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夜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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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在傍晚的時候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雪花,隨著沉沉夜色籠罩京城。
    到底是初雪,看起來地上鋪了厚厚一層,並不結實,急促的腳步踏來,立刻掀起一片,四周倒在地上的人也變得更清晰。
    高小六看著這些人,已經有幾個夥計上前探鼻息。
    「。」他們說。
    這些都是守在深宅四周的,卻這樣無聲無息的被迷倒,還被雪覆蓋一層,可見
    【鑒於大環境如此,
    高小六一腳踹開了屋門,室內的昏燈因為狂風撲進來激烈地跳躍,屋子裏光影淩亂,但空空無人。
    「公子,傍晚的時候還明明還在的。」一個夥計急急說,「老爺還躺在床上睡,其間醒來還要了一碗湯羹吃。」
    他們真的已經時時刻刻盯著,但,恍若隻是眨眼的功夫,隨著飛舞的雪花守在外邊的人突然就倒地昏睡了,房間裏的人也都宛如鑽入地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睡在床上的也不一定就是我爹。」高小六說,看著飛揚的雪花自嘲一笑,「我真是沒用啊。」
    說罷沒用並沒有頹然,又看夥計們。
    「五駙馬的人可有動向?」
    一個夥計搖頭:「五駙馬在修建皇後行宮,這段日子沒有回京。」
    高小六看著飛舞的雪花,總覺得忽略了什麽人,腦子裏逐一閃過五駙馬來會仙樓的場麵。
    「昨日隻有皇後家的人出京」夥計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高小六抬腳一跺:「李國舅!追!」
    伴著這一聲追,人飛掠而去。
    大理寺裏雪飛舞,短短幾步路,劉宴的鬥篷和頭上落滿了雪花。
    牢房一改往日的陰暗,燈火通明,兵衛森森,站在牢房門口的張元和魏都指揮使看過來。
    「張元,這牢房裏用的是皇帝的禁衛。」劉宴說,「你還不放心去休息啊?」
    盡管已經簡單洗漱過了,但熬了一路的張元還是宛如野人,兩眼都是通紅。
    魏都指揮使打個哈欠。
    「我正在勸歇息一晚吧,明日就升堂問審了,想想見了陛下怎麽說吧。」他說,又打趣,「你這是第一次麵聖,不緊張嗎?」
    張元道:「我行端影正,無愧天地,見了陛下有什麽可緊張的。」
    魏都指揮使搖搖頭:「你啊。」
    這張元猶自不知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就算皇帝審問此桉,就算抓捕墨徒有功,也得不到什麽獎賞,這件事了結,他的前程也就了結了。
    念頭閃過,就見張元看著劉宴問:「劉大人這時候還不休息,來幹什麽?」
    劉宴看向內裏:「我看看這個嫌犯。」
    張元站在不動:「現在不方便,待明日升堂再見也不遲。」
    魏都指揮使在旁嘿嘿笑了:「劉大人,已經有四五位大人都是這樣被他轟走了。」
    陸異之死了,死人也不會阻止,人人都可以看,但死人也不會說話,看了也看不出什麽。
    夏侯小姐已經接回來了,但夏侯家閉門,說隻等陛下傳喚才會到場說詳情。
    而最關鍵的墨徒七星關押在大牢,當然忍不住要來問問看看,沒想到張元依舊門神一般把守,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是主審也不可以見?」劉宴看著張元問。
    張元道:「張大人,我這是為你好,此女非常危險,還是不要單獨見她,等到公堂之上再見吧。」
    魏都指揮使再次笑:「對,他一路上都這麽說,就他不怕,就他最厲害,隻有他能守住這位女子。」
    他們看過陸異之的傷口,一刀斃命是很嚇人,但一刀斃命也不算什麽厲害。
    當時圍住,那女子都沒反抗,真要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束手就擒。
    他的話音剛落,牢房裏突然傳來叫聲,短促又尖銳。
    「來人啊——」
    這夜半牢房突來的喊聲,魏都指揮使不由打個寒戰,身邊已經起了疾風,張元以及劉宴同時向內奔去。
    這是特意清空的五間監舍隻關押一人,大理寺內,禁衛把守,內裏也有男女獄卒輪班盯守。
    要知道大理寺的牢房,那是都察司都來借用的,可見嚴密。
    關進去,真是銅牆鐵壁,插翅也難逃。
    但當張元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守著牢房四個獄卒麵色慘白站在監舍外,其內原本犯人已經不見了,隻餘下一堆鐵鏈散落地上。
    獄卒們正看著上方一條窄窄的透氣窗,此時一個白色囚衣的人影像一把劍,快速,鋒利,窄窄的透氣窗瞬時被割開
    他知道鎖鏈鎖不住她,他也見過嚴密的房舍內她來去自如,但
    「你答應過的!」張元大吼一聲,「你說過的隻要見皇帝!」
    她就不逃。
    她就乖乖受審。
    現在皇帝主審了,她為什麽要逃!
    這隻是瞬息間,白色的人影消失在視線裏,有女聲跌落「是啊,我說過的。」
    說過了,也隻是說說嗎?
    「不好。」
    站在張元身邊,看著這一幕的劉宴轉身就跑。
    魏都指揮使已經帶著人馬在外圍堵弓弩亂飛,大理寺監牢宛如狂風席卷,到處都是喊聲,刀光劍影,火光。
    劉宴頭也不回從亂跑的禁衛中衝過,衝向夜色雪霧中。
    糟了,糟了。
    霍蓮不在了!
    「陛下,睡不著也沒事,我陪著您賞雪景。」
    禦書房內,暖意濃濃,朱川大聲說,一麵指著半開的窗外。
    宮燈映照下,大雪紛飛,紅牆黃瓦格外好看。
    皇帝坐在書桉前,閉著眼沒好氣說:「你還真有閑情雅致啊。」
    今天在禦書房受了墨徒的驚嚇,按理說應該回後宮好好歇息,但想到李國舅跟墨徒有勾連,雖然這個墨徒很卑微,但皇帝也心生忌諱,不想回皇後常駐的後宮。
    等都察司把後宮徹查一遍再說。
    今晚留宿禦書房,朱川帶著都察司兵衛,另有加派了更多禁衛值守,才讓皇帝稍微安心,但隻怕依舊難以入眠。
    睡不著就隻能不斷地想白天發生的事。
    李國舅親自帶著人押著那高墨徒去開秘庫了。
    雖然沒有透露具體的位置,但那個墨徒說了,這個秘庫並沒有在晉地,距離京城不算遠。
    可恨!皇帝忍不住拍桌子,當年墨徒已經把秘庫修到京城附近了,可見晉王賊心!
    但,不知這秘庫藏著多少珍寶,皇帝又摩挲著桌麵。
    又想到怪不得這一段皇後出手這麽大方,還以為真是李家的錢,現在看來分明是墨徒給的。
    皇帝冷笑,李家收了墨徒的錢,拿出來孝敬他的並不是全部吧。
    「陛下,要不要吃點東西?」朱川在旁問。
    皇帝抬起頭看向他:「你就會伺候人啊?那老墨徒一個甩袖就把你撞飛了?」
    朱川訕
    訕:「我本來就是奴婢。」說罷又辯解,「陛下,我那時輕敵了!下次再有,我一定當場砍死他!」
    皇帝呸了聲:「你還盼著有下次呢?」
    朱川也忙呸呸呸:「沒有下次沒有下次。」
    皇帝吐口氣,懶得再跟他言語撕扯,看他一眼,問:「墨門的巨子令一直在都察司,霍蓮竟然不知道?你還大搖大擺地背在身上。」
    朱川喊冤:「當初繳獲很多兵器,都扔在兵器房裏,都督都不用劍,從不理會,還是陛下提拔了我,我想增加些氣勢,去兵器房挑選,看到這把劍,比較長,才背著的。」
    說罷又道。
    「陛下要是不信,把我們都察司也抄一遍看看。」
    皇帝嗯了聲:「等忙完這些,朕自會收拾你們!」
    朱川連連點頭稱是,又道:「陛下,我剛才看過,今晚宵夜是老鴨薑湯,最適合雪夜了,陛下用一碗吧。」
    皇帝伸手按了按眉頭,算了,飯還是要吃的,嗯了聲。
    內侍們忙去取,不多時回來,伴著推門,雪夜的冷風也灌了進來,捧著食盒的內侍不由打個寒戰,心道好冷也,適才在外行走也沒這麽冷,念頭剛閃過,身邊人影一閃,幾乎是擦著他進了殿內。
    朱川正站在桌桉前,一眼看到,身子一寒,拔出腰刀跨步上前。
    「有刺客——」
    喊聲才起,那人影已經到了麵前,對他的刀絲毫不避,直直撞上來。
    鏘一聲,朱川人向後倒去,撞在書桉上,奏章搖晃跌落,刀還握在手中,但隻剩下半截。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捧著食盒的內侍猶自還抬著一隻腳正邁過門檻,伴著腳落下,原本到嘴邊的陛下兩字拉長了聲調變成了一聲「啊——」
    門外的禁衛,都察司兵衛湧去,將單腳而立的內侍撞翻在地。
    但這一次皇帝沒能被禁衛們護著,衝進來的禁衛兵衛們還停下腳步,神情震驚又緊張地看向前方。
    皇帝站在桌桉後,身旁站著一個宮女,手中握著半截刀抵在皇帝的脖頸上。
    皇帝手中還握著奏章,微微張口,要喊出的聲音被冰冷的刀截斷。
    那宮女站在他身側,可以看到她的白皙的肌膚,宮燈下一雙眼宛如兩點明星。
    桌桉前的朱川握著半截刀站起來,一雙眼紅紅盯著這女子:「洛七星!你大膽!」
    洛,七星?皇帝耳邊回蕩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不姓洛,叫我七星就好。」
    耳邊的女聲說。
    朱川牙咬得咯吱響:「你,這裏是皇宮,你別以為可以——」
    像在都察司那樣來去自如胡作非為。
    他脫口差點喊出這句話,還好及時停下。
    七星看著他說:「我知道這裏是皇宮,上一次我就進來了,可惜被霍蓮擋住了。」
    說罷再看皇帝,微微一笑。
    「現在霍蓮不在,我可以來見陛下了。」>vs>dv>掃碼下載紅袖聯合瀟湘送福利新人限時全場免費讀dv>dv>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