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屏幕，我能感到死神已經揮動了收割性命的鐮刀。

    飛起又跌落的軍艦仿佛兒童玩具，在水麵上拍爛，四分五裂開來。艦艇上的士兵猶如軍裝玩偶，全都落入海中，再也沒有浮上來。

    “撤離，撤離——”鳳凰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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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線人也真是盡職盡責，一邊快速後退著，依然高舉著鏡頭，把海上恐怖一幕傳送過來。不過，好景不長，一道桅杆斜著劈落，線人慘叫一聲，手機飛了出去。

    我們看到鏡頭在空中劃出弧線，然後跌入水中。

    手機持續下墜，直到機體被水浸透，徹底關機，信號才中斷。

    這個奇怪的拍攝過程，讓我記憶深刻，而且得出了可怕之極的結論——“巨龍卷起屠殺，海軍死亡殆盡。”

    “真是、真是……真是難以想象，大國海軍裝備精良，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沒來得及發射一槍一炮……”鳳凰倒吸了一口涼氣，完全怔住了。

    在超強的大自然之力麵前，人類太渺小了，隻能憑著人海戰術，死完一批，再上另一批，用人頭換取戰鬥經驗，直到最後，逆轉戰局。

    “我找海軍那邊的線人，查查資料，看能留下什麽經驗和教訓。”我艱難地開口，覺得胸口憋悶，幾乎無法呼吸。

    “隻有大炸彈才能解決問題，一顆或者十顆，如此而已。我也會透過白道關係搜集資料，不過都是馬後炮而已，不管用了。”鳳凰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她眼中仍然有光，並沒有徹底陷入沮喪。

    接下來的情況，比我想象得更嚴重。

    這莫名其妙的屠龍一戰，海軍損失了一艘指揮艦、十二艘驅逐艦、一艘潛艇、一百四十名水鬼、三百名艦艇工作人員，另外還有十五架無人機、三架直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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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裏斯和海倫陣亡，沒有留下任何有效信息。

    麵對巨龍襲擊，任何作戰經驗都無濟於事，換了誰來指揮都一樣。

    兩天之後，海軍所有的損失全都暴露出來，媒體方麵對於發生在東海上的這場惡鬥也有了初步的報道，隻不過媒體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也想不到東海的底下竟然有巨龍出現。

    這些事無法自圓其說，就連鬼見破火山出現在公眾麵前的時候，大家也覺得好像神話故事一般。

    甚至有些自媒體的博主進行了相當複雜的演繹，把這件事變成了江湖傳說。一時間，新聞以訛傳訛，越來越超乎人的想象。

    我和鳳凰目睹這一切，我們留在一葉目博物館。沒有任何輕舉妄動，隻是冷靜地接收著各方麵的消息。

    這種情況之下，超級大國那邊不得不采取步驟，連續派了幾個人過來跟我商談，讓我們三緘其口，絕對不要接受媒體的采訪，並且有了非常大方的許諾，會給我和鳳凰一筆封口費，讓我們忘記這件事。

    錢的問題並不重要，但鮑裏斯和海倫的陣亡讓我覺得非常震驚，他們已經在各自的範圍之內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但還是沒有想到巨龍突然發難，讓他們的所有布置化為泡影。

    事實證明，人類的力量比起那些巨龍，相差不是幾百個級別，根本不可能同場競技。

    當下我和鳳凰有了共識，一顆大炸彈不可能奏效，或者說，那些巨龍並不懼怕炸彈。這種結論假如向媒體說明，將會在社會上引起巨大的恐慌，最終無法收拾。

    鳳凰找來了世界之戰後期，大炸彈爆炸時的所有真實資料，同時還有五百多張黑白照片。

    為了確保我們的調研真實有效，她動用了海軍方麵的線人，從海軍博物館裏拿到了第一手資料。

    事實正是如此，當年的大炸彈在鬼見破火山範圍內爆炸，最終結果如何，沒有科學的評估報告，隻能依靠當時觀察員的目測，進行了合理化的推斷，上報給大國領袖。

    我懷疑這份報告與當時的真實情況相差太遠，根本沒有可參考性。

    大海的體量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大炸彈墜入海中，不管深度還是廣度，根本無法控製。

    更何況，世界之戰的時候，人類對於爆炸力學的研究還是處在基礎階段，連那些公式都出現了違背常理的錯誤。

    “葉開，我們研究到這種地步就知道，唯一能夠擊敗巨龍的就是大炸彈，但是如何操控，如何布置數據，如何評估結果——都是一片空白，我覺得很有必要，我們跟海軍的高官再談一談，如果你想完整地結束這件事，確保東海的平安，就得這麽做。”

    古董調查局總部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保持著可怕的靜默。

    按照我的估計，他們沒有新的辦法出台，就隻能繼續討論，直到出現結果，才能通知我開始下一步的行動。

    調查局這邊隻能提出建議和可執行的操作，其他沒有任何武力支持，幫助海軍搞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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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厚厚的資料，我覺得自己的時間正在逆轉，已經回到了世界之戰的時候。

    那時海軍方麵發現巨龍，無計可施，才加速研究大炸彈，利用這種讓人類談虎色變的超級武器攻擊大海，把那些如同怪獸一般的惡龍毀於一旦。

    當時的各國領袖隻能這樣做，要想對他們提出更高的要求，太不現實了。

    在黑白照片上，詳細的記錄了大炸彈脫離機艙、墜入水中、發生爆炸等等一連串的動作。

    不得不佩服超級大國，他們的軍事力量領先於全世界，能夠在其他國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做出這種正確的反應，等於是給人類帶來了全新的希望，至少當時大炸彈爆炸後，巨龍再也沒有重現過。

    出於對鳳凰的尊重，我主動聯係海軍方麵，他們派出了一個觀察團，乘坐專門潛艇進入巨龍肆虐時的海域。

    他們傳過來的視頻資料顯示，潛艇駕駛員非常小心，逐漸進入深海，行進速度相當緩慢，幾乎沒有引起海浪震動。

    那艘潛艇上配備了六隻超強探照燈，同時還有十部攝像機同步拍攝，確保得到第一手的準確資料。

    水底探索的具體過程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巨龍的痕跡，但是海洋深處到處飄蕩著軍艦的碎片，讓他們膽戰心驚。

    這是海軍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失利，損失了無數武器和戰士，如果不是強製性地把消息壓下來，根本無法向民眾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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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觀察團調研之行沒有得到任何資料，如果我能提前跟他們溝通，就會邀請六耳天王登上潛艇，甚至還能帶著鳳凰一起，我們這些人才能給海軍提供最好的幫助。

    如果他們高高在上，傲慢不遜，那麽，就算幾次進入深海探索，得到的也隻是空白照片，對解決這件事毫無幫助。

    鳳凰漸漸變得非常沉默，因為她知道，普通人對於巨龍毫無辦法，幾股力量合在一起，才能找出前進方向。

    一葉目博物館裏麵一片沉寂，大家即使在吃飯的時候，碰麵說話也都小心翼翼，似乎人人背後都跟著攝像機，一旦說錯了話，就會萬劫不複。

    這種情況之下，高橋涼子也改變了做事的方法，不再過來煩我，而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不僅僅是一葉目博物館，整個九州島似乎都陷入了沉默。

    電視新聞上，所有的街道冷冷清清，很長時間看不見一輛汽車經過，就好像已經進入了戰爭戒嚴期間，所有人自動留在家裏，不出來惹是生非。

    海軍那邊給我打了電話，觀察團對我過去提的一些建議毫不在乎，他們認為怪獸已經離去，而它的出現是無規則的，所以不用大驚小怪。

    就好像海底經常出現失控的鯨魚一樣，這一次出現對人類造成了危害，下一次出現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如果對此提心吊膽，就完全搞錯了方向，影響了海軍的正常行動。

    對於這種言論，我隻能說——“真是愚蠢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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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能解決巨龍，海軍還會遭受類似重創，整個東海將會成為巨龍的樂園，久而久之，四大洋都會被巨龍侵占，人類對於海洋的控製完全失效，過去那麽多年製造的航母和潛艇，一夜之間全部優勢蕩然無存。

    就在所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鳳凰向我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機會。

    她聯係到軍情處的一位關鍵人物，私下裏已經向對方說明了巨龍的情況，對方對此很感興趣，約我單獨見麵，如果能夠形成有效的報告，將會直接遞交給超級大國的領袖，那麽海軍這些無知之徒做的事情就會遭到嚴厲查辦，讓他們欲哭無淚。

    我很希望東海寧靜，畢竟它是亞洲大陸的第一道防線，巨龍帶來的危害讓人震驚，再也不能掩耳盜鈴了。

    鳳凰的辦事效率很高，二十四小時之內就跟那位關鍵人物敲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就在距離一葉目博物館二十公裏的海軍基地。

    為了防止泄密，我們將會登上一艘停泊在港口裏麵的軍艦，天空放出幹擾無人機，確保我們的談話內容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出於保險起見，鳳凰親自開車送我去基地。

    在路上，她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像她那麽漂亮能幹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遇到巨龍事件，恐怕任何事情都難不倒她。

    “葉開，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到陰陽人偶的時候，內心的那種震撼，告訴我，你的第一感覺是什麽？”（www.101novel.com）