而且也不知道那個酒吧裏還有沒有其他危險!”
    “總之,先回警視廳商量一下,行動組的事情我們謹慎一點安排!”
    “那個......”
    然而在他吼得正在興頭上的時候。
    一道青年人安靜的聲音卻從一旁響起來,驟然插入了他們的談話中。
    “如果可以的話,能讓我也參與抓捕行動嗎?”
    成步堂薰的臉色還是有點頭疼以後的白,他的目光也難得的有些渾濁。
    然而當目暮詫異地轉向他的時候,卻被那雙眼睛裏此前從未有過的嚴肅,和一些不住翻騰著的,連他也看不清的複雜情緒真正地嚇著了。
    他一時間居然沒有立刻拒絕:“雨宮老弟,你......”
    然而:
    “不行!”
    萩原研二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駁!
    “.....為什麽?”成步堂薰略微不解地皺了下眉。
    他可沒也忘了自己救下川崎陽太的時候,對琴酒說的借口可是:會利用警方的力量,幫助組織掃清鬆尾會。
    即使他現在的主要方向還在調整綾裏和雨宮的身份上。
    但是,能利用的每一個機會,也還是最好不要放過的。
    而現在這就是一個將警方火力徹底引向那邊的好機會,卻被萩原就這麽打斷了?
    “因為.....因為.....”
    萩原研二明明覺得自己有很多借口能說,卻隻在看見對方望向自己的時候,全都哽在了喉嚨裏。
    他眼前的人是從一個略微低一些的位置,抬頭向上看的。
    那雙淺色眼眸被發絲和睫毛隱隱蓋住一些,卻依然能讓他不自覺地就想象出那些被隱藏起來的漂亮線條。
    而且還因為熬夜的緣故,眼眶下方也有點輕微地發紅,跟他說話間就已經微微地打起了嗬欠。
    你說為什麽呢?
    為什麽不讓你去酒吧臥底?
    萩原在這時感覺心裏泛起一陣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在那種混亂的地方,你.......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抬起來,幾乎想下意識地去牽住那隻近在咫尺的手......
    但是,他最終也還是沒有動。
    手指隻在顫動了兩下以後,就微不可察地恢複了垂在身側的姿勢,整個過程幅度小得仿佛根本什麽都沒發生過。
    “就是,阿薰你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需要休息。”
    半晌,他總算是把思路撿回來了。
    於是立刻將自己剛剛下意識的想法全都掩藏了起來,正色道:
    “而且那邊的情況也可能會非常混亂,你格鬥不好的話,如果遇上打架,可能會很危險。”
    “抱歉,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非常優秀的警察!”
    萩原說完,又連忙補充了幾句,“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而且希望你現在能夠再好好休息一下......”
    “行了。”
    伊達航聽著他這一串囉嗦又冗長的解釋,直接打斷道:
    “雨宮,你還是留下吧,川崎陽太這孩子還需要你。”
    “他現在和其他醫生護士都沒法正常接觸,可能還需要你再多照看一下。”
    這難道不就是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嗎?
    萩原說了一堆,愣是沒一句在點子上的,走什麽神呢在?
    伊達航有些狐疑地掃了他一眼。
    成步堂薰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既然班長都發話了,而且每一條理由也都很正當。
    他也隻能垂下眼睫,輕輕點了點頭。
    哎,麻煩.....
    那把警察大部隊引去鬆尾會的事情,再從長計議一下吧。
    醫院走廊深處沒有窗戶,昏暗的燈光裏,目暮他們警視廳的警察的腳步正在逐漸遠去,回去做正式的專案方案了。
    而站在病房邊的幾個警校生們卻依然留著,背著他們互相點了幾下,也形成了自己的計劃。
    “警視廳的方案有個大問題,就是他們沒辦法確保相原次郎之後還會繼續待在iko夜總會。”
    降穀零在他們走後,終於提出了自己敏銳的分析:“所以,如果想要趕緊結案的話,我們可能得先自己行動一下。”
    鬆田陣平歎了口氣,一抬手:“這樣,雨宮和景光留下,繼續照顧那個幸存的孩子,順便也防範一下對方二次滅口。”
    “我,hagi,還有金毛混蛋先去那家酒吧夜總會看看。”
    降穀零瞪了他一眼,又在這時候一轉頭,“班長你的話......你女朋友允許這種事情嗎?”
    “沒事!我會先跟她說好的,是因為任務!”
    伊達航在這時候輕鬆地一笑,重重地拍在零的肩膀上,差點把他拍得往前一個踉蹌,“我去了才好保證你們幾個的安全嘛!”
    “喂——話說,那咱們的衣服什麽時候去搞?有沒有任務資金啊?”
    “.......”
    諸伏景光作為同樣被踢出來的一員。
    在這時候和成步堂薰無聲對視一眼,像那群湊在一堆,仿佛第一次進城一樣.......第一次出臥底任務的四個人投去了無語的眼神。
    “希望他們平安回來吧。”
    景光歎了口氣。
    成步堂薰:“.......”
    晚上十一點二十五。    一輛外殼被仔細拋光打磨過,鋥亮逼人的白色馬自達rx7在酒吧門口倏然停下。
    深夜,正是各大夜店開始陸續進客的好時間。
    這間夜總會的主體在地下,縱貫延伸打破水泥鑄成的牆,硬生生在繁忙擁擠的東京鋼鐵森林地下開辟出一片本不存在的極樂園來。
    打扮靚麗的男男女女正互相挽著,推擠著進入這方紙醉金迷的人外天堂,還有些端著酒杯在門口的圓桌上站著歡笑談天的,正尋覓獵物似地四下張望著。
    忽然,他們注意到那輛馬自達的門打開了——
    隻見幾個肩寬腿長的帥哥正從車裏邁出來,各個西裝鬆鬆地散著,發絲也被發膠仔細地固定著,呈現出一種慵懶而又逼人的英俊,手腕上價值不菲的腕表反射著燈光,胸口胸針閃爍。
    幾乎是一瞬間就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
    【草,這是什麽東西hhhhh】
    【警校男團出道了哈哈哈哈哈救命hhh】
    【但是真的都好帥啊......哥哥釣我嗚嗚嗚嗚嗚】
    【唉,我也好想看hiro和薰醬的夜店ver.啊!!!怎麽就留醫院了呢好可惜qq】
    【斯哈斯哈.....兩隻漂亮貓貓穿那種衣服,肯定很拘謹吧,嘿嘿.....陰暗爬行)】
    【嘿嘿.....我的腦袋裏有畫麵了!!!】
    【樓上都口水擦擦,滴我腦袋上了嫌棄.jpg)】
    【樓上直接全部拷走吧,絕對沒一個冤的,怎麽整個畫麵的顏色都不對勁了.....】
    【感覺已經不需要其他警員了,警校組這幾個的顏值在這種地方,估計效果奇佳.....】
    【嗚嗚嗚來問我啊!!我什麽都說!斯哈斯哈——】
    他們彼此聊著天,沿著長長的階梯緩慢向場內走下去,幾乎能聽見耳邊地下海水的呼嘯聲,一陣一陣敲在耳膜上嗡嗡作響。
    而在通道盡頭,刺目的燈光在四周的黑暗在被襯托得幾近一團耀眼的熾熱朝陽。
    朝陽倒掛在高高的頂棚上,隔著十幾米的高度在頂層天花板上卓靠著舞池中央,轉盤燈五彩斑斕,隨著音樂搖曳。
    音樂震耳,但他們的思路卻格外清晰。
    四個人在門口站定,同時緩緩呼出一口氣,並在此時聽到耳麥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裏人多眼雜,注意安全。”
    醫院裏。
    成步堂薰正輕輕地仰躺在夜晚休息區的椅子上。
    他在同伴離開後,還是被諸伏景光按著做了個檢查。
    薰的手背上還紮著著恢複體力的葡萄糖溶液,整個人清瘦而疲憊,吊水掛在他身邊的架子上,正麵對著窗外燦爛的霓虹,從對講機裏傳出來的語氣沒來由地嚴肅:
    “以及保護好你們的警校學生證,別忘了鬆尾會是有違法生意的。”
    “一旦被發現——”
    他這時忽然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
    “.....就等著領烈士二等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