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鳳凰重新提到陰陽人偶的問題，讓我的思緒突然回到了北方邦巨木博物館和大雪山獨龍秉燭寺。

    我坦然回答：“當時我以為那就是真正的人體，根本想不到他們來自於大樹的樹幹，至今我都無法相信，人類能有這樣驚人的發現，假如我們能夠找到東海水精，就能救活陰陽人偶，讓我們了解他們所處的那個神秘世界……”

    鳳凰點頭：“是，我也是這種感覺。”

    “我甚至相信，世界上很多樹木的樹幹裏麵都有類似的奇怪現象，就好像鬼見破火山底下藏著這麽多巨龍一樣，人類窮盡畢生的智慧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也不夠萬分之一，我們遇到的任何驚奇事件最後都會變成常態。我之所以留在九州島，持續跟超級大國海軍合作，就是想找到東海水精，青木曾經告訴我，東海裏麵存在一座水晶塔，到了那裏距離東海水晶礦就不遠了。”

    鳳凰嘴角流露出了苦笑：“葉開，你想得太遠了，我們能夠救活這兩個陰陽人偶就已經很偉大了，剩下的事情，恐怕在我們的有生之年都無法解決。我正在通過各種關係尋找水精，此前我跟大師兄、二師兄都有過討論，如果我們找到，哪怕是十毫升水精，讓陰陽人偶複活一個腳趾，也是最偉大的勝利——”

    我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立刻表示反對：“那不可能，你難道忘了，人體的內循環機製是一個整體，假如你複活他的腳趾，而他的腳趾是生長在身體上麵的，不能跟身體內部的血脈進行循環，這個腳趾馬上就會死掉、爛掉，變得毫無意義，這就是我為什麽一直堅持，必須找到水精礦的原因！”

    我們兩個的觀點在這裏有一個強烈的衝突，但我相信我說的是對的，鳳凰所說過於急功近利，走上了完全錯誤的道路。

    鳳凰猛地踩下刹車，車子戛然而止。

    她用力拍打著方向盤，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葉開，你說得太對了，如果按照我的方法的確是會害死他們，最終把他們變成殘疾人。我果真是急於求成，險些壞了大事。怪不得大師兄說你是真正的智者，別人做對做錯。你一眼就能看清。”

    其實我們剛才討論的問題，關係到一個人類的常識。

    很多病人發生了局部壞死，不得不切除，尤其是在極寒地區，手指和腳趾遭到凍傷之後，隻有切除，才能保證人體的其他組織不受細菌感染。

    人類是一個生物整體，無法單獨處理，尤其是陰陽人偶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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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兩個停下來休息，剛剛鳳凰受到了巨大震動，必須放鬆下來，才能繼續開車。

    我們站在路邊，看著遠處的大海，四周空無一人，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此前，我們調查第一顆大炸彈爆炸的資料，照片上也顯示這樣的情景，極目四望，空無一人，仿佛人類已經撤退，又把荒原還給了大自然。

    人類和大自然對於土地的爭奪，以前者完全失敗告終。

    “葉開，海軍方麵已經焦頭爛額，他們不知道該相信誰，那位關鍵人物收到我的報告，做出了最直觀的判斷，他認為你說的很有道理，巨龍肯定存在，不可掩耳盜鈴，海軍必須掌握在聰明人手裏，而不能交給酒囊飯袋。他甚至向我做過暗示，隻要你願意，馬上離開古董調查局到他這裏來。”

    這又是一個新話題，但我絕不會接受，畢竟我已經把古董調查局的調查員當做自己最後一份工作。

    如果離開總部，我將會四海為家，做一個真正的遊俠，就像飛鷹、鳳凰那樣，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

    我向鳳凰道謝，這樣的工作機會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得到，對方看她的麵子，才會讓我試一試。

    “鳳凰，我隻希望你的那位朋友足夠清醒，知道海軍犯了哪些錯誤，也知道如何更改，多年以來，海軍以為航空母艦能夠戰勝一切，隻要上了軍艦，大海之上任他遨遊，更何況，他們還發明了深水炸彈、超級魚雷等等致命武器，消滅那些巨大的鯨魚毫不費力，於是這些人仿佛溫水裏的青蛙，完全忘記了大海的神秘莫測之處，如今出現巨龍，殺得他們措手不及……我隻想說，超級大國安靜太久了，必須做出一些正確的改進，才能確保他們成為四大洋的警察，但負起警察的責任。”

    鳳凰很美，即使是在她皺著眉思考的時候，也好像是西子捧心一般，呈現出獨有的動人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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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思了一陣，緩緩地告訴我：“葉開，我們師兄妹三人從不為任何白道力量工作，我們隻做自己喜歡的事，尤其是大師兄，他的天心通、天耳通、天眼通，已經成了他最大的負擔，因為他能看到其他人無法了解的事，也能掌控這個世界上即將出現的危機。這一次他來到九州島，就是預先洞察了巨龍的變化。很可惜，他沒有跟海軍及時接洽，雙方都錯誤地估計了形勢，認為大炸彈一出巨龍無所遁逃，如今他已經後悔了，人類現在的軍事力量，對付這些巨龍肯定不夠，所以，他考慮了一個嶄新的方法——”

    我的第六感突然發動，因為我想到了，要想消滅巨龍，就得清除它們的隱居之所，就好像人類割掉了蘆葦蕩，追殺天鵝一樣。

    當它們無所遁形，人類的所有武器就可以進行招呼，甚至從前人類最擅長的人海戰術也有了用處。

    “鳳凰，我想到一件事，暫時插嘴——如果我們能夠把巨龍趕出來，讓它們離開深海，甚至來到陸地，就能夠利用地形和人員的優勢對它們進行圍剿，哪怕再有幾百隻巨龍也會通通消滅，你覺得呢？”

    鳳凰吃驚地看著我，猛然拍手稱讚：“葉開，真是太棒了，你想到的跟我要說的完全一樣，大師兄說，這就是唯一能夠消滅巨龍的方法，所謂的大炸彈、深水炸彈、海底導彈，簡直毫無意義，就好像劍客蒙著眼挑戰公牛一樣，用自己的短處攻擊對方的長處，效果大打折扣，最後肯定沒有好結果。如今你也說了改變戰場，抵消對方的長處，把戰場設置在對我們有利的地方，雙方的戰鬥力就會逆轉，消滅東海巨龍，絕不是夢。”

    以己之長，攻彼之短，這是兵法上的要則。

    過去，海軍完全忘記了人類戰勝動物的關鍵，靠著群策群力、合圍打獵，人類才從茹毛飲血的蠻荒時代活下來。

    我和六耳天王此刻的想法，等於是完全否定了海軍的作用。

    與其繼續向海軍增加援助，不如直接放棄海洋戰場，采取某種極端方式，把巨龍逼出來，讓它們逃離海洋，上岸生存。

    接下來，我和鳳凰幾乎同時叫出來：“用炸彈攻擊，目標是逼它們離開鬼見破火山，動搖其根基，然後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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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甚至想到了另外一個關鍵點，巨龍之所以在此出現，是因為這裏適合它們生存，無論水溫、水質、食物、磁場還是我們未知的水體環境，都給它們提供了極大便利。

    當我們改變環境，它們也許就像白堊紀恐龍那樣，自動消亡，最終滅絕。

    我和六耳天王之間竟然有了這樣心心相印的溝通，他能想到的，我也想到了，並且比他想得更全麵，海軍這邊既然有這麽多深海武器，一定能夠起到驅趕作用。

    當巨龍離開了鬼見破火山，就失去了根基，消滅他們難度就降低了。

    鳳凰望著我，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光：“葉開，大師兄曾經走遍了全球各地，尋找自己的傳人，上次他打電話告訴我，見到你之後，認為你是唯一能夠傳承他絕技的人選，如今再次證明，他沒有看錯你。”

    我當然不想繼承六耳天王的任何絕技，也不會拜他為師，包括他的天心通、天耳通和天眼通。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之間的價值觀有著根本的區別。

    我甚至覺得，六耳天王來到九州島是為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遲遲沒有采取行動，就算海軍遭受了這樣的重創，他也無動於衷，就證明這是一個冷血到了極致的修行者，根本不可能成為古董調查局的同行。

    “葉開，這個好消息，我真的應該現在就打電話告訴大師兄，他以為普天之下隻有他能想通這個道理，但你剛才隻是一瞬間就完成了所有邏輯關係的構建，這種聰明才智，連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聽我說，如果你繼承他的絕技，你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年輕的超級智者，連我和飛鷹加起來都無法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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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我早就立下了自己行走江湖的原則，那就是絕不貪婪，絕不險惡，絕不仗勢淩人，絕不背後開槍。隻有這樣，我才能更正華夏江湖人在世界上的形象。..

    畢竟到了二十一世紀，世界各國對於華夏人的看法多種多樣，很多無恥之徒完全敗壞了華夏人的傳統優秀形象，如果我們能夠從零開始，確保行得正、走得端，那就能讓華夏人成為世界江湖的典範。

    正因如此，就算六耳天王的絕技再厲害，我也不會貪心，更不會為了學習這些向他低頭。

    我笑著告訴鳳凰：“多謝你的美意，但我並不稀罕這些絕技，假如六耳天王也是為了整個江湖的未來，他一定會尋找到最合適的弟子，但很顯然，我不是。”

    鳳凰望著我，眼中滿是惋惜：“葉開，我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想的，名師遇到弟子，弟子遇到名師，就好像磁鐵的兩極互相吸引，缺一不可，錯過大師兄這樣的名師，你以後一定會後悔，我將不遺餘力促成你們的融合，給我一點麵子，到時候不要讓我難堪。”

    我淡定地回應對方：“這已經不是難堪不難堪的問題，而是牽扯到個人的原則，假如六耳天王居心叵測，來到九州島，隻想坐收漁人之利，那麽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語言，還是分道揚鑣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