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葉目博物館，我的內心似乎正在平靜下來。
    尤加利說，醫院那邊，王溪大師的狀況已經好轉，很快就會出院。
    “葉開，高橋涼子今晚特意出動，給你解圍，不要辜負了她的好意，你說呢？”尤加利微笑著告訴我。
    我沒有回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
    高橋涼子仿佛一朵帶刺的玫瑰，美麗之中，透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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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書桌前坐下，拿過一疊白紙，勾畫今天在潛艇上看到的一切，不僅僅畫出巨龍的樣子，還要將當時那種可怕情形，全都畫下來。
    超級大國很快就要展開“獵龍”計劃，比高橋涼子一夥人籌劃的“屠龍”，更具有戰略價值。
    繪圖完畢，我拍了清晰照片，傳給方星。
    她立刻打電話給我：“葉開，這件事已經在全球諜報係統裏傳開了，大家半信半疑，都不確信你和鮑裏斯司令官遭遇了那些。你的這些手工繪圖證明什麽？證明你們追擊巨龍未果，隻能怏怏而歸？天哪，你和鮑裏斯一定是瘋了，憑著一艘潛艇，就想建立絕世大功……”
    我微笑著，聽著方星的數落，沒有一句辯解。
    謀大事者，往往不被別人理解。
    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可以選擇逃生，也可以選擇追蹤。我不讚同鮑裏斯的決定，但欽佩他的執著。
    “葉開，現在呢？現在你怎麽想？還是要留在九州島，等待最後決戰？查理先生已經發來了傳真，他用職業生涯保證，超級大國的‘獵龍’計劃，將在九州島展開一場超級廝殺。環繞東海的那些小國自古以來就唯恐天下不亂，如果哪個小國能夠捕獲一條巨龍，那他們就會名垂千古，變成了‘屠龍勇士國度’……葉開，我第一次看到獵龍計劃的時候，連自己都熱血沸騰了呢！”
    我跟方星聯係，就為了一件事，那就是——申請參加“獵龍”行動。
    當我把這個想法說出來，方星陡然大叫：“你是不是瘋了？葉開，你一定是瘋了！好端端的，我們為什麽要為超級大國海軍捧場？為什麽要變成跳梁小醜，在一場大亂鬥裏麵，下場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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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沒有發瘋，如果不參加獵龍計劃，怎麽可能跟那些小國的特種兵同場競技，最終找到巨龍的秘密？
    我懷疑在這個計劃裏麵，最後的得益者或許不是超級大國，而是某些野心家，那些製造這個計劃的人，早就想好了怎樣收割各個小國。
    我把所有的判斷都告訴方星，讓她完整上交，等待批示。我相信，真正有眼光的人一定能看明白，我究竟想幹什麽。
    方星聽完了我全部的計劃，不由得感歎：“葉開，這真的太瘋狂了，如果你參加這樣的行動，總部根本無法給你支援，隻能憑借你自己的力量，在九州島打開局麵。”
    我沒有任何勝算，至少看到獵龍計劃之前，我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做。
    當今江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隻有我親自出馬，衝鋒在前，才有可能改變結局。
    方星答應我，馬上就會把我的計劃上報，如果總部能夠批準這個計劃，我將會獲得一大筆參賽費用，然後踏上茫茫未知的旅程。
    方星再次提到查理，在她看來查理太老了，已經失去了進取心，隻想著全身而退，根本不會觸及到屠龍事件的核心，所以她建議我獨立行動，甩開查理，以免浪費了這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
    跟方星的通話讓我覺得，總部永遠不會放棄東海這麽廣大的戰場，不管是調查神魚失竊的案子，還是如今麵對屠龍計劃、獵龍計劃，總部都想迅速插手，分一杯羹，或者是追隨那些當代的最強者，避免被時代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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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有說大竹英雄的壞話，他做出選擇是自己的自由，作為過去的同事和夥伴，我祝福他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就算是碰壁，也由他自己買單，跟總部無關。
    至少到了現在，大竹英雄還沒有損傷總部的利益，隻不過是腳踏兩隻船。
    方星從她所處的位置入手，給我講解總部也許出現什麽樣的回應。
    “葉開，千萬不要覺得，到了現在這個社會，還能憑著單打獨鬥做好某件事，那根本不可能。我勸你還是必要的時候當縮頭烏龜，先保全自己再說，其他的都是浮雲。”
    說到這裏方星也笑起來，畢竟我們一起麵對陰陽人偶的時候，她從來不願做烏龜，而是勇猛向前，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此一時彼一時，當她有了官職，變得養尊處優起來，就會想到保全自己，絕對不想冒險。
    方星帶給我的是總部的真實看法，如果我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九州島這邊當然會平安無事，那些出海屠龍的最終生死都跟我無關，我完全處於坐山觀虎鬥的位置，恐怕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最終，我感謝方星，她給我的這些啟發，至少有一部分是可用的。
    剛剛結束通話，立刻有另外一個電話打進來，正是鬼眼。
    “葉開，到六耳天王這裏來，他有話要告訴你，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想點化你，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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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鬼眼的話裏聽出了嘲諷，如果他真的想提攜我，讓我接受六耳天王的指引，就不會一直等著打電話，而是直接過來敲我的門。
    我淡定的表示感謝，一邊接電話，一邊走出房門，走向六耳天王的住處。
    巧合的是，鬼眼就站在那裏給我打電話。
    我們兩個碰麵的時候，鬼眼上下打量我，眼神中流露出不屑：“葉開，見到六耳天王最好規規矩矩，說話想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能洞察一切，如果你心裏藏著鬼主意，他一眼就看得出來。”
    我沒有解釋，直接進門。
    六耳天王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手裏仍然握著那本經書。
    其實他自始至終完完全全就是個局外人，根本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麽，總是一副雲淡風輕，歲月靜好的樣子。
    他的天眼通那麽厲害，我們在海底遭遇的一切，肯定逃不過他的法術。
    我走到陽台向他鞠躬，六耳天王立刻笑了：“你能活著回來已經很不錯了，我該向你鞠躬慶賀才對。你真是個福將，那麽危險的情況下還能全身而退，不傷分毫，如果換了其他人，恐怕潛水艇就要墜入深海，不複存在，別說是屠龍，就算是給你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也全都完了。”
    我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著六耳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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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們討論潛水艇的遭遇似乎是個笑話，但當時一招不慎，就要全軍覆沒，我也不可能有機會仍然坐在這裏。
    “先生叫我來，有什麽指示，請明說吧。”
    在六耳天王麵前我表現的非常低調，同時提高警惕，控製自己的想法，避免被他的天心通看透。
    六耳天王翻開經書，向我展示一幅插圖。
    我不知道這是一本什麽經書，但那些插圖充滿了神秘的意義，此刻這張圖上有一個巨人仰麵向天，張開雙臂，似乎正在怒吼。
    在他的前方，天上掛著紅日，即將墜下地平線。
    很明顯這就是誇父逐日的故事，誇父雖然善於奔跑，也想找到太陽，發現真理，可是他還是在追日的過程中累死了。
    這個故事給人的啟迪就是，凡事不能使用蠻力，假如隻懂得蠻力進行，最終死的隻是自己。
    “天王，這副插圖什麽意思？還請明示。”
    六耳天王收回了經書，淡淡地告訴我：“這些事情懂得自然就懂，當下所有人追逐巨龍，豈不就是誇父逐日？假如這種舉動是沒有意義的，最終受益者是誰？你好好想一想就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我從大雪山過來，為的是陰陽人偶，而你是最懂得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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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極力思索六耳天王說的話，假如陰陽人偶來到九州島，又會發生什麽事？當然，他們需要的是東海水精進行澆灌，然後就能煥發生命。
    一切似乎陷入了死循環，隻有六耳天王明白，究竟應該怎麽做才是正確的，但他高高在上，隻是給出似是而非的說法，就好像《諸世紀》裏那些詩句一樣，全靠其他人去自我解析。
    六耳天王攤開了自己的左手，用右手食指在左手的掌心裏劃了一陣，然後輕輕地舉起了手，向我展示。
    我驚奇的發現，在他的掌心裏畫著一條巨龍，依稀就是我和鮑裏斯看到的那一條。
    “葉開，你看，就連這條龍也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所有人盲目的進入東海又有什麽意義？”
    我感覺到，六耳天王洞察了巨龍的前世今生，如果由他指導屠龍計劃，一定是手到擒來，但他的誌向很顯然不在於此，不管其他人做什麽他都不會參與，更不會幹涉，隻會高高在上，俯瞰世間萬事萬物。
    或許在他眼中我們所有人都是小醜，不管怎樣發起衝鋒，最後都是一場空。
    “葉開，把你的手給我，我把這條龍放在你的掌心，他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